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芽兒在記憶中淡去,花的味道在風中落葉般飄零,被春陶醉的日子曬干后,我就站在季節的邊緣盡情回味……無意間,我卻被另外一個季節的手拉扯,思緒如一塊布撕得支離破碎,在夏天的每個角落流淌。
我走進了夏天。
沿著彎彎的石板路,我溜進了朱自清曾經依戀的小池塘。塘沿長滿了野草,蔥蔥的葉片兒青得發光,忍不住蹲下撫摸,便給我一種無聲的瘋長。水很滿,也很清,一只只的蝌蚪擺著大腦袋,尾巴甩得老長,而纖纖嬌嫩的荷芽兒在塘水里夢著一個一個的希望。荷塘旁邊,齊刷刷的禾苗迎風舞動,平添了一分夏日的勃勃生機;那片片紅土地里的莊稼,從來都沒有沉默過,在鄉親們的企盼中拔節成長;修長的柳枝如少女的秀發飄逸,吻著小河流水,吐著一些我們難以領會的情語。其實那流水呀,也何嘗不想留下,只是大自然總就這樣不允“緣分”,活生生拆散了一對兩廂情愿的戀人。可那幾只無憂無慮的鴨子,成了眾目羨慕的精靈,劃動腳掌,抖起翅膀……令我這個離鄉多年的人升發些許家鄉的遐想,萌生了許多難舍的渴望。
家鄉盛產水果,就是名副其實的“水果之鄉”!初夏,大片大片的果樹上結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果,有桃、有梨、有蘋果、有大棗,我就站在樹下望著它們長大。爾后,就每天跟著大人們挑著籮兜,背上竹筐,摘著數著弄上集市,換成來年的書學費和全家的零花錢。
夏天的黃昏,辛勤勞作的父母收工得總很遲,我早早煮好的飯已不再有絲毫的熱氣。我就坐在村口的樹下,等,等,等……天上布滿點點繁星,月亮在樹梢間游移,敞開鼻舌,盡情呼吸著泥土的果子味。夜,蟬翼般透明,心湖折起許多逗人的蜻蜓和美麗的蝴蝶,在此時此地翩翩放飛。一個淘氣而可愛的小男孩,光著腳丫,露著屁股,拿著比他高好多的蛛網,急得在村東、村西奔來跑去,那個被他絆倒的稻草堆,還嬉皮笑臉的露著大肚皮。枝頭的蟬鳴似火,、一片片、一陣陣,壯實的樹干連同鮮亮的果子被震得搖搖欲墜。母親一聲聲的呼喚,讓我回過神來,村里的好多燈已經開亮,田里的蛙聲此起彼伏,一頭久耕的老牛,四蹄笨拙拙地回到圈里,嘴里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燈光下,一家人圍著冷卻的飯菜,仍然吃得津津有味。飯后,父親拿來算盤,慌忙的敲著今天所賣的水果錢。他額頭上的汗珠,顯示著無比無比的喜悅。至始到今,我也難以忘記,卻常常給我一種對生活抵擋不住的激情……
走進夏天,我就想去野外打打滾,去山頂吹吹風,去小溪聽聽歌,去湖邊散散步……
走進夏天,面對喧囂繁華的都市,我仍然恪守難舍的鄉村歲月。
我在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