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離別,大多數(shù)人們都會聯(lián)想到不舍、憂傷與淚水。當然,還有一部分人堅信: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曾經(jīng)的我屬于前者,如今的我更似后者。
兒童時代,我與父母長期分開,幾年才能見一次面。剛開始的一兩年,我還是會非常思念我的父母,甚至悄悄掉眼淚。總是站在村口等待奇跡發(fā)生的我,盼望著,盼望著,然而還是沒有看見父母的身影。很失望,很落寞,很憂傷。我獨自轉(zhuǎn)身,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田埂上,幻想著:走著,走著,突然被熟悉的聲音叫住;一回頭發(fā)現(xiàn),原來是我日思夜想的父母。等待的日子從一天變成了一個月,然后變成了半年,一年,甚至接連著好幾年。當我的希望習慣了被落空的下場,我也就麻木了。也不再抱有希望。漸漸地,我習慣了這種分別。盡管帶著遺憾,帶著憂傷,帶著無奈。
考上大學后,我不得不與我熟悉的故土分別。離開親人、朋友、老師、同學,一個人到陌生的環(huán)境去適應陌生的世界。還記得母親與我分別時的情景。排隊一個多小時后,母親登上了開往客運站的汽車,我假裝很淡定地揮揮手,示意母親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母親也沖我揮揮手,使勁兒地擠出微笑來。汽車的車輪轉(zhuǎn)起來了,發(fā)出巨大的聲音來,我知道我的母親即將走遠,剩下我一個人站在初秋的微風里。愣了幾分鐘后,我回過神來往宿舍趕,繼續(xù)整理我的行李,我的床鋪,還有我的心情。
畢業(yè)后,我與校園生活徹底分開了。進入了社會大染缸。說實話,我很不適應。在學校,尤其是做題的時候,每個設問都有標準的答案,或至少也有參考答案。做錯了,老師、同學幫你糾正。做對了,你懸著的那顆心就可以安全著陸。就算是偶爾犯些小錯,你的老師和同學都會原諒你,并與你一起克難攻關。走出大學校園那一刻,猶如新生兒的臍帶被剪掉,脫離母體后的小生命要在父母、親人的照顧與培養(yǎng)下,去認識這個世界以及這個世界里的人。工作方面,很多時候是沒有絕對的對和錯的。以銷售為例,為了提高業(yè)績,為了自己的生計,善意的謊言和略帶夸張的推銷都是被允許的。一味地講真話反倒行不通了。走向社會與其說是與校園生活分別,不如說是與自己學生時代的思維模式、為人處事、作風做派告別。
結婚八個月后,我與丈夫兩地分居。主觀上,我們當然都是不愿意的。然而,為了一家人的生計,為了日子能夠過下去,他還是去外地上班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開六個月了。期間,他也回來過幾次。只是來去匆匆。看到疲憊的他,我心生不忍。多少次話到嘴邊,但又都咽了回來。我好想說:“不走了吧!就在家里。”但是現(xiàn)實又告誡我:“不去上班,拿什么來養(yǎng)活他的父母和他本人?”盡管薪水不高,但我還是有穩(wěn)定的收入。養(yǎng)家糊口是著實不能夠,但養(yǎng)我自己綽綽有余。再者,我不是物質(zhì)女,生活上只要保證基本的溫飽就好。剛開始分別還是不習慣,不習慣一回到家一個人面對清冷的家。后來,分開的日子累積的多了,離別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慣,我也就不再感到痛苦。
不論是孩提時代與父母分別,還是長大后與故土分離;不論是離開校園,還是與丈夫分開;我都能適應,都能習慣。適應時間的長短是它們唯一的區(qū)別。
當離別成為了一種習慣,當習慣成為了一種習慣,我年輕的心不再怦然心動,也不再焦躁不安。我知道余生還很漫長,眼前的茍且是為了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