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小時候算起,我就十分喜歡熱鬧,喜歡拼命地住人堆堆里扎,看著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在各種場合自由放縱地夸張著自己的心事和表情,好生快樂。
記得有一次,老家村子里突然來了一支探井隊(duì),擺開架勢在田間地角里探測鉆井,每砧一處都圍了好多人看熱鬧。自然少不了我。跟著探井隊(duì)看了一天一夜的熱鬧沒回家,上學(xué)的事兒也早忘記了。引得老師到家里問人,家長又向老師問人,結(jié)果不言而語。被父親一把按在高板凳上,楠竹片抽得啪啪直響,好長一段日子,自己一想起看熱鬧的事兒,屁股還隱隱作痛。也許從此就落下了看熱鬧的“病根”,直到現(xiàn)在,一聽說有熱鬧的地方,自己總愛往里湊合。
在城里買房子的時候,首選熱鬧的地方,最后轉(zhuǎn)了幾個大圈圈兒,磨了幾個月的嘴皮子,終于找到臨街的一個樓段買了下來。可真是熱鬧呀,樓層地處小城的中心地界,一江一河交匯之處,橋跨東西,南北商賈云集,賣車的賣布的賣衣的賣褲的,賣吃的賣喝的賣玩的賣樂的,樣樣都有,各色人物匯聚,喊聲叫聲笑聲哭聲齊涮涮合流一起,熱鬧得不行。透過窗臺望出去,一座長江之濱川南腹地小城的精華全部濃縮于此,熱鬧得人眼花繚亂,悲喜交加。
夜幕微起,直至晨曦,透過臨街的窗臺,小城一夜熱鬧的風(fēng)景盡收眼底,有時竟然讓你不得不溶合進(jìn)去,無法置身事外。賣音響和電視機(jī)老板那些流行抑或老掉牙的音樂天天得聽,賣羊肉串兒和茶葉蛋伙計(jì)聲嘶力竭的叫賣不得不聽,賣衣服褲子和膠鞋皮鞋店里那些換季打折的免費(fèi)吆喝不聽不行,還有涼粉涼面夜啤酒串串香攤攤兒上的猜拳估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菜的歡喜聲深更半夜也得耐心著聽,說不定就有好心的哥們伙一不小心打個電話,你還得翻身起床趕緊下樓陪著整幾拳,不然就隨不了大流得罪人是常有的事情常犯的毛病。還逢人就說你喜歡熱鬧,在你樓下面你都不出來接待一下哥們幾個,你想兄弟伙抽你呀。
有吃有喝,有喜有樂,賣的買的聽的唱的都齊了,你說熱鬧不熱鬧。透過臨街的窗臺,還能看到很多人生和人性的表演,更是熱鬧。對面那家店子,從稀飯館到服裝店,再到美容美發(fā)屋,最后開成火鍋店生意終于好轉(zhuǎn),老板也發(fā)財(cái)了,看來堅(jiān)持就是勝利。有倆哥們總愛半夜三更在樓下吃酒,每次總要為你多吃一杯我少吃一杯的事兒鬧個沒完沒了,好幾次還出手扯皮,結(jié)果沒過幾天倆人又能坐在一張板凳上一起吃酒,和好如初,腦殼打破了都合得起,這才是真正的哥們兄弟。有兩位清潔工,每天早晨四點(diǎn)過準(zhǔn)時掃街,但也要準(zhǔn)時吵上一陣,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你多掃兩米我少掃兩米的事兒鬧翻了整條街,后來有住家戶打了“110”報(bào)警,兩人都“下課”了,整得一點(diǎn)都不劃算。還有一對夫婦菜販子,每天大清早準(zhǔn)點(diǎn)收菜賣做點(diǎn)小生意。每次老婆總要問她老公整住了沒,大概意思說是不是壓價買到了便宜貨或耍了秤桿子短斤少量的事情,如果老公整住了,她就笑著樂,否則,就直接亂罵,看來“奸商”真不分大小。
其實(shí),透過臨街的窗臺,還能看到許多熱鬧的風(fēng)景。城市變高,街道變寬,人流變涌,江河變細(xì)、鄉(xiāng)村變遠(yuǎn)、、、、、、我依然喜歡熱鬧。因?yàn)椋约涸鴣碜阅切┘拍泥l(xiāng)村,孤獨(dú)地走過許多寂靜的夜晚,無奈地停留過許多寂寞城市的夜。我總想透過城市臨街的窗臺,透過自己的寂寞,透過昨天與明天,努力地去看那些人與人之間上演的熱鬧的景,讓自己不再寂寞。
臨街的窗臺,讓我能獨(dú)對熱鬧,找準(zhǔn)自己要走過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