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雋秀、安靜得如小家碧玉。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少了行走在大城市里的頭暈氣悶,更沒有擠公共汽車的“肌膚之親”,所以步行上下班成了我的最愛。腳在地上走,腦子可以天馬行空,在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任意馳騁,也可以如藍天白云般自由而散漫地飄逸。
下班穿過行政中心廣場時,常常看到放學的小孩子趴在休閑座椅上做作業——椅子上擺滿了花花綠綠的書本,嘴里還不停咕嚕著,我想這樣做作業的方式一定很愜意。廣場寬敞而靜謐,花壇里的花花草草郁郁蔥蔥、燦燦爛爛,路邊的白玉蘭樹上的花象白鴿一般站在樹叢里,聽,在咕咕的叫呢。
今天多了一道風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在溜旱冰,她在用綠色塑料三角柱擺成的一條直線里滑著,動作嫻熟。我和另外幾個人不由得駐足觀看,旁邊一個小女孩拍手喊道:“單腳!單腳!”果見這個“小人來瘋”抬起一條腿,用單腳在障礙物間穿行,花裙子被風飄起,真正是一只花蝴蝶了!紅樸樸的臉上笑盈盈的,眼角向上張揚著,顯得非常健康、自信,大家拍起手來。我突然間愛極了這個小女孩,她是如此率性、真實、快樂。
何處去找尋曾經如小女孩般的自己?
夏天到了,老家房前屋后的李子樹上的小小果子由青變黃,那樹杈便成了我們小孩子最喜歡呆的地方,哪棵樹上的李子好吃,那樹一定經常有我們上上下下的身影。樹干也被爬得很光滑了。猴一樣坐在樹上,摘下李子便嘴里丟,脆脆的,甜中帶點微酸,吃得打飽嗝才肯罷休。
這段時期的我常常高高地坐在樹杈上,儼然成了李子的守護神,蜻蜓也象戰機一樣在樹的上空低低飛行穿梭,似乎在為我助陣。為什么不守護呢?把李子摘下拿到附近的工廠賣了,可以買到豬肉、醬油、味精、糖、瓜子等,在那把吃放在第一位的年代里,連想這些東西都吞口水,更別說吃到嘴里了。
當過路的村人剛一伸手要摘李子時,我就睜圓眼睛,大聲地吼:“不準打李子!”可是,誰會在意一個小姑娘的吼聲呢?人輕言微嘛!經過幾次呵斥,在毫無效果的情況下,我用長竹桿綁上一把豬草刀,誰在樹下摘,我就在樹上毫不客氣地用刀“砍”,那架勢很兇,雖然沒砍著誰——還是不敢砍著誰的,倒讓過往的農人對我這個“地主姑娘”恨得牙癢癢。好在我家住在生產隊的最北頭,被我“砍”的人都不是本生產隊的,他們無法拿這件事來報復我父母,除了拿眼睛瞪我、不理睬我外,也無其他辦法對我,當然,李子還是被摘去不少。
要知道,在講究家庭成分的特殊年代里,還能為了自己家里那點果實,對待廣大的貧下中農如此態度,可真是膽大包天了,可是,小孩子哪管這些事呢?更重要的是李子還能換回好吃的東西,出于本能也要盡力保護李子不被摘去了。
說少年不識愁的滋味,其實是識的,只是那滋味不會在心里停留很久,來得快,去得也快罷了。
收到第一封情書的感覺,你還記得嗎?
我上初二的一天下午放學回家后,從身上摸出一張紙準備生火做飯,正要用火柴點燃,發現這張紙被折成了一個信鴿樣子。咦,是什么紙呢?我好奇的打開,幾個方方正正的有力的大字赫然紙上:我們能交個朋友嗎?天啊!嚇得我抖著手趕快燒了。本就愛臉紅的我,此時臉上更如火燒一般發熱,心也快跳出來了。沒有落名,字跡也不熟悉,紙條是怎么放到我上衣口袋里的呢?那時男女同學之間是不說話的,同桌還劃著界線哩。情竇初開,忐忑不安。很想搞清是誰,但令人失望的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和等待,至今也不知是何許人也。好在沒過多久,這件事便被丟到了腦后。自己性格內向,不善言語,長得也不咋樣,除了愛抱著書本傻想外,別無他長,收到情書的時候并不多,所以對那封不算情書的情書依然記得,也許是哪個壞孩子的惡作劇也說不準呀!害得自己當時白白用了許多心思,想著就好笑起來。
這就是少年,用陽光、單純、率真和歡樂組成生活主色調的少年時期,昨天已經過去,今天還會去追尋那曾經的自己,算是想回歸本真的一點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