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紅薯豐收季。大街小巷,菜市場超市,一堆堆的紅薯,大大小小堆在一起,惹人喜愛。但在我心里,我一直把紅薯稱作“紅苕”。此時此刻的我,格外想念父親做的紅苕飯。
父親做的紅苕飯,香甜綿糯,吃得特別順口。小時候,我總是左一碗右一碗,肚子撐得圓鼓鼓的,仍不肯放下碗筷。可是日子越往后,我對頓頓不離紅苕的飯就漸漸地犯了愁。父親卻照樣吃得香甜,還說他小的時候正趕上自然災害,人們都沒吃的,啃樹皮,吃“仙米”(一種泥),見了青草也是香的,不知餓死過多少人,這紅苕飯,跟以前比起來,要算是好飯了。
父親的經歷也曾讓我慚愧過一陣,決心不再挑食。可我吃飯的速度,還是慢了下來。每當端起一碗紅苕飯,還是不由自主地先挑了飯粒入口,碗里的紅苕,堆了大半碗,不得已,到了最后,只得將那令我早已不感興趣的紅苕塞進嘴里,慢慢嚼,越嚼越沒味,越嚼越不想下咽,又怕父親責備,只得強行咽下去,再也不肯多吃。最令我“痛苦”的是,每頓吃剩下的紅苕,父親也舍不得倒掉喂豬,而那些隔頓的紅苕,已經變得發黑、發硬,也吃不出甜味了。
其實在那個年代,盡管常有人家吃了上頓沒下頓,只能拿紅苕充饑,但在我家,三個人的地種出的糧食兩個人吃,一個大人一個小女孩,是絕對夠吃的,還真是年年有余。
令我不平的事也就在此處:每年稻花飄香的時節,來家里的熟人就多了,先是叔叔伯伯,然后是同一生產大隊的嬸子大爺,他們挑著籮筐來了,父親就把糧倉打開了,金黃的谷子,五十斤一百斤,人多的時候,父親還要自作聰明地幫他們分開,說是“相互勻兌”,“餓了大人也不能餓了小孩子……”最后只留下約摸夠我們爺倆吃到新稻谷成熟的分量。每到這時候,我心里就很不服氣,對父親的意見大了去了,哦,一年讓我吃將近半年的紅苕,合著就是為了省下糧食幫別人渡過難關呀?自己家丫頭還比不上別人的親了?哼!就曉得對別人好!
后來,人們種上雜交水稻之后,稻谷的產量提高了不少,人們也不用再借糧了,紅苕也不知道幾時退出了我們的飯桌,香噴噴的大米飯,想吃多少有多少,每年照樣堆成一座山似的紅苕,則成了豬食。有幾年,父親還抱怨,現在的豬都比過去的人吃得好,可那畜牲,竟然連紅苕也不肯吃!隨著歲月的推移,父親挑紅苕的腰板不那么直了,笑容還是那樣親切隨和,只是,眼神里多了期待。在我離家的日子里,村里的嬸子叔伯為父親做了不少事,填補了他那些空虛孤寂的日子,同時溫暖著我和父親的心靈。仿佛一夜之間,我便長大成人,理解了當初父親樂善好施的舉動。而我和父親之間相互的思念,比相隔的距離還要長。
買幾個紅苕回家熬好一鍋粥,香甜的味道溢滿屋子。粥粘粘的,稠稠的,切成大小適中的紅薯塊兒,黃澄澄,透亮晶瑩,綿軟甜糯。孩子一個勁兒地說“紅薯真好吃,好吃!”我挾起一塊又糯又軟的紅苕放入口中,失聲叫出“真甜呀!”恍惚中,腦海里浮現出父親那飽經風霜卻依然憨厚、樸實的笑臉,竟然又吃出了幾絲酸澀的味道。
我知道,孩子吃的是紅薯,而我吃的是紅苕!
父親做的紅苕飯,香甜綿糯,吃得特別順口。小時候,我總是左一碗右一碗,肚子撐得圓鼓鼓的,仍不肯放下碗筷。可是日子越往后,我對頓頓不離紅苕的飯就漸漸地犯了愁。父親卻照樣吃得香甜,還說他小的時候正趕上自然災害,人們都沒吃的,啃樹皮,吃“仙米”(一種泥),見了青草也是香的,不知餓死過多少人,這紅苕飯,跟以前比起來,要算是好飯了。
父親的經歷也曾讓我慚愧過一陣,決心不再挑食。可我吃飯的速度,還是慢了下來。每當端起一碗紅苕飯,還是不由自主地先挑了飯粒入口,碗里的紅苕,堆了大半碗,不得已,到了最后,只得將那令我早已不感興趣的紅苕塞進嘴里,慢慢嚼,越嚼越沒味,越嚼越不想下咽,又怕父親責備,只得強行咽下去,再也不肯多吃。最令我“痛苦”的是,每頓吃剩下的紅苕,父親也舍不得倒掉喂豬,而那些隔頓的紅苕,已經變得發黑、發硬,也吃不出甜味了。
其實在那個年代,盡管常有人家吃了上頓沒下頓,只能拿紅苕充饑,但在我家,三個人的地種出的糧食兩個人吃,一個大人一個小女孩,是絕對夠吃的,還真是年年有余。
令我不平的事也就在此處:每年稻花飄香的時節,來家里的熟人就多了,先是叔叔伯伯,然后是同一生產大隊的嬸子大爺,他們挑著籮筐來了,父親就把糧倉打開了,金黃的谷子,五十斤一百斤,人多的時候,父親還要自作聰明地幫他們分開,說是“相互勻兌”,“餓了大人也不能餓了小孩子……”最后只留下約摸夠我們爺倆吃到新稻谷成熟的分量。每到這時候,我心里就很不服氣,對父親的意見大了去了,哦,一年讓我吃將近半年的紅苕,合著就是為了省下糧食幫別人渡過難關呀?自己家丫頭還比不上別人的親了?哼!就曉得對別人好!
后來,人們種上雜交水稻之后,稻谷的產量提高了不少,人們也不用再借糧了,紅苕也不知道幾時退出了我們的飯桌,香噴噴的大米飯,想吃多少有多少,每年照樣堆成一座山似的紅苕,則成了豬食。有幾年,父親還抱怨,現在的豬都比過去的人吃得好,可那畜牲,竟然連紅苕也不肯吃!隨著歲月的推移,父親挑紅苕的腰板不那么直了,笑容還是那樣親切隨和,只是,眼神里多了期待。在我離家的日子里,村里的嬸子叔伯為父親做了不少事,填補了他那些空虛孤寂的日子,同時溫暖著我和父親的心靈。仿佛一夜之間,我便長大成人,理解了當初父親樂善好施的舉動。而我和父親之間相互的思念,比相隔的距離還要長。
買幾個紅苕回家熬好一鍋粥,香甜的味道溢滿屋子。粥粘粘的,稠稠的,切成大小適中的紅薯塊兒,黃澄澄,透亮晶瑩,綿軟甜糯。孩子一個勁兒地說“紅薯真好吃,好吃!”我挾起一塊又糯又軟的紅苕放入口中,失聲叫出“真甜呀!”恍惚中,腦海里浮現出父親那飽經風霜卻依然憨厚、樸實的笑臉,竟然又吃出了幾絲酸澀的味道。
我知道,孩子吃的是紅薯,而我吃的是紅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