今年的仲夏,似乎注定要與那些可愛的飛翔小精靈結下不解之緣。
六一兒童節,一個晴朗的早上,我站在陽臺上向樓下一看,濃密的小葉榕旁一棵葉子稀疏的樹丫上,一只黑色的鳥正在喂養嗷嗷待哺的雛鳥,我迅速抓起相機啪啪啪的拍了個正著,把這一瞬間定格在了相機里。再仔細一瞧,樹上另外還有三只。大鳥全身黑乎乎的,喙呈黃色,有人說它叫“黑竄”;雛鳥麻嘰嘰的,頭上的絨毛還未完全脫掉,尾羽也沒有完全長成。一家四口雛鳥,在這個短短的季節里要展翅飛翔,不知它們的老爹老媽會累成個什么樣子,難怪花園里每天五點剛過,鳥兒們就鳴叫起來。
我趕緊來到樹下看過究盡。突然,一只雛鳥掉了下來,我便捕捉拿在手上,捏住雙腳,它高昂著頭張開大嘴望著我,似乎在求饒。這時,只見兩只大黑鳥在我的頭上飛來飛去,一會兒飛上樹枝,一會兒撲向地上,翹著尾巴嘰咡嘰咡嘰咡地尖叫,十分著急。見此情景,惻隱之心油然而生,我便把小鳥放在了花臺上轉身走了,大鳥也安靜了下來。急促的放飛,我后悔當時沒有用手機給它拍個照。
剛走到花園門口,一只燕子嗖的一下飛進花園的停車庫,只見門角頂的半腰掛著一個半開口的燕窩,四只未長羽毛的光身燕兒正伸長著頸項,張開大嘴,嗷嗷待哺。這一情景給了我一個極大的驚喜!在這個高樓林立的城市里,早已極難看見燕子的光顧,更別說筑巢養子。因此,這窩燕兒選擇在我們花園筑巢,也許是看中了我們青枝綠葉,花紅果香的生態,也許預意著將給我們花園里居住的人們帶來什么福音?!
記得小時候,我們家屋檐下有一窩燕子,一天我拿竹竿正要去把燕窩捅下,母親急忙制止說:“燕子是益鳥,專吃莊稼地里的害蟲的。能來我們家筑窩,是我們家的福氣!”在中國老百姓的心目中,燕子是吉祥物。農家屋檐下有燕子筑巢,代表著這家人厚道,善待來客,預示這家人貴客盈門,將會有福氣降臨。我想,老百姓將燕子筑巢預示吉祥幸福,也許是因為燕子初來屋檐下筑巢,預示著春天的到來,春天是一個帶來溫暖,帶來希望,播種希望的季節。中國是農耕文明發達的國家,古代的農業比較依賴自然環境,“靠天吃飯”。如果春天的時候,農田里有很多燕子,那么,害蟲就會非常少,這樣莊家就會長的好,就會有好的收成,反之則收成差。因此,人們都說燕子來了,就會帶來豐收,帶來吉祥。
每年的春天,燕子在挑選巢穴地點時往往選擇環境優美,出行安全的地點筑巢。季節一到,燕子便四處尋找佳境,銜泥含草壘好自己的愛巢。下蛋以后,雌燕就不分晝夜地俯臥在愛巢里,用體溫孵化小小的燕蛋。雄燕天天到外面啄食,回到窩里喂養雌燕,吃飽喝足了,就守在窩旁,保障伴侶的安全。一個月過去了,燕兒破殼而出,燕兒父母又不辭辛勞的在外捕食喂養雛燕。等到雛燕睜開一對小眼時,喙唇兩邊呈現黃色,見了父母回窩喂食,老遠就齊刷刷的張開大嘴,嘰嘰喳喳叫著爭食。正是這嘰嘰喳喳的聲音,花園里的這個燕窩被我發現。
我突然想到:每天為這窩燕兒照張“全家福”,親眼見證并記錄下雛燕的成長。
