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西南電視臺內：

大屏、二屏迎來一群笑呵呵的企業家老板。他們有魏躍馳，楊登科、汪衛東、吳秋等。大家東瞅西看一起向小演播廳走去。二屏與吳秋談得很親熱。

安安拿著一摞稿子迎面過來，看到熟人一一打招呼。楊登科握過手后說：“安小姐，有空嗎？我有點事想請你給我出個主意。”

安安：“什么事？走，到我辦公室去談。”

安安帶楊登科來到一間辦公室坐下，她要倒水，楊登科：“別倒了，不客氣，我直話直說吧，這些年在商界中混，雖說掙了點心錢，可在政治上是沒什么地位的，我們幾位老同學給我指出這一點。我沒當上人大代表，可連政協委員都不是一個。安安小姐，我為三江市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我這貢獻拿到沿海起碼也是個政協副主席。你千萬別認為我是個官迷，我這個年紀早已是萬世皆空的人了。我們說是搞市場經濟，但這是中國特色的，什么是特色？我明白就是要講政治。”

安安重新審視楊登科：“楊總，謝謝你這么信任我，可我只是一個記者，主持人，能幫你什么忙？”

楊登科：“你的人緣好，路子多，除了幫我在各方面說說話，你再幫我策劃一個有影響的活動。我要親自介入，就象摩托車廠的魏廠長和曲酒廠的汪廠長，他們可是名利雙收呢！”

安安：“《迎接明天的太陽》那臺晚會，我們不是聯合主辦的嗎？主持人還采訪了你呀！”

楊登科不屑地：“那沒意思，那是道具。影響還不如小品《酒好也要把命保》和那個《摩托飛向明天》。你給我想個賣點，經費你不用愁。”

“好嘛，我明白。”安安沉思。

楊登科：“我得過去了，想好了電話聯系，再見。”

安安起身相送。

98、小演播室：

大家在大屏的安排下，各自坐好了位置。楊登科進來，二屏著急：“楊總你跑到哪里去了，就等你了。”

“我上了趟廁所。你們又不是現場直播，不慌嘛。”

大屏：“楊總，今天我們錄制的節目，提綱都給你們了，可不許再說什么男人的四大悲哀什么的。”

楊登科：“不會的，不會的。其實男的五大悲哀，最后的那一條還是安安給加上的，今天別說這個，我們這代領導呀，是吃紅米飯、南瓜湯，老婆只一個，孩子一大幫；現在的領導呀，是吃白米飯、王八湯，孩子只一個，老婆一大幫”眾人笑起來。

大喉把攝像機對準大屏、二屏：“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晚上好。我們《緣分姐妹》今晚又和你見面了，我們今晚的話題是：一個成功的男士和他夫人的情緣。”

二屏：“今天請到的有我市出名的廠長、經理和企業家。”二屏走到魏躍馳身邊遞上話筒：“魏廠長，請自我介紹一下好嗎？”魏躍馳站起來：“我是××摩托車廠的廠長，我叫魏躍馳。”二屏又問：“請你談談你的事業與家庭的關系好嗎？”

魏躍馳一本正經地：“我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和一位賢惠的妻子。可以說我能把三江摩托車廠辦成全國同行業一流大廠，除了全廠職工共同努力外，這里面還凝聚著我妻子的心血。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音樂切斷，魏的講話。

大屏眼中仿佛看到：“眼前的廠長，經理，企業家們的另一面。

閃回，他們在包房摟小姐大吃海喝；

      他們在舞廳摟著小姐在跳舞；

      他們光著背，小姐們在為他們**；

      他們與小姐摟肩搭背唱卡拉OK：夫妻雙雙把家還。

現實。大屏清醒過來，臉上露出一輕輕的笑。

二屏：“剛才幾位廠長、經理和企業家的談話太感人了。我想起托爾斯泰有一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他們的相似之點，就是每個人的背后都站著一位賢惠的妻子。在這里，我要向電視機前的夫人們問聲好，感謝您為你們丈夫做的一切。下面我們再采訪一位年輕的經理。”二屏走到吳秋身邊。“請問吳經理你和你妻子的關系怎么樣？”

