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卷起岸邊柳絲,長長的幾縷,不縈過客,只系行舟。在我結(jié)廬的江岸,我尋覓一處可叫春風(fēng)的渡口。聽人說,前方不遠(yuǎn),走百步,繞修竹,滴翠凝綠的半坡風(fēng)物,那波濤涌動的地方,便是春風(fēng)渡。記得分別的那夜,你說:等我在春風(fēng)渡。
一朵花摘了很久,枯萎了也舍不得丟;一把傘撐了很久,雨停了也記不得收。只為有一天,有人駐腳,從那里讀懂某年某月某天。有一些事曾經(jīng)停留過,又沒入紅塵中。回眸一瞬間,掌心輕滑似水流年。一路走過的戀戀風(fēng)塵,多少樓臺煙雨中,多少飄搖的日子壓彎了歲月的腰際。一些零星的片段,象灑落水面的粼粼波光。
在那時光島,是誰彈一曲高山流水把雨聲留住,裊裊余音喚醒一江春波;是誰,填一闕長相思,簫聲吟處,淡淡筆墨燃起萬縷詩情。人生若只如初識,相逢一笑,就如浪花輕輕拍打江岸,相遇卻又逐波流走。
啊,我已來到了渡口,突然間卻無渡江之意。未知,這渡口是不是最初相遇的那一個?穿越紅塵,你還站在原地嗎?對岸繁華三千,紅塵中可有擺渡的人?那將來到的小舟是不是期盼的那一只?那將登未登之間的片刻的猶疑與決斷是不是決定了另外的彼岸?
那茫茫的水面上,是不是有那樣一只白鷗,問一問我停泊的方式,“是身留?是心留?”又費(fèi)神忖度,“心若留時,何事皺眉頭?”
驀然想起泰戈?duì)柕脑娋洹奥每鸵诿恳粋€人生門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家的門,人要在外面到處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內(nèi)殿。我的眼睛向空曠處四望,最后才合上眼說,你原來在這里。”
于是我以一種傾斜的姿勢,只為你,偶爾的低頭間,與你的目光相遇,那一瞬,我已飲醉春風(fēng)。
是啊,是不是原來初相識的那個渡口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一個個渡口就算是在我身后慢慢地逝去,另一個渡口又會悄悄地到來。讓我感到慶幸和安慰的是,在春風(fēng)中,我們終于又相逢。在每一個大大小小的渡口上,我們擁有夢想,擁有陽光,擁有花朵,擁有親情、友情和愛情,甚至,我們擁有財(cái)富。
心靈的擺渡,實(shí)際上是尋找菩提的過程,意味著開始一場前途叵測的精神跋涉。在那尋尋覓覓、冷冷清清的生命之旅中咀嚼著人生的輕與重、苦與樂。記得有首歌這樣唱道:“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歡笑悲憂;成功失敗,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在今生有限的生命,我們不能把千年的等待拴在渡口,唯有把今生今世的守候,刻在渡口的礁石上。然后一個轉(zhuǎn)身,且把桃花交給陶淵明,青荷讓給周濂溪,水仙還給古希臘神話,丁香退給雨巷的油紙傘,而把明媚的春光留給自己。在春風(fēng)渡上,我們手持船票,安靜地等待著駛向彼岸的客船的來臨……
春風(fēng)渡心,渡一顆清新淡雅的心,春雨沐我,沐一個不染纖塵的靈魂。心,也在季節(jié)的交替中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