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走好，一周年祭文
親愛的父親：您在天國還好嗎？
今天是您去世一周年的祭日（二零一九農歷正月初一），我們深切懷念您。
時光荏苒，我親愛的父親，您離開我們不知不覺又一年了。一年來，我不僅是“每逢佳節倍思親”，而且時常是“每逢睹物也思親”。看著您拄過的拐杖，留下的家具衣物，手機里留存的照片視頻，沒有哪一點不激發我們綿綿追憶與思念！依此拓展，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都凝住著您的痕跡。您勞作的身影還在我們記憶中清晰，您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們的夢境里爽朗，已經深深地根植在我們的生命之中了。您走了，卻把思念和回憶留給了您的兒女們。親愛的父親，您感覺到了嗎，我們還在想您！
一年之前，恍如昨日，每念及此。致使兒輩，黯然傷心，痛苦淚漣，父親恩情，何如報答？今借此文以表深思，惟愿您魂歸天國，安享自在！合十祈禱——父親，天國路上走好!
父愛無言，父愛無邊。我們的老父親因積勞成疾，一個感冒引發腦部感染，肺部感染，乃至胃功能、腎功能衰竭，醫治無效，從瀘州醫科大送回家中的那一刻——公元二0一八年二月十六日晚七時許，農歷戊戌正月初一日酉時，就在那一刻，我最親愛的父親在與病魔進行最后的抗爭后，帶著對家人的無限眷念，對生命的無限渴望，對生活的無限向往，匆匆地去了另一個世界。離開了您深愛著的兒女子孫，更是撇下了您相伴一生、風雨同舟、相濡以沫的老伴。您走得如此的匆忙，如此的干脆，瞬間您我陰陽兩隔，來不及留下一句遺言，來不及交代一下后事，留給我們的卻是無盡的遺憾和無奈。再也無法親眼面對您那慈祥的面容和偉岸的身影，再也無法聆聽您的諄諄教誨和那爽朗的笑聲，再也無法得到您的寵愛和呵護，只能在心底深深地緬懷和追思。我們做兒女的唯有淚灑千行，痛維吾父，年近八旬。令我們全家悲慟欲絕！
親愛的父親，一年前的今天，我永遠不會忘記，四妹和六弟在瀘州醫科大給我打電話，“父親應該不行了，我們選擇放棄治療？還是讓他繼續受折磨，老大你來決定吧！”我立即動身趕到醫院重癥監護室，六弟正在給父親吸痰，我一看，這哪里是痰，純粹是從內臟里吸出來腐濁淤塊，我不是醫生，但我可憑此判斷，父親的內臟已經壞死，再先進的醫療技術已經不可能起死回生了。就在那一刻，我作出決定，放棄治療，準備后事！然后馬上打電話給二弟，三妹，老家的何二表兄弟，做好相應的接應事務。不出所料，父親從救護車上下來躺在擔架上，兩公里的山路剛走完，進到自家的那一刻，父親的肺臟停止了呼吸，心臟停止了跳動，眼睛停止了睜開，體溫停止了了升高，我們長跪在您的榻前，緊緊地握住您漸漸松開且漸漸變涼的雙手，使勁地搖動著您的胳膊，撫摸您冰冷的臉頰，撕心裂肺地哭喊著：“爸爸，您走了哇？爸爸……”爸爸走了……真的走了，慢慢地、慢慢地走了……走得是那么安詳，那么平靜！
父親，您因積勞成疾，身體免疫機能喪失，一個感冒引發腦部感染，肺部感染，乃至胃功能、腎功能衰竭。導致從發病開始，在敘永縣人醫的那幾天，一直抽風，無法控制。然后才轉到瀘州醫科大，在那兒抽風痙攣得到稍微控制，但人還是深度昏迷，父親承受著這一生來最嚴重的病痛折磨。從我們去山上老屋接他時有簡單的幾句話交流，以后乘擔架上路抽風開始到他逝世，我們和父親就幾乎沒有完整的語言交流。特別在敘永縣人民醫院，整天看見你不間斷的抽風痙攣，醫生沒有辦法，我們做兒女的更是無能為力，一籌莫展。只能默默祈求上蒼保佑您平安順利好轉，多少寒霜多少心碎，多少無奈多少的心痛留給我們，只能變成眼淚隨寒風吹去。我知道，在您彌留之際如果開口說話，一定有很多很多想要說的話，一定有好多好多的不舍，也一定很想好好地再看看我們最后一眼，可您走的時候已無法留下片言只語。無言的離別更令人痛苦，突然的訣別更讓人心酸！
