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第十二集
1 紫金樓 日 內
(畫外音)正當馮玉祥苦于反蔣失敗的時候,又傳來蔣、閻再次聯合,以及汪精衛西渡歸來,暫居香港策劃反蔣的消息。遂找來李書城先生商議對策。
馮玉祥被李書城說動了心說:那好吧!我不絕食。你們說得對,咱們吃飽了,喝足了,再重新起步,繼續反蔣!
李書城高興地對馮玉祥說說::為了爭奪國民黨的黨權,在野的黨內元老和有識之士,共同組成了旨在反蔣的改組派。但他們缺少和蔣介石抗衡的領袖人物。我敢斷言,一場新的反蔣大戰就要爆發!
馮玉祥微微地搖了搖頭說::有槍便是草頭王!汪精衛一伙人脫離實際,這不扯蛋嗎?
李書城:你不
馮玉祥嘆了口氣:我當然相信!在中國,最終說話算數的是槍桿子的。可這位
李書城加重語氣強調:如果
馮玉祥:誰?
李書城:唐生智。
馮玉祥復又嘆而搖首說:唐生智的那點軍事實力?單靠唐生智一家怎么行呢!和蔣對壘,我看連一個月都支持不了。
李書城:
李書城打量了一下馮玉祥專注的表情,分析說::據我所知,桂系李宗仁,粵系張發奎,還有叛你附蔣的石友三等實力派,也都愿意聽命
馮玉祥說::蔣介石可不傻,為了震懾汪精衛和久蟄欲動的實力派,這個老狐貍肯定會主動地給閻錫山更大的甜頭。
馮玉祥再次仰天長嘆說:不行!還是不行……
李書城似乎猜到了馮玉祥的心事,他微然一笑,開門見山地問:
馮玉祥點了點頭。
李書城把頭一昂,似成竹在胸地說::我對此可是樂觀的,雖說蔣某人是玩弄權謀的高手,但他最終的目的是要消滅閻百川。所以說,蔣、閻之間的合是暫時的,斗是必然的。一旦閻百川感到了自危,他就會參加倒蔣的行動。
馮玉祥說::如果
李書城:若想穩操討蔣勝券,
馮玉祥:請
李書城:誰?
馮玉祥:鹿鐘麟。
李書城:好!鹿鐘麟為人憨厚,忠
馮玉祥:
李書城:我即日啟程赴太原,請
馮玉祥:可我最為關心的大事,是
李書城仰天大笑:哈哈!這用不著我姓李的去操心,蔣某人會很快把閻百川推到我們這一邊來的!
2 閻錫山官邸 日 內
(畫外音)誠如李書誠先生所估計的那樣,蔣介石見機進行拉攏閻錫山。閻錫山正當考慮如何請求馮玉祥再次摒棄前嫌的時候。李書城不失時機地請求會見。
李書城明確地向閻錫山指出說::時下反蔣,必須聯汪,而聯汪的具體表示,就是和唐生智攜手反蔣。唯有如此,
閻錫山說::以全國當前的政局,
李書城:好計,好計!
3 太原 日 內
(畫外音)唐生智率先討蔣以后,閻錫山仍然像上次宋哲元出兵潼關那樣,派出偵探潛伏唐部,揭回的告示上邊寫的是尊重閻先生,沒有表示擁有閻當領袖。
閻錫山暗自罵這位昔日的同窗唐生智(獨白):想讓我閻某人為你做嫁衣,白日做夢!
閻錫山旋即命令待機而發的部屬說:按兵不動,靜觀戰局的變化!
恰好這時,蔣介石的使臣——閻錫山派駐南京的心腹謀士趙戴文趕回了太原。
趙戴文一見閻錫山的面,就火急火燎地說::百川老弟,你怎么列名反對
閻錫山:次隴兄,你這是說到哪里去了?
閻錫山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你看見一個三晉弟子反蔣了嗎?
趙戴文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趙戴文旋即取出一份通電,指著閻錫山的名字說::這又是怎么回事?
閻錫山:人家唐孟瀟想借我的名字,我有什么辦法?這年頭,像這類事情,恐怕
趙戴文遂微微地點了點頭。
閻錫山:次隴兄,你是
趙戴文說::可以這么說吧。
閻錫山:請轉告說::我即我,不與誰周旋。還是看我的行動為好!
