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個詩情勃發、思緒飛揚的季節,各種描述花草樹木的散文、詩歌鋪天蓋地,各放異彩。應朋友梨花詩之約,我在“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的意境里沉吟良久,從何處下筆,頗費了些的心思。詩是來自心底的意象,愛是永恒的主題——人無愛便失去了人的本性,愛得泛濫會讓這個世界失去平衡,愛得恰到好處卻也是件不易的事。
今春來得早,梨花在暖陽催促下提前開放。囿于事務繁雜,沒做好賞花的準備,時間已經從指尖溜走,與花兒錯過了約會。
其實,賞花又怎樣?還不是花是花,我是我?在花叢中穿行,她們陶醉于自己的怒放,對我視而不見。我站在花楣之外,與她們步子永遠不同調,心境永遠不相融。為梨花寫詩,是我害了單相思病,宛如梨花與星星的距離,一個在天,一個在地——糊涂而又深情,美麗而又遙遠。
風兒掠過花香的波浪
一圈一圈漣漪
在月亮的夢里蕩漾
夜空中的星星俯視梨花的雪白
那是地上的星星在閃爍
梨花伸出雙手仰望
仰望星星在天幕朵朵綻放
身邊的一切只是鄰居
目光在遠方相視而笑
有時,人很怪,心底的愿望總是來自過去、未來和遠方,如理想,如愛情,如對某段往事的回憶。也許正應了那句“距離產生美”的至理名言。最美最有魅力最適合用文字表述的愛情不是婚姻里的油鹽柴米,不是夫妻沉默寡言中的默契,更不是那些已經沒有生機的婚姻堅守,而是在春色滿園,荷塘月色,河邊顧影自憐或者遙遠的想象。紅袖添香,琴瑟和鳴,書生和狐仙、才子佳人的故事成了深情、浪漫、代代流傳的美麗傳說——多少人被這樣的愛情故事熏染、滋潤長大——愛情可以沒有婚姻,婚姻可以沒有愛情。
遙遠與永遠在月色里相遇
花兒一邊凋零
一邊唱著潛伏在美麗身旁的歌
有歡喜也有憂傷
月色的美來自太陽,相距遙遠卻永遠不離不棄。隱喻的光來自于火,也來自于嬰兒和善良人的眼,還來自于戀人的話語和臉龐,似那盞傍晚時掛在樹邊電線桿上的路燈,用橘黃的輕紗籠罩初葉,那般輕漫,那般溫柔。葉子更加潔凈柔和,連腳步也靜悄悄的,生怕加速黑暗的來臨,擾了那一刻的溫馨。
史鐵生說:“愛,永遠是一種召喚,是一個問題。”所以,人們對愛的歌頌、探討、爭論永無止境。愛情的苦與樂只有當事者自知,不惜在愛里傷得體無完膚。苦是良方,難是磨刀石,希望是力量。人們在愛的掙扎里救贖愛情,救贖人生,堅定地相信愛情,相信愛在遠方,相信愛駐在心間。
黎明到來時
星星一躍而起消失在太陽光的水霧里
抖落的汗滴是花瓣臉上的露珠
梨花與星星的距離并不遙遠
夢里花謝了還有果香
星星和梨花用悠悠的香氣傳遞著心思,隔一層霧幕傾訴愛戀,在神秘里親昵,在朦朧中默念彼此的名字,在夢境中團聚。然而,凡事都有終了的時候,何況是在時光盤上被錘煉的愛情?多情詩人徐志摩也不得不感嘆,走著走著,就散了,連回憶也淡了。那些甜言蜜語還未成詩便化成云煙,偶爾念起除了感傷就是無奈——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花開一季。梨樹開花如做了一場富貴夢,人逢愛情是應玫瑰花神的召喚,把一段最精華的折子戲仔細唱一遍。梨花守著星星,時光飛轉,忘卻花兒凋零的愁悵,忽略塵世的是是非非,不似人間顏色,其間的脈息卻是相通的——梨花飛雪,風和暖年華。
對梨花的單相思里,花仍然是花,我仍然是我,也許永遠趕不上約期,卻拉近了一些兒距離。我們在路上,聽見愛情里那縷月色的柔光在昵喃——愛,是不可觸摸的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