吳秋：“二屏小姐，我還沒有結婚呢？”

二屏一伸舌頭：“對不起呀吳先生，那你有女朋友吧！”

“還沒呢！”吳秋抖了一下肩。

二屏：“那你想找一個什么樣女孩作妻子呢？”

吳秋：“模樣要象你這樣的。”他又指了指大屏：“內涵要象她那樣的。”

二屏調皮地：“吳先生，你好好色喲，那可是要犯重婚罪的。你說你究竟喜歡我，還是喜歡她……”

吳秋：“我都喜歡。”

大屏穩重地：“觀眾朋友們，你們說吳先生這種想法對不對？”

“對！”觀眾齊聲答道。

在觀眾的吼聲中，大屏二屏目瞪口呆。

導播室馬克欣高興地：“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羅文化：“《緣分姐妹》收視率節節攀升，我們的創收任務完成了。”

馬克欣：“超額完成創收任務，臺里的獎勵政策會不會變？”

羅文化：“再要變，我就跟他們沒完，兒子今年要上大學了，要花錢呀！”

99、小演播室外：

魏躍馳：“你們的節目辦得活潑，好看又有一點意義，行。”

汪衛東：“不錯，不錯。”

二屏：“光說不錯，你們贊助費帶來了嗎？”

楊登科：“還要贊助費呀！我們協助你們當板凳明星，應該你們電視臺給我們開稿費才對。”

二屏很委屈要哭的樣子：“不是說好了嘛，怎么說話不算數。”

楊登科：“別急，別急，急壞了身子我可心疼啊！給你開個玩笑。”他摸出一張支票：“轉帳支票，早填好了。親我一口，馬上就給。”

二屏沖著楊登科的臉頰上輕輕一咬，楊登科夸張地捂著臉：“哎喲，好痛啊，你不是屬狗的吧！”大家笑起來，二屏：“我比狗聰明一點，屬猴。”

“那好，今晚我請你去跳猴舞。”楊登科做了個猴子狀。“行。”二屏一下搶過楊登科的支票。

吳秋把一張支票遞給二屏：“我請你共進晚餐。”二屏說：“叫上大屏。”吳秋：“不用了，就我倆。”二屏：“你口是心非。”“那不是你們的節目安排這么說的嗎？”大家又笑了起來。

魏躍馳：“大屏，我和汪廠長都是國有企業，帳務很嚴，我們把錢劃到你們帳上，放不放心？”

大屏：“放心。你們這么大的廠，還怕賴帳不成？”

汪衛東：“和我們一起去吃晚飯行嗎？”

大屏：“謝謝大家，今晚還得上課。”

魏躍馳驚訝：“你還上課？”

二屏：“我大屏姐要考研究生呢！”

“女中秀才，現在能靜下心來學習的人不多。女孩子就更少，欽佩，欽佩。”

100、史詩文辦公室：

     青藍提著禮品和磁帶進屋。史詩文起身招呼。

青藍：“史局長，我打離開有線臺以來一直沒來看你。”

“來看就來看，帶這東西干什么？”史詩文說著倒了一杯水給青藍。“找我有事？”

青藍：“我雖然離開電視臺，但我沒離開電視這行當。我自己成立了一個電視公司，拍了10集專題片《三江人家》我想把它賣給西南電視臺和有線臺。麻煩史局長撮和一下。”

史詩文：“我正在看一份材料，電視臺今后要搞制播分離，走制片人的路子。你這是走在前面了。要是我們電視系統的人都有你這樣的勇氣，這個改革就好改多了。”

青藍：“我是逼上梁山，和你說的那個制播分離是兩碼事，但是這條路肯定是要走的，不過現在行不通。”

“為什么？你的思想挺超前的嘛。”史詩文謙虛地問。

青藍：“電視節目主要是由四大板塊組成。”

史詩文：“我聽到的與你說的不一樣，哪四大板塊組成？”