4 蔣介石官邸 日 內
趙戴文說::閻錫山要求兌現之前你承諾的河南地盤。
蔣介石說::這絕對不行!
蔣介石:閻老西這個家伙,我得想個辦法。(扭頭喊)副官!
副官說::到!
蔣介石說::派人把何成浚給我請來。你說閻老西這個家伙現在有什么動作。
趙戴文:說不準,這個人就象山西汾酒,入口香,喝著過癮,一不小心就會把你搞醉。
何成浚趕到。
蔣介石:成浚兄,你一定能為我解難,對吧?
何成浚:不敢說
蔣介石忙又客氣地說道:請說說看。一定能行!
何成浚神秘地在蔣介石耳邊說了幾句。
蔣介石沉吟道:好!但能否如愿,關鍵在于保密二字。
何成浚:請
蔣介石握住何成浚的手說道:好吧,祝你順心如意,馬到成功!
5 鄭州閻錫山住所 日 內
閻錫山:成浚兄是什么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
何成浚:當然是東風吧!
閻錫山故意做出無所謂的樣子說::我實在難以應命,晉地事多,我必須于明日驅車返回太原。至于點編唐部之事嘛,由你成俊兄操辦點編就行了。
何成浚說::這么急啊?明日就要返回?
閻錫山說::是啊,我必須回去。
6 何成浚住所 日 內
何成浚回到住處拿起電話,接通了韓復榘說::是韓復榘韓主席嗎?
電話里韓復榘說::方便!請講吧,我一定遵辦。
何成浚說::
7 韓復榘住所
韓復榘蓋著話筒對石友三悄聲地:老蔣想搞閻錫山,我還是想幫幫馮玉祥。畢竟兄弟一場嘛!
他對著話筒大聲地:成浚兄啊!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兒。如果
聯絡員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說::報告!大事不好了,閻老西……跑了!
韓復榘驚得霍然站起說::不可能!除非他長了翅膀,會飛!
聯絡員說::他……真的跑了……
對方說::我找韓主席,我是何成浚。
韓復榘說::成浚兄啊,閻老西跑了?
何成浚說::是真的跑了!
韓復榘:這么天大的事,我還能說假話!剛接到的情報。閻錫山跑了。他驚得險些扔掉話筒,難以置信地自語:厲害!這老家伙是怎么跑的呢?……
8 閻錫山官邸 日 內
閻錫山:要問我是怎么跑的,你們問問張參事就行了。他哈哈大笑。
一屋的人都瞪大眼睛靜聽下文
張參事:閻主席剛到鄭州時,就布置了一個任務,要我駐扎在鄭州電話電報局,好好檢查來往電報,暗中監聽電話,一有情況,馬上告訴閻主席。
閻錫山:滿以為他一手策劃謀殺我的計謀,已是手到擒 來了,沒想到我卻死而復生。
張參事:守護專列的警衛告訴我,火車站四處都有便衣特務在活動。昨天晚上,我們監聽到何成浚打給韓復榘的電話,我們就明白蔣介石要對我們下手了。
9 建安紫金樓 日 內
陽光和煦,喜鵲噪晨。
在士兵的監視下,馮玉祥在庭院踱步。
旁邊有幕僚:依照蔣介石的一貫手段他會借刀殺人。
馮玉祥自言自語地嘆息:討蔣大將唐生智變為宋哲元第二以后,蔣介石會對閻錫山做何處置呢?
高秘書持名片走進來說::報告!一位姓趙的參議求見
馮玉祥聞聲止步,接過名片一看,蹙眉沉思片刻。
馮玉祥搖首自語說::在西山,我并不認識一位姓趙的參議啊!
高秘書說::為了安全起見,我就回了他吧!
馮玉祥又想了想說::慢!你見到這位趙參議了嗎?
高秘書說::沒有!是閻老西派來的那些看門狗,把這張名片轉給我的。
馮玉祥說::我看就這樣辦,你就說我傳見這位趙參議。出于禮節,你代我親迎貴客。
高秘書說::是!萬一發現這位趙參議可疑,我隨機應變,當即回了他。
馮玉祥說::不!還是把他帶到我這兒來。
高秘書說::萬一他是蔣某人派來的刺客呢?
馮玉祥摸了摸腰中的匣槍說::你我是吃素的嗎?再說,你的身上不也帶著家伙嗎?
