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地方叫小屯
這個題名,早是我曾經寫過的一首詩歌的名字。
小屯,是一個小村子的名字,但是他不是我的家鄉,也離我的家鄉有數百公里的距離。初聽這個名字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有一種古典氣息的美。對我而言,也意味深長。
那一年初冬,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她在外地打工,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相識了。之后連接我們之間的橋梁,只不過是一部手機和QQ。盡管如此,她讓我一見便會怦然心動的感覺,像生長在心底的嫩芽種子,只會持續的生長,而不會突然死亡,之后進而發展成深愛。從我們相識的那一天開始,幾個月的時間里,我們每天都保持著通話,無所不談,與她每一次的聊天都是一次無比的享受,心曠神怡。聽著她的聲音,她的笑容,就像一股清涼的泉水在心底四處流竄,每一次的通話也都會以意猶未盡的感覺而結束,而她則總是帶著甜美的笑容掛掉電話。其實我知道,愛上她已成為一種必然,整個腦海里都是她的影子,控制不住的想念,把她牢牢地固定在了我的心里,讓愛她漸漸成為了自然而然。可是我知道,故事的結局對于我來說,對于我們來說好遙遠,好遙遠。
年底的時候,本來說好要去接她,給她一次難忘的初見,可因為寒假時間安排上的一個意外,讓一次浪漫的車站初見,成為泡影。大年初二的時候,因為她說可能初六就會出去了,叫我去她家。或許人生總該有一次瘋狂,為了某個人,為了某一次怦然心動的感覺。那天,我放棄了和父親母親去外婆家拜年,決定去小屯,去她家,二話沒說就直接坐上了去她家鎮里面的班車。然而這是我一個人第一次去一個女孩子家,也是第一次體驗這種美妙的感覺。到了鎮里面我買了拜年的禮品:一瓶盒子酒,一瓶啤酒,一箱蘋果,一提八寶粥。就這樣,我雙手滿滿地提著一大包東西從鎮上沿著一條小路,走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到了她家。我們見到了在電話里、QQ上、視頻中的彼此。她當時走出門來接我的畫面,至今依然歷歷在目,她比相片上的樣子漂亮很多,笑起來的樣子也比相片中更加的甜美。
在她家逗留了一夜。白天的時候,她帶著我出門去走走,在路上,我們依然聊得很開懷。一路上,看著她直順的頭發隨風輕輕飄蕩,她的笑容在這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的動人。我們去了小屯的河邊,走過了她大伯家的菜園,以及門口的那一片青綠色的光鮮的草坪和光禿禿的小山崗。我們踏過的每一寸土地,她的每一個笑容,至今都成為了我一個人的獨享。而我至始至終沒有說出那句“我愛你”,她也沒有提及這個話題。直到后來她告訴我說有了男朋友,才發現那一句“我愛你“成了一輩子的歉疚,留在心底隱隱作痛。
時至今日,我還記得,有個地方叫小屯。小屯有我留下的一個夢。夢里,有我,有她。
有時候的辛酸,伴隨著疼痛的秘密
1998年的時候,我隨著父母從家鄉搬到了縣城定居,為此,還休學半年,最后只知道在縣新興一小小學直接讀了三年級,其他的都已經不清楚了。那時候,家里離學校很遠,由于父親的疼愛,看到其他孩子都騎著單車上學,沉重的書包放在單車后面的小貨架上,父親便花了一百多塊錢給我買了一輛自行車。在當時,有一輛單車的感覺就好比現在擁有一輛小轎車一樣的光榮、自豪。
有一次,車子鋼圈出了毛病,放中午學后,便一個人推著單車去老橋頭邊上一個補鞋修單車的地方修理,因為之前我和同學壞了的單車,都是拿到那兒去修的。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小攤實際上就是一輛三輪摩托車,車上定制了一個木柜,共分好幾層,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零件,師傅用一把大傘固定在座椅旁邊遮陽,邊上擺放著一臺手搖補鞋機和幾條已經失去四角平衡的小木板凳。
我把單車停在一旁,看著修車師傅正在給一個衣著光鮮的中年人補皮鞋。我便問師傅:“叔叔,我單車后輪總是刮著兩邊的橫杠子,麻煩你幫我修一下”。師傅抬頭看了我一眼,便繼續專心致志地用錐子給皮鞋上線,說道:“那你得等幾分鐘,我給這雙鞋上完線,就給你修”。我拉過身邊的一只小木板凳坐了下來。太陽大大的掛在頭頂,雖然有著遮陽傘,可是傘下那股燥熱還是揮之不去,很快便汗流浹背了,我看著師傅,汗水從頭發里一顆一顆的冒出來流下臉頰,最后從下巴滴落,偶爾師傅也會用胳膊擦一下,便又繼續工作了。我實在受不了了,發泄著一個孩子般幼稚天真性情不耐煩地問道:“叔叔,還要多久啊!”。