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圍棋,我已有好幾年的歷史。以前偶爾看一會別人下圍棋,就猶如看天書,看不懂。學下圍棋時才知并不太難,很快就“會下”了,只要懂得一塊棋子中最少有兩個“眼”就固若金湯。可是,對圍棋“會下”與“下得好”是不同的概念,“會下”只表明你可以啟程上路了,“下得好”才說明你在漫漫征途中不會輕易跌倒?!跋碌煤谩币膊坏韧凇跋碌镁?,“下得精”是圍棋大師們的畢生目標。寬進嚴出,恐怕這是圍棋的魅力之一。
下圍棋很講究棋藝級別。對手棋藝高于你,隨意擺弄幾下便使你云里霧里而興致全無,對手也會覺得你浪費了他時間而興趣掃地。惟有棋藝相當者對弈,方能激發雙方的“積極性”而樂此不疲。圍棋有兩個傾向比較明顯:一般人不愿玩這種比較費時間的圍棋,這是貴族傾向;一些棋牌類的玩法有時可借“手氣”取勝,而圍棋全靠實力對戰,這是務實傾向。
下圍棋,對我的最大益處,是它的溫柔之刀對我性情的幫助。我這人做事也算是雷厲風行,喜歡干脆利落的工作作風,認定該做好而且能做好的事要設法盡快完成。這本是優點,其中是“快”的性情元素起了積極作用。但是,綜觀世事,性情元素“快”的缺點也暴露無遺,比如:行為“風風火火”的人,做事未必細致;“快言快語”的人,比較容易抖落自己的觀點,而且有些觀點是暫時不需表達或永遠沒必要吐露的——這就難免有“口無遮攔”之弊了,弄得不好還會惹些意想不到的麻煩。
性情的鋼性很強,不易被改變。我也想改變自己性情“快”元素的不良成分,卻苦無良策。
某一天,我突然覺得圍棋能幫助自己改良性情。下圍棋之所以比較費時間,是因為其思維密度大,在投子前常常左顧右盼,既要重視全局又要兼顧局部,因而占用了時間,表現速度相對減慢。因此,利用下圍棋那種大密度思維和表現速度慢的優點,沖減性情“快”元素的不良成分,定有收效。
由此開始,我在網上下圍棋時,故意放慢速度。以前我下圍棋投子的速度很快,一般在對方投子后1秒鐘之內,我的子就會落定,在這樣的棋局中我方自然失誤多多。
當我有意識地放慢圍棋投子速度后,卻很難如愿,尤其開始試行時極不習慣。對方投子后,我執鼠標的手立刻就有自動反應,蠢蠢欲動的。心里時常提醒那執鼠標的手:“慢點……”最初,我將投子速度規定為5秒鐘一子,幾天后降為10秒鐘一子,再過幾天降為20秒鐘或30秒鐘一子。有一天晚上,我在網上下了一局圍棋用了一個小時,心里特別高興,盡管自己輸了棋。因為這是我下圍棋用時最長的一次,創歷史新高,而前幾年下圍棋一般是每小時要下3至4局。
我原以為下圍棋的速度慢慢降下來了,就會成定勢,養成一種習慣,殊不知有時投子行為會“舊病復發”。比如開局初期,還是慢慢地走棋,可到了中局卻往往失控而越走越快,甚至有時又快到1秒鐘一子。有好幾次我都對著電腦發火,責罵自己:“你不是要減速度磨練自己的性情嘛!鬼打來了?慌忙什么?典型的惡性循環!與其如此,倒不如遠離圍棋。這又何苦呢!”我搖頭笑笑,自嘲自解。
目標不能改變!幾經風雨,我最終掌握了控制速度的方法:前一子落定后,手便離開鼠標,在對方投子30秒鐘之后,才手觸鼠標準備投下一子。這一方法,簡單有效,解決了投子過快的問題。
下圍棋的速度是控制下來了,至于我性情被改良了幾多?自己不便定論。不過,我認為那些性情急或脾氣暴的人,學學圍棋是有益無害的。在下圍棋過程中,那種大密度思維和表現速度慢的模式,肯定能幫助某些人在某些事件中把“火氣”降溫,變得更冷靜一些、考慮更周全一些,進而將事情處理得更妥善一些。
有次,與一個不懂圍棋的朋友閑聊,他說他性情有時顯得急躁。我對他說:“我能給你溫柔一刀,將你急躁的毛毛刺剌打磨掉?!彼埼屹n予妙計。我朗朗一笑:“你就學下圍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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