高秘書轉身離去。
馮玉祥:再說,這山西姓趙的朋友中,好像沒有誰官居參議的啊。
不一會兒,高秘書快步闖進院中。
高秘書驚喜地大喊說::
馮玉祥聞聲驀地抬頭,只見這位趙參議身穿狐皮大衣,頭戴一頂帽子,頸項上上系有一條銀灰色地圍巾,手拄有一柄入時的文明手杖,兩只親切而又明亮的眼睛朝著他一眨一眨的,他剛要說出真實姓名,只見這位趙參議示意住口,遂舉起手杖向空中劃了一個圈。馮玉祥循手杖一看,只見屋頂上的晉軍監視哨正瞪大眼睛注視著他們。
馮玉祥暗自倒吸了口涼氣,:險些壞了我的大事!
馮玉祥理智的掩飾那陡然而起的表情,大步迎上前去,緊緊握住來客的雙手。
馮玉祥有意地提高嗓門,大聲說::我說今晨的喜鵲叫個不停呢,原來是百川賢弟親點的趙參議到了!
趙參議更會逢場作戲說::我代表閻總司令問候你。
馮玉祥說::感謝,感謝!
趙參議話中有音地說::提起來看
馮玉祥心里一酸,許久以來,那雙會噴射怒火的眼睛,幾乎涌出大顆的淚水。
馮玉祥鎮定了一下情緒,深情地說了一句:我也很想他們啊!旋即轉身指著屋門,請進屋再談吧!
高秘書吆喝持槍站在屋上的士兵說::弟兄們,來,下來!幫我去附近的集鎮買些豬羊,招待客人。中午飯大家一起吃了。
士兵們三三兩兩下了房,和高秘書一起出去了。
其實我們可以清楚地認識這位化妝為趙參謀的突然來客,就是馮玉祥一手提拔的抗日名將鹿鐘麟。
馮玉祥十分真誠地詢問說::鐘麟啊,你是我派到蔣介石身邊的人,一定知道蔣某人打敗唐生智以后的真實想法,給我這半個瞎子挑挑燈,半個聾子擂擂鼓,讓我先心明眼亮一點,好嗎?
鹿鐘麟微微點了點頭,他們進了屋。
室內。
鹿鐘麟無限感慨地嘆了口氣,沉重地說::我們家鄉有句俗話,蒼蠅不叮沒縫的雞蛋。蔣介石這只蒼蠅能放過閻錫山這個雞蛋嗎?
馮玉祥斷然地下了結論說::當然不會!鐘麟,依你之見,蔣介石這只蒼蠅,將從何處對閻錫山這個雞蛋下嘴呢?
鹿鐘麟說::這……恐怕蔣介石自己也沒有想好。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蔣介石這只蒼蠅,很快叮壞閻錫山這個雞蛋呢。
馮玉祥:是嗎?
鹿鐘麟胸有成竹地說::這很容易,但我的想法是,在促使蔣介石這只蒼蠅叮壞閻錫山這個雞蛋的同時,首先讓閻錫山主動放
馮玉祥很激動地說::好!好……鐘麟啊!這正是我請你來河邊村的用心。
鹿鐘麟:依我之見,還是采取遠交近攻比較好。
馮玉祥說::說下去。
鹿鐘麟說::先聯蔣倒閻,再待機反蔣。
馮玉祥說::這個主意不錯,可以考慮。
方針大計定盤后,馮玉祥如釋重負,頓感輕松了許多。
鹿鐘麟信心不足地道:
馮玉祥說::對!和為貴,和生財,和能打勝仗。
鹿鐘麟說::我指的和字,有兩個含義說::一是我們家人的和,再是與外部的和。
鹿鐘麟說到此處,突然沉重地嘆了口氣。
鹿鐘麟接著說::我的第一項重任,就是把各行其事的弟兄們團結起來。咳!難啊……
馮玉祥早就想到了,他轉身取來寫好的委任狀,以及寫給諸位部屬的親筆信,鄭重地交到鹿鐘麟的手中。
馮玉祥旋又嚴肅地說::你回到陜西以后,把宋哲元、孫良誠這些兄弟們召到一處,當眾宣讀這些委任狀。這是我給他們的親筆信,委托你轉交給他們。我想他們還是會聽我的話的,另外,你長他們幾歲,我想他們也會聽你這位兄長的調遣的。萬一有調皮搗蛋的,你就行使我的委任大權說::軍法從事!
