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我左邊的肋骨這里有一根細線,另一端緊緊系著你。要是你走了,我怕這根交心的線會突然斷開,那我大概會隨之心中流血不止。但是你,你會忘了我。”這是電影版《簡愛》里愛德華羅切斯特對簡愛的深情表白。
《圣經》里講到,女人是上帝用男人的肋骨創造的,這說明男人和女人不可分離。一根肋骨寓意對伴侶的忠誠和信任。對于在孤兒院長大的簡愛而言,聆聽《圣經》教誨是常態,規行矩步更是情理之中。可面對如此熾熱的表白,年輕的簡愛對愛情生出懵懂的簡愛還是難掩激動。然而,心動歸心動,做人的原則還是要堅守的。
面對心愛之人深情款款的告白,簡愛這樣回答:“怎么忘了你?我在這里過得很充實,沒有人踐踏我的尊嚴,沒有人僵化我的思想,沒有被阻止和那些出色的人交流,我還認識了您,羅切斯特先生。您這樣將我驅逐,讓我痛苦萬分。”
從簡愛的語言里,不難看出她對羅切斯特的感情是建立在平等與尊重的前提下。在擔任阿黛拉家庭教師期間,簡愛盡心盡責,才華橫溢。與羅切斯特聊天時,簡愛有禮有節,舉止得體。假如羅切斯特對待簡愛時擺出一副頤指氣使、居高臨下、呼來喝去的派頭,那么就算羅切斯特腰纏萬貫、英俊瀟灑、多情風流也一定不會獲得簡愛的芳心。尊嚴沒有被踐踏,思想沒有被僵化,這才是愛情最樸實的模樣。不因愛一個人而自降品格,不因戀一個人而曲意逢迎。
羅切斯特繼續追問簡愛離開的原因,簡愛說:“因為你的妻子。”羅切斯特強烈要求簡愛留下,簡愛反問道:”留下了當一個對你無足輕重的人嗎?你當我是沒有感情的機器嗎?難道就因為我一貧如洗、默默無聞、長相平庸、個子瘦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真心了嗎?我的心靈跟你一樣豐富,我的心胸跟你一樣充實。要是上帝賜予我一點姿色和充足的財富,我本可以讓你對我不能自拔。就像現在我對你一樣。我現在不是以血肉之軀和你說話,而是我的靈魂同你的靈魂在對話。”
多么炸裂的回懟!多么有力的雄辯!口齒伶俐,頭腦清醒,觀點清晰,立場堅定,有理有據。簡愛你真是一個叛逆且倔強的硬骨頭!即使是把故事放到一百多年后的今天,簡愛的反問也閃爍著獨立女性耀眼的光芒。面對羅切斯特的求婚,簡愛欣然同意。可結婚當日,被告知羅切斯特先生還有一個瘋妻時,簡愛果斷地脫掉了婚紗,身無分文地逃離特恩費得。愛情固然重要,但道德底線不容觸及,做人的原則不容違背。純潔的愛情不應該有一絲瑕疵。即使是打著我愛你的名義。
其實,只要簡愛愿意,她是可以裝聾作啞地與羅切斯特廝守一生的。反正那個瘋女人神志不清遭人厭棄。可生來就一身反骨的簡愛怎么甘心淪為愛情的奴隸?愛你是不容爭辯的事實,但我更愛我的尊嚴。這是簡愛的愛情宣言,也是簡愛的做人底線。可見,自愛者,人愛之。若不自愛,他日必遭嫌棄。愛他人前我們首先要學會愛自己。
簡愛的前半生足夠不幸。父母雙亡,被舅舅舅媽撫養。舅舅離世后,備受凌辱,又被舅媽趕出家門,從此在孤兒院度過一個凄風苦雨的童年。成年后離開孤兒院,簡愛應聘家庭教師,靠教書謀生。在特恩費得做家庭教師期間,簡愛邂逅了愛情但新婚當日發現被騙。出走。流浪。餓的奄奄一息之際,簡愛被圣約翰李維斯所救,在摩爾屋度過了一段平靜的時光。上天庇護善良之人。轉折發生了。簡愛迎來人生的拐點。不僅意外繼承舅舅遺產,而且還得知自己還有親人。從來就孤獨的簡愛無比珍視從天而降的親情,主動把財產分給哥哥、妹妹。當李維斯向簡愛求婚邀請她共赴印度時,簡愛奇跡般地聽到了羅切斯特的呼喚。跑啊!跑啊!跑啊!奔向昔日的愛人。被燒毀的莊園,雙目失去光明的他,不曾消逝的愛情,不再存在的障礙……簡愛與愛德華羅切斯特先生最終光明正大地走進婚姻殿堂。
《簡愛》是英國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創作的一部具有自傳體色彩的長篇小說。當時已是世界上頭號工業大國的英國,物質財富飛漲,但女性的社會地位低下,通過婚姻獲得財富和地位成為多數女性的人生選擇。經濟條件是結婚的首要考慮。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誕生的非主流作品,一經發表就引起了轟動。
不管是一百多年前的英國,還是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我們需要千千萬萬個簡愛。凄苦的童年不應該是成年墮落的理由。對物質的追求不應該是衡量婚姻唯一的砝碼。即使是穿著愛情的外衣,男女之愛也不能跨越道德的底線。
愛不是覬覦,愛不是占有,愛是平等地雙向奔赴,愛是思想與靈魂的共鳴。我希望我也能活成小說版《簡愛》結局處簡愛的自述一樣:“現在我已結婚十年。我懂得什么是愛和被愛。沒有任何女人與丈夫,能像我和愛德華那樣親密。我是丈夫的生命,而他也是我的。我們總是在一起,享受不夠彼此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