“快了,還有幾下就好了,你稍等一下,小伙子”,我隨口“嗯”一聲,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旁邊那個中年人,用紙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水,用手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說道:“這孩子,不知道是誰家的,叔叔、叔叔地叫得那么親熱,現在很少有孩子這么有禮數了”。補鞋的師傅低著頭繼續補鞋,說道:是啊,確實很少了”。我傻傻地坐在旁邊聽了之后,便覺著有一股清涼的泉水流入心田,美滋滋的,很快便不那么熱了,安安靜靜地等著師傅補好鞋,然后來修好我的自行車。很快地,師傅補好鞋之后,便用輻條扳手把鋼圈的輻條擰了沒兩三下就說好了,我騎上去試了一下,果然滑溜多了。我問師傅多少錢,可師傅死活說隨便擰了兩下不收錢,還說著以后我和同學車壞了,就去他那兒修,該收錢的地方還得收錢。我開心地笑著跟叔叔說了聲謝謝,便騎上車走了。可是,沒走多遠,我回頭看時,叔叔才拿出放在車上木柜子里的飯,吃了起來,那個時候,已經快一點了,不知怎么的,便覺得有一絲的辛酸在心里,直到現在,每每想起,還依然殘存著。
總覺著學到很多,感觸也很多,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只是深刻的放在心里,改變著自己的內心世界,直到行將老去。
回鄉札記
故鄉,雖僅謂之一座村莊,在大多數人眼中是一片蔚藍的天空。但在我眼里,她總是那么模模糊糊。一別多年,偶爾每每回到故鄉,卻沒有那種如癡如醉的感覺,而是如針扎一般劇烈的疼痛。這次趁著暑假回到故鄉的老家地城,卻沒有了那股親熱的味道,就連興奮也沾不上邊。
坐上從岑鞏縣城到水尾鄉的班車,在這縣與鄉之間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出門到上車,再到鄉里已經是另外一種心境,至于是什么,我也說不上來,或者不便說。故鄉是在天星鄉的一個小村子里,叫地城。像我這樣的年輕小伙子,由鄉里沿著黃泥路一直走到林村里,大約半個小就到了。
一路走來,黃泥路面已被來往的車輛碾壓得路不成路,中間凸起,兩邊形成一條大大深溝,一路上斷斷續續,再加上近來雨水較多,一路上水塘不均不勻的遍布著,已經見不著多少黃泥路面了,幾乎常年如此。但是車還是照樣有的,因為走多了也便熟悉起來,哪里有水塘,哪里是深溝,經常穿梭于這條路上的司機完全能夠掌握。而對于在這鄉與村之間趕路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磨練,有時候開車的司機過快,還來不及閃躲便會被濺得一身黃泥。我也不得不吃著這樣的虧,但我還是比較講究的,大老遠的看見有車來或是聽見車鳴聲,就做好了躲避的準備,以致不被無辜殃及。
一進村口,便能看見地城小學了,一種返璞自然的感覺油然而生!蔥郁的老樹站滿路的兩邊,均勻的分布著,小狗兒在馬路上逛來逛去,時而路邊的人家戶門口有小孩向路上的狗兒擲小石子,這是很容易砸到人的,因為這是我小時候也曾經玩過的,經常從院子里拋灑沙子出來,還砸傷了人。但這些人家,時隔多年我早已不識,家家戶戶都建起了一樓一底的磚房,古樸的木屋已經屈指可數,“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只剩下些許零碎的記憶。而讓我傷感的是連小學也都變了模樣,小時候爬過的樹,都被換了新花樣,整整齊齊的在學校周圍分布著,是一些香樟樹。暑假對于學校來說是一次冷戰,冷冷清清,毫無生氣,周圍樹上的鳥兒也敢放聲歌唱,我無心地跺了一腳,小鳥都不懼怕閃躲了,這要是在上學期間,站在樹枝上的鳥兒,我想早被樹下的孩子們搖走了,這也是我們兒時調皮玩剩下的招數。在學校鐵門邊觀望了一會,我便加快了腳步,到了河邊的觀音廟,有很多人在拜觀音,供奉祭祀品,突然想起,大公的小名就叫觀音,因和觀世音菩薩同日出生而得名,而我此次前來,便是為了給大公過壽。
到了久別的家門口,步伐自然的加快,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我已經八十四歲的大公。顯然年過八旬的老人,自然而然的露出消瘦。而在大公的身上,便尤為突出,只剩下一副干癟的骨架,被一層黑黝黝的皮包裹著。而大婆與大公不相上下,瘦削不堪已成為這個破舊的家和家里的人的代名詞了。這兩位日薄西山的老人,臉上掛滿了滄桑和歲月的裂痕,一層一層的皺紋,遲早也會爬上我的額頭。想起大公曾經征戰沙場,立下戰功到今日的行動不便,已是風華荏苒,過去的歲月如歌如泣,卻不再屬于這位老人,叫人怎不感懷!在大公的身上卻體會不到歲月如松,能感受到的僅僅是滿腔的哀嘆,在夕陽落山的時候,黃昏的光,留下的是那一望無際的眼神!
有位哲人曾經說過:“如果你欺騙生活,生活便將一覽無余的欺騙你”。人的一生也就是這樣,往往復復。走過的和看過的都只能暫時算是腦海里的,而沒有哪條法律章程明文規定他最終屬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