鹿鐘麟說::感謝司令如此信任!我是永不原諒韓復榘、石友三二人叛主投蔣的!但我在南京的時候,他們都曾派人找過我,再三說明,他們永世不忘您的栽培之恩。
馮玉祥說::他們就是因為和石敬亭、孫良誠這些弟兄們爭寵,壞了我的大事!這……
鹿鐘麟說::這自然是他們的不對!如果……
鹿鐘麟打住了話頭,看了看馮玉祥那極度痛苦的表情,說::先生能原諒他們的過錯的話,我想和他們聯系一下。萬一能回來,我們的實力不就更大了嗎?
馮玉祥思忖良久,非常痛苦地說::我同意了!給他二位捎句話說::我馮玉祥很難過,但從沒忘了他們,二十多年的情分,我怎么能忘得了呢!……
馮玉祥突然哽咽了起來。鹿鐘麟也不禁鼻子一算,熱淚潸然而下。
鹿鐘麟無限凄楚地道:放心吧,我一定把先生的話帶給他們。
馮玉祥緊緊咬住下嘴唇,停了好一陣子,說::為了他們回來的體面些,我們免除石敬亭的一切職務。
鹿鐘麟說::可石敬亭他……
馮玉祥說::石敬亭會理解我的苦衷的。
馮玉祥說罷大步走到桌前,提筆展紙,匆匆草成一信:六千萬人欺辱我,四萬萬五千萬人不能活。一盤沙,最可痛,要團結方有用。若要團結須精誠,口是心非萬不能。想想自己大過失,只怨人家怎么成!全國團結堅又固,民族自然就復興。
鹿鐘麟在旁邊輕聲地讀著。
馮玉祥說::這是我寫給石敬亭的,你當面交給他吧!
馮玉祥握著鹿鐘麟雙手問:你怎么回去?
鹿鐘麟:走老路,直抵風陵渡口,仍以趙參議的身份,通過閻錫山在此設下的哨卡。
閻錫山官邸 日 內
閻錫山的心腹愛將周玳登門見閻錫山。
周玳焦急地問道:閻先生真的要放馮玉祥回去?
閻錫山鎮定地點了點頭:是的。
周玳說:閻先生,這如同放虎歸山啊!你不要聽那些人的話,馮這個人極不可靠,你忘了方順橋見死不救的事了嗎?馮決不能放,這仗也是打不得的!
閻錫山說:你不要老是看過去,要知道蔣介石幾次要收拾馮玉祥,馮玉祥對蔣介石恨透了。現在要是能和我們共同打蔣介石,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閻錫山看了看頻頻搖頭的周玳說:馮玉祥最大的弱點,就是好貪眼前的小利,只要我們在物質上能滿足他的欲望,他哪能再生半途搗亂之心呢!
周玳說:我認為閻先生沒有看到他狡猾的一面……
閻錫山十分自信地笑了笑說:我怎能看不到呢!他固然很狡猾,經常搞些小動作,打完蔣介石以后,可能還會搗亂;但他是個大老粗,沒有遠見,我自有方法對付他,你不要多慮。
周玳說:我就擔心他一出山西,就立即翻臉、變卦。閻先生,到那時……
閻錫山說:還有他的夫人和女兒留在我這兒作人質嘛!
周玳說:這是真的?
閻錫山說:真的!閻錫山又得意地笑了政治角逐,如同做買賣,我是不干蝕本的生意的。
閻錫山官邸 夜 內
是日夜,閻錫山找來馮玉祥商談。
閻錫山說:我們可以悄然聯合李宗仁、石友三、劉鎮華、孫殿英等部,組織反蔣。
馮玉祥幾乎是本能地問道:賢弟!東北張漢卿方面……
閻錫山淡然地回答說:我早就和他保持著聯系。我有一個想法,等我們和各方面聯系成熟以后,再主動地把擬好的討蔣通電,送給張漢卿征求同意,并請張漢卿署名后由沈陽發出。
周玳說:張漢卿會同意嗎?
