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巡防營外
馮玉祥毫不猶豫，把煙頭塞到自己嘴巴里，皺著眉頭吞咽下。
見馮玉祥把果真把煙頭咽下去，嚇得刁石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打著自己的嘴巴，一邊說：：統(tǒng)領(lǐng)大人息怒，今后我一定戒煙！我錯了，我錯了，愿受軍法處置！
馮玉祥親自把刁石莊扶起來：知錯就改，改了就好。今后咱營中就是待客，誰也不許吸煙。
馮玉祥令趙大富：去，把軍中的那箱待客的紙煙搬來燒掉！
趙大富和刁石莊很快跑下去，兩人把營中一箱紙煙搬出來，當眾點燃。
熊熊大火中，紙箱的煙漸漸化為灰燼。
2 北京國會禮堂 日 內(nèi)
字幕： 曹錕就任中華民國總統(tǒng)。
西長安街上，黃磚鋪地，崗哨森嚴，多了許多騎馬乘車的巡視軍警，許多房頂上還站立著便衣偵探。
曹錕在國會禮堂布置一新的典禮臺上宣誓就職。
他急急拿出一張紙片，清清嗓門大聲，念道：
余謹以至誠遵守憲法，執(zhí)行大總統(tǒng)之職務(wù)。曹錕謹誓。
禮炮九響，議員們一起熱烈鼓掌。
3 曹錕家 日 內(nèi)
曹錕在保定的府邸已張燈結(jié)彩，裝飾一新。一個大大的“壽”字很是耀眼。
門前車水馬龍，送禮祝壽的人絡(luò)繹不絕。
路人甲問：曹大總統(tǒng)家里今天又有什么喜事啊？
路人乙答：今天可是曹大總統(tǒng)的六十大壽哇！
城內(nèi)來人往，鼓樂、鞭炮……
煙塵滾滾，人歡馬叫。
曹錕服飾一新，端坐在太師椅上，儼然一位壽星佬兒的模樣。
人們一幫又一幫地從他面前走過，行禮，祝壽，阿諛聲滿屋飛動，奉承聲到處飄揚，喜得曹錕笑逐顏開。
曹錕在長長的禮單上眉開眼笑地看著。
禮單上出現(xiàn)陸軍旅長馮玉祥的名字。
曹錕說：：唔？馮玉祥也送禮來了？
曹錕對一旁恭候的執(zhí)事：想不到，太想不到了！這馮某的為人，和別人太不一樣了，人稱怪物！平日里總是布衣粗食，官場中的一套他可說是一門不識，從沒聽說過他給誰送過什么禮。稀罕，稀罕！
曹錕忙不迭地叫：快！把馮旅長送的壽禮呈上來。
一個沉重的木箱子被小心翼翼地抬了上來。
大家都好奇地看著。
曹錕問：馮大人送的是？
壽堂前的執(zhí)事抬頭看看曹錕，沒敢挪步。
曹錕說：：送的什么？打開！
隨著木箱被打開，出現(xiàn)一個圓圓的壇子。
人們十分好奇地站了起來說：：壇子？曹大總統(tǒng)這算是什么壽禮呢？
曹錕遲疑地背著手圍著壇子轉(zhuǎn)了一圈。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點點頭。
曹錕重新回到座位上，滿臉狐疑。
客人甲在旁邊插了一句說：：咦？說不定是個金壇吧？這馮大人真有新招兒！
執(zhí)事頭搖得像撥浪鼓，說：：不，不是……
客人甲說：：那么，是玉壇？
執(zhí)事仍搖頭說：：更不是。
客人甲說：：那是什么壇？
執(zhí)事說：：是個瓦壇。
客人甲說：：?。?/FONT>
這一聲“啊”的回答，壽堂上下的人全呆住了。曹錕的臉一下子冷下來，瞇縫著的小眼睛也突然睜大了。
客人甲說：：壇里是不是有什么寶貝？
客人乙說：：我說是嘛！壇里肯定有好東西放著。曹老師六秩大慶，馮大人也要盡一點忠心呀！
曹錕心里好像有了一點希望，向前探身子，急切地問說：：執(zhí)事，快看看，這壇里到底有什么？
滿滿一壇清水。
曹錕：一壇清水！
眾人齊呼說：：清水？
大家把頭全湊了上去。
執(zhí)事忙不迭地跑下去，匆匆手拿個小木勺跑上來。
執(zhí)事小心翼翼地從壇里舀出一勺水，先是聞了聞，又哆哆嗦嗦地啜了一口。
執(zhí)事說：：回稟曹大人，的確是清水沒錯兒！
曹錕的臉一下拉長了。
曹錕：送這樣的壽禮，到底安的什么心?這不是存心難堪我嗎？
曹錕恨得直咬牙，悶聲不響地靠在了太師椅上。
壽堂上的喜慶氣氛，仿佛都讓這壇清水澆沒了。堂上的大小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想不出一句好詞兒來安慰他們的曹老師。
也算是急中生智吧，執(zhí)事拍馬屁道：曹大總統(tǒng)，六十大壽是人生大事，可不要鬧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就是碰上不痛快的事，也要往好處去想?。?/FONT>
曹錕望了望四周面面相覷的部將，眼珠兒一轉(zhuǎn)，苦笑道：依我看，煥章是說我為官清廉如水吧！