青藍：“叫什么怎么分類不重要，電視沒有自己的理論，許多東西至今沒統一。”她數著手指“新聞類節目、社會類節目，有人把它叫做社教節目，這兩類節目關系十分密切的；廣告類節目，它包括經濟信息什么的。也可以反過來叫經濟類節目，它包括廣告，最后是文藝類節目，它包括電視劇。”

史詩亠：“有道理，你接著說下去。”

“目前，我國開始制播分離的主要是電視劇，因為它有明確的模仿路子—電影。但是它和電視臺是若分若合。如果真要象電影那樣制播分離，那電視劇也就如電影一樣重蹈復轍。有趣的是電影還想電視臺收編呢。新影廠，農影廠不就是被中央電視臺收編了嘛。”

史詩文在深思。

“新聞和廣告上級和臺里不愿意叫它制播分離，那就剩下社教類和文藝類節目，這類節目屬于創造性勞動，它花錢，更花腦筋。不象新聞是屬于模仿性重復性勞動。所謂電視臺的優秀人才，一般都集中在社教和文藝這類節目里，因為編導他們是在幕后，所以觀眾不了解他們。如果要把這批人分離出去，不給相應的條件和政策，他們很可能不愿離開電視臺這塊牌子，而去搞新聞節目，你也看到我國四級辦電視臺，那怕最落后地區的縣級電視臺都能拍新聞，你聽說過他們能搞電視劇嗎？能獨立搞文藝類節目嗎？好一點的臺辦幾個欄目，也是新聞的拉長和變異。所以，如果電視臺硬要制播分離，造成的將是逆淘汰，越是最差的電視臺越可能受到保護，因為他們能拍新聞，而我們已經把新聞上升到一個‘喉舌’的高度。”

史詩文：“青藍，你這樣的話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真是古人說得好哇，五步以內，必有芳草。”

青藍謙虛地：“局長您過獎了。”

史詩文：“那我們搞電視廣播的總要改革嘛！”

青藍：“我國的大多數電視臺都建立在80年代初，是和改革齊步并行的。它本身就在改革之中改來改去，這你是清楚的。現在有許多單位系統都叫改革，好象誰不喊 改革這兩個字誰就不革命，改革是筐，什么東西都往里裝 。改革的目的搞不清楚，一切行動、手段和措施都是瞎折騰越。

史文：“我們的臺長要是經常想想這些問題，我這個當局長的就不那么頭痛了。”

青藍：“這是用人體制造成的，各人價值取向不一樣，一會半會的也說不清楚。局長希望你能促成我賣片一事，我聽你的回音。”

史詩文：“我盡力而為。”他看見禮品：“青藍，你把它拿走，你我都不缺這些東西。”

青藍：“我總不能空手來吧！這就是中國人的好傳統。改革不能把這些改了吧！當然過份了那就另當別論了。”

101、編輯房內：

馬克欣正在剪一個節目。羅文化走了進來。

“小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今天去市公安局，碰上新來的局長，你猜是誰，是和我一起當兵的戰友，這次異地調動，把他給調到咱們市了。”

馬克欣：“你到公安局去干啥？”

羅文化：“還不是你那20集電視劇《三江擒魔》的事。我把這個片子的題材一講，我那老戰友還挺感興趣，他說這是宣揚正義，打擊邪惡的好事。”

馬克欣插嘴問：“他愿意出錢？”

羅文化：“那倒沒有，可他愿意支持車輛、服裝、道具。他還給我們出了兩個主意，第一這個片子走商業運作的路子，他可以用局里的名義向投資者擔保；第二，他建議我們辦一個法制宣傳的欄目。最好把庭審時審判程序，用現場直播這樣的形式播出去，不愁沒有商家來做廣告。”

馬克欣很高興：“羅主任，你這位戰友挺內行。”

“那還用說，在部隊我是搞文藝，他是搞政宣，轉業后又進了公安學院深造，在他們那個市公安局當局長時就和電視臺合拍過好幾部電視劇。”