閻錫山沉吟片時,近似自語地說:我想,他有可能同意照辦。討蔣通電如果由沈陽發出,力量就大多了。
馮玉祥憂心忡忡說:當年楚漢相爭,誰得韓信誰勝;時下,你我兄弟和蔣某人在中原一爭雌雄,張漢卿就變成了當今的韓信。
閻錫山看了看愁眉不展的馮玉祥:這我很清楚!張漢卿果能參加討蔣,咱們既無后顧之憂,又能增加一支很大的軍事力量。大哥放心,張漢卿那邊的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建安村口 日 外
馮玉祥就要告別太原,南下出晉。
閻錫山裝出特別誠懇的樣子,雙手緊緊地擁抱著馮玉祥那魁梧的身軀。
閻錫山痛哭失聲地說:大哥啊!都怪我鬼迷心竅,聽信讒言。你卻大人有大量,一點也不責怪我。
馮玉祥說:百川賢弟,莫要如此自責。
閻錫山十分動感情地說:好,好!遵照祖宗的規矩,這是我送大哥的一點心意。張副官!
張副官掏出禮單,大聲念說:現款五十萬,花筒手提機關槍二百支,面粉兩千袋。
張副官念完禮單,交給閻錫山。
閻錫山把禮單遞給馮玉祥: 等到大哥回到陜西以后,西北軍有什么困難,就不客氣地開個單子來,我一定盡力相助。
馮玉祥真的被閻錫山感動了,雙手捧著禮單,很久沒有說出話來。
馮玉祥說:謝謝!謝謝……
馮理達遠遠地叫喊說:爸爸——
馮玉祥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李德全領著女兒朝馮玉祥走來。
馮玉祥抱起女兒親了親,違愿地苦笑說:好女兒,不要哭,百川叔叔會和爸爸一樣愛你的。
閻錫山終于從窘境中解脫出來,匆忙接過話茬,虛情假意地說:對,對……乖侄女放心,你喜歡什么,我這個叔叔就給你買,你想看什么,我這個叔叔就陪你去。
李德全為了能讓馮玉祥走得安心,違愿地從丈夫的懷中接過痛哭流涕的女兒。
李德全有意地勸說:女兒,你怎么忘了說了,爸爸放心地走吧!我和媽媽天天盼你打勝仗,等打倒蔣介石……
馮理達說:爸爸可不要忘了來接我和媽媽!
馮玉祥險些流淚,凄楚地說:女兒,爸爸忘不了,為了早一天把你還有媽媽接到身邊來,我也要快些打倒該死的蔣介石!
馮玉祥沒有再說什么,俯首親了親女兒那掛滿淚花的面頰,用力握了握夫人李德全的手,轉身大步走進汽車,雙眼一閉,只聽見汽車喇叭嘀嘀的聲音。
馮玉祥的車隊逐漸遠去,終于踏上了歸途。
10 蔣介石官邸 日 內
蔣介石召集謀士、重臣吳稚暉、張群、宋子文、孔祥熙、方本仁、吳鐵城等人到官邸開會。會議桌正墻上懸掛國民黨青天白日旗,中間是孫中山畫像。
蔣介石緩緩站起來,拱抱雙手,分外懇切地說::當年,決定赤壁之戰勝負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軍事會議,叫群英會。而周瑜和孔明這兩位關鍵人物,又是在相互斗爭中決定破敵之策的。今天,我們這個會議,也可以叫做群英會。所不同的是,我們一家人,用不著像周瑜和孔明那樣動心計,留一手。下邊,就請諸位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把所有的聰明才干都貢獻出來!