執(zhí)事說：：對，對，對，總統(tǒng)高見！總統(tǒng)高見！馮檢閱究竟高明，送出的禮都與眾不同，為官清如水，明如鏡之意！呵呵，不同流俗，不同流俗！
眾人領(lǐng)會了曹錕的用意，一個湊上前來，也七嘴八舌地連聲附合著。
壽堂上下，重新變得喜氣洋洋了。
樂聲大作，歡笑滿堂。
4 馮玉祥府 日 內(nèi)
老錢叔：旅長，昨天晚上你送給曹總統(tǒng)的那壇清水可把他給噎住了！
馮玉祥輕蔑地一笑：中國不是有句老話嗎?“君子之交，淡于如水”嘛！
5 福音堂 日 外
馮玉祥帶老錢叔、趙大富和刁石莊幾個上街路過這所熟悉的福音堂。走到教堂門口，馮玉祥放慢腳步，撓撓頭問道：老錢叔啊，這個地方我來過?。 ?/FONT>
老錢叔：來過？什么時候來過？
馮玉祥：我還在這里打過瘟神呢？
老錢叔：打什么瘟神??？
馮玉祥：那時候小什么也不懂，滿臉抹了雞血打瘟神。
老錢叔、趙大富和刁石莊三人笑得前仰后合。
刁石莊模仿著少年馮玉祥打瘟神，放空槍的樣子。
這時說來也巧，他們剛走到教堂門口時，這時，我們前兩集見過的嬤嬤走了出來。
馮玉祥和嬤嬤兩個人都同時認出對方。
馮玉祥笑容可掬地問候道：嬤嬤好，還記得我嗎？
嬤嬤果然認出他了，滿臉又驚又喜地笑著：你就是馮玉祥先生嗎？
馮玉祥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當年太小，非常幼稚，多有得罪。
嬤嬤大方一笑：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馮將軍今天到這來，有何貴干??？
馮玉祥：我想看看你們是怎么過禮拜的？也想聽聽上帝的聲音。
嬤嬤眼睛一亮：難得將軍一片虔誠，上帝會饒恕你一切罪過的。上帝保佑你！說完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場景轉(zhuǎn)到教徒們在教堂做禮拜的莊嚴情景。
馮玉祥獨自傾聽莊嚴的音樂。剛好胸配小十字架的李德全迎面走來，她一不小心地趔趄了一下，小十字架掉在地上，馮玉祥上前扶起她，兩個互相望了對方一眼，李德全說了聲，謝謝。
嬤嬤看看馮玉祥，又看看遠去的李德全的背影，意味深長地微笑不語。
突然院外傳來了呼救聲。一個瘋?cè)苏谧窔⑷罕?。馮玉祥向前制服了瘋子。
遠處。李德全看見這情景很為感動。
6 醫(yī)院 內(nèi)外
馮玉祥把一個間歇性精神病人送去廣德醫(yī)院。
馮玉祥著急地對洋醫(yī)生說：：他的精神病突然發(fā)作，請你快給他診治。
洋大夫說：：馮先生，好，好！你先不要著急。我的中國名字叫羅感恩，我和我太太馬上給他治療。
不料，正當羅大夫在為這位病人看病的時候，病人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支手槍，對準了羅大夫，還未等在場的人們反映過來，“叭”的一聲，就把羅大夫打倒。
馮玉祥連忙去抓他，病人對馮玉祥又是一槍，馮玉祥左手被打傷，肩中一彈，他痛苦地哎喲一聲，用右手緊緊捂在左臂的傷口上。
趙大富忙一槍打在瘋子的右手上，手槍掉地，幾個傳令兵一涌而上，把病人制住，捆了起來。刁石莊上前對準瘋子就是兩耳光，抽得他叫爹叫娘。
羅太太制止道：當兵的，這可是瘋子啊，不能打，再打你也成瘋子了！
馮玉祥上前查看，羅大夫左腮中彈，彈片從右邊脖子穿出，血流不止。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當場去世了。
羅太太哭得死去活來，病房里一片嗚咽聲。
刁石莊：自古殺人抵命，我們把這瘋子綁到衙門，判他個死罪。說著便要動手。
羅太太說：當兵的，你們可千萬不要這樣，他是個病人。
馮玉祥自責地：哎！這都是我們添的亂，要不是我們把這瘋子送來，也不會出這么大的事。
羅太太：長官，你們做得對，你負了傷，快讓醫(yī)生給你看看。
7 病房之一 日 內(nèi)
馮玉祥正躺在病榻上輸液。
老錢叔紅著眼睛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欲言又止。
馮玉祥笑著說：：你哭什么?。课矣譀]什么事，倒是那信基督教的羅太太才應(yīng)該值得我們學(xué)習(xí)，這基督教就是偉大??！平等、博愛、自由，他的丈夫被瘋子打死了，她不但不起訴，不要求賠償，反而自己掏錢給瘋子看病，每天去看他。聽說基督教的教義士：如果有一個人打了你的左臉，你就要伸出右臉也讓他打。
老錢叔搖搖頭：話可以不能這么說嘛，哪能這樣啊？
馮玉祥：唉，這你就不懂了，基督教偉大，真的很偉大。
老錢叔站起來：馮大人您休息吧，我該走了，反正我不信這個教，我只信咱西北軍，信你！
