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林溝的秋天
柿樹在關中很普遍,到處都是,北山的柿樹人家,清淡,紅顏色,花開花落的聚合,農家小院的紅柿樹,金盆聚寶,北不出北山,南不出南山,基本上就可以把秋天的紅色樹木一表清楚,家鄉,秋天的風景,最記憶的是關中平原上拉架子車一大捆的玉米桿燒炕的11月,秋末,關中那么多的記憶呀,那時候,柿樹一片紅色,一個小溝,曾經是外婆姊妹兩個的家園,也是她們兩個小時候的唯一陪伴。
柿樹一片火紅,柿樹林溝里面,我的外婆領著她的小妹妹,在一個窯洞門前,看著原下的風景,姊妹兩個,兩雙小腳,最喜歡秋天柿樹一片火紅的風景,一條小河流水,半畝碾場的空地,姊妹兩個那么一對小腳,成天形影不離,有時候,外婆給她的小腳妹妹頭上插一朵關中10月的黃花,有時候,姊妹兩個在秋風中互相打鬧,柿林溝的秋天,成了她們兩個的世界,柿樹,就是一種關中人的性格,花開無聲,花落無語,落花也去,無聲無語,花開結果,三伏天氣才能看到,這一種天賜果木,好像只能在寶雞西安一帶生存,最為適宜的生活空間,估計也就是寶雞一帶。柿樹與成果,好多人只是在秋天看到成熟,有幾個人能知道柿子的苦澀年華呢。
那一年,外婆像一個風中的雜草,還是那半畝大的場地,也很少出門,因為腳小吧,有時候也想出去幫家人干一些農務,一清早就把白臉洗的干干凈凈,柿林溝的白美女呢,娘母兩個經常嫌母親的臉黑,罵呢,外婆是小腳,白凈的面孔,前一個50年,母親趕不上外婆的白皮敷,后一個50年,母親還罵外婆老了,外婆氣的就手發抖,想打都老了,想罵沒力氣了。100年前,外婆脾氣很暴躁,窯洞前的柿子掛滿了,去山上拔一些豬草,,苜蓿花開了的時候,從黃土的底層走到中層的時候,外婆的美容好多好多好人也罷不好的人也罷,都是跟隨,有時候也是一種厄運的跟隨,她的性格就像自己的皮膚一樣凈白,也像柿林溝的柿子一樣火爆,黃昏時分一個民國時候的罪犯,以為外婆有色可圖,便將她壓倒在苜蓿地里面,外婆那時候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鐮刀,那個男人與外婆在之中幾番博斗以后,外婆用鐮刀將那個男人的腸子割斷了,那個人掙扎了一會,也就死了。
外婆成了西府民國一個特殊案件的罪犯,那時候,楊虎城還沒有主持陜西政府,但是監獄早就有了,外婆在監獄里面也不怕,直到80年代集市開放以后事過快70年了,外婆領著我吃面皮的時候,仍然是那么的從容。當時的縣令姓祝,社會再亂,天理還是有的,最終把外婆無罪釋放了。一百多年過去了,好想去看一看外婆的柿林溝,好想,好想的。
如今兩個小腳姊妹都已經埋在地下了,火紅火紅的柿樹,一條小河的深溝,半畝大的秋日場面,倆個破窯洞也都不在了,外婆老家的窯洞與她出嫁的窯洞,也都在秋風之中消失了,溝下面的風景呢,這一條小溝,大概把100年的記憶流失了吧。
一到秋天柿樹紅遍的時候,就想起外婆墳上的柿子紅色,也想起來了舅舅與外爺用背篼把我背著摘柿子的秋風,一片一片落下的樹葉,紛紛擾擾的無盡秋楓,什么時候才能再一次回到外婆的老家,柿林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