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才兩天的時間,我已經歸心似箭了。我是利用倒休的時間出來的,自從昨天,西京醫院的那個女教授告訴我,沒必要手術,只要抗幾年,就會沒事的。這與我二十天前從我們本地醫院的醫生那里和在網上咨詢的診斷是不一樣的,心中的糾結減輕了許多。假若手術,對身心都將是巨大的創傷,我也將幾個月都無法上班,生活會被打亂。那樣的情況,我無法承受。情況比我料想的好多了,我今天是趕回去上班的。
既然醫生讓我抗著,我就勇敢的抗著,我也明白抗著的意義,人一生,需要抗著的東西很多,來自精神的物質的種種,哪一個不需要我們直面,那怕壓彎了我們的脊椎,弓著腰也還要抗著,這不是豪言,是一種無奈。
昨天奔波了一天,加上清晨起了個老早,我一上車就感到困倦陣陣襲來,可我想看看沿途的景色,這一段家鄉與省城的路,我走的不是第一次,但于白天坐汽車我是第一次,不禁有一些新鮮的感覺。窗外鋪開的是一副厚重的綠色的畫卷,草木茂盛,蓬勃,大地泛著脆生生的光澤,綿延的群山象剛破土的春筍,沒有直聳云霄的豪邁,但粗壯,渾身散發著向上的活力。田野里,碧泊蕩漾,初禾的老農,弓著腰,用鋤頭在土地上寫著詩行;三只老黃狗,伸長了身子側躺在草坪上,天為被,地為床,酣然而睡。我羨慕它們的安靜和傣然。人是不如動物的,何處何時能覓的一份超然物外,不被世事紛擾的寧靜,一種無欲無求的,藐視一切的心境呢?高低不同,氣勢迥異的鄉村建筑,有學校,工廠,農舍,各類商業寓所,都急匆匆趕來,赴一場視覺盛宴。這些參差不齊的建筑,投射出鋼筋混泥土的生硬和陌生的氣息,令人更加想起家的熟悉的味道。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窮窩,我是一個戀家的人,不管家給了我何許的重負,給了我少許的溫暖,我還是離不開家,在不屬于家的地方,物質的精神的,都留不住我的心。弟弟一家執意挽留我好好玩幾天再回家,可我有許多的事情要做,呆在別人的家里,我總是不自在,我不想麻煩別人太多,那怕是我最親近的人。
太陽不知何時已經盛妝而來,陽光隨著綠葉搖曳,成無數片碎銀,上下舞動,斑駁絢爛。我陶醉在這仲夏旖旎的風光中。 夏的綠色,成了我近年來的鐘愛,夏之綠比春之綠更為豐富,厚重,夏之綠蘊藏著深邃博大的力量和豐富的內涵,我被這樣的綠色深深的魔惑了,有時我就希望自己只做夏的一片綠葉,大地的一抹綠色,在秋天將至,綠葉枯萎之前讓我象一陣清風而去,我要留給世界唯一的形態,唯一的顏色,就象我一直堅持做一個實在的負責的善良的女人,不管世事的繁雜,人心的險惡,我都不想改變。
陽光直射在車窗的玻璃上,車內的溫度升高了,我感到了一些燥熱,隨手打開了頭頂的空調,想漸漸入夢。旁邊的男士一直在旁若無人的打電話:“喂,喂,我最近多次給你打電話,你怎么不接呢?------”。“有必要如此責問嗎?”,我不甚煩燥,也暗自嘲笑。人要經得起被拒絕——平常的事,何必在意?就算感到被傷害了, 還是要拂拂額前的亂發,將絲絲屢屢的不快或是瞬間洶涌而至的憤慨,或是淡淡的傷感都統統的拋卻,我們不可以讓自己承受額外的傷害,額外的負擔,那是不利于身心健康的。去吧!去吧!該死的煩惱!揮揮手,說聲再見,抖落身上的塵土,腳下的了路,會更為寬廣。
這段路,我是陌生的,不知到了哪里,電話才不是漫游?我肚子餓了,早上五點多就起床了,急著趕車,沒來的急吃早點。我給同事發了一個短信,讓她給我準備午飯。
回到了單位,我才給老公打電話,告訴他我已經上班了,電話里傳來了他責備的聲音:有必要這么辛苦嗎?身體不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有啥不可以的。可工作是我生存的根本,只有工作讓我塌實,只要我繼續上班,一切的困難都將不是困難。放下老公的電話,我趕緊撥通母親的電話,以免母親擔憂。
我檢查出有病已經二十多天了,是弟弟背著我告訴了母親,在母親和弟弟的催促下,我才踏上了去省城就醫的路。應該把較好的結果告訴母親,當然,隨后,我也會告訴牽掛我的朋友們。
此病一場,我徹底明白了人生無常的意義了,也更加堅持自己做人的一部分原則:對于他人的生活,我不羨慕,不嫉妒,不嘲笑,我將勇敢接受生活給予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