8 病房之二 日 內(nèi)
老錢叔進了病房看見——
打死羅醫(yī)生的那個精神病人也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不過他正在玩水果。旁邊的小桌幾上擺滿了水果和糕點。
那瘋病人抓起一個面包咬一口扔了，又抓起一個蛋糕咬一口又扔了，正在抓牛奶瓶時，羅太太推門而進，手里拿著一個小竹籃子。
羅太太看見扔著滿地的食品，忙上前和藹可親地說：：嗨，又不乖了，要聽話哦。
羅太太一邊把瘋子扔掉的食品揀起來，一邊把病人輕輕扶按在床上。
老錢叔看了搖搖頭：基督教啊，真是不可理解。
9 醫(yī)院病床 日 內(nèi)
羅太太帶著鮮花來看馮玉祥。
身上還打著吊針的馮玉祥對羅太太說：：您又來看我了，該怎么感謝您呢？
羅太太說：：治病救人是醫(yī)生終身的事業(yè)，我要繼承丈夫未完之事，一定把瘋子的病治好。無論從哪一點看，那瘋子不是故意殺人的。上帝也會寬恕他的。
馮玉祥抬起身子，翹起大拇指，激動地說：：羅太太，偉大！基督教，偉大！
一個牧師走進病房自我介紹說：：我們美國駐長沙的領(lǐng)事，來此調(diào)查真相，主張追究，要求賠款是為你好。
羅太太說：：我理解政府的心情，但我竭力反對領(lǐng)事的做法。我們到中國來服務(wù)，本來就準備犧牲一切的。我丈夫的死，是殉道，是殉志，是殉職，談不上要求賠償。若真要這么辦，那生者死者都不能心安的。主也不會安心的。
10 醫(yī)院 日 內(nèi)
馮玉祥指著桌幾上的一堆錢，對羅太太說：：我深深地被你感動了。我們多少要給點撫恤你。
羅太太說：：我反對，上帝不允許我這樣做的。
馮玉祥于心不安：你的孩子還在美國上學(xué)，我只是想出點贍養(yǎng)教育之資，這八千元，懇請羅太太收下。
羅太太生氣了：我不要，拿回去！
11 病房外
馮玉祥交待李參謀：把這八千元錢直接寄到美國，我寫封信托一位朋友轉(zhuǎn)交羅太太的孩子。
李參謀：是！
12 室內(nèi)
李參謀拿著一封信進來：營長，羅家孩子又把錢寄回來了，并附有一封信。
馮玉祥：什么？錢退回來了？
馮玉祥忙拆開信。
旁白：敬愛的馮將軍：我父親為職犧牲，正是完成了他的志愿。將來我學(xué)有成就，仍來中國服務(wù)，以繼我父親的遺志。羅約翰于紐約。
讀著這封信，馮玉祥敬佩得幾乎落淚。
馮玉祥長嘆一口氣：我也是才知道羅家孩子在美國讀書，是完全靠替人家擦地板、做苦工籌昂貴的學(xué)費??！基督教的精神偉大啊！
13 密司莫耳家 日 內(nèi)
馮玉祥隨李副官走進一間布置優(yōu)雅的外國人房間。
一個慈祥的外國老太太笑著迎了上來。
副官說：：馮大人，這位就是密司莫耳老人，我們從今天起就暫時住她們家了。
馮玉祥禮貌地脫下軍帽，向老太太鞠躬致敬說：：密司莫耳老人，打擾了，謝謝！
密司莫耳說：：歡迎馮將軍，我很榮幸能見到您。
李副官說：：密司莫耳老人是虔誠的基督教徒，聽說她很快就要過七十六歲生日了。
馮玉祥說：：基督教是一個偉大的宗教，我已經(jīng)領(lǐng)教了。
密司莫耳說：：上帝保佑你，親愛的馮將軍。
馮玉祥回禮道：謝謝！密司莫耳老人，請問您什么時候過生日?
密司莫耳笑而不語。
副官說：：聽說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馮玉祥說：：那很好，我替我們中國人感謝您，明天來給您老做個壽。
反轉(zhuǎn)畫面：
馮玉祥給密司莫耳寫了一副壽聯(lián)，又把她的朋友請了來，中國的外國的都有，還為她唱了賀壽的歌，給她寫了許多的壽字，用紅紙粘了滿院子，看去是很熱鬧，朋友們都很高興。
馮玉祥感慨地對李副官說：： 看看這老人家，眼看要八十了，還在那里教書，掙了錢來呢?凈來幫助窮人。這樣比一比，就知道基督教是個好教，我們都應(yīng)該加入基督教，做上帝的信徒。
李副官：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你是長官，我們聽你的。
畫外音：從這時起，馮玉祥就有了個“基督將軍”的雅號。這個稱呼還傳得挺遠，即使是在英國、美國，只要一提基督將軍，人們也能一下子猜中是馮玉祥。
14 教堂。
在悠揚動聽的教堂音樂聲中。
一隊隊脫掉軍帽的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走進教堂,接受牧師的洗禮。
在耶穌畫像前，馮玉祥率眾劃著十字。
眾士兵怪象百出，刁石莊在做鬼臉。
趙大富劃錯了十字方向。
老錢叔在作揖。