“走，喜事。去喝兩杯。你說上哪？”馬克欣興奮地站起來。

羅文化：“老刀開了個餐廳，叫我們去照顧他，我還一次沒去，我們今天就上他那兒去吧！”

“行，等我一會，我去把部門的姐妹們喊上。”馬克欣說。

羅文化：“得，你別喊了。丫頭們早就被廠長、經理們請走了。”

102、餐廳：

“干！”羅文化、馬克欣舉杯喝酒。

“來羅！電視綜藝魚”刀無刃吆喝著親自上菜。

羅文化：“老刀，你剛吆喝的是什么菜名？”

“電視綜藝魚，這是我的發明。”刀無刃解釋：“我們不是搞電視的么，現在觀眾愛看什么綜藝大世界，綜藝大觀園等等。綜藝節目就是用各個類型的節目拼湊在一塊，其實就是一個大拼盤。現在的人口味刁，我把四川的麻辣魚、西湖醋魚、貴州的跳水魚和咱們三江市的酸菜魚放在一起，盆中間用四個隔子隔開，還不竄味，這就成了電視綜藝魚。其實就是一魚四吃。就跟咱們電視臺的機構改革一樣，弄來弄去，干活的還不是咱們這幫人。”

羅主任：“老刀，看不出你還有這一套。”刀有些洋洋得意。

“羅主任，馬導做節目我干不過你，如果與商家耍嘴皮子，你就沒我在行。搞廣告的嘛，就靠一張嘴巴吃飯。有一次，來了一個剛洗凈泥巴腿的土老肥，他問我們電視臺能覆蓋到什么地方。我說，北邊到俄羅斯，南邊到新加坡，東邊到朝鮮、西邊就是印度了，你猜他還真信了。說：娘嘞，花這點錢值。”

三人笑起來，羅文化：“你怎么蒙老實人。”

“我們蒙別人，別人也蒙我們，你們快吃，我再去上菜。”刀無刃出屋。

羅文化：“我以前最煩搞廣告的，電視臺這點好處他們占了一半。后來呀，我也想通了，人家不圖名當然圖利。咱們圖名，就不能把錢看得太重。”

馬克欣：“主任，你這觀點是錯誤的，市經濟有本事的人，講的是名利雙收。你看有的電視臺、編導的年薪那是1、2拾萬。”

羅文化：“我們哪年才能拿到這個數呢？”他喝酒。

馬克欣：“這只有改革，就是你說的，打破現在的分配制度，多勞多得。”

羅文化：“我們這是西部，與沿海不能同日而語。誰都知道，我們輸就輸在觀念上。當官的想的是怎樣保住烏紗帽，怎樣往上爬；當兵的想的是眼前那一點蠅頭小利。可悲呀！聽說青藍下海自己干了。”

馬克欣：“她自己辦了個影視公司，最近拍了一部10集紀錄片《三江人家》準備賣給我們臺。”

羅文化：“青藍這姑娘不錯，我們這些男人還抵不上一些女孩子。羞愧呀！小馬，你和青藍的事究竟是什么關系。”

馬克欣：“哥們關系。”他見羅文化不明白“現在新潮女人不講愛情，講友誼，講哥們。她們說談愛情太高是神話，友誼，哥們實在，相對寬容。”

羅文化喝口酒：“有道理。我和我老婆結婚都20年了，照你這么一說，還真不知道我們究竟是愛情、友誼還是夫妻、哥們。”

103、審片室：

史詩文、蔣蜀云、畢姬在審看青藍拍的《三江人家》，大家看得很認真。畢姬、蔣蜀云二人不時在本子上記錄什么。他們的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片子放完，史詩文起身：“你們二位臺長商量一下，我去回個電話就回來。”

屋里只剩下二人。

蔣蜀云話中有話：“畢臺長，你不會買這部片子吧！”

“為什么不會呢？”畢姬反問。

蔣蜀云：“這個青藍是從你手里走的，你買她的片子不就承認自己不識千里馬趕走了人才嗎？”

畢姬冷笑一聲：“我們臺從它成立那一天起，用人機制就和你們老大哥臺不一樣。來去自由，雙向選擇，不端鐵飯碗。這是每個人進臺前就講明白了，不存在趕走人才一說。話又說回來，目前這個機制，你也留不住人才。”

