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至 秧歌起 稻田地里傳非遺
(曾佐然)“小小田兒稗子多,扯了一窩又一窩,又要埋頭扯稗子,又要抬頭唱山歌……”6月4日,瀘縣玄灘鎮平安村的稻田里,幾十位村民們挽上褲管躍進秧田薅秧,清新的山歌響起來,沁人心脾。
所謂薅秧,也就是人們在生長著秧苗的田間進行拔草之類的勞動。挽上褲管,躍進秧田,一股秧水的輕涼、一種泥土的芬芳就會緩緩地沁人心脾。
薅秧主要是除雜草,水芋荷、魚草、水竹葉、水葫蘆、光棍子、稗子等,都在清除之列。其實薅頭道秧最重要的任務是踩斷秧苗的虬根,促進根須更多地分蘗,以便吸收田里的養分。薅二道秧卻主要是清除稗子。薅秧活路比較輕松,人的心情也比較活泛,山歌、笑話,龍門陣就款款而來彌漫田間。這邊講“安安送米”,那邊就吹“張飛殺岳飛”;有人講“懶婆娘偷漢”,有人就吹“燒火佬闖鬼”。誰也不當真,吹牛不上稅。總之是身閑口不閑,口閑就抽煙,而薅秧歌才是這項農活的主旋律。
玄灘薅秧歌其唱腔主要分為高腔、四平腔和喊歌。其中高腔音域寬廣,節奏自由,使整個演唱高亢嘹亮,俗稱為“吼薅秧歌”。表演形式主要有一人領眾人和,或齊唱或對唱。
玄灘薅秧歌的唱詞極富表現力和感染力,都為農人們即興制作,一般為七字四句,部分有情節的唱詞根據需要延伸。唱詞多采用比興手法,狀物抒情,多以說農時季節、談生產勞動、表生活情態,抒男女戀情為主,內容多以調侃風趣,積極向上。
玄灘薅秧歌的歌詞大多為即興創作,歌詞內容大多為狀物抒情,說農時、談生產、表生活、抒戀情之類的。如唱千擔哥:“千擔哥/腳腳長/爬巖爬坎去望娘/爬一坡/又一梁/走著走著哭一場。”千擔哥是一種腿長的昆蟲,俗名猴三。而唱的卻是一個娘改嫁后被拋棄的小孩的無盡悲傷。
玄灘薅秧歌極富地方色彩,歌詞內容調侃風趣、引人向上,大多貼近時代,貼近生活。比如:“下田薅秧薅四方,一盤蘿卜一盤姜。蘿卜沒有姜好吃,家花莫得野花香。”
當然最出彩的是情歌:看到女人下河洗衣,就唱:“田頭秧子行對行/幺妹下河洗衣裳/天上飛成雙燕子/地上變成野鴛鴦。”這時那女人會回罵:“哭你的爹/唱你的娘/笑你妹妹扯麻糖/天上飛來畫眉鳥/田頭藏著黃鼠狼。”這時男人會得寸進尺:“黃鼠狼就黃鼠狼/偷雞摸狗上花床/上山變成矮打杵/下河變成槌衣棒。”女人接唱:“槌衣棒,兩尺長/先打你爹/后打你娘/生個娃崽沒教養/打個歪嘴爛牙腔”。
“省非物質文化遺產薅秧歌是玄灘人民在農耕薅秧時抒發感情的民歌。它歷史悠久,源遠流長,距今已有幾百年的歷史。”玄灘鎮文化干事高大源介紹。
薅秧歌伴隨著玄灘人民勞動耕作、生產和生活的漫長歲月而產生、傳承和發展的。起于明末、盛于清代、衰于民國末期。新中國成立后,玄灘薅秧歌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復。2005年,瀘縣玄灘鎮把每年的端午節確定為玄灘薅秧歌節,組織廣大薅秧歌愛好者進行比賽。薅秧歌成為了玄灘鎮的一張文化新名片、川南民歌中一朵靚麗的奇葩。
上臺表演的農民,既有夫妻搭檔,兄弟搭檔,也有鄰居搭檔。別看他們都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可到了臺上,他們全然拋卻了平時的矜持,大方獻藝,用獨特的唱腔、不拘一格的演唱形式和激情四溢的表演徹底征服了現場觀眾,博得了一陣又一陣的掌聲。
玄灘薅秧歌傳承人說,隨著現代農業的誕生,施肥鋤草都不需要人。那一幕幕熱火朝天,生機盎然的場景消失了。薅秧歌也隨之淡化。如今能原汁原味吼出幾聲的,多是七十多歲的老人。雖然被列為了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但保護和傳承還有些困難。唯有創新這種藝術形式,融合現實,開啟更靈活更豐富的創作方式,才能繼續扎根這方土地。真希望人們有一天還有“輕歌一曲薅秧去”的熱情和勁頭,用這原生態的高腔悄然撣開那些花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