“阿門”的祈禱聲像洪鐘般地在大廳回蕩。
畫外音：馮玉祥不僅自己信教，而且讓幾十萬官兵一起入了教門。這真是中國軍隊歷史上的一大奇觀！馮玉祥自當上了基督將軍，兵營里便建起了可隨時拆卸的行軍教堂；穿著黑衣，手執(zhí)十字架的神職人員住進了營區(qū)。每逢星期四，部隊要全部集中，請牧師宣講教義，向士兵布道，并進行集體禱告。
巍峨莊嚴的教堂。
“阿門”的祈禱聲像洪鐘般在大廳回蕩。
15 行軍教堂 日 內(nèi)
牧師正在講道：起初，神創(chuàng)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神稱光為晝，稱暗為夜。有晚上，有早晨，這是頭一日……阿門。
士兵們一個個洗耳恭聽，挺身肅立。
牧師說過“阿門”之后，全體士兵放開喉嚨，齊吼一聲“阿門”，震得行軍教堂嗡嗡作響。
牧師驚得張大了嘴巴。
16 軍營食堂
飯前馮玉祥與士兵在祈禱：感謝主賜予我們食物，阿門。
馮玉祥和大家一起吃飯，吃到最后時吃到了一顆沙粒，頓時大發(fā)雷霆：立即把管伙食的司務(wù)長叫來。
司務(wù)長來到馮玉祥面前：長官，有何指令？
馮玉祥說：我指令你跪在地上。
司務(wù)長莫名其妙地跪在了地上。
馮玉祥說：當兵的就是你爹，你叫你爹吃沙子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司務(wù)長：長官，小的錯了，今后我一定把當兵的當?shù)藕颉?/FONT>
馮玉祥：罰你跪一個小時再起來。
他離開飯桌走到門口，碰見一個端著藥碗的士兵問：你們連隊有病號？
士兵回答說：報告長官三排的二狗子病了，我給他送碗中藥去。
馮玉祥對隨從說：你們官長強調(diào)訓(xùn)練軍隊要從重視病人做起，怎么樣讓病人少？病了怎么治？吃中藥還是吃西藥？當長官的每天要挨個去看過，不論病輕病重都要一一記上，如果自己去不了，也要派最重要的人去，回來親自看他記下來的病情，然后簽上字。一個士兵離開父母，背井離鄉(xiāng)，孤身在外，最感痛苦的就是有病的時候，我們是他們的長官，我們不去留心他，誰去留心呢？
17 開封古城 日 外
日光透過云層,灑在開封城頭。
古城里一派冷冷清清。
街面上東倒西歪的店鋪,大都是空著貨架。
店主人半睜著睡意未消的眼睛,毫無表情地看著衣衫破破爛爛的過往行人。
道路兩旁，蹲坐著許多衣衫襤褸的乞丐，一個個伸出黑瘦的手掌，麻木不仁地等待著施舍。
叮鈴鈴……靜寂中響起了一串車鈴聲,幾輛自行車映入了人們的眼簾。
馮玉祥騎車在最前面，難過地望著眼前的情景，一雙濃眉緊皺著。
車輪滾過了凹凸不平的路面,揚起了陣陣灰土。
街兩邊的乞丐們立刻齊刷刷地轉(zhuǎn)過腦袋,不約而同地把手掌伸向了街心。
騎自行車的行列一下子亂了，后面的幾個年青人不知所措地放慢速度，目光投向了最前面的馮玉祥。
蹲坐著的衣衫襤褸乞丐。
一雙雙伸出的黑瘦的手掌。
馮玉祥像是有些發(fā)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羞愧地瞇起雙眼，用力蹬了幾下腳蹬，自行車箭也似地奔向了前方。
車隊的速度明顯地加快了。盡管路面不平，車子顛簸得十分厲害，可他們誰也不肯落在同伴們的后面。
18 十字路口 日 外
前面是十字路口。幾個騎著自行車的人像是松了一口氣，放慢速度，穩(wěn)住車把，擺出了向右轉(zhuǎn)彎的架式。
領(lǐng)頭的馮玉祥不但沒有領(lǐng)著拐向右側(cè)，卻筆直地沖向了站在路當中的值勤警察。
這突然的動作，不僅使高個子的同伴吃了一驚，更把那位十分神氣的警察嚇了一跳。
警察氣紅了眼，右手握住了警棍說：：你，你，你要干什么？
馮玉祥一點也沒驚慌，不緊不慢地放下了自行車，迎著警察走過去。
馮玉祥猛然間雙腳立定，右手舉起，給警察敬了個禮。
警察說：：你，你想干什么？你這不是存心搗蛋嗎？
馮玉祥敬禮的手沒有放下來。
警察氣哼哼地活動活動嘴唇，正要開罵，忽然又停住了。
警察（獨白）：面前這張臉，怎么這么面熟呢？
警察背過雙手，伸著脖子，滴溜溜地轉(zhuǎn)著眼珠，仔細地把眼前這個大個來回端詳著。
突然，警察的汗珠就像豆粒一樣滾了下來。
警察兩腿不住地哆嗦著說：：督……督……督軍大人……我……我不知道是您老人家。您……敬禮……可是折……我的壽哇！
馮玉祥輕聲笑了起來說：：嗨!真沒出息，怎么連話都不敢說了？
群眾講：這堂堂大督軍給一個站崗放哨的小小警察大街上公開敬禮，這可是新鮮事兒！
路上行人很快地圍成了一個圈兒。
馮玉祥笑呵呵地問那位警察說：：你知道我為什么敬禮嗎？