蔣還是笑咪咪地說：“你說實話，要不要這部片子呢？”

畢姬：“給你說實話，我要買這部片子。”她見蔣有些意外說：“我現在的觀念也在發生變化。首先是電視臺的生存，其次才談其它。青藍的片子如果能增加我臺收視率，我又為何拒絕呢！我們不能說日本鬼子侵華，我們就不用日本的攝像機嘛。”

蔣蜀云：“我也想買這部片子。”

畢姬：“那我們就競爭，看誰出錢多。”

蔣蜀云：“沒有這個必要吧！不就是10集紀錄片嗎，又不是什么精品。”

畢姬用手輕輕地叩擊桌面，深思片刻：“那我們都不買這部片，這部片你臺買了也沒什么好處。它會動搖軍心。如果你的人都跑到社會上去干私活拍片賣，你那個臺不就亂套了嗎？”

蔣蜀云把煙頭往煙灰缸一摁：“好，我們都不買，一言為定，封殺它。”

史詩文走進審片室：“你們二位認為這部片子怎么樣？”

二人：“不怎么樣。”

史詩文：“為什么？”

蔣蜀云：“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為什么。”

畢姬：“一百人眼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不為什么。”

史詩文望著兩人說不出話。

蔣蜀云：“史局長，我要招幾名主持人。”

史詩文：“你們的事，用不著給我匯報，反正現在的主持人都是合同工。”史詩文沒好氣的說。

104、室外：

史詩文望著青藍不說話。

青藍：“他們要嗎？”

史詩文：“你拍的這個片子我看了，很不錯，這是我市建臺來最好的人物紀錄片。但蔣臺長和畢臺長他們都不要。我也不可能強迫他們買。他們畢竟是電視臺的法人代表。”

青藍：“這不奇怪，因為現在的節目市場還沒規范，他們可以通過貼片廣告和盜版搞到一些節目。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一但電視產業商品化，制播分離，買方市場和賣方市場就要顛倒過來。”

史詩文：“青藍，我建議你把這部片子內容擴大一點，這樣它的拍攝空間就大得多。《三江人家》畢竟還是有地域局限性。就叫《西部百姓》怎么樣？現在中央

作出決定開發西部，沿海地區和國外投資商也想了解西部地區，這是一個宣傳的好契機。

青藍：“行，這個標題內容都好，選擇全國有代表性的民族和階層，拍出來一定好看。還可以向國外發行。”此時青藍又重新有了力量、信心十足。

105、法庭內外：

羅文化、馬克欣帶著大喉、二喉、金山一幫人在審判現場緊張的架裝設備。法庭內外，都是觀眾。

畢姬經過這里，向群眾打聽：“請問，今天這里要干什么？”

群眾：“審判一個殺人犯，就是上個月殺死兩個三陪小姐的兇手。西南電視臺要搞庭審現場直播。”

另一群眾接話：“這主意好，在家里能看到審判現場，有透明度。”

“要是都往這里跑，這法庭也坐不下呀！”一人說。

畢姬考慮著問題離開。

金山開始播報：“觀眾朋友們，早上好！我們西南電視臺在市中區法庭現場為你直播安士劍故意殺人一案。我們嚴格按照法庭審判程序播出。本次庭審活動大約需兩個半小時”。在效果聲中，庭審開始……

許多商場，人們圍在電視機前看庭審。

車站候車室：旅客們在看庭審。

106、三江火鍋城：

錢老板與幾個員工在看庭審：人們議論道：“這個節目好看，肯定有許多人在看，錢老板你如果在這里作廣告，肯定效果好。”

錢老板一拍大腿：“對呀，去作兩條游動字幕廣告。”說著他立即跑出去，騎上摩托車向庭審現場駛去。

107、庭審現場：

錢老板下車就問：“請問哪位是電視臺的負責人？”

羅文化：“你有什么事？”

錢老板遞上自己的名片：“我想現在做兩條游動字幕廣告。”

