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古藺有美味,是在一碗碗濃郁噴香的手工湯面條里。外鄉人可能不會相信,因為我是古藺人,情感、味覺、習慣——那種濃濃的鄉情味,會給別人帶來一種別樣的眼光。但是,這種濃濃的“古藺味”,現在確確實實已經依托著大市場的東風飄出了大山。成都、重慶、瀘州的超市里,隨處都可見到“古藺手工面”的身影,瀘州大街小巷時常都會聽到“古藺面······古藺面······”的叫賣聲,甚至網上購物也能找到它的蹤跡。這是現實!?
回鄉的古藺人和出差到古藺的外鄉人,總是要帶幾把古藺面回到遠方的家,款待那里的客人們。
對古藺手工機制面加工有著許多的記憶,因為母親做了一輩子的面工,直到退休。我是在面房加工廠里長大的,所以對“古藺手工面”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古藺手工面源遠流長。聽老人們講,早在解放前,上街曾家就從事手工面加工業。手工面的工藝比較復雜。水磨作坊把小麥加工成面粉后,賣給面條加工業的小作坊。面粉、食鹽和水按一定比例混好后,揉成柔軟的面團,在案板上滾成長條,再用刀切成細一點的面條,一條一條地搓結起來,在案板上搓成一條長長的面條,再在面條上刷上菜油滾勻,撒上干面粉再盤卷好放在缸缽里發酵一定時間,以增強面條的綿軟柔性和抗拉力,然后把面條按“8”字型纏掛在面架上的兩根面杖上,收起來放再悶箱里一定時間后又取出,撒上豆(淀)粉,又進悶箱,再過一定的時間,拿出來,兩個人分拿著面杖,一個站在高凳上,一個在高凳下,把面條拉長、拉細,達到要求后,就把它掛起來晾曬干,最后包裝上市。傳統的手工面,是那個年代百姓生活的奢侈品,恭請貴客,禮送嘉賓,才能派上用場。
手工面的發展是在上世紀60年代。在國家計劃經濟“統購統銷”的年代,細糧、粗糧、雜糧都由糧站統一向小城居民供應。農民生產交公的小麥是細糧,要加工成面粉或干面后才能供應城鎮居民。由于糧站面粉機械加工業的興起和擴大,縣城具有悠久歷史的水磨面粉加工作坊就只有歇業了。在記憶中,小城有三個面粉加工作坊,一個在勝利橋河邊,一個在椒坪河口的板板橋下,還有一個在下橋小水河入城處。椒坪河口板板橋蔣家的面粉作坊是最后歇業的。蔣家也開端了“古藺手工面”傳統和現代加工業。伴隨著糧站半機械化手工業面條加工的開始,蔣家也不得不讓位。后來,蔣家做手工面的傳人蔣德富師傅也就被聘為糧站“掛面車間”的老師。
怎么叫“掛面”?也許是取其“掛起曬的面”之意吧。不做深沉的考究,這還得從它的制作工序說起。小作坊設施很簡單,只要有一張案板、一臺搟面機、掛面架和曬面的空地,就可以從事手工干面加工了。案板用于和面。面粉倒在案板上,按比例匯入調制好的水溶液,把面和水拌勻,然后雙手不停地揉搓,使面和水完全融為一體,直到面粉渣達到既散酥又不成團。在溶液中,加鹽可制成鹽面,加堿制成堿面,加雞蛋制成雞蛋面。這一過程之后,把搓揉好的面渣倒入壓面機里搟壓成面塊,經兩次搟壓后,按照客戶的要求用不同的成型面刀,把面塊搟壓成寬面、細面和二細面,然后用備好的竹棍挑起一定的長度把面條剪斷,再端到面架上曬干,最后根據需要剪切包裝。干面的手工制作就算完成了。整個工序,從放水和面到曬干包裝,必須在太陽天一天之內完成,充分利用太陽光照把面條曬干,這樣才能保證干面的質量。所以,古藺人生產面條的人家,基本上是三更而起,午夜而休。
古藺面的制作工藝流程中,面的搓揉起是一個關鍵環節。慢慢的搓揉沒有溫度的變化,面粉能在水的作用下保持質量。如果用現代高速運轉的電動和面機來和面,面箱里的溫度自然會升得很高,面質就會在高溫下起變化,品質下降,面條美妙的口感也會隨之降低,有“棉匝、勁道、爽口、耐煮、面水清”特點的古藺面也就會大打折扣。
現在的古藺手工機制面,兼顧現代與傳統,承載著古藺傳統手工面的精髓,正積極地擴大滿足廣大的消費市場。
其實,優質的古藺面,首先應歸功于這片生長小麥的土地和氣候環境。優越的立體氣候、肥沃的土地和強烈明凈的光照,十分有利于小麥的生長發育,特別是經過霜雪凝凍過的麥苗結出的麥粒,會使麥面的品質更佳,加工出來的面條柔韌性和抗拉力更強。加工的時候,再加上古藺山水所含豐富礦物質和微量元素的作用,充分凸現出了古藺面的優良品質。
古藺面的美味,當數一早做出來的“水面”下鍋為最佳。古藺城里,家家面館都是用的水面,干面只是作為水面賣完后的備用品。面館的面比家庭自做的早餐面味道更美,主要是煮制、湯料功夫到家,調味品和佐料豐富。我知道,主要意應把握好四個環節:一是用“水面”下鍋(未經過曬干的面條),掌握煮面火候;二是熬制好腌菜和骨頭的骨頭調味湯;三是以姜蔥蒜、辣椒、醬油膚醋為基礎的調料;四是多種多樣的肉食潲子拌料。“上班一族”就喜歡下面館。清湯面、豆湯面、雞湯面、潲子面、牛肉面、羊肉面、肥腸面、炸醬面等等,面食百味層出,任選任用,特別適合現代人的生活節奏。
古藺城里人,家家的早餐都是以面食為主。享用面食,省時、方便、可操作性強,大人小孩都可以“自做餐”,味美養身且個性化,每個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任意調制面料,直到“合口味”為止。甚有巧婦,能把家里“殘菜剩湯”調制的“渾沌面”也整得津津有味。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口味調一方飲食,一方資源育一方佳肴。古藺人富有智慧,也有口服,在這爽口味美的一碗碗湯面的品嘗之中亦可窺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