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感覺,恍惚的思緒,在繭火蟲一閃一閃的亮光里清晰。
夏夜,涼風習習,鼓噪的青蛙停不下歌唱的腳步,千年重復著同一季節的聲音,明亮的星星不也如此嗎?變的卻是我們自己。兒時捉繭火蟲的歡喜聲,現在成了女兒的。我微笑著看著女兒青春的臉上燦爛的笑容,仿佛這個世界全是詩的樂章。也許,當年母親看著我也是這般心情吧!只是,怎么過了這么多年,才明白這歲月更替中母親對女兒不變的情結?
混沌的黑夜把我帶進模糊的意識,沒有光亮的時空,讓心更加墨黑。母親被人抬上靈床,用嶄新的草席和被單包裹。我牽著女兒的手跪著嚶嚶地哭,哭我失去了精神的支撐。女兒的手在掌心里溫熱,我傳遞給她的是什么?
繭火蟲的小燈籠不時穿過田間地頭、樹林草叢,它們在夜色里尋找什么?除了夏天的夜晚,它們帶來的神奇與美妙外,其他時候在哪里棲息?我對它們實在是一無所知,尤如我對未來一無所知一樣。來時的路已經在身后,去時的路怎么走?母親,你能告訴我嗎?看著你沉寂的墳瑩,我笑了。我們終究不都要走向這條路嗎?只是在路上,得留下些什么給女兒,再由女兒留給她的女兒,代代相傳。母親,你留給我的,融進了血液里,書寫在文字里。而我得留下些什么呢?
小時候捉到的繭火蟲與現在女兒捉到的繭火蟲并沒有什么區別,唯一的區別是繭火蟲沒有思想,而我們是有的——哪怕是一點淺想,尤如我這篇文字如繭火蟲發出微弱的光。
這,便是我想留下的。行嗎,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