警察嚇得趕忙立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說：：報告督軍大人，我，我不知道。
馮玉祥說：：我不是向你敬禮，是向你的鞋敬禮！
馮玉祥的隨身警衛(wèi)們，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幅驚訝的表情。
（特寫）警察腳上穿的是一雙十分漂亮的緞面鞋。
（特寫）馮玉祥腳上穿的是一雙布鞋。
馮玉祥慢慢地抬起左腳，晃晃腳上的布鞋，十分認真地說：：你看，我穿的是布鞋，你穿的是緞鞋。要是論起來，緞子比草可高好幾級啊，我不得給你敬禮么？
警察臉色煞白說：：督軍大人，我，我……
馮玉祥臉上還是帶著笑容說：：你別害怕，我問問你，你一個月掙多少錢？
警察說：：報告督軍，七八元錢。
馮玉祥指了指警察的腳說：：買這么一雙鞋，得花多少錢？
警察看看馮玉祥腳上的布鞋，小心翼翼地回答說：：這……兩元多一點，報告督軍，那零頭我記不住了。
馮玉祥長嘆一口氣說：：唉！聽口音，你也是河南人，河南的老百姓日子苦哇！你要是不穿好鞋，省下兩塊錢，寄回家去，給你的老父老母買饃饃吃,該有多好!你父母會說你是好孩子。連鄰居都會夸你是個孝子。
警察哭喪著臉說：：報告督軍大人，我，我一定……
馮玉祥卻不再理他，一轉(zhuǎn)身接過自行車，抬腿上車，走了。
警察低頭看看自己的鞋，又抬頭望著馮玉祥遠去的背影，啪的一聲打了自己一嘴巴說：：我他媽不是人，對不起爹娘??！
19 開封財神廟 日 外
財神廟外景，香客絡(luò)繹不絕，香火常年不斷。
馮玉祥一行起馬路過此地問：這是什么地方？
隨從說：報告長官，這是開封的財神廟。聽說這里的菩薩很靈，軍閥官僚們慷慨解囊，就連省長夫人也往往屈尊殿堂，膜拜祈福。
馮玉祥冷冷地笑了一下。
20 兵營 日 外
馮玉祥叫道：副官！。
副官說：：到！
馮玉祥說：：給我叫一班人，去把所謂的財神廟拆了！
副官說：：是！
21 財神廟 日 外
一隊士兵手持釘耙，前往財神廟。
士兵們被一群香客攔住。萬頭攢動，吵吵嚷嚷，人聲鼎沸。
領(lǐng)頭的軍官不敢撒野，又怕違背軍令，只好命令一個士兵說：：去，馬上去報告馮督軍！
士兵說：：是！
22 財神廟 日 外
馮玉祥來到財神廟，向兩個衣衫楚楚的男女問話：這廟里的財神，拆不得嗎？
男女說：：拆不得，拆不得！財神老爺洪福齊天，得罪神靈，老百姓是要受苦的！
馮玉祥饒有興趣地問說：：果真靈驗嗎？。
那對男女以為馮玉祥被感動了，趕緊作證說：：聲叫聲應(yīng)，我們都經(jīng)驗過的。
馮玉祥說：：好！
馮玉祥轉(zhuǎn)身，向聚集在周圍的老鄉(xiāng)們高聲說：：大家聽著，我們試試看。果然靈驗，我馮玉祥也要來供神！
馮玉祥把一班士兵招到一邊，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
馮玉祥揮手讓大家散去說：：大家回去吧！我們都回去吧！
23 財神廟 日 內(nèi)
趙大富和刁石莊把兩個會首男女恭恭敬敬請進財神殿里，每人空碗一只，竹筷一雙。男左女右分坐在青燈古佛旁邊，然后門列警衛(wèi)，禁止出入。
日出日落，香燃香滅。
整整一天過去，兩個男女心里琢磨不定，緊勒肚皮，不敢吱聲。
翌日傍黑，兩個善男信女，再也忍耐不得了。
男的說：：我要喝水！
女的也跟著說：：兵老爺，快給點飯吃吧！
刁石莊挖苦道：你們不是守著洪福齊天的財神嗎？
兩個男女嚎天哭地說：：媽媽呀，救命啊！
馮玉祥大步跨進門檻，故意大聲問：發(fā)生什么事啊？
兩個男女俯伏在地，泣不成聲地說：：我們要大難臨頭了，督軍大人請手下留情，手下超生啊！
馮玉祥假裝迷惑不解說：：你們?yōu)槭裁床幌颉奥暯新晳?yīng)”、洪福齊天的財神老爺求救呢？
一男一女四肢匍伏,磕頭不迭。
馮玉祥吩咐老錢叔：拿飯菜兩份來！
老錢叔很快把飯菜送上來了。
馮玉祥饒有興趣地端詳著兩個男女狼吞虎咽地把飯菜吃光，然后問道：你們說老實話，到底是人靈還是神靈？
男的說：：啊呀，啥神也不頂用，還是你督軍大人靈！
馮玉祥說：：那么，這廟里的財神有用場嗎？
男的說：：沒用場，沒用場，一丁點兒用場也沒有！
馮玉祥說：：那么，可以打掉了？
男的說：：打掉！打掉！
馮玉祥當著眾多香客的面說：：你們看，他們都說可以打掉這財神廟了。我不是不讓你們敬財神，我是要求大家先敬好自己家中的“財神”。有人敬神買香燭舍得花錢，卻不肯給父母買饃。這樣的人，是真正敬財神嗎？
馮玉祥指示趙大富和刁石莊給這兩個會首男女各一把鐵镢，然后一聲令下說：：拆！
大家七手八腳，頃刻工夫，就把廟里的大小泥胎全部打翻在地。