蔣介石話音一落,年過花甲的右派老吳稚暉又像往日中央會議那樣,第一個爭著發言:老朽不才,還是要爭個上游。
蔣介石以尊老敬賢的口吻畢恭畢敬地說::吳稚老是黨的財富,幾十年來,他把自己的智慧,毫無保留地貢獻給了黨國。今天,又第一個慷慨賜教,真是一片忠心為黨國啊!大家歡迎。
在蔣介石的帶領下,與會者情愿或不情愿,都鼓掌歡迎。
吳稚暉非常自信地說::我以個人的名義,給馮煥章寫封信,曉以大義,指明是非,我想他會汲取以往的教訓的。
蔣介石有意隱去自己的真意,奉承地說::吳稚老一言九鼎,我看馮主祥只要不是冥頑不化,吳稚老的信,就一定能起作用。
蔣介石贊成了,大家點頭。
吳稚暉一看自己的主張獲得了通過,他的表現欲愈加強烈。遂接著又夸夸其談說::閻百川為什么要領銜和中央作對呢?這其中必有緣由。解鈴還需系鈴人嘛,大家都想想看,閻百川和中央結了哪些扣子?要盡快地解一解,甚至讓他出出氣,我看這場兵戎相見的大戰就能避免。
宋子文為難地說::這件事,利弊得失我以前全都講過,我就不在一一贅述。應該怎么辦?必須由中央做出決定。
蔣介石未讓其他與會者發言,搶先做了結論說::就這很好辦嘛,只要閻錫山同意取消發動這場戰爭,平津二市的稅收還可以歸還他的。
與會者沒有人感到震驚,所以別的人也沒有說什么。
孔祥熙不慌不忙地站起來說::北伐那年,百川曾拿出三千萬元資助國民革命。中央既然沒錢還給他,就應該允許他通過其他手段解決這些虧空才是。不知何故,中央就是不允許他發行債券……
宋子文坐不住了,針鋒相對地說::不是中央不允許的事,如果各地都隨意發行債券,全國的金融市場就一定失控!
蔣介石又斷然地下了結論說:: 失控也不要緊,總比打仗要好得多。如果閻錫山真的聽命于中央,我就同意他通過發行債券,收回這筆錢。
宋子文憤然地說::我不能同意!我身為財政部長,你都不和我商量就這么宣布了,未免太不尊重我了。
照此行事,我請辭財政部長。誰能變出錢來誰當!
宋子文說完把頭側向一邊。
吳稚暉起身為蔣介石打圓場說::今天的會,既然叫做群英會,自然英雄所見就不盡相同。怎么辦呢?擇善而取之。假如尚且不知善者為善,那就只好先試試看,不能行,再開群英會嘛!
與會者又相繼表態說::同意吳稚老的高見!
吳稚暉看了看示意他說下去的蔣介石,以商量的口吻說::既然大家都贊同先不破國家的法律。以改變閻百川反叛中央的行為,那就應該先派幾個孔明去太原,向閻百川曉以大義的同時,順便摸一摸他的真實想法。同時也和北平的張學良通融一下,如果閻錫山膽敢對抗我們,我們就和張學良南北夾擊他。
吳睢暉:空頭拜客,不合禮數。
蔣介石:放心,我會委以張學良重任的。
吳睢暉:那就請蔣主席趕快選派合適的使者吧!
蔣介石:那就派張群去吧!
11 隴海線抗日主戰場
日本軍隊在炮火的掩護下向中國軍隊發起進攻。
中國軍隊敗退。
日本侵略者追擊。
12 蔣介石官邸 日 內
張群匆匆地走進蔣介石官邸。
蔣介石焦急地說::張群,你在北戴河見到張漢卿了嗎?
張群微微地點了點頭說::見到了。
蔣介石說::南京政府任命他為陸海空軍副總司令職,他接受了嗎?
張群又微微地點了點頭說::接受了。
蔣介石說::我送給他的那筆巨款收下了嗎?
張群面帶難色地嘆了口氣說::收下了,可他張學良就是不同意率部出關,從背后襲擊閻錫山和馮玉祥。
蔣介石說::為什么?為什么?
張群說::他說的自然是冠冕堂皇的一些話了,什么不愿參加內戰了,愿做和平調停的使者了,但實際上呢?
蔣介石說::他是坐山觀虎斗,待我和閻、馮二逆打得兩敗俱傷以后,他再來重整天下!
張群說::這是不言而喻的事!(看了看蔣介石欲要暴怒的表情)不過,張漢卿也有他的難處,閻錫山、馮玉祥都派出了說客到北戴河,就說晉軍名將傅作義,也因為當年涿州之役的關系,親自到北戴河見了張漢卿,力主張漢卿助閻錫山一臂之力。時下戰況正朝著利于閻、馮聯軍的方面發展,張漢卿公然宣稱中立,我看就很不錯了!
蔣介石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蔣介石突然歇斯底里地大聲說::不行!不行!一定要讓張漢卿站到我這邊來……
張群說::那……只有張漢卿允以出兵,真的把山東青島送給他行不行?
蔣介石望望微然搖頭的張群說::那就這樣辦,閻、馮二逆垮臺之后,江北半壁河山交給他張漢卿,這總該行了吧?
