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似乎又聞到艾粑的香味了。
在老家的特色小吃中,諸如渾水粑、艾粑、黃粑、桐子粑、涼粉、粽子等,都是遠近聞名的。外地人對這些特色小吃似乎也情有獨鐘。幾個外地的朋友對我說:你們那地方的小吃啊,真叫人n念念念不忘。
艾粑,顧名思義,是因為在粑皮中加入了適量的野艾而得其名。艾粑又名“軟芡粑”,是因為野艾又名“軟芡”。曾聽說有一種叫“清明果”的,但一直沒問過大人,不知是否就是艾粑?我只聽說,清明果本是在清明前后制作的一種食物,據說是用來祭奠先人的,雖然翻開史料,還能看到先人摘其嫩苗食用或者加入米粉做糕團的記錄。在我們那兒,每年開春以后,日漸暖和,三晴兩雨,泥土微潤,草木萌發。山上土里,溝谷坡坎,甚至一些很不起眼的角落,野艾們都爭先恐后地鉆出來了,星星點點,團團簇簇,是吃艾粑的時候了。清明以后,野艾葉子衰老,嫩葉不復存在,而其花朵或開得正盛,或已到了結籽的時候。要吃艾粑,已是最后的機會了,過了此時,就只有等來年了。人們將其老葉摘回去,洗凈,煮沸,然后取其水汁用以調和粑粉,做成艾粑,味道依然是那樣的美。小時候,清明節到了,我在母親的帶領下,多次帶著艾粑去已故老人的墳頭,這或許就是“清明果”的來歷吧?聽說外地人做清明果主要選用鼠鞠草,不好意思,這種草我不認得,對艾這種草本植物卻又太熟悉了。銀灰色的艾,其葉相對較小,葉片肥厚而柔嫩,上面布滿一層淺淺軟軟的絨毛,叫“小艾”;純綠色的,其背面無纖細而密集的絨毛,葉子卻相對大得多,叫“大艾”。我們多用小艾,它比大艾香得多。在我的記憶里,過小年(臘月三十)也好,過大年(正月十五)也罷,家里是少不得艾粑的,沒有不喜慶。一家人,有喜歡甜食的,也有喜歡咸食的,甜、咸兩種味道的艾粑就放在眼前,香噴噴的冒著熱氣,任其各取所需。
艾粑的香味不但濃郁,而且太別致了,光聞著就忒舒服。一說做艾粑,家人的勁兒就來了,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磨粉的磨粉,整艾的整艾,揉粑皮的揉粑皮,做餡兒的做餡兒。做甜艾粑,有上好的化邊油、白糖、桔紅、芝麻等混合料做的餡兒;做咸艾粑,有鮮肉、臘肉、香蔥、牙菜等混合炒熟后做的餡兒。橢圓形狀、雞蛋大小的艾粑一出籠,儼然一件件精美的深綠色玉器,咬一口,外邊的粑皮糍和、糯軟、爽滑,里邊的餡兒則濃香入口,又不粘牙,實在美味極了。遺憾的是,近幾年過年都在瀘州,出城得坐公交車,也不知道哪里的野艾多,哪里的野艾少,怕走錯地方,浪費了感情,做艾粑的事也就因此而迫不得已免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各地的葉兒耙、豬兒粑我不知吃過多少,看著周圍的人吃得津津有味,我卻找不到半點感覺。我想,要是他們有幸嘗一口我們隆昌的艾粑,不知該有多高興,說不定會流連忘返呢。
艾年年生,年年長;我對艾粑的食欲和思念也年年生,年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