馮玉祥又下令：把財神廟舊址，改設(shè)為養(yǎng)老所,孤兒院,殘廢所,育嬰所,按時供給衣食。
一紳士：馮督軍，你這是慈悲為懷，功德無量啊。請給它賜個名吧。
馮玉祥說：我看就叫河南救濟院吧！
24 河南開封 日 外
開封街頭，馮玉祥帶領(lǐng)官兵在植樹，一些百姓在圍觀。
馮玉祥：開封是河南省會，過去是宋朝國都，那《清明上河圖》畫的就是這里。你們看現(xiàn)在這地方，光禿禿的連片陰涼地都不好找，哪還像個東京汴梁？
隨從：聽老百姓講，清末以來，當?shù)毓賳T也植了不少樹，可總長不成氣候。
馮玉祥問：是什么原因？
一圍觀群眾上前答話：馮督軍，咱中國人不多愛講，各自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公家的事大家都不上心。
馮玉祥說：對于不上心的人就要有對付的辦法。我哼幾句豫劇，大家跟我一起傳唱。
馮玉祥給士兵們教唱自己寫的《植樹歌》：
老馮我在汴州，小樹栽的綠油油，誰砍我的樹，我砍誰的頭。
他前面唱一句，士兵們后面跟一句，那聲音震得樹上的鳥兒驚跑了，路上的行人停下了腳步，好奇地聽著。
一個行人說：：這馮玉祥還頒布了軍紀： 馬啃一樹，杖責二十，補栽十株。
又一個行人：乖乖，“誰砍我的樹，我砍誰的頭”，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不是說著玩的。說罷吐吐舌頭，急急走了。
（畫面一一閃現(xiàn)）今日開封街頭槐樹成蔭的壯觀情景。
25 開封馮玉祥督辦府 日 內(nèi)
馮玉祥正在畫畫兒。
李參謀說：：督軍大人，您叫我？
馮玉祥停下手中的畫筆，在硯臺里潤了潤，重又作起了來說：：嗯，你先等會兒，我這就完。
馮玉祥畫好最后一筆，笑吟吟地拿起畫稿，遞給了李參謀說：：我叫你來，是要河南省政府督軍的名義擬一道命令。
李參謀恭恭敬敬地接過畫稿，放到書桌上，然后拿出了筆和筆記本說：：是！您說吧，我這就記。
馮先生站起身來，踱到李參謀身邊說：：嘿嘿，你先看看畫嘛！我的命令全在那張畫上。
李參謀將信將疑地拿起了馮玉祥的畫稿說：：這是怎么回事呀？
這是一張挺簡單的水墨畫。畫面上，一個瘦骨嶙峋的黃面漢子，拉著一輛人力車，愁眉苦臉地站在那里，看樣子像是在等候乘車的客人。
畫旁還題著一首詩，十分醒目地映入眼簾。
一人坐車一人往，同是人類有半馬！世上多少不平等，還等我們鏟平它。
馮玉祥說：：看明白了吧？
李參謀說：：一看就明白，這是拉洋車的，您畫得真好，實在像極了……
馮玉祥眉心擰成了個疙瘩，他不滿地打斷李參謀的話:我不是問你這個！我問你，要擬的命令看明白沒有？
李參謀困惑不解地眨巴眼睛:這……
馮玉祥氣哼哼地指著畫面，提高了聲音:唉，你這人哪，挺聰明的腦袋，怎么就轉(zhuǎn)不過彎兒來？你看，都是有胳膊有腿兒的人，有的坐著，有的拉車，多不合理！我就看不慣這個。我們當兵的，吃的穿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要真為民，不攪民，更不能做壓迫百姓的事！從今往后，全軍官兵，出門辦事，一律不準坐洋車！你給我寫……
26 開封街頭 日 外
街頭執(zhí)法隊軍紀森嚴，沿街巡邏，腰上掛著四十公分長短的圓木棒，一端漆紅色，一端漆黑色。
大街上貼著醒目的布告說：：如遇有違令官兵坐車者當場棍棒伺候。
馮玉祥自語：（畫外音）命令出去了。但執(zhí)行得怎么樣呢？馮玉祥總有些放心不下。過了幾天，他換了身便衣，微服出訪，看看實際情況到底怎么樣。
馮玉祥著便裝上街，見一個當兵的攔下一輛黃包車坐上去。
馮玉祥問拉車的老車夫說：：老人家，最近收入怎樣啊？
老車夫一口河南腔說：：收入個屁！
馮玉祥忙問車夫道：怎么，不好嗎？
車夫說：：都怪馮玉祥那個孬孫，不叫當兵的坐車，每天少掙不少錢，他娘的大家都不坐車了，這拉車的怎么養(yǎng)家糊口？
馮玉祥忙隨聲附合道：這馮玉祥真是……
車夫：真他媽操蛋！
到了省督軍府門口，馮玉祥說：：停。到了。
車夫驚愕地看看省督軍府的大牌子，又回頭看看馮玉祥：你，你，你到這弄啥呢？
馮玉祥笑笑說：：找他馮玉祥算賬去！
車夫：你去，你去，我不敢去。大爺，給車錢吧！
馮玉祥：對不起，我身上沒裝錢，進去我給你吧。
車夫只好半信半疑地放好車，隨他小心翼翼地走向大門。
衛(wèi)兵咔的持槍立正說：：敬禮！
車夫經(jīng)過衛(wèi)兵旁邊緊張地問說：：兵老爺，剛才我拉的那人是誰??？
衛(wèi)兵說：：傻冒呀你，是我們馮督軍啊！
車夫嚇得面容失色說：：?。浚 @下完蛋了。
衛(wèi)兵沖車夫嚷嚷道：哎！馮督軍叫你?。?
