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西的家到城北工作的地方有五公里，途經(jīng)四個公園，沿途的行道樹也是密匝匝的。春天的早晨，空氣清爽， 鳥兒在樹木的新芽舊枝間穿梭鳴唱，我起得早，提著帆布小包，沿著街道，穿過公園，步行到單位上班。有時徐步慢行，有時疾走幾步，都是依了自己的心情，反正早上的時間是足夠的。早餐我是要吃的，有時在家下一碗清水面，有時到食堂吃稀飯包子，有時在街邊面館喊碗小面，時間和地點也是不固定的。總的就是，生活自然，步行自然，早餐亦自然。

今天早晨，我出門比往常提前了十余分鐘，步行速度也不慢，原計劃要到單位吃早餐的，才走一半時，感覺有些餓了，眼睛就在周圍尋找起面館來。瀘州的面館，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每一個面館，多的有十余種口味，少的也有七八種，什么竹筍牛肉面、酸菜肉絲面、肥腸面、豆湯面、豇豆面、臊子面、泡菜面……，只有你想不到的口味，沒有吃不到的美味。

我發(fā)現(xiàn)一個十字路口的一個小面館，紅色店牌上寫著“xx面館”。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穿一件灰黑色襯衣，彎腰坐在門前小凳上，既沒有抬頭招呼過往的行人進店吃面，也沒有無聊地玩手機，只那么呆呆地坐著，我確定這是面館的老板。進得店來，店里面僅有我一個食客，一個女人站起來和我打招呼，她應(yīng)該是面館老板娘。老板娘也是五十多歲，短發(fā)，深色服裝，腰上系一個小口袋，臉色木然。不過對于我的到來挺熱心，一邊問我吃什么面，一邊給我打一碗清湯。

瀘州人吃面，必備一碗清湯。一碗清湯里，總有那么一兩絲海帶、或者酸菜，清湯上漂浮著幾粒綠色蔥花。瀘州人吃面，吃幾筷子面，喝一大口清湯，是極為愜意的。老板娘給我打的這碗清湯，湯與碗口的距離約一寸，滿而不溢，能夠看出老板娘是一個做事極為認(rèn)真的人。我看貼在墻壁上的食譜，約七八種面，排在第一位的是肉絲面，也許肉絲面才是這個面館的特色，但我點了一碗辣子雞面，這也是隨心而為，并非刻意為之。

那個呆坐著的男人早進了廚房，在廚房里忙活著。我喝了一口清湯，一股暖流瞬間就從心頭生出來了，步行的些許疲憊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對于這碗辣雞面的期待不是很高的，以前也吃過幾次辣雞面，辣味十足，而雞的香卻被完全被掩蓋了。

過了兩三分鐘，我的辣雞面上桌了。辣雞面擺在我面前的那一剎那，一縷雞肉的清香就竄入了我的鼻孔，我禁不住說了句：“雞肉好香啊！” 。老板娘說這是來自于她母親在鄉(xiāng)下喂養(yǎng)的土雞，在這個偽土雞橫行時代，我卻毫不懷疑這幾小塊雞肉是百分之百的“土”。我眼前浮現(xiàn)出一副這樣的畫面，一個鄉(xiāng)下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住在一個樹木掩映的小房小院里，早晨把雞籠打開，抓幾把玉米扔在院子里，十余只雞快活的啄食，待雞啄完玉米，老婦人一吆喝，一群雞跑到樹林里，或啄青草、或啄石子、或啄小蟲、或啄清泉，像我一樣或閑閑走兩圈，或急急走幾步，在自然的環(huán)境里長成自然的雞身體。我能感覺到，這小小的幾塊雞肉，具有一種最原始與天然的清香。

面很勁道，雞肉清香，脆生生的幾片生菜，吃在嘴里，味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享受。我不僅抬頭看了看老板和老板娘，我從他們木然的臉上看到了農(nóng)村人的那種實誠與認(rèn)真，也看到了一種平淡生活中的幸福與滿足。

作者:王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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