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晴好天氣,幾個同事一攛掇,便合計著到街子古鎮走走,順便探訪因“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辭職成為網紅的顧老師以及他們的客棧。
街子是個歷史悠久的古鎮,它坐落于崇州城西北25公里的鳳棲山下,毗鄰青城后山和九龍山,青山綿亙,層巒疊嶂。
其實,我們非為尋幽訪勝,也不為觀山望水,而是率性的走走看看,抑或慢慢騰騰的瞎胡逛,類似信馬由韁。也許先讓身體漸漸慢下去,靈魂才可以更好地跟上來。
想想在熱鬧喧囂的都市里,每天把鬧鐘設定在六點半,基本是七點鐘準時出門,轟鳴而去,還不能塞車,否則就有領導輪番找你談話,鬧心得沒完沒了。街面上,人流涌動,鐵騎滾滾。單位里,比個人干勁,賽眼前成績,自然要求大干快上,少了沉靜悠遠,多了急功近利。搞得人困馬乏,幾多輕薄浮躁。
所以,當我們行走在川西壩子街子古鎮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前腳不挨后腳地漫步時,感覺空氣濡濕清新,冷冽到心肺為之一振。習習涼風拂過,停留在面頰脖項,變著花樣為你摩挲,與你親昵。眼前翻飛的黃葉,像被頑童追逐的蝴蝶,從樹上蕭蕭而下,翩躚成一圈一圈的舞蹈,總覺得多么閑適和富有詩意。
我們七八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喜歡咬文嚼字。在古鎮的“茶馬司”舊址前,兀自佇立,研讀碑銘,不肯離去。我知道“有司”是官方設置的機構,此地乃北方的馬與南方的茶進行互換的合法場所,門前的線路圖顯示有三條路線可以抵達西藏或新疆。又見石刻的《大宋茶法》云:“采造不充其敗者,蠲之”,大家在“蠲”字上討論半天,后基本認定是“免除,罷免”之意,于是欣欣然。小胡掏出手機上網查證,以為屬實之后,高興得歡呼雀躍起來,大家心頭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像這樣休閑的時光,同仁們尚且懷抱極強的求知欲望,算是職業習慣使然,慢中也有不少獲啊。
古鎮有惜字惜紙的傳統。街子人認為,隨便丟棄、污染有字的紙是缺德的事,應該把廢棄不用的字紙放在特制的紙簍內集中起來焚化。于是分別在街道的上場口和下場口修建了兩座專供焚紙用的字庫。上場口的那座已毀,下場口的這座至今保存完好,成為古鎮的一道景觀。其時,我想到了小時候,我母親就不允許我們幾姊妹亂扔字紙,用過的書報,寫過的作業紙也需收拾干凈,疊放整齊,保存完好。以至我參加工作后,還能找出兒時捆扎成一摞一摞的作業紙。看來,傳統的東西,往往不拘于一時一地,而是可以傳承的,能夠源遠流長的。
鎮子上商鋪林立,貨品多樣,各具特色。與城市相比,這里沒有喇叭一陣緊似一陣的高聲吆喝,沒有光電的炫目夸張以及吸引眼球的幻變色彩,沒有門前搔首弄姿短裙上撩的顧盼招搖的妖冶女郎,有的只是幽靜閑適。三三兩兩的人們,心安理得地慢慢踱進店面,與店主輕聲或交談,或莞爾,拿起,把玩,放下,再拿起……買賣不成,仁義猶在。這樣的氛圍,讓人想起了“賓至如歸”,真是久違了。
然后,小楊談起住在這條街上的網絡紅人顧老師了,她性急,沖在前面一路尋找。省會城市重點中學的教師,對一個女孩來說,是份完美的工作。但顧老師卻聽從了內心的聲音,拋棄了安穩,尋求另外一種生活。最終,她停留在街子古鎮,愿意一日,二人,三餐,四季。“沒錯,這就是夢中的家,這就是最想要的生活。”據說顧老師和她的丈夫在這個古鎮租賃下了為期20年的房子,用于開客棧和店鋪。“于顧一家遠歸客棧”位于街子古鎮的中心,穿過一條長長的小巷,邁進厚重的紅木門,眼前豁然開朗。小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親手種植打理,一年四季會開出顏色各異的花。客棧大堂有100多平方米,除去必需的收銀臺、茶座,更多的空間給了書法和功夫茶。
果然,嘆世間浮華萬千,惟內心恬靜悠然。
想起阿爾卑斯山谷的一條汽車路,兩旁景物極美,路上插著一個標語牌勸告游人:“慢慢走,欣賞啊!”的確,在這車如流水馬如龍的世界過活,匆匆忙忙地急馳而過,無暇回首流連風景,這是一件多么令人惋惜的事啊!
朋友,何妨給自己放放假,到街子古鎮瞅瞅,“慢慢走,欣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