羅文化：“就現在？”

錢老板：“對，就現在。”

羅文化拿不定主意：“這樣不妥吧！審判殺人犯做火鍋廣告。”

錢老板：“什么不妥，好多機關報連性病廣告都敢登。‘今日說法’還做廣告呢。”他見羅文化有些心動又說：“你們電視臺的人太保守，有錢都不掙，腦子進水了？”

金山：“羅主任，創收嘛，有什么不敢做的。”

羅文化：“錢老板你的內容是什么？”

錢老板想了想說：“三江火鍋城，名揚海內外，這里設有正宗四川火鍋、鴛鴦火鍋、魚頭火鍋、肥腸火鍋、啤酒火鍋……”

“夠了，夠了。”羅文化打斷他的話：“不行，這樣不行。我給你想兩條廣告內容 ，要打就打，不打不請走開。”

錢老板忙掏出煙敬上：“行，我相信你們，都是有學問的人。”

羅文化：“你不就是要擴大三江火鍋城的知名度嗎？第一條游動字幕：三江火鍋城全體員工向辛勤戰斗在治安第一線的公檢法司的同志們致敬。第二條：搞好社會治安，維護安定團結，三江火鍋城愿從我作起。”

錢老板高興地：“好！有水平。第一條好，以后公檢法司的人肯定會少找我們的麻煩。”他又小心翼翼對羅文化說：“負責同志，第二條能不能改一改，改成向稅務局的同志學習。”

羅文化：“稅務跟審庭不沾邊，繳錢吧！每條游動三次，3000元共計6000塊。繳現錢，明天去臺里拿收據。”

錢老板從腰包里抽出一摞錢：“我不要收據，能不能少點。”

羅文化：“不行。”

108、有線臺辦公室：

畢姬召集部份記者在看庭審，她表情嚴肅，大家也很沉默。

畢姬關小電視音量，環視了一下面前的人：“我時常提醒大家，電視競爭是沒有硝煙的戰爭，誰勝誰負就看電視的收視率。西南電視臺的這一招就是絕，對外可以說是宣傳普法，對觀眾是滿足了他們的獵奇心里，又增加了收視率。”

李志雄滿不在乎：“畢臺長，要提高收視率容易得很。我們可以搞嘛。”

“重復別人就是對自己的否定。”畢姬說：“我叫你們來看人家的節目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同志們，有線臺是大家的，如果它都不存在了，那我們去干什么，我們又會干什么？”

大家的情緒上來了。

李志雄：“我們也搞現場直播。”

易難：“搞什么內容才能吸引觀眾？”

李志雄：“直播女人生孩子，肯定有收視率。”

“哈哈……”大家笑起來，畢姬也給逗樂了。

丁可凡：“如果從收視率上講，李志雄的意見可以采納，不過從教育意義上講……”

畢姬：“我們的電視為什么非要教育人呢？只要能給人們一種知識、一種樂趣也是好的嘛。分娩的過程就是人從一個世界走向另一個世界的第一步。再說也給觀眾普及了衛生常識，有教育意義嘛，行。”

“誰愿意讓我們拍呢？”鮑美麗有些顧慮。

畢姬：“找人先做孕婦的工作，征得家屬同意。醫院沒問題，我們拍他們安全接生，這是給他做廣告。”

艾君：“我鄉下有個遠房表姐，就這幾天要生了。只要做做工作，再給她一點錢，我估計能行。”

畢姬：“那就這么辦。易難，你還得聯系幾家與衛生用品有關的廣告，比如孕婦健身器呀，婦女衛生巾呀，嬰兒奶粉之類的。”

“行，這樣節目好拉廣告。”

畢姬望著電視里的庭審節目得意地笑了。

109、楊登科辦公室：

安安走進來，楊登科忙起身熱情地讓座，安安把策劃書放在楊登科辦公桌上：“楊總，你要的策劃書，我搞好了。我認為你現在要以一個慈善家的形象出現，而不是成功商人。先贊助貧困山區，再做向失學兒童送溫暖活動。平時買些東西到孤兒院，養老院坐坐。這樣下去，很快就能進入市政協。”

