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深秋,氣溫變低,天氣也總是很少晴朗起來,經常是連綿細雨很多天。走在鄉村里,雨霧呼應著稻田、小河、人家、鳥兒、農作物、花草樹木,整個讓人有了一身誤入煙雨江南水鄉的感覺,甚好甚妙。
煙雨鄉村,山水墨畫,本就是一幅靈動的景象。而遠在對面的彎彎曲曲、高高低低的水田里,還有不少農人披著蓑衣戴著斗笠正在忙碌著,或鋤草、或翻田、或掏水溝、或挖泥箱……瞬間,天空為屏,大地為幕,我們為觀眾,即時上演了一部現場版的煙雨人家瑣事多的劇情,引得路人忘記了時間想要回家。
披蓑衣戴斗笠,應該是農人們在田間地頭忙活的防雨神器,因其遮擋面積大,能更有效的保護自己的身體不被雨淋濕,當然唯一不好的就是這些雨具一旦沾水多少會顯得有點笨重,還好不會輕易透過面層打濕衣物。那個時候,這些物品在市場上是很流行的,也都是手工制作而成,價格也是合理公道,十來塊錢就能買到,特別是一些家庭經濟條件差點的,就會選擇編織一些在逢場天送去鎮上賣,多少也能買點鹽巴、醬油、醋啥的。
我們家下雨天用的蓑衣斗笠都是父母親自己去山林里砍材料自做的,可以說他們都有一雙被農村生活折磨出來的巧手,涉及到的農具好像沒他們不會做的,還經常做些現貨出來,肩挑背扛地帶到集市上去賣,換點零錢補貼家用。其實,爺爺奶奶也是會手工編織工藝的能人,只是年紀越來越大后眼睛不好使了,再加上編這些小工具總是要彎著腰蹲著編,身體會發疼發麻,父母親不忍心他們親自動手就經常自己做。
蓑衣,是在農村就地取材直接割的棕樹葉做的,大多為褐色或棕色帶點淺紅,因透氣性好、著不悶、還能活動自如,甚至可以鋪到床上作為棕墊對身體很好,受到農人們的很多喜愛。再加上,斗笠大多是用竹子加竹葉編織而成的,也是很防水防雨防風,戴著頭肩頸都打不濕,不像草帽那樣輕飄飄地更適合夏天遮面防太陽。所以,下雨天和蓑衣斗笠更配,也是農人們在雨天路滑外出干活時的首選。而且,這種材質的蓑衣斗笠能使用和保存很多年,不會輕易生蛀蟲腐爛。
當然,父母親和爺爺奶奶的能工巧匠手藝,都不是天生就有的,更多的是在繁雜的農村生活中一點一滴、日復一日地慢慢磨煉出來的,靠人不如靠己,簡單淺顯易懂的道理,何時何地何人都適用。只是遺憾家中的兩個孩子,沒有遺傳這份勞動基因,看了好多遍也沒學會,到最后離開農村時還終究是不會編織蓑衣和斗笠,好像是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其實,父母親是怕編織過程中竹片等比較鋒利會劃傷我們的皮膚,也就總是不讓我們插手,每次只能站在岸邊看著,看來實踐才是硬道理。
小時候,我沒有披過蓑衣也沒有戴過斗笠,只是下雨天見父母親和爺爺奶奶外出插秧、鋤草、摘菜、割紅苕藤、洗衣服等時,都是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每次回來時,就把蓑衣和斗笠取下來,放在堂屋門前的屋檐下掛著,自然晾干就好。可能是沒有小型號的蓑衣斗笠,也怕我們身體淋濕感冒生病,所以他們總是不讓我們下雨天出門,只能在家呆著,有事也只能干家里的干燥活。回頭看看,這些也都是20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想來內心也仍覺得如此美好。
還記得童年時期學過唐代詩人張志和的《漁歌子·西塞山前白鷺飛》提到:“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其實,只要是下雨天,不管是垂釣還是下地干農活,披上蓑衣戴上斗笠都是防雨防風的良好選擇,因為風來雨來都不用害怕,就像是拿著尚方寶劍一樣可以斬妖除魔。當然,蓑衣和斗笠似乎還是一組天然的組合,農人們總是將其二者放在一個時刻來使用,不自覺地就成了天作之合,少一樣就覺得總是差了點啥,就像有些東西只要是有緣不用勉強不加修飾也能自成一線綻放光彩。我自是愛上了這無獨有偶的相遇。
只是可惜,現在去農村集市上轉轉,已經很少能看到那些年那些手工編織的蓑衣斗笠了,更多的是被現代工藝的農具產品所代替,琳瑯滿目的物品可供客人隨心購買。也許,現在農村里很多人都不會編織了,因為有時去到村里農戶家中,特別是下雨天時,看到有的農人已經在使用塑料的水褲、水衣,以及塑料的雨衣,款式繁多用途也很廣泛,弄臟弄濕了也確實方便清洗和打理,要是不想要了也可以直接扔掉便宜不心疼。推陳出新,這應該是時代發展變化的必然規律,有些東西總會隨著時代變革的大浪潮退出歷史舞臺。
在我心里,一直以來總覺得披蓑衣戴斗笠行走在鄉村,就像是一個俠客在行走江湖。看過武俠小說的人,很多粉絲都喜歡里面的頭號俠客,而我也一樣很喜歡俠客,感覺那就是江湖中的一縷清風,能激起一個江湖中的千層浪,是上天派來拯救被困于水深火熱中的難民的。不知何時,我也曾經許下誓言,將來要當個俠客,仗義行走天下,奈何紅塵險惡,至今只能勉強度日。不過,我卻從沒有忘記過爭當一個有俠肝義膽的好人,一個靠譜的人。
煙雨鄉村醉是能靜怡治愈人心的,但風雨忽來后又將是一地的落葉與紅花。可謂是,夢想終究是美好的,現實卻是骨感的,人還是得有自知之明,不可眼高手低,掂量著有幾斤幾兩重,一切從實際出發,別光顧著埋頭拉車,也得抬頭看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