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與廉恥（外一篇）

 

 

    我國古代儒家主張中庸之道。小時家父教我讀《四書》，我就對“不偏不倚”之說，略解其意。等長大頗有些閱歷后，才發覺國人多有好走極端的毛病。不偏不倚，難矣哉。

    以致富而言，在“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的年代，人皆談富色變，誰一談富，就是資產階級思想作怪；誰一想富，便有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嫌疑；其“尾巴”是要挨割的！因此，“窮光榮”便成時尚，為顯其窮，有的不惜暗中在好衣服上也打上補丁，招搖過市；有的編造苦難家史“憶苦思甜”，以盜取榮譽；等等。這些年來，隨著允許“一部份人先富起來”，人們漸漸敢于爭富，不怕冒富了，“窮光榮”又漸變成“富光榮”，窮又變得遭人恥笑，也不管你因何而守窮，靠啥而致富，大有一“富”遮百丑之勢，因此，為富而采取不正當手段者便如過江之鯽。

    謂予不信，且看《新民周報》的報道：在古文學史上，產生過“桐城派”，史稱“詩人之窟，文章之府，氣節之鄉”的安微樅陽縣，有個別鄉鎮的幾個村，這些年來，就有許多人靠偷摸致富，食有魚，居有樓，有的還出有車，日子過得滋潤得很，當地的習俗也是“笑貧不笑摸”，可謂創造性地發展了“笑貧不笑娼”的學說理論，如果說這僅是個案的話，那么，如下致富就絕非個別現象：有的以摻雜使假牟取暴利；有的以狠心盤剝農民工，殘忍使用童工以積累“原始資本”；有的假扮和尚道姑周游全國化緣，有的借企業改制侵吞國有資產；有的挪用巨額公款炒股賺錢，有的為官司謀私，索賄賣官，甚至有警盜勾結，讓盜賊自由出入車站作案，從中提成……實在舉不勝舉，媒體多有曝光，然而，如此致富的老板，官司吏中，有的在原形畢露前，還被冠以“優秀企業家”、“人民滿意的公務員”，戴紅花，升爵位，仿佛“只要整得到錢”就是當代英雄，目睹如此怪現狀，讓稍存良知者扼腕心寒，令誠實勞動而又致定艱難者也漸生疑竇，是否自己也該改弦更張了呢？

    其實，在我國優秀傳統文化中，對致富的行止便有道德規范，并非凡富皆榮的，孔子曾說：“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論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勿取不義之財，更是民間普遍奉行的準則。現在已什么年月了，國家明文頌布過許多法規，都是以鼓勵通過正當途徑致富的，那種故意從觀念中刪除致富前面諸如勤勞、誠信之類限制詞，為所欲為聚斂錢財者，對此并非一無所知，而是金錢至上毒火攻心，已變得寡廉鮮恥了。正如川人俗語之所謂，“只要把臉抹來揣倒”，便啥子稀奇古怪的丑事都干得出來，對不顧廉恥者，幾千年前的《詩經》中就有一篇《相鼠》痛罵過：“相鼠有齒，人而無止（即恥）！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瞧瞧，連耗子都有齒，做人反而無恥！做人而不知恥，還不快死等啥子？堪稱入木三分罵也精。

    不待說，要改變為不擇手段致富等社會消極現象，還是要喚起人們正確的榮辱觀，從而做到自尊自律。這是一項社會系統工程，非一方能辦成，非短期能湊效，更非光靠散發點宣傳資料，搞搞簽名活動之類就萬事大吉，也要綜合治理，學抓懈。只有知榮棄恥成為億萬民眾的共識，成為一種社會風尚，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當然，即使是這樣，也肯定還有不知人間有羞恥二字者，繼續我行我素，然而，隨著法制的更加完善，市場機制的更加合理。那種沖破道德底線，繼續作奸犯科發爛財者，勢必走向“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難免非法所得被沒收，身受“枷杠鎖”的。現在許多執法如山的案例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今后也必將證明這一點。

 

 

                                       漫談“良心”

 

    日常生活中，時可聞誰誰有無良心的街談巷議。“良心”一詞，早成為人們進行社會道德評判的重要標準之一。

    以我的閱讀范圍而論，良心一詞最初見于《孟子•告子章句上》中“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一句，只可惜語焉不詳。倒是此句之前的另一段話，似可借作良心的注腳：“側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并說“我固有之也。”如果我的理解不錯，良心就是人本固有的善心，是存在于人們內心的是非、善惡之心，是從善向善之心。

    然而，在實際生活中，我們確實又看到有些人表現得沒有良心，諸如看到有人溺水將亡，有的船家要把價錢熬夠了才肯下水救人，有的人借錢借物，因對方考慮是熟人才未索要借條，久之便昧心不還，有的人見車禍反趁火打劫；有的人侵吞救災物資……甚至有的干部，不惜在“雞腳桿上剮油”，連百姓的低保金這樣的“吊命錢”也忍心下。這些人并非原本沒有良心，而是良心喪失了。其原因，吾鄉百姓對此有說道：一曰“不存良心”，二曰“良心被狗吃了”。話俗理直頗有名，正是“許多名言，倒出自田夫野老之口”。（魯迅《名人和名言》）是切不可小看的。

    所謂“不存良心”，是把本有的良心主動放棄“不存”了，即在私欲與良心發生“魚與熊掌二者可得兼”沖突時，寧擇私欲也不要良心。“良心被狗吃了”，即在外界不良風氣的他侵蝕下，逐漸泯滅了良心，欲使良心永固，二者都有一個如何提高個人思想道德素質的問題。除了自己要打好良心保衛戰外，還期望于社會不斷開展打“狗”活動，把那些專嗜啃嚙良心的形形色色的“狗”現象逐漸清除掉，從而凈化育人環境，總之，內強素質，外優環境，二者互補，成效必顯。

    日常生活中，還可見兩個人在發生激烈的利害沖突時，一個會拍著胸口說：“做事要憑良心！”另一個便會攤子著手反擊：“良心多少錢一斤？”此言一出，常令對方語塞。良心有價否？依我之見，良心既無價又有價。無價不是一文不值，而是價值無比。一個僅靠拾荒換取微薄收入聊以度日的夫婦，多年來相繼收養過十幾個棄嬰、流浪孤兒，使他們免于夭亡和凍餒之苦，感受到一份特殊家庭的溫暖，一位代他人買彩票的福彩售票員，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張彩票中了500萬元的大獎，她不悄悄據為已有，仍送交所代之人去領取；等等。他們的那顆心，就比金子還要光亮貴重萬分。反之，良心有時又是論價出售的，抗日戰爭時期，與全國人民團結抗戰壯舉相對的是，有的“草根、精英”出賣良心當漢奸。“草根”充當漢奸，良心只換得一碗飯吃，甚至幾鄉“法幣”，“精英”充當漢奸的價碼自在高得多，可賺取花天酒地，榮華富貴。當今社會，一些雇兇殺人者開出的價碼高達幾萬、十幾萬元。那些受雇者出賣良心，看似“物有所值”，其人格都一錢不值！

    人如果良心尚存的話，面對物欲橫流的花花世界，該如何處置，實在值得深思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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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聯：四川古藺縣縣委宣傳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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