父親，在您離開我們的那天晚上，兒女晚輩們和鄰居親戚在老屋忙里忙外，安排你的后事。兒在您的靈前，滿臉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滾落，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了我的雙眼。淚眼凝望著您躺著地方，透過搖曳蒼白的燭光和繚繞的香霧，眼前總是浮現出您老人家生前的一切，一幕幕往事在腦海里沉浮，一切的一切是那么記憶猶新，一切的一切是那么刻骨銘心。
記得小時候，您很愛我們幾兄妹。每天傍晚從生產隊里收工回來，放下手中的農具，坐在板凳上，翹起二郎腿，狗大、狗二……來打秋兒啊！我們那時不像現在的孩子，有童年搖車。父親的二郎腿就是我們的童年搖車，我們幾兄妹輪流在父親的二郎腿上蕩秋千，那是多么的開心。后來，父親有了孫子，孫子也有了搖車，好像他老人家不習慣用這東西，他習慣的還是當年背我們的背簍背帶。有段時間在六兄弟的湖北荊門，只要不下雨的日子，就把我的小侄子貝貝裝在背簍里，哄著貝貝去高架橋看汽車，在火車站看火車……
記得小時候我們也淘氣，有段時間，我們家也喂養了一頭白母牛，那時，我們讀書回來的主要任務就是放牧它。我們為了逃避大人的監督，總是把牛兒趕得遠遠的，然后把牛鼻索拴在樹樁上，然后幾個放牛娃就伙在一起玩“蛇抱蛋”去了，見天快黑了才慢條斯理把牛兒牽回去。可有一次，白母牛遭我們這樣對待，可能餓極了，掙脫了牛鼻索，去吃了生產隊里大片稻子秧苗。父親聽說了，那一天回去被罰跪在毛主席掛像下，不準吃晚飯，半夜才睡覺。那時候，糧食緊張啊！糟蹋了秧苗就是糟蹋了糧食。當然這是其一，其二是你不讓牲口吃草，我就不讓你吃飯。懲罰不準吃飯，那時是最重的了。父親總是這樣嚴格教育我們，珍惜糧食，愛護牲口，做事要有責任心。
說起愛護牲口生物生命，還有這樣一些故事讓我們感動不已。還說這條大白牛吧，有段時間身上長了虱子，父親經常給它梳毛篾虱，但效果并不明顯，于是他就想到用農藥“敵敵畏”去噴在白牛身上滅虱，結果這白牛被“受寵”過度，不慎中毒，不久死去了，父親很后悔，從此我們家不養牛。再說我家喂的狗，父親不準任何人打殺它弄來吃，一定讓它自然死亡。所以我家的狗多半被村里的那些好事者來偷殺，每一次都會讓父親傷感很久。動物是這樣，植物也一樣，父親喜歡在房前屋后種植風景樹，在這些幼苗的成長過程中，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它。記得有一年，我的兒子，侄子，外侄子回去過年，滿山遍野的瘋玩，弄折了剛栽下的水杉幼苗，他火冒三丈，懲罰他們按毀壞數目補栽。
慢慢地我們長大了，在對待送兒女讀書這個問題上，我們的父親是開明的，是重視耕讀傳家的。那時在我們那個村子里，在我們那個貧窮的家庭里，要培養兩個讀書人出來，那是多么不容易的。當然，這背后也有三個妹妹的痛苦付出，我永遠銘記在心，這一生要想報答她們也許就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說辭，我做好也做不到啊！那是1980年——全國上下都在饑餓的年代，我考上了敘永縣城1982級高中，那時我們家正在培修坐東向西的堂屋，五六十根領子房梁的房料基本備齊。那時父親面臨兩難選擇，兒要讀書就要賣掉房料，要住房子兒就不能讀書。我不知道父親當時經歷了怎樣的思想斗爭，最終賣掉了房料讓我讀書，還特別請木匠給我做了個木書箱（至今我還在用它來裝我們的家譜資料）。受父親的偏愛，當時書學費不知交多少，但每月8元錢的生活費，至今還記得。第一學期有賣房料的錢，幾個月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成績也不錯，班上前三吧！最最不能忘記的是我雷登方老表當兵入伍，父親托他給我帶過一次12元的生活費，我高興了好久好久！記得那一年寒假回家，原想父親可能弄好吃的犒勞我呢。可回到家里，父親在火塘邊吊起一個鼎鍋，里面煮著冷冷的紅苕芋頭，到后來，這就是我們一家人的晚餐了。后來才慢慢明白，那時我們家窮啊！我要讀書，一家人要縮食節衣。
