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城戀

曾佐然

到鄉城去采訪援藏工作，是我第一次踏上高原。

飛機下面是升騰翻飛的云霧，周圍是溫暖流淌的陽光，蓬松卷曲的云朵散布在群峰之間，藍天間是白得耀眼的雪峰。雪面上零星散布著許多映著天空被稱著海子的冰川湖。

無限接近一座雪峰，是兒時就有的渴盼。一座高聳的雪山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從積雪的山頂到稀稀拉拉的冷彬掩映的山腳，無遮無攔，雪是離我那么近，好像只要我手伸出車窗一抓，就能抓住一樣。

我在云下時，他在云間，我在云上時，他在天邊。一切都是新奇的，我拿出手機，一個勁地按動快門。似乎無須構圖對焦，只要按下快門，撞進鏡頭的都是好景。

不一會兒，我的頭就暈的厲害，根本不能繼續拍攝了。滄桑、滄涼，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我才發現，真正來到一座接天連地的雪峰面前，它的姿態和高度，都和此刻的我有著遙遠的距離。

這距離好像隔著時空，隔著人生，隔著無法用語言描述的、不只屬于人類的情感。腳步能到達目光可仰望的地方，都不叫遠方，海拔數字能說明的，也遠不只是山的高度。

就在我昏昏沉沉之際，一聲爭剎車，車子停了。原來爆胎了。前不挨村后不著店的。后面來的車子停了下來，大家一起幫著把車子輪胎換好。

頃刻間，感動、驚詫、親切、敬畏交織的情緒包圍了我。這情緒激烈而復雜，仿佛不是出自內心，而是一直潛藏在這里的空氣中。

從那時起，雪山于我便有了風景之上的另一種意義。單純、向善、直率、灑脫，這是鄉城行給我的最初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