這是一個筑在停車場入口5米遠的墻角上方不封頂的燕窩,十分便于觀察燕兒的動靜。每天早上5點多,燕兒的大大就外出覓食去了,一直到傍晚才收工。首先自己吃飽了,身體健壯,才有能力獲得更多的食品,才能養活一家子。也許,燕大大深知:兒女最要緊,只有燕兒們茁壯成長飛向藍天,才能完成自己的歷史使命。晚上,兩只燕大大就站在燕窩的兩邊,護衛著雛兒們。雛燕一天天長大,平時四只燕兒就伏在燕窩邊緣,稚嫩可愛,還未退去嫩黃色的小嘴巴,每天一大早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吵鬧著,大概是在喚覓食歸來的燕大大吧。燕大大閃電般的回來,燕兒們即刻齊刷刷的伸長頸項張開大嘴。燕大大會準確的把食物塞進燕兒的嘴里,秒秒鐘的時間又折回飛出。一般的相機要抓拍到精彩的瞬間還是一個難事??墒?,功夫不負有心人,由于我的堅守,燕兒的許多精彩瞬間被我鎖定了。
一天,暴雨傾盆,我決意去看看“全家?!痹趺礃恿?。燕兒嗷嗷待哺,燕大大兩三分鐘回來一次,瞬間又出發,羽毛濕漉漉的,不斷喂食。燕子有一個特殊的本事——空中啄食。也許,這就是燕子的本領,那些平時躲藏在密林樹洞中的白蟻飛蛾卵蛋被暴雨沖刷騰飛,飛蛾這就成了它們的嘴里營養品,變成燕兒的稚羽,不辭辛勞,確實讓人感動。在一個霧云的日子里,我又有新的發現?;▓@里的二層樓上有一窩野蜂,許多野蜂進進出出,燕大大就在樓間來回穿梭,也不知哪一飛行野蜂會成獵物。不怕毒刺,任你多毒,抹掉你。一物降一物,大自然就是這樣奇妙。
燕子愛干凈,每次回來喂食,只要發現窩有燕兒拉的糞便,即刻便叼著往外飛去。燕兒大些后,每次拉便,則屁股向外拉到窩外地上,這可把花園里打掃衛生人搞得哭笑不得。
從六一拍第一張“全家?!遍_始,在燕大大起早貪黑的辛勤哺育下,燕兒們一天一個變。燕兒雖小,機警聰明,逗人喜愛。到了6月十六日早上,發現一只燕大大在旁邊守著,窩里只有兩只燕兒站在上面,一個小朋友在下面望著燕窩發呆,他說:“我每天都要來看它們,今天燕媽媽帶了兩只燕兒飛出去了,練翅膀去了,跟著燕媽媽去學會覓食的本領。”看來,這個小朋友也是個燕迷,懂得燕兒。第二天,燕窩空蕩蕩的,全飛了。晚上,我再去看,四只燕兒探頭探腦整整齊齊的排列著,燕大大一邊一個守護著這些小寶貝。感慨萬分,燕比人同,為吃為穿為生存,為兒女,為了族群的興旺發達,幸福安康,辛勤勞作,為了……
再后來,每天白天燕窩里的燕子全都不見了。
夏至那天,我一大早來到長江邊,濃霧緊鎖江面,眼前出現了驚人的一幕:許許多多燕子,正在晨風中展翅翱翔,優美的剪式身姿幾乎緊貼著滔滔水面。它們鳴叫著,帶著雛燕,與強大的風浪勇敢搏擊,有的頂風逆上,有的幾近懸停一般貼在水面,有的挑逗般撲向高涌的浪尖,有的閃電般迎風借力騰空而起。江面熱鬧非凡,雛燕展翅高飛,剎那間心中涌起一陣陣欣喜,那一張張姿態優雅的“全家?!闭?,那空蕩蕩的燕窩又浮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