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到年三十了,每到這個時候,唯一的感慨是——時間過的好快。
此時,也總會去回憶,回憶兒時過年的感覺,那種急急的企盼總滲透出一種莫名的暖暖的味道。有人說這是逐漸老去的表現,我不回避,因為人都會老,新陳代謝的客觀規律無法人為抗拒和顛覆。
立冬過后,鄉下就逐漸開始宰年豬,吃刨豬湯,腌制臘肉。改革開放以前,能殺頭年豬不容易,很多人家都采取“走留各半(賣一半自己留一半)”,更多的是根本沒有能力殺年豬。記得那時每個大隊(現在的村)都定有幾個屠宰點,集中宰殺。那些個熱鬧一去不返,我們這些小娃娃兒屁顛屁顛追前攆后看鬧熱,感覺無比滿足。
臘月二十三(小年夜)“鉆灶”——送灶神。晚飯后,長輩們就把灶臺收拾的干干凈凈,然后點上清油燈,擺上些糖果什么的,作為貢品為灶神餞行。并且長輩們都會反復警告,千萬不能拿作為貢品的糖果吃——頂撞了灶神,來年會不吉利。
這些都收拾停當后,就該吃年飯了。家里把好吃的都拿出來,整的滿滿一桌,把長輩們請來團聚一起,吃團年飯,總結過去,展望來年。
年三十晚飯后,父母就會善意提醒,初一天要早早起床,并且起床后不能隨便亂說,要說也得是吉利的話;更不能往外扔東西什么的,就連刷牙的水也不能隨便就往外潑。
初一天一大早,父親或母親都會去老屋后邊的階沿抱上一大捆柴進灶屋,意即“抱柴歸家”。然后煮上一鍋“元寶”,還只能說吃“元寶”不能說“湯圓”;吃的個數也講究,不能吃單數,要吃雙數;偶爾,還能吃到意外——收獲一枚硬幣,那感覺無以言表。一句話就為討個吉利,新年新氣象。
吃完“元寶”,就得在父親帶領下“上墳”。拿著事先準備好的香燭、紙錢、掛紙、火炮融入到本家的大集體,在族長統籌安排下逐一祭拜先人;聽長輩們介紹列祖列宗,或高大或壯烈、悲愴。傳遞正能量,激發我們年輕一代努力向上,“上墳”更讓我們在傳承中學會尊老敬老。
放火炮是最刺激的事。那時我們都既有種想逞能又很怕怕的感覺,掂著腳尖,像掩耳盜鈴一樣捂著個耳朵也要刺激一把。再奢侈點,就是能買上一兩盒擦炮、摔炮(殺傷力小,相對比較安全的那種)什么的,時不時乘別人不注意弄響一個,既顯擺又著實把別人嚇一大跳,那種滿足稱的上爽。
穿新衣裳算很奢侈的事。不管家里經濟有多難,為圖個吉利,父母總得想盡辦法都要給自家娃娃添一兩樣“新”,哪怕用舊的布料納一雙新鞋底,都足夠我們在同伴面前無比榮耀一盤兒。
拜年得壓歲錢那是最奢侈的事。給長輩拜年,有個三兩毛錢的進賬真是求之不得的。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一通,最后能排上個一二名,那就更賞心悅目,比什么都長臉。
走人戶(走親戚),就是更念想的事了。那個年代,能吃上點好的那就是相當期盼的。家里姊妹多,父母就會排輪子(按次序)讓每個兒女都有平等機會享受走人戶帶來的好處。我是父母的幺兒,在這場“游戲”中自然沾不少光;如今回想起來,父母當年的“作弊”讓我更加留戀那段過去,無比溫馨;也讓哥哥姐姐如今也還有話柄和我爭論,無比溫暖。
年,又越來越近了,但年給我的感覺卻越來越遠,遠到我無法用兒時的記憶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