車夫說：：馮督軍叫我？唉，死定了！死定了！
馮玉祥非常和氣地向車夫招招手說：：快過來呀，來！到我辦公室去坐坐。
車夫一臉茫然地跟著上去。
馮玉祥寬容大度地給車夫讓座說：：衛(wèi)兵，快去倒水來。老人家，你家?guī)卓谌税。?/FONT>
車夫突然跪下說：：督軍大人，我有眼不識泰山，剛才路上罵了你一路……(說著啪啪打了自己兩耳光) 我該死! 我該死!可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一對兒女 ，全靠我掙錢生活，您老人家就高抬貴手,饒了我一條小命吧！(說完連連嗑頭)
馮玉祥急忙扶起車夫說：：罵得好！你罵得對，我要獎賞你。來，來，這五個大洋拿去，好生孝敬老母親！
車夫再三道謝說：：哎喲，我哪輩子修得福,今天遇到活神仙了。謝謝督軍大人！謝謝馮大人！
27 車夫家里 日 內(nèi)
車夫歡天喜地回家,見到老母親說：：老娘啊，我今天遇到督軍大人啦！這督軍大人可好了，我不認得他，反倒罵了他，沒想到他不但不怪罪，還送了我五塊大洋孝敬您老人家呢！
28 軍營 日 外
士兵們圍著營房大門貼著一張通令，興高采烈地議論著。
士兵甲說：：快看！馮督軍又讓我們可以坐洋車了！
士兵乙說：：是啊，聽說不坐洋車，車夫們掙不了這個錢，養(yǎng)家糊口就更難了！
士兵丙說：：怎么說我也不敢去坐呀！
士兵甲說：：為什么？
士兵丙說：：我還要省下兩個銅板，寄回去孝敬老娘呢！
士兵乙說：：其實呀，坐與不坐，都在自己。但從這個小事來看，咱們的馮督軍為老百姓想得可真周到??！
29 電報房
報務(wù)員抄收電報。他氣憤的取下耳機，告訴同僚：5月30日，外國人在上海槍殺我國同胞，釀成了血腥慘案。
同僚：他媽的，外國人也太霸道了，你趕快報告馮長官。
30 張家口西北邊防督辦公署 日 外
大門外廣場。
馮玉祥正在主持召開聲討帝國主義野蠻暴行的大會。
馮玉祥說：：弟兄們！我們中國人這口氣實在難平??！我們是上帝的子民，我們的基督教友遍布世界各地，我們一定要把這件事通報出去，請教友們幫助申張正義，主持公道，給英帝國主義以譴責的制裁！
31 軍營電報房 日 內(nèi)
電報聲嘀嘀噠噠響著。
馮玉祥：我口述，你們立即發(fā)報?！陡嫒澜缁浇痰耐ǜ妗?DEL cite=mailto:Lenovo%20User dateTime=2007-11-11T01:15>說：：世界各國基督教徒，宜本教旨，切援仗義執(zhí)言,為基督，爭人格，請你們共同譴責此種暴行。
蘊藏著他火一樣激情的電波隨即沖破濃密的云層，飛向了世界各地。
電報聲嘀嘀噠噠仍響著。
馮玉祥問收報員：我們發(fā)出去的電報有回應(yīng)了嗎？
報務(wù)員搖搖頭：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發(fā)給各國基督教組織的電報，都沒有一絲信息。
馮玉祥急得兩眼冒火，坐立不安，他痛苦地仰天大叫說：上帝??！既然大家都是您的子孫，為什么他們不趕快伸出手來，救助自己的兄弟姐妹呢？！
仿佛天宇傳來洪鐘般的聲音，那是馮玉祥發(fā)自內(nèi)心的獨白
教堂里牧師，廟宇里和尚，抱著經(jīng)典在說誑，還又的為帝國主義作偵探?？磯灥厥菫閷λ廊税l(fā)財迷，你看那迷信的男女閉著眼睛祈禱，還用火燒了手指表誠心，這是知識落后的國民才到了這步田地。我真是焦心得又哭又急，可敬的同胞們趕快醒來，趕快的注重科學(xué)，研究真理，打破一切迷信，要靠自己救自己。
32 室 外
馮玉祥說：鐘麟，等不到國外的消息，那就先動員在國內(nèi)的教友們吧！五卅慘案這件事不能輕易放過那些肇事者。
鹿鐘麟說：玉祥，我們怎么動員國內(nèi)的教友？
馮玉祥滿懷信心地：你還記得嗎？我們在湖南常德時結(jié)識的老主教大圣古約翰他就在這里。走，我們找他去。
33 張家口大教堂
馮玉祥帶著一行人朝教堂走去。
馮玉祥說：：古約翰先生，你說說，英國人在上海的這種行為對不對？
古約翰輕松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說：：當?shù)啬切﹣y黨胡行，是應(yīng)該嚴厲處置的……
馮玉祥向前走了兩步說：：古先生，你再說一次！
古約翰驚訝地翹起眉梢，聳了聳肩膀說：：馮先生，你怎么啦？這個非常清楚啊，他們是亂黨，開槍是對的。
馮玉祥咬牙切齒地說：：我，要求你！請不要為英國人說話！你，我，我們都是上帝的兒子！今天咱們說一句上帝兒子的公道話，英國巡捕拿著槍向中國徒手的工人和學(xué)生胡亂射擊，這種行為到底對不對？你憑著自己的良心再回答我一次！
古約翰愣住了，他依然堅持說道：開槍是對的，他們是亂民！
馮玉祥噌地一下,跳了起來,伸手向前抓住了古約翰的衣領(lǐng)。
