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時候,我就知道貴陽很出名,雖然我不是當地人。
那時我生活在四川的農村,家家戶戶安裝了小喇叭,公社廣播站經常播放的革命歌曲如《長征組歌》,一遍又一遍激蕩著年少好奇的心,于是我很快跟著哼唱起來,手舞之,足蹈之,居然也有板有眼,甚至豪情滿懷,熱血沸騰!其中《四渡赤水出奇兵》“戰(zhàn)士雙腳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烏江天險重飛渡,兵臨貴陽逼昆明……”那激昂的旋律,就像一粥一飯,慢慢融進我強健的身體。也像諄諄告誡,無形中教我辨明是非分清善惡,鑄就了我有性情有骨血的靈魂。
貴陽就是這樣一個兵家必爭的戰(zhàn)爭前沿,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長征故事,一個心向往之卻苦于無緣揭開神秘面紗的地方!
后來,我弟志強一家人在貴陽開了幾年賓館,做得風生水起,有滋有味。他們很喜歡那里的生活,說那個高原城市海拔不高,冬暖夏涼,生活休閑,觀光旅游的人很多,讓我也抽時間去轉轉。我便于2011年暑假,和父母一起,從成都乘火車去了。當時沒有動車,更沒有高鐵,足足坐了12個小時,坐得歪瓜裂棗,腰酸背疼才抵達“紅歌”中唱到的貴陽城。一下車,父母第一時間就是感受傳說中的溫和,光著頭,仰起臉,伸出手臂,到太陽底下去走,去曬,始終不見老家那種火燒火燎的燥熱,有的只是涼爽溫和體感舒適,他們便裂開嘴角,舒展眉頭,開心地笑了,我的心情也隨著平和下來,貴陽果然適合避暑!
那幾天,我們住在文昌閣一帶的兄弟那里,每天陪同父母到菜市場采買,到甲秀樓閑逛,到樹蔭下躲紫外線,到巷子里吹輕柔的涼風,到賓館門口看熙來攘往的客,聽南腔北調的話……如是下來,真切感受到貴陽古城近乎慢生活的魅力,之后寫下隨筆《感受貴陽》,上傳“紅袖添香網”“四川作家網”,以示戀戀不忘的情誼。
貴陽,因位于貴山的南面(古人謂山南、水北為陽)而得名,已有400多年歷史,是貴州省會,西南地區(qū)重要的中心城市,全國重要的生態(tài)休閑度假旅游城市。
我們這次7月28日出門,既有老人,也有小孩兒,幾天的自駕游,大家略顯疲憊。便決定于7月31日下午離開黃果樹、天星橋之后,直奔貴陽,讓節(jié)奏緩一緩,放慢步調,適度調理,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再去黔靈山觀賞云白天藍,瞰視貴陽新貌,捕捉溫和清風,逗弄精怪靈猴,率性隨心,不為趕路,只為舒坦!
愉悅的時光總是不經意清流一樣過去,待眾人睡醒、起床、早餐、出門,趕到黔靈山公園,備齊水果干糧等午餐,購好索道票,就已經是8月1日中午時候了。
沿途有眾多景點可以觀賞,為什么不徒步上山呢?
我們以為,既為休整,便不宜太累。明天,還要卯足勁頭去瞻仰“遵義會議放光芒”的舊址,攀爬“離天三尺三”的婁山關,你說不留一點精力,咋行呢!
山路陡直,但下面幾乎沒有懸崖和溝壑,索道是隨著山勢的提升而提升的,一點也不讓人緊張和害怕,說說笑笑的工夫就順利上山了。
山頂設有一座四角上翹,像張開的鳥翼一樣的“瞰筑亭”,沿旋轉樓梯拾級而上,站在全城的制高點,各色人等,紛紛摘下墨鏡,駐足,欣喜,四顧,指點,贊嘆!
我們也飄飄然,悠悠想起甄妮和羅文對唱的《世間始終你好》“問世間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處比天高”“在世間自有山比此山更高,但愛心找不到比你好……”情隨景生,心里不禁悄悄愉悅起來!
曉薇同學尤其喜形于色,摸出專門帶來的相機,將茶色眼鏡由鼻梁往下一按,瞇起眼睛盯住強光下不太分明的屏幕,半蹲著吩咐我們每個人都要面向她,即興念詩,至少三五句,四川話普通話均可,只要聲音夠大,她錄成視頻忙不迭發(fā)朋友圈。我信口胡謅了一句“爽爽的貴陽,避暑的天堂”,想來也是由衷的感慨,并沒有說假話。其余“終日昔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等詩句,大家自然而然,潺潺流水一樣,滔滔不絕。
最有趣味的是觀猴。山上獼猴數量多,個子大,野性十足但離人近,來去飛快又好表現。它們或三兩下嗖嗖嗖輕松爬上樹梢,或一躍而過徑直竄攏房頂,或腳爪掛在枝條上晃過來蕩過去玩兒倒立,或坐在你的面前直直地盯著你的眼睛進行脈脈的對視……讓人心生愛憐!特別是剛下崽不久的母猴,懷抱著它們的小猴,靜靜地躺在樹杈里,任憑小猴嬉鬧,糾纏,那眼神里盈盈的慈愛,和著甘美的奶汁,靜靜注進猴崽的嘴里和心上,原來母愛不獨人類,獼猴亦然!
向它們攤開的手里有可以吃的糖果時,它們卻也保持一絲警惕。瞅瞅你,揣摩你是否愿意。發(fā)現你沒有惡意或者拒絕的故意時,伸出前爪,很坦然也很緩慢地抓起,再合攏兩前爪,稍一用力,便剝開了,心安理得地咀嚼起來,眉眼間十分友善和滿足。
我岳母也被感動了,連忙在石凳上坐下來,看著這些小精靈,似乎就是看著自己的孩子,臉上洋溢著無限的溫情。天人合一的美,人與自然極致和諧!
之后,我們蕩舟黔靈湖。“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只盼日頭落西山口,讓你親過夠”,五音不全的歌聲,插科打諢的笑聲,在湖面上起落,隨著船槳的搏擊,形成一圈一圈金色的漣漪,大家笨拙地演繹著現代版的纖夫情誼!
待一出船艙,毫無征兆地,大顆大顆的雨滴,就滴滴答答,狂瀉而下!猛然想起蘇軾老人家的“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此情此景,何其吻合!只是,頭頂完全沒有“黑云翻墨”,仍然是清亮清亮的天空,仍然是晶亮晶亮的日頭!明康說,“書上有人說過的,‘云貴高原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果然,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罕見情形!
接下來水汽熏蒸的景象,更加刷新了我們的認知,開闊了我們的眼界!完全不是李商隱寫的“東邊日出西邊雨”那樣,而是“哪邊日出哪邊雨”,暴雨在傾瀉,驕陽在朗照,二者各行其是,并行不悖,奇跡便同時產生!地上純白的霧氣,是無中生有的,平白無故從地上冒出來,飄飄忽忽,聚攏來,升起來!與劉純如演唱的《在水一方》:“綠草萋萋,白霧迷離。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他身旁……”的意境,那么酷似!
此外,麒麟洞給人的觸動也很大。該洞因關押過張學良楊虎城而聞名。基于此,我們懷著深深的敬意去觀瞻,堪嘆張楊個人命運多舛,可喜國共二次合作實現!
黔靈山,輕松愉悅中讓人震撼。貴陽城,想要別離卻讓人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