張群感慨萬端地指出說::那還得看形勢的發展!時下,汪精衛準備北上,在北平召開旨在取代南京中央的擴大會議;閻錫山野心勃勃地準備就任取代你的國民政府主席;至于馮玉祥嘛,也躍躍欲試,準備取你而代之出掌三軍統帥大印……總而言之,欲想扭轉戰局,還必須依靠我們自己才行。
蔣介石有些神經質地大聲說::我們一定能行!一定能行……我們的手中只要有錢,有權,他們就會主動地找上門來要官!
這時,機要人員手持電報走進,雙手把兩份譯出的電文交到蔣介石的手中。
蔣介石迅速閱讀,連聲大喊說::不好!大事不好……(旋即又把兩份電文交給張群,焦急地)你看我們該怎么辦吧?怎么辦吧?
張群閱畢第一份電文說::曲阜一線吃緊;(接著,又很快地看完第二份電文),孫連仲所部已進抵亳州,與困守亳州的孫殿英所部,內外夾擊我方部隊,圍困亳州的敗局已定。
張群以勿庸置疑的口吻說::為保全實力,以利東山再起,我提議,立即下達南撤命令!
蔣介石含著滾動欲出的悲憤的淚水,愴然嘶啞地說道:也惟有撤退一途了!令后方輜重先行后撤,然后再準備全線撤退。
13 火車上 日 內
蔣介石悄然登上南去的指揮專列,同車的有宋美玲、張群。
蔣介石隔窗望著夜幔中的曠野,淚水無聲地沿著面頰流下滾落而下……
張群低沉地勸慰著說::介公,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要為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傷懷。
蔣介石沒有說什么,只是悲愴地嘆了口氣:這哪是一城一地的得失啊!
蔣介石心不在焉地問說::岳軍兄,就要開車了吧?
張群默默地點了點頭。
蔣介石說::也就是說,天一亮就到了徐州,吃過中午飯——不!我們能趕回南京吃午飯了。
蔣介石把頭一昂,故意做出一種無所謂的樣子,強作笑顏地說::我是相信否極泰來這句名言的。如果蒼天真的要閻錫山、馮玉祥這些烏合之眾得天下,那蒼天也真是瞎了雙眼!
宋美齡緊緊依傍著蔣介石,也憤慨地補充說::就是西方的上帝,也絕不會答應的!蔣介石側首看了看宋美齡,她的面孔顯得是那樣的紅暈;而那兩只傳神的眼睛,瞪得滾圓。
蔣介石十分動情且又把聲音壓得很低說::
侍衛長王世和持一份機密電文走到蔣介石近前說::報告!我情報人員截獲了一份石友三致張學良的密電,請從速酌處。
蔣介石聽后一怔,遂一掃頹唐之色,肅然正氣地接過電文,迅速閱畢,他有些失態地搖著手中的電文。
蔣介石大聲地命令說::停車!下車!下車……
隨行人員驚得不知所措,全都望著蔣介石手中的電文,專列中很靜。
宋美齡第一個打破了這種靜寂,憂喜參半地問說::大令,是上帝為你帶來了勝利的喜訊嗎?
蔣介石說::不,不!還談不上是勝利的喜訊。他一看宋美齡失望的表情,復又笑著說,不過,上帝給我們帶來的,是預示即將勝利的佳音。
宋美齡順手接過這份電文,看后不解地搖起了頭。
蔣介石說::夫人,請把電文轉給岳軍,他看后一定會告訴你佳音所在的。
張群接過電文:閻錫山狡猾無信,排斥友軍,萬難與共大事,愿率部北上,聽張指揮,共同打閻……
14 閻錫山官邸 日 內
閻錫山的心腹愛將周玳登門見閻錫山。
周玳焦急地問道:
閻錫山鎮定地點了點頭:是的。周玳,你是我的愛將,我不會向你隱瞞。
周玳:
閻錫山:你不要老是看過去,要知道蔣介石幾次要收拾馮玉祥,馮玉祥對蔣介石恨透了。現在要是能和我們共同打蔣介石,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閻錫山看了看頻頻搖頭的周玳:馮玉祥最大的弱點,就是好貪眼前的小利,只要我們在物質上能滿足他的欲望,他哪能再生半途搗亂之心呢!
