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文友“如果”的文章《我那“四人幫”年代》,心中激起層層漣漪,我曾經也有過要好的“四人幫”。每每想到這件事,心情便沉重起來,因為四人中一人“走”了近十年,清明節的蒙蒙細雨飄落在臉上,不經意間又想起了她。我把雨水揉和著我的淚水,輕輕灑在她的名字上,點燃一支心香,把懷念之情奉上……
——寫在前面的話
青 青
她的小名叫青青,多么干凈、純潔、清秀的名字!可她的外貌與名字相去較遠。
青青在小時候因患病被抽過脊髓,影響了她的發育。個子矮了我們一個頭,胖胖的,除了那一頭青絲外,別的地方實在上說不上美。智力也受到影響,讀書時成績在班上是倒數第幾名吧!年齡上她是我們的老大。
她愛笑,總是笑呵呵的,一些看來并不好笑的事情,被她爽朗一笑,我們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少年的煩惱被笑得煙消云散。青青媽媽經常叫我們去她家玩,叫青青帶好東西給我們吃,還常對我們說:“我家青青笨,你們要在學習上多幫助她一些。”青青聽到這些話,也是樂呵呵的笑著。有時我們三個“鬼靈精”斗心眼,嘰嘰咕咕的鬧意見,她就說:“我管不了你們啦!”一個人非常傷心的樣子走了。看她不管我們了,那怎么行?和好唄!
就這樣,兩年的高中生活結束,青青也在大家的幫助下,順利地畢業了。青青在她父親所在油脂化工廠當了一名普通工人。我們繼續在求學的路上“爬行”。
放假回來,自然要到青青那里聚集的。因為早就收到她寫得并不整齊、卻透著熱情的邀請信。我們幾個人在她那里鬧著,笑著,吃著,還把學校那些臭小子的事夸張地說出來,逗得大家眼淚水都笑出來了,她也跟著笑出了眼淚。我知道,她是為我們高興,因為她的外表和智障,沒有人追她的,她沒有享受過我們那種被追求的驕傲和快樂。
青青在她媽媽的張羅下成了一門親事,條件是只要男方對青青好,工作可調到縣城或縣城附近,還有一套房子居住。他是一個從縣師范畢業的,在偏遠山區教書的老師。我第一次看到他時,他正在給青青家刷廁所,人又矮又瘦,跟孫猴子一般模樣。那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轉得快,看人時總躲躲閃閃,我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有一次,他看我先生和小寶貝瘋玩,輕輕地對我說:“GM,你說哪個人不想享受天倫之樂嘛?”眼中有點失落感——他們已經結婚幾年了,還沒有孩子。
日子流水似地過去,那老師出車禍受傷了,這是他調到縣城附近一中學任教一年后的事。我去醫院看他,青青慢慢地數落著:“我說你是不是該出事嘛?天都黑了,還騎摩托車去看那個姑娘,我怎么管得了你喲?”他沒有說話,把頭歪到墻那面。后來才知道,他與學校附近的一個女孩好上了,但青青只當沒事一般,照常該做什么做什么。從來都是栽花不栽刺的我勸青青:“離了吧?”我是擔心性格溫柔的青青吃虧呀!她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管他吧!將就著吧!”事情就這樣拖了下來。
青青得腦溢血進醫院處于深度昏迷,人事不醒。看來時日不多了。我去看望她,握著她的手含著淚說:“別難過!青青,你真的已經管不了誰了。”第二天早上,我到貴陽參加學習去了。
她臨“走”的那晚我做夢了:一大群人在坡上玩、在田埂上走,興高采烈的。青青對我說:“我先走了。”啊——!我出了一身汗,醒來后,心里一陣恍惚,是不是青青真的“走”了呀?早上,收到先生的信息:“青青已去世,我買花圈了。”我大腦里頓時一片空白,欲哭無淚,她才三十六歲呀!
后來聽青青家對門的阿姨說:“青青得病那晚,夫妻倆吵得很兇,還聽到有桌凳響的聲音。后來就安靜了,天還沒亮,就聽到老師來敲門,說青青暈倒了,不省人事。”
我沉默了,這就是命運嗎?從她小時候生病那天起,她的命運就被決定了。雖然她用笑聲來爭取過,她媽媽想方設法來改變過,但命運并不憐憫她。“管他的,就將就吧!”她用這句話來順其自然地活著。但終究逃不過那命運的魔掌啊!
去吧!去吧!厚厚的大地是你的歸宿,誰又逃得過這樣的結局呢?只是時間先后而已。人生輪回,天堂和地獄間,我們只不過是在人間走了一趟路。
值得慶幸的是,茫茫人海中,我們相遇過,還成了最好的朋友!
青青!你現在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