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籃球場很落寞,久沒聽見喧鬧的聲響,惟有一輪渙渙的明月伴行。風從耳邊刮過,往上蓬松下圍巾,穿過一排墻燈掩照下搖曳生姿的樟樹影,院的柵欄處,街衢寬而靜謐,路燈孤寂的高懸,兩旁新落住不久的小家相繼錯落有致地開燈,偶有狂亂的歌不知從哪個地方吹散于風中。
依稀匆忙的幾個路人,都是緊捂著而又相互防備著的。太寬的馬路,盡管早已安裝了全城監控,暗處,蓄滿的還是恐懼?;蜻h或近的霓燈為節日的店鋪招睞著主顧。腳步很快,這條新街沒有我熟悉的炒雞蛋粉絲味,那些奢糜得皇宮樣的雅座及大盆小蝶上頻頻碰響的酒器,只會是因工作之故偶爾陪坐時的惠顧。
穿過再穿過,車鳴人流交匯的老街,頓兀眼前。習慣思量擦肩而過讓人艷羨的情侶,或閑踱步中的老夫妻們中,覓一絲感動。象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從一家商鋪轉到另一家,人聲鼎沸,琳瑯滿目的商品,漲痛了眼球。很奇怪,近幾個月來,忽然不見了那瘋狂的購買欲望,如同喜歡上文字后斷然與所有的牌絕交一般。2009年,返樸歸真,我開始踐行了簡單而充實的生涯。
磨蹭間,視野和腳步同時還是落在一家新開張不久的精品店,擠著的三個小姑娘嘰嘰咕咕地不知在為誰挑選新年的禮品,手中那淡紫色的發髻如一朵蝴蝶般地在燈火下熠熠發光,小姑娘們眼中露著簡單而單純的幸福的感覺。
為酷愛打籃球的兒子買了幾雙厚實的純白棉襪,去書屋里為自己購買了一本精裝的泰戈爾詩集《飛鳥集》,走在人頭攢擁的街頭,仰頜這些熟悉的群樓,仿佛聽到這位老人的聲音穿透寒風,高昂著:
思想掠過我的心上,如一群野鴨飛過天空。我聽見它們鼓翼之聲了。
逛得累了,感覺饑腸轆轆,沒有吃晚飯為的是出來找個小攤點搓一頓。選擇一個小巷口簡陋而人氣較旺的攤點,坐在條凳上,舒緩地把腳松馳著。
時間在香辣與夜魅中滾動著,路邊幾個騎摩托車的小伙子飛逝而過,膽顫間劃過幾聲野女孩子們的尖叫聲。掠聲望去:一個身穿單薄衣,個子矮小,拖著一板車貨飛走的一個熟悉的人影掠入眼中。
那是夫家的妹婿,從農村來這城市營生已有五年。租賃的小屋,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卻從沒見他皺過一下眉頭。早些日子,另一個夫家小妹十多年來依靠著每日經營小菜與干點零活,2009年竟然買下一底三樓的房和送了兒子上大學。
所有的日子靜靜地過去了,卻也靜靜地有了回報。身在農村的婆家人捎來了口信,家里要殺年豬了,塘里的魚準備干了......
輕輕攪動著碗里的“百粒丸”,一如品味幼時媽媽親手調味的讓人饞著的簡單酸辣湯,悠著,慢慢地悠著。
歲未,城市披上了它華麗的盛裝,我在詩心的感應中緩緩融入了熙攮的人群中,融入了自然的夜幕中,走向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