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9日,我們到達寧夏水洞溝。之前以為它不外乎就一處濕地公園,緊挨黃河,怎么說也算不得稀罕。可走近了才知道,這想法離真相隔著十萬八千里!原來,這里既是我國最早發掘的舊石器時代文化遺址,也是明代邊塞非常完備的軍事防御重地,竟然完美地實現了時間和空間的大穿越。
水洞溝位于寧夏靈武市臨河鎮一片荒漠中,它帶有雅丹地貌特征,漫漫黃沙,茫茫原野,備顯荒涼!
該景區共分三個區域,一是遺址區,對三萬年前舊石器時代人類生活的情景再現。二是旅游區,以自然景觀為主。三是軍事防御區,展示了明代軍事防御體系。
首先參觀遺址博物院,了解水洞溝的前世今生。博物院的外觀像舊石器時代的石葉,遠看就像外星人遺落的飛碟,土黃色的墻面很應景,歷史文化氣息厚重,能一下子讓游客產生遠古之旅的真實感。
1923年,法國古生物學家德日進、桑志華在這里發現史前文化遺址,通過發掘,出土了大量石器和動物化石,證明了水洞溝是三萬年前人類繁衍生息的圣地。它的發現,開創了我國舊石器時代研究的先河,被譽為“中國舊石器時代考古學的文藝復興”。
在博物院里,有原始人的生活方式介紹,有出土的石器和人頭骨等眾多物件。最吸引人的,要算270度實景體驗廳,連好多城市的電影院都沒有這樣高科技的設備!
只見一群原始人頂著凜冽寒風艱難跋涉,他們翻過沙丘,繞過土林,來到水洞溝,看到眼前碧綠的草原湖泊,奔跑的羚羊野牛時,便放下行裝開始了嶄新的生活。
可是,不久災難降臨了!暴雨、洪水、地震破壞了他們的家園。于是,人們扶老攜幼開始了痛苦的遷徙。可以設想,離開時水洞溝人多么不舍,多么悲傷!
我們來到水洞溝村景區。看上去,這兒就是一片了無生氣的平地,只從一些殘碎物品中,能夠看出古人類生活的痕跡。那臨時搭建起來的村口,手書的村牌,簡陋得不可思議,也許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其悠遠的過去。那時候人們的住所大部分都是半地下的,難怪在地面上看不出什么名堂。
穿過水洞溝村,就是長約一公里的蘆花谷。大片的蘆葦迎風搖曳,窸窣作響,令人陶醉流連。真可謂淺水之中潮濕地,婀娜蘆葦一叢叢。迎風搖曳多姿態,質樸無華野趣濃。峽谷兩岸是直立的峭壁,風蝕地貌,形態萬千。原始風韻,奇妙無比。
不遠處的紅山湖,湖水澄澈、金光躍動。鶯啼婉轉,百鳥翔集。唯美的景致, 難得的清新,泛舟湖上,微風吹拂,涼爽舒適,自在愜意!
環繞紅山湖的明長城,堪為神來之筆!它依山而建,就地取土,蜿蜒于崗巒層疊和山澗溝壑中,似巨龍起伏,如猛獅怒吼,蔚為壯觀。其布局之合理,結構之完善,超過了過去任何一個朝代,使人抒懷古幽情,發鑒今感慨。無數戍邊將士浴血奮戰,不就是為了王朝貴族們更長久的安逸?
在明長城斷壁殘垣之下,我們騎著騾馬車,駱駝車優哉游哉地欣賞大漠風情,體會著西部文化豐富的內涵。
覺得拋磚引玉的時候到了,我半生不熟地唱起西部民歌《達坂城的姑娘》,“達坂城的石路硬又平呀,西瓜是大又甜呀”。估計駕車的干瘦老男人嗓子開始癢癢了,他明顯看不起我,便很主動地說為大家唱一首《蘭花花》。這可是正宗的西北民歌!30多年前,我就在師范學校唱過,也在風琴上彈過!于是,跟大家一起主動哼起歌詞來,拍起節奏來!
“青線線那個藍線線,藍個英英的采,生下一個藍花花,實實地愛死個人……”大家都像喝了中國郎,越發神采飛揚!
互動真不錯,節奏真明快!一曲曲《阿哥的白牡丹》《眼淚花兒漂滿了》也次第從他嘴里流瀉出來,讓人意猶未盡。這些歌兒也叫花兒,是民歌中最純真、最優美的部分。它形式多樣、曲調或舒緩或高亢,具有濃郁的民族特色和高原風格。
之后,我記起不久前CCTV-6播出的電影《地道戰》了。如果說抗戰時期八路軍和游擊隊的地道戰讓敵人聞風喪膽,那么我們可以進行推斷,500年前明代的邊塞守軍憑借藏兵洞將侵略者阻擋在長城外,當是怎樣的了得!
藏兵洞與長城、城堡共同構成一個完整、科學、協調的防御體系。它是紅山堡守軍由地上轉入地下,埋設伏兵,隱蔽軍隊,保護自己,伺機出擊的地道,是我國最早的地道戰遺址和原型。
藏兵洞高出溝底10多米,曲折延伸于懸崖峭壁之上,上下相通,左右相連,里面更是九曲回腸,機關連著機關,岔路連著岔路,猶如迷宮久久不見盡頭。洞內辟有居室、作戰指揮室、會議室、糧食儲藏室、水井、灶臺、兵器庫、火藥庫、炮臺、陷阱、暗器孔道等設施。其在設計上的出人意料、功能上的靈巧隱蔽、結構上的玄妙復雜,體現得淋漓盡致,令人嘆為觀止!
我幾乎窒息,無法想象,久遠的文明史,大漠孤煙下恢弘的藏兵洞,蘊藏著多少大勇氣大智慧!滾滾黃沙中,當演繹著多少腥風血雨的故事,金戈鐵馬的戰爭場面何等殘酷慘烈!
離開多時,我才漸漸從時空交錯的訝異中回過神來。毛阿敏演唱的歌也慢慢在耳畔回響, “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爭鳴。眼前飛揚著一個個鮮活的面容,湮沒了荒城古道,荒蕪了烽火邊城,歲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