楊登科：“照你這么說的干，我非當民政局長不可。好吧，就照你策劃的方案辦。要多少錢？”

安安：“楊總，我一分錢不要，過去你對我的幫助都很大，就算我還你一點人情債。”

楊登科：“你不理我吶？我知道你愛上那個外來小子，有了新朋友忘了老朋友。”

安安：“楊總你理解錯了，朋友永遠是朋友。我們應該珍惜過去那份友情，再說你周圍有那么多風情十足的女孩，又不少我一個。”

楊登科：“說實在的，那些都是些風濕麻木的人，我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她們怎能同你比。算了吧，鳳凰要把高枝占，胡伯清樹大根深是靠山，我還是完成我爹我娘的宿愿吧，安安你叫我當楊善人怎么去操作。”

安安：“這事最好請吳秋的廣告公司幫你完成，主要是他可以把你的善舉直接向他書記老爸反映，不管人大、市府、市政協到頭來還不是吳書記一句話。”

楊登科：“有道理，那你們電視臺就不宣傳了？”

安安：“哪能呢，你們搞活動，我叫新聞部的去拍片不就成了。再說以后在我的欄目中談談你的善舉，那不錦上添花了嗎？”

楊登科握著安安的手：“好，就這么定了，安安你別走陪陪我好嗎？”

安安：“不行的，臺長呼我好幾次了，我得馬上趕回去。”

楊登科很失望，安安在他臉上輕輕一吻轉身離去。

110、西南臺門口：

出門的蔣蜀云和進門的安安相遇。

蔣蜀云：“一上午你到哪里去了，呼你幾次都不回電話。”

安安：“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嘛，電視臺整天不就是拍片播出，播出拍片嗎？”

蔣蜀云：“今天上午研究招聘節目主持人一事，就缺你。”

安安：“我們平頭老百姓，開會也是擺設。哪次招聘主持人是群眾說了算？還不是你們當官的暗箱操作。”

蔣蜀云：“你，你越來越不象話了。”

安安：“我那點不象話，工作我少干了嗎？節目我少做了嗎？贊助給臺里少拉了嗎？工資獎金我又多得了多少？”

蔣蜀云：“你不會在意那點工資獎金，你開的茶樓一月收入幾萬塊。”

安安：“我開了茶樓，那老刀還辦了飯館；金山他們還辦了普通話培訓班呢，你知道嗎？這些都是政策允許的，你管得著嗎？”

蔣蜀云：“我是臺長，我就要管，你們這樣干，就動搖軍心，對電視工作不負責任，那天直播，你就差點誤了大事。”

安安：“動搖了誰的軍心，電視臺的軍心早就散了，誰的責任？還不是你們當官的責任，端著個金飯碗，四處要飯吃，你知道別人說我們這些記者、編輯、主持人是什么嗎？說我們是高級叫花子，你這個臺長就是高級叫花子的頭兒。別以為當了一個芝麻官，就認為應該我們是你的奴隸。告訴你，八個小時歸你領導，八個小時外，我是我自己的。那天直播我又沒誤事！”

蔣蜀云：“瞧你什么態度，是不是電視臺容不下了你，你要不愿干，你就走。”一些人圍上來，大家看熱鬧，一旁的大喉陰著臉。

安安：“我為什么要走？我憑什么要走？誰給了你這么大的權力叫我走？你這個臺長是民主選的，還是競爭上崗？平時大家尊重你，你以為是尊重你本人嗎？那是尊敬現在這種制度，你離開電視臺看誰尊重你這個蔣老頭。”

蔣：“我，我當一天臺長，我就有權力停你的工作，這就是制度賦予我的權力，你不服嗎？”

“你別得意得太早，我們老百姓奈何不了你，總有人能管住你。”安安拿出手機撥號嗎，換了種口氣：“喂，聽出我的聲音了嗎？是這樣，我與我們臺長發生了一點誤會……好，你給他講講。”安安把手機遞給蔣蜀云。