周玳:我認為
閻錫山十分自信地笑了笑:我怎能看不到呢!他固然很狡猾,經常搞些小動作,打完蔣介石以后,可能還會搗亂;但他是個大老粗,沒有遠見,我自有方法對付他,你不要多慮。
周玳:我就擔心他一出山西,就立即翻臉、變卦。
閻錫山:還有他的夫人和女兒留在我這兒作人質嘛!
周玳:這是真的?
閻錫山:真的!閻錫山又得意地笑了政治角逐,如同做買賣,我是不干蝕本的生意的。
15 閻錫山官邸 夜 內
靜謐的夜空給大地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一輛轎車駛進閻錫山官邸。等候的閻錫山迎了上去。
車門打開,從里面走出馮玉祥:百川兄,夜半三更的你把我叫來干什么?你又要搞什么鬼名堂!
閻錫山:進屋再說!
室內。
是日夜,閻錫山找來馮玉祥商談。
閻錫山:煥章兄,我徹底想明白了,蔣介石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馮玉祥:你想明白了就對了,亡羊補牢,猶為未晚。你準備怎么辦?
閻錫山:我們可以悄悄 聯合李宗仁、石友三、劉鎮華、孫殿英等部,組織反蔣。
馮玉祥幾乎是本能地問道:賢弟!東北張漢卿方面……
閻錫山淡然地回答:我早就和他保持著聯系。我有一個想法,等我們和各方面聯系成熟以后,再主動地把擬好的討蔣通電,送給張漢卿征求同意,并請張漢卿署名后由沈陽發出。
馮玉祥:張漢卿會同意嗎?
閻錫山沉吟片時,近似自語地:我想,他有可能同意照辦。討蔣通電如果由沈陽發出,力量就大多了。
馮玉祥憂心忡忡:當年楚漢相爭,誰得韓信誰勝;時下,你我兄弟和蔣某人在中原一爭雌雄,張漢卿就變成了當今的韓信。
閻錫山看了看愁眉不展的馮玉祥:這我很清楚!張漢卿果能參加討蔣,咱們既無后顧之憂,又能增加一支很大的軍事力量。大哥放心,張漢卿那邊的事,就交給我去辦吧!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我看你準備兩天就南下出晉吧!
馮玉祥開玩笑:你不再軟囚我了!
閻錫山:羞愧難言啦!
16 建安村口 日 外
野鴿高飛,水往東流。
馮玉祥環顧了一下四周,就要告別太原,南下出晉。
閻錫山裝出特別誠懇的樣子,雙手緊緊地擁抱著馮玉祥那魁梧的身軀。
閻錫山痛哭失聲地:大哥啊!都怪我鬼迷心竅,聽信讒言,把你軟囚于此。你卻大人有大量,一點也不責怪我。
馮玉祥:百川賢弟,莫要如此自責。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抿恩仇嘛!
閻錫山十分動感情地:好,好!遵照祖宗的規矩,這是我送大哥的一點心意。張副官!
張副官掏出禮單,大聲念:現款五十萬,花筒手提機關槍二百支,面粉兩千袋。
張副官念完禮單,交給閻錫山。
閻錫山把禮單遞給馮玉祥: 等到大哥回到陜西以后,西北軍有什么困難,就不客氣地開個單子來,我一定盡力相助。
馮玉祥真的被閻錫山感動了,雙手捧著禮單,很久沒有說出話來。
馮玉祥:謝謝!謝謝……
李德全為了能讓馮玉祥走得安心,違愿地從丈夫的懷中接過痛哭流涕的女兒。
李德全有意地勸:女兒,你怎么忘了說了,爸爸放心地走吧!我和媽媽天天盼你打勝仗,等打倒蔣介石……
馮理達:爸爸可不要忘了來接我和媽媽!
馮玉祥險些流淚,凄楚地:女兒,爸爸忘不了,為了早一天把你還有媽媽接到身邊來,我也要快些打倒該死的蔣介石!
馮玉祥沒有再說什么,俯首親了親女兒那掛滿淚花的面頰,用力握了握夫人李德全的手,轉身大步走進汽車,雙眼一閉,只聽見汽車喇叭嘀嘀的聲音。
馮玉祥的車隊逐漸遠去,終于踏上了歸途。
周玳:閻長官,你這是不是有點放虎歸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