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被電視臺的文娛節目逗樂。那天,我瞇著眼突然發現,電視里掌聲響起來的時候,人們拍的是“別人”手,怪不得很鼓勁。他們都是“三只手”,手里拿著一只塑料做的“叭叭掌”,表示歡迎時就搖它,幅度越大“掌聲”越響——高科技呀!自己根本用不著鼓掌。老伴說我大驚小怪,我注意看,當真還有類似的名堂——有的表示鼓掌歡迎干脆就是敲一種胖胖的棒棒,同樣熱情不心痛。這是什么掌聲?!根本就是響亮公開的“歡迎”作假!有人這樣回答我。
倒是,我們以前也歡迎這歡迎那,但鼓掌絕對用的是自己的手——那時也沒有什么可用來當“扒手”的東西,全憑自己用心用力,高興就大鼓,手拍麻了拍痛了,不外乎激情惹的禍,是發自內心的熱烈歡迎,痛得安逸。偶爾有人敲木板,拍大腿,那就是喝倒彩了。愛憎就這么分明,讓你看得見。
我想起一個笑話,說的是上面要來檢查衛生,領導忙叫人到下面通知突擊清掃。那人是才來的秘書,不完全認識人,下去見一人在辦公室里閑逛,忙說:“快清掃!上面要來檢查衛生!”“當真?”“當真!”不料,與他對話的那“閑人”正是檢查衛生的領導,已經悄悄地在工作了。該他死得早。又是一個不料:開總結會時,“閑人”反而表揚了他,說他講了真話——“上面要來檢查衛生”確實是事實。
事實是,人們是誠信的,社會是和諧的,秩序是正常的,生活是安定的。人們的交往大量在兩個人——哪怕是仇人——之間進行,例如買賣,例如交涉,沒有第三者,包括做見不得人的事,扯皮的畢竟是極少數,這就說明人間的真情是主流。有個經濟困難的老太爺,已經得到我十元錢的賠償,后來又主動退我了,他說找到了我原來給的十元。他完全可以順勢作假,神不知鬼不覺,并且有作假的“動力”,但是他沒有,這就是人品,越老越能品味。熟人甚至親人之間也要當面驗鈔,顯然是明白人不做暗事的高尚,防的只是假幣。
我還想說個笑話:有人講,死去的母親給他托來一個夢,說“你們現在怎樣假得恁兇哦,你拿跟我的錢陰間驗鈔機說是假的,被沒收了!”他起身一看沒燒完的冥幣,恍然大悟,原來他文化不高,把“幣”字寫成了“巾”字。
我沒笑,覺得這笑話不是真話而是假話。說假話的是少數,況且不少僅僅為了取樂,就像他。做假事的更少。
“歡迎”作假,響亮公開?非也,那是娛樂的發展,現代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