馮玉祥說：： 我和你相識多年，今天才算真正認識了你！我到要看看你的心肝，是不是錯生在胳肢窩底下啦？
暴怒中的馮玉祥，實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吱的一聲，撕開古約翰的上衣。
站崗的趙大富和刁石莊見馮督辦發(fā)火，端著刺刀沖進來，古約翰嚇得跳了起來，被趙、刁兩個按倒。
馮玉祥：要不是老朋友，真挖想開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長偏了？說著伸出團扇般的大手，在古約翰那白得發(fā)青的長毛胸脯上，使勁兒推了幾下。
馮玉祥說：：我要把你的良心推到中間來，省得你再說黑心話!你是冒充的基督徒，昧著良心說話，我被你騙了這么多年，你其實是帝國主義的一只走狗！滾！馬上給我滾出去！
古約翰疼痛地扭著臉,歪著嘴,轉(zhuǎn)身狼狽逃跑了。
馮玉祥悲憤地抬起雙手，捂住眼睛，無力地倒在椅子上。
馮玉祥：什么博愛、平等，什么只要我的一個小兄弟如此，就是對我如此，統(tǒng)統(tǒng)都是騙人的呀！
兩行痛悔的熱淚，默默無聲地擠出眼角，在他那繃得緊緊地臉頰上留了長長的痕跡。
34 行軍教堂 日 內(nèi)
兵營里照常舉行禱告儀式。
牧師正要上臺主持禱告儀式，馮玉祥很有禮貌地擋住牧師，指名叫起了刁石莊，讓他領(lǐng)著士兵禱告。
刁石莊擠了擠眼，笑嘻嘻地走到講壇前，盡量模仿著牧師的神情和動作，大聲念起了禱詞：我們在天上的父呀，現(xiàn)在我們沒鞋穿啦！請讓我們在天上的媽，給我們每個士兵納雙鞋穿吧！
他念一句，士兵們大聲和一句。
行軍教堂里，立刻像是卷起了一針狂風。
牧師們驚呆了。幾個牧師交換了一下眼色，緊緊地盯住了馮玉祥?？此绾伟l(fā)落。
馮玉祥卻抱著雙肘，仰著腦殼。笑得比誰都響。
士兵們也實在憋不住了，來了個滿堂嘩然。
牧師們互相交換著緊張驚訝的眼色。
一個牧師說：：上帝啊，出了大亂子啦！
另一個牧師說：：今天的場面，我看就是這個馮玉祥親自導(dǎo)演的！
還有一個牧師說：：完蛋了，基督將軍要背叛基督教啦！
35 馮玉祥軍營里 日 內(nèi)
三個牧師魚貫而入。
馮玉祥坐在辦公桌后，一言不發(fā)，冷冷地盯著他們?nèi)齻€。
三個牧師尷尬地交換了一下眼色，紛紛向前向馮玉祥勸說。
牧師甲說：：馮先生，您可不能叛教，那是要下地獄的呀！
牧師乙說：：馮先生，西北軍的發(fā)展全靠基督教！
牧師丙說：：馮先生，不信教，軍心就要渙散呀！
馮玉祥默默地坐在那里，仍一言不發(fā)，直到三個說客說盡了肚子里的話。
馮玉祥終于開了口說：：你們知不知道，我小時候不懂事，曾經(jīng)玩過撒尿和泥巴的把戲，但我一長大，就不干那種蠢事了。既然如此，你們說，我還能信那個教嗎？
眾人答：我們不能再信基督教了。
36 軍營 日 內(nèi)
馮玉祥和鹿鐘麟、趙登禹等官兵在一起。
馮玉祥：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和基督教相比，三民主義才是我們軍隊救國的綱領(lǐng)。
鹿鐘麟說：段祺瑞在日本的撐腰下，決心武力進攻孫中山的廣州國民政府。
馮玉祥說：我們要發(fā)出通電，斥責段祺瑞北洋政府的倒行逆施。趙登禹說：馮旅長，這樣做你考慮國后果嗎？
馮玉祥笑笑：大不了我不當這個十六混成旅旅長之職。
37 段祺瑞官邸
段祺瑞怒氣沖沖地把一個茶杯扔在地上，氣憤地：這個馮玉祥簡直是太膽大包天了。攻擊北洋政府，肆談?wù)I(lǐng)導(dǎo)。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下令免除馮玉祥旅長職務(wù)，并調(diào)兵將馮部四面包圍。
38 操場上
在上級督導(dǎo)的監(jiān)督下，鹿鐘麟走上臺前宣布：馮旅長已經(jīng)被免去了十六混成旅旅長之職。
官兵們很是氣憤地：不就是段祺瑞想除心頭之患，公報私仇嗎？我們要聯(lián)名發(fā)電報，要求政府收回成命！
鹿鐘麟說：督導(dǎo)官，我這里有封電文請轉(zhuǎn)給段祺瑞總理。
鹿鐘麟在全旅大會上宣讀電文：伏乞我大總統(tǒng)收回成命以安軍心。否則即請將我官兵九千五百五十三人一律槍決，以謝天下！
馮玉祥上臺前：各位兄弟，感謝你們對我的厚愛。軍令如山倒，我雖被免職了，你們一樣還是民國軍人。不要忘記軍人職責，要多為老百姓做事。
李副官哽咽道：旅長，我們不讓你走！
全體官兵大吼：馮旅長，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們??！
臺下的全體官兵都流淚送別，許多人孩啕大哭。
（第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