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淑敏用文字的絲線梳理經緯編織她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的時候,母親一直安靜地陪伴著她。母親用她樸素而適用的“織布論”,為女兒的創作和生活鋪設了一條通往遼闊和深遠的道路。
她的母親說,要想織出上等的好布來,織布的女人就得鉆到一間像地窖一樣的房子里,早進晚出,心靜如水,胸口里的那股氣飽滿均勻,綿綿長長地吐出來,織出的布才能像綢子一般光滑。
讀著畢淑敏母親的話,腦海里就飄蕩起了一首歌的旋律:“太陽太陽像一把金梭,月亮月亮像一把銀梭,交給你也交給我,看誰能織出最美的生活……”
畢淑敏用太陽和月亮交與的金梭和銀梭,努力編織著自己的文字生涯。每一運梭每一關聯,都貫注著她的心血和才華,她將全身心的力道和精神都投注在手上,那手中便開出一朵朵文字的花來,根植在生活的布匹上,鋪展開一個“織布”女人多彩多姿的文字畫卷。
如果你的目光被畢淑敏文字布匹上的散文奇葩所吸引,《被老師讀作文的時候》、《鐵馬冰河入夢來》,《金絲雪片》、《背著藥包上學堂》、《閱讀是一種孤獨》、《回答海浪》、《女兒,你是在織布嗎》、《嫁給筆》、《寫作是一種命運》,會是那植空谷而不寂,歷山風而不衰的幽蘭,在時光的淘洗和歲月的砥礪中,將內心的豐盈與幽香,凝練涵永,真實而生動地呈現在你的眼前。你就會被一個熱愛文字的女人那種堅持、那種執著、那種以寂為道、化苦為樂的情懷所感動,你就會懂得風不能把陽光打敗,每天都去播種一個希望對于我們的人生是多么的重要。
那喀喇昆侖的蒼茫世界,那背著藥包求學的坎坷之途,那母親的小城織布地窖一樣的房間,那節能燈映照得雪洞一般的書房,無不有一顆豐富的靈魂超越人世的浮躁,安靜地織著她的文字之布,織著她人生的理想,織著她心中美麗的人間桃源。“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她摒棄了車馬的喧囂,選擇了內心的寧靜;她遠離了浮華的心境,而走進了心靈的桃源。
當你的目光在《靈魂飛翔的地方》、《我很重要》、《延長中年》、《婚姻鞋》、《教你生病》、《幸福的鏡片》、《回家去問媽媽》《走不出的白衣》、《觸摸綠色》《人生有三件事不可儉省》、《孝心無價》這些樸素、厚重的花朵上流連時,你可曾如畢淑敏一樣想過:我們的生活多像一塊花格子布呀。你生活中的好日子多,就如同布面上紅黃色多,亮堂鮮艷;如果壞日子多,那就是黑灰色多,陰云密布。
靜下心來、融進心去。盡她的責任、擔她的使命。不迷茫、不輕慢,用愛的金梭和銀梭,織好她生活的布匹,讓每個走進她生命的人,都在她所織的美妙布匹里,展現他們生命豐富的質地和鮮活的色彩。如何讓生活這匹布在她的手中經緯分明、布絲堅韌、布面平整、畫面氣韻生動、色彩行云流水,取決于她織布的技能,而這技能就是她對生活的感恩與付出。
《昆侖殤》是她凝聚十一載艱苦高原生活慘淡經營織出的一匹令人回味無盡的布。那布上有她的青春年華、有她的斑斑血淚、有她對生命蒼茫的思索和嘆問。
《紅處方》是她在戒毒醫院感同身受,又辛勤查閱了大量資料,利用三個月時間,在織布地窖般的父親書房里,凝神靜氣織出的又一匹令人唏噓的布。這布上吸毒患者茫然的眼神,醫務工作者堅定的信心交織在一起,繪制著我國戒毒工作的前景和希望。
她珍愛著生命、提醒著幸福、鑄造著心情、她想把每一匹布上都編織著綠色,她想把離太陽最近的樹織在她生活的布匹上,那鐵一樣銹紅的枝干,鳳羽般紛披的碎葉,開著谷穗樣細密的花,在酷寒和惡劣中,用對生命的摯愛,完成著生命的升華。
掩上書卷,思緒還在起伏。“人生不過數十寒暑”,人生的四季不都在織一幅完整的人生畫卷嗎?春天,萬物欣榮,我們布匹的畫卷上流動著蓬勃的氣息;夏天,樹木蓊郁,我們的布匹畫面漸趨豐盈;秋天,結實累累,布匹畫面一轉而為飽滿;冬天,白雪皚皚,卻正是老年寧靜的境界。
把握好你手中的金梭和銀梭,在畢淑敏筆下的“精神的三間小屋里”,安靜地坐在織布機前,濾掉浮世的雜念,輕裘緩帶,素面朝天,織好你的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