為了不讓父親受那么多苦，弟妹們受那么多累，我選擇了輟學，準備從做好一個農民開始，讓我家逐步走出窘境，我加人了父輩們的“棒棒軍”隊伍。所謂“棒棒軍”就是剛剛改革開放的農村，百廢待興，各種鄉鎮企業如雨后春筍般崛起，與鳳凰相鄰的納溪區打古鎮、合江縣的五通鎮非官方、非企業經營的個體木材市場十分走紅，我們憑借自己力氣，扛杉原木偷偷摸摸，過河涉水到上述兩地出售。有一次傍晚時分，我父親，我幺舅等老著杉木棒棒氣湍吁吁趕到合江縣石頂鄉大沙沱一帶時，遇上了當地干部的一陣圍追堵截，押解我們把棒棒老到鄉政府所在地沒收了，父親與他們論理，哪有你論理的地方？他們有公安、有民兵……看陣勢我們再理論，恐怕就要在他們的專政機關過夜。我們十多個人，一個二個滿懷希望出發，而今只有耷拉著老袋、灰溜溜撤退。現在回想這一幕，這是我們貧窮人家的奇恥大辱啊！
那是1994年，三個妹都先后輟學了，有的出嫁了。小兄弟大釗考上瀘州師范，父親再一次選擇變賣十多年護習的準備修房房料供兄弟讀書。記得有一次和父親同時扛著加工成的家具方去三河壩，路上碰見本村社員，他們都一股勁的夸我，說邱老師，你還能下體力為老父親分憂啊？你真在為人師表啊！這哪里是在夸我呀！分明是年輕的我就沒有年老的父親扛得多，扛得重，這羞得我無地自容……那時，我真覺得父親偉大，為了兒子的前程，寧愿自己不住好房子，寧愿拼盡自己的一把老骨頭。
我一輩子都這樣說，我和兄弟是在踏著父親的肩膀和眾姐妹的默默奉獻中讀書畢業，走上工作崗位的。心里一直想有個好房子，回報父親。因為我知道，千百年來，農民對住上好房子的渴望。俗話說人生三大事：住上好屋，送老歸山，為子完婚。所以，我說服家人貸款，發動兄弟妹子出資出力，趕在新世紀來臨之前的1999年，組織在老宅為父母親修了三間土墻瓦屋，改變了過去的茅草房。至于一直想著為眾姐妹做點什么？心有余而力不長。這些年來，不但沒有做到什么？反倒成了大家的拖累，我慚愧。
后來，我在鄉鎮上置了新房，兄弟也在城里有了居室，多次要求你們離開老屋，可他們就是固執，始終一句不習慣為理由，直到臨終還守著那三間土屋。你在給我們守什么呢？是根？是思念？是鄉愁？
親愛的父親，關于你得病前，冒著天寒地凍從敘永回來，又熬著人困腹饑爬上山來，很高興地對母親說，你今生的事情已經辦好，不再去敘永了。恕兒不孝，你離開我們都又一年了，我沒有認真理解父親這句話，你留下那張卡，因為密碼不對，你兒媳婦張顯群去跑了幾次，至今也沒有解碼。所以我們至今也沒有懂得父親生前到底追求的是什么？對于這，我們父子間較真幾十年，我總秉持著“民不與官斗”的古訓，也不想去觸碰“贏了官司輸了米”潛規則，與老人家經常鬧得不歡而散。其實，我們也沒有想過一定要父親給我留下什么財產遺產的，在過去的年代，在那樣社會背景里，能把我們六兄妹撫養成人，已經非常了不容易了。
可我們已經得到了父親留下的很寶貴的精神財富，那就是父親用勤勞、和善、質樸、淳厚、不卑不倔的品格時刻都影響著我，也給予了我世上最偉大、最深沉、最無私的父愛。您操勞一生卻沒享一天清福，還沒等我們有能力回報您的時候，您卻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親愛的父親，始終記得曾經和您在一起的那些歡喜那些憂。尤其您經常喝醉酒打牌讓我們擔心的日子，勸您平日里少喝些酒注意身體，也忍不住罵上您兩句，無論兒女們對與錯，總有您的袒護和擔待。還記得平常只要您女兒給您買點您喜歡穿的衣服鞋襪或一個問寒問暖的電話，都會讓您興奮好久。