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兒圓，中秋月餅香又甜！”又是一年中秋夜，讀大三的女兒也特意從重慶趕回家來團圓。

月亮掛在氤氳而蔚藍的天幕上，皎潔的月光灑在窗前，讓人感覺神清氣爽。客廳的小方桌上，擺著水果，還有一盒從琳瑯滿目的超市里買來的月餅，金黃的月餅制作非常精良，用料十分考究，面上還閃著一層亮晶晶的油。我先給母親敬上一塊，然后再分給上門的各位親朋好友。在物質(zhì)生活日益豐盛的今天，月餅已不再是稀有之物，人們除了以月餅祭月外，還以月餅饋贈和款待親友。圓圓的月餅，折射著人們對合家團圓的美好祈愿。

在大家的歡聲笑語中，我慢慢地吃著價格不菲的月餅，仿佛要找回童年的那種滋味。但不知怎的，總是品不出當年那月餅的香味來。看著女兒、小侄兒和朋友帶來的孩子嫌月餅太油膩，光把餅皮吃掉，而將上好的餅餡隨手亂丟的時候，我心里禁不住悸動和抽搐起來，小時候吃月餅的情形又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

在我的童年生活里，對于節(jié)日的記憶大多與吃有關(guān)，在那個物質(zhì)生活相當貧乏的年代里，能吃上美味的零食是一件十分難忘又無比幸福的事。其中月餅就是不能輕易吃得到的高級“奢侈品”。當時我的父親在縣城的一所中學(xué)教書，物質(zhì)方面比鄰家要相對寬裕些。我們和外婆、舅舅他們住在一起，是一個十多人的大家庭，成天上竄下跳嚷嚷著要東西吃的娃兒就有三、四個。每到中秋來臨前的那個周末，父親就會從縣城捎回來一帆布口袋的月餅。但沒到中秋是不能吃的，外婆把月餅藏得嚴嚴實實的，說是防著家中那只饞嘴的貓，長大后才知道她其實是防著我們幾個小調(diào)皮蛋子偷吃呢！外婆無情卻又慈祥地安慰我們說：“你們幾個搗蛋鬼只要看到天上的月亮圓了，一家人團圓了就可以吃月餅！”于是，蟄伏在血管里望眼欲穿的那股滋味促使我們掰著指拇盼著中秋節(jié)早一天到來，因為聽大人說只有中秋到了月亮才會圓。

終于盼來了月圓的日子，一家人擠在一張方桌旁，母親鄭重其事地將饞得我們垂涎欲滴的月餅先遞給坐在上位的外婆、外公，然后再叫我們幾表兄弟攤開手掌，小心翼翼地分給我們每人兩個月餅，免不了一番叮囑：千萬不要浪費一點餅屑哦！捧著終于到手的月餅，我們幾表兄弟個個喜笑顏開，那種快樂的心情真是沒法形容。我們邊吃著月餅，邊聽外婆講中秋節(jié)的由來，還有嫦娥奔月、吳剛伐桂、玉兔搗藥等美麗的神話故事。我低頭看看手里象征團圓的小餅子，餅內(nèi)有芝麻、桂花和白糖等，餅皮面上壓著一些像月亮、桂樹、兔子的圖案，再看看團坐在一起的一家人，似懂非懂地知道了月亮圓滿，象征團圓。

一會兒，大表弟他們就將二只月餅吃了個精光。而我偷偷將另一只還沒吃過的月餅放進口袋里，心想著讓它多團圓些時間再吃它。于是我將拿在手里的餅子先慢慢地一層層的吃皮，再細細地咀嚼餡子，最后心滿意足地舔完留在掌心中的餅屑。看著我們一臉饞相的吃法，父母總是笑呵呵的，卻只看不吃。我問爸爸為什么不吃月餅，他說是牙疼，不能吃。我們只顧自己痛快地享受月餅的美味，也就沒有把爸媽不吃月餅的事放在心上。直到年歲漸長，才懂得父母不舍得吃月餅的苦心。童年的月餅，蘊含著太多父母對子女的關(guān)愛，那種無私細膩的親情，一點一滴的浸透在醇香的月餅里，讓我們吃在嘴里甜在心里。當童年漸行漸遠，剩下的，或許只有這些溫暖的回憶在腦際回旋。

如今，四十多年過去了，明白了月亮再圓也有陰晴圓缺，人再幸福也有悲歡離合。面對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高價月餅，我的嗅覺和味覺似乎已經(jīng)失靈，再也聞不到昔日的那絲香味兒。那些精致的月餅，被包裝在華麗的外殼里虛張聲勢，而我，只是懷念兒時那樸素的月餅以及樸素的童年與農(nóng)莊。其實，月餅還是原來一樣圓圓的月餅，也許只是做工、配料與包裝有了太多的變化，我為什么就食之無味呢？在這個萬家歡聚的日子，佳節(jié)雖好，卻不知道此時此刻有多少人還能陪著父母過團圓節(jié)？我在心里生起這樣一個奇怪的疑問。因為沒有了那份童年的純真和心靈的恬靜，再香甜再誘人的月餅，也提不起我苛求的食欲。在歲月的流逝中，童年的心境已無可替代，一去不復(fù)返，惟有此刻，咀嚼文字之余，回憶起童年享受美味的幸福時光，唇邊才會泛起月餅?zāi)菧\淺的香甜，那種溫馨恬淡的時光，充滿樂趣亦盛滿甜蜜，是那么的令人難以忘卻……

團圓的中秋，在每個人心里，不僅是懷念和向往，更是對親人的思念與牽掛。讓《但愿人長久》優(yōu)美的旋律延續(xù)流傳千古的佳話，維系淵源流長的美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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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  稿：張 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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