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想著,記憶深處的一抹花影,清晰地盛開在眼前。十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我大膽地為母親的三千秀絲,繪上了清凈的色彩。 給母親剪發(fā)已經(jīng)有10多個年頭了,記得第一次給她修剪頭發(fā),是在女兒3歲的時候。那天,老齡大學沒課,母親專程趕來看望寶寶,正巧,我在給孩子剪發(fā),女兒秀氣的蘋果臉,明亮的大眼睛,白白的皮膚,配上了我的拿手絕活——日式童花頭,真是可愛極了。母親在一邊安靜地看著,眼里流露著母愛特有的神采。在我準備給孩子清理肩頭發(fā)屑時,母親突然開口:“丫頭,你也順便給我修剪一下頭發(fā)好嗎?”我抬起疑惑的眼神,驚奇地望著母親滿頭的黑發(fā),我猶豫一下沒有立刻回音。說實話,給孩子剪發(fā),我沒有任何顧慮,只要修剪平整,就會好看。可給母親剪發(fā),心中或多或少地多了一份不安,因為,她每周都要去老齡大學上課,要是我的手藝蹩腳,怕讓人笑話。雖說心存擔憂,但在遲疑片刻后,還是緊張地為母親的肩上披上大布。
母親微笑著端坐在方凳上,任由我微顫的手指在她的頭發(fā)間生疏的穿行,慈祥的臉上流露著信任的神情,她的眼睛微微閉著,獨享著我笨拙的勞動給予她的快樂。終于,在一陣左右前后的“開工”中,初見成效了,由于沒有推子,后面的頭發(fā)不能完好成型,效果有些不盡人意。但鏡子里的母親怡然自得,腮邊漂亮的酒窩里,盛滿著快樂:“丫頭的手藝真好,剪得很合我心意。”母親的笑言,如一勺甜甜的蜂蜜,放入了心靈的清水中,甘甜之味直直地滲入我的心靈深處。一種無言的感動,濕潤了雙眼。放下剪刀,我這才發(fā)現(xiàn),由于過分緊張,右手握剪刀的中指內(nèi)側起了一個水泡,母親見了,連忙拿起我的手指,一個勁地用嘴吹,不住地問:“疼不?疼不?”事后,我想,當時要是手邊有一支熾熱的畫筆,或者一個相機,應該快速地記錄下母親那一刻的慈愛,放置在以后平淡的日子里,可隨時翻看花影的柔美,吸嗅母愛的芳香。
心懷一縷暖意,頓覺“春光”無限。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歷,以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為了盡快提高剪發(fā)技術,報答母親的賞識鼓勵之恩,我根據(jù)母親頭型發(fā)質(zhì)的特點,只要有時間,就帶著孩子去門口的小理發(fā)店串門,偷學專業(yè)理發(fā)師的刀剪手法。同時,自己也留起了短發(fā),這樣可直接地與理發(fā)師進行正面的交流溝通,請教理發(fā)技術中的“十萬個為什么”。
通過自己的用心學習,終于掌握了剪、推、削等技藝,為此還專門購買了一套理發(fā)的工具,讓母親足不出戶就能理發(fā)。父親曾向我泄密,說母親在每次剪發(fā)后總是自豪地笑夸:“我女兒的手就是靈巧,理發(fā)店的大師傅都賺不到咱家的錢。”這高興的笑語中,融進了母親的滿足、快樂和幸福。
記憶深處中的一抹“花影”,在四月的綠意中,顯得格外清新亮麗。父母健在的日子是幸福的,能在老人膝下撒歡是件幸福的事,能孝敬陪伴他們安享晚年,更是為人子女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世上的每個女兒,都希望母親的花影,能永遠留駐在歲月的花廊中。然,自然規(guī)律不可抗拒,花色終究會逐漸暗淡,我們唯有用心,用情,用愛,讓母親的麗影留駐在兒輩的心中。現(xiàn)今,母親已經(jīng)70歲了,頭上已不再是一頭烏亮的黑發(fā),但依然是精干的短發(fā),那是我的杰作。作為女兒,我會恒久地用孝意的“工具”,隨時聽候母親的召喚,為她修剪出一種別樣的美麗,一份快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