蔣蜀云不接手機：“對方是誰？”

“你接了就知道了。”安安說。

“我不接。”蔣蜀云說。

安安拿起手機：“喂，他不愿聽你的電話，好的，好的。”安安又遞上電話：“他叫你聽電話。”

蔣蜀云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安安：“喂，你是誰？”他的臉一下變的很難看，口氣也軟了下來：“哦，胡市長，你有什么指示，我一定照辦……是，是，是個不錯的主持人，她開茶樓我們不反對，這也沒有違背政紀法規。好，我一定注意團結群眾。”

安安收回手機語氣平和地：“要記住，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這是一條鐵的紀律。拜拜。”

蔣蜀云面無表情望著天空

大家望著他。

蔣好一陣收回思緒，灑脫地笑起來，但極不自然。

111、婦產科醫院：

丁可凡、李志雄、鮑美麗、易難等忙前忙后準備設備。醫院的醫生、護士在配合有線臺，大家都很熱情。

艾君繼續做孕婦的工作：“表姐，這拍電視就跟照像一樣，不用害怕，你就當沒有這回事。”

婆婆：“一個女人家，光著個屁股蛋上電視，讓那么多人看，多丟人，我看不行。”

艾君：“表姑媽，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們的攝像師許多鏡頭，是要回避的。”

男青年：“媽，有啥嘛，結了婚的女人怕誰看，看了也摸不著。我爸不是常說吧，金奶奶、銀奶奶、結了婚就是狗奶奶。”

婆婆：“你爸這個老不正經的。”

男青年：“媽，再說電視臺還給我們500塊錢呢，合算。”

此時孕婦開始呻吟了。

艾君：“大家快點準備好，醫生！”

醫生、護士把孕婦送進產房。

圍觀的病人家屬問：“這是干什么？”

一人答：“現場直播生孩子。”

“電視臺可真有點子，連這主意也打上了。”

“你不懂，這叫宣傳婦幼保健知識，另外，讓男人看看女人生孩子不容易。”

“前幾天無線臺拍審判殺人犯，判了死刑。今天有線臺又拍女人生孩子，這兩家電視臺真是生死大戰呀！”

“他們戰得兇，我們節目就好看的多嘛。”

鮑美麗拿起話筒，李志雄對準了她：“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我們三江市有線電視臺在市人民醫院婦產科向你現場直播怎樣安全分娩的常識。我市有育齡婦女30多萬人，由于缺少安全分娩的知識和不正規的接生方法，每年都有不該發生的事發生，在偏遠山村，這種情況更為嚴重……”

產房內傳來的聲音鮑美麗語氣很輕：“現產婦已經上了手術臺，一個新生命即將誕生，請觀眾朋友們隨著我們的攝像機鏡頭一起看……”

112、三江火鍋城 ：

錢老板與職工在一起看女人分娩。職工：“錢老板，有線臺這個節目比審判殺人犯還好看呢！收視率肯定比上次更高。”

錢老板起身：“我去做游動字幕廣告。我連內容都想好了，三江火鍋城隆重推出‘月母雞’歡迎品償。”

113、室外：

一輛輛裝滿大米、服裝的汽車上寫著“三江市開發公司與貧困山區人民心連心”的標語，安安陪著胡伯清和其他相關領導。

兩家電視臺和其它媒體在采訪楊登科，記者在一邊照相。吳秋在一邊暗笑，大喉邊拍邊看安安與胡伯清在一起，他一臉烏云。

“……我去了一趟貧困山區，那里的人民至今還有許多生活在溫飽線以下，失學兒童率達到45%，許多農民兄弟缺醫少藥，一位年輕的母親就因為乳房上長了一個丁瘡，因沒錢醫治，活活的死去，留下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他留下了眼淚，他的話感染了記者和觀眾。吳秋和安安也感動了。“朋友們，剛才胡市長說得好，這些貧窮的父老鄉親都是我們的親人，我們同是炎黃子孫，我們不能不管他們吶！……”楊登科掏出手絹嗚嗚的哭起來（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