還記得我們每次回家時您那欣喜的目光，您平時很不善長上灶，可我們一到家，您大多時間不是在灶前傳柴撥火，就是按母親囑咐去抓雞，或者放水逮魚，生怕我們吃不到好的。特別是每次過年，你和母親把雞鴨豬的喂肥了，一定要等著我們回去，“窮年富年，殺豬過年”。談到過年，往事又涌上心頭——還記得小時候那些年景，我們家很窮，買不起鞭炮過年，是父親指導我們砍來一年輕嫩竹，在柴火上一燒，看見竹青冒油時在門檻上一搭，或用斧頭一錘——“啪”的一聲，震耳欲聾，驚天動地。我們老宅邊有棵常青樹，名叫爆虼蚤，過年的時候，您讓我們取些枝葉來，放在火上一燒——噼噼啪啪噼噼啪啪，摻和著剛才的爆竹聲以及我們的尖叫聲，歡笑聲，我們家的年也不比別人家差，還別有一番年味。爸爸，您咋就這么有辦法呢？您用一生的智慧和汗水養育了我們，為我們營造了一個溫馨和諧、親情融融、遮風擋雨的家。每逢節假日在家的幾天中，您總得問我們什么時候回去上班，提前就吩咐母親準備好家里香腸臘肉讓我帶走，特別離家較遠四妹、六弟，您再三叮囑母親給準備好的東西有沒有漏帶。
父親，兒知道您還有很多牽掛：雖然您和母親經常拌嘴，但您還是放心不下母親的身體和生活，還有我們的事業和家庭，孫輩們的學業和成長等等……父親，您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化悲痛為力量，盡心盡力孝順好母親，照顧好她老人家的一切，讓她晚年更加幸福，身體更加安康！我們兄弟姐妹間一定會永遠和諧相處，互相幫助，互相關心！同時，我們也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清清白白做人，勤勤懇懇做事，踏踏實實工作，并經營好我們的家庭，悉心培養好我們的孩子，以實際行動和最好的表現來報答您老人家的養育之恩，告慰您老人家的在天之靈，努力做一個無愧于您的兒子。
爸爸，我好想再一次聆聽您充滿父愛的叮嚀，多想再看一眼您疼愛兒女們的眼神。
二零一八年農歷戊戌正月初四日卯時，送您上山。可在子時，天空突然變色，下了一場瓢潑陣雨，整個村莊一瞬間，風呼呼地嘯著，是在挽留您嗎？雨嘩嘩落著，是在為您哭泣嗎？有人說是因為父親偉大了，您的離世，感動了上蒼，這是上蒼的眷顧。清晨6時，為您舉行了莊重的出殯儀式，在出殯儀式上，弟妹們再也抑制不住幾天來的悲慟心情，聲淚俱下。那么多的親朋好友都自發地冒著雨后泥濘水滑前來為您送行了！此時此刻，長河當哭也難以表達兒女悲痛的心情，只能掛著滿臉的淚水不停地給您瞌頭，向您作最后的告別，寄托我們無盡的哀思。
蒼天凄雨，流不完兒女們無盡的悲慟；流云飛鶴，帶不去我們全家永遠的牽掛！
父親，您放心地走吧！無論您走到哪里，我們都會聽到您的聲音；無論您走多遠，我們都會看到您的笑容！親愛的父親，您在兒女們的心里永遠都是不落的太陽，您將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今天我為您念完這篇祭文，淚水已浸透了字跡，模糊了我的雙眼，心靈的哭泣伴著漫漫的長路，一次次地編織著對您無盡的思念，要說的其實還有很多很多，往昔如昨，又無以觸摸，天涼氣清，望著靜靜的黃土，只能讓淚雨化相思，文字堆砌緬懷，我將這些想傾訴的話語都折疊成心語，接著頭上的清風寄向天堂，送去我們的祝福，送去我們的思念，送去我們無盡的感傷，也送去我們滾燙的淚滴……親愛的父親，希望您能感受到兒女們對您的綿綿思念，希望您在天堂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希望您天堂收到我們的祝福，也希望您在天堂能庇佑我們，庇佑我們的家族興旺，庇佑我們健康平安，庇佑我們的事業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