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獻策 臨江筑城
四川民間素有“天生重慶,鐵打瀘州”的說法,言其地理位置險峻,易守難攻,這個美稱中的瀘州,最早起源并不是指現在長江與沱江匯合處的瀘州市,而是指離現在市區30多公里(水路 42公里 )的長江邊的神臂山,屬合江縣焦灘鄉老瀘村。
從現在的瀘州市區沿長江下行,江面流向復雜,流出了好幾個“幾”字形,江中沙洲躺臥,暗礁潛伏,水流湍急,其中神臂山就是一個最典型的聳峙在江北的半島,它像一只強硬的鐵臂伸向長江,由于它的存在,改變了江水流向,壯觀了江邊風光,留下了驚天動地的故事,延緩了一個王朝滅亡的進程。
時間還得倒流到十三世紀三十年代,強勁的北方蒙古族突如其來地攻破了巴蜀大門,1236年初秋,由元太宗窩闊臺第二子闊端所率領的蒙古大軍突破了陽平關防線后,勢如破竹, 十月十九日 攻破了成都,一時間四川諸州皆驚慌失措,喪失抵抗能力。
消息傳到臨安,蒙人的鐵騎震醒了西子湖畔南宋王朝的酣夢,理宗皇帝召安豐制置副使、大理少卿余玠入朝議事,余玠主戰,皇上授他兵部侍郎,任四川宣諭使。余玠接旨道:“蒙皇上委以重任,玠一定手拿全蜀還本朝。”
皇上大喜,說道:“若擋住蒙人,其功可比日月。巴蜀之事,全由愛卿做主?!?/DIV>
余玠正欲出發,皇帝宋理宗又加授他為四川安撫制置使兼知重慶府兼四川總領兼夔路轉運使。讓他總攬了四川所有大權。
1242年底余玠火速到了重慶,明法度,嚴軍紀,輕徭薄征、興學養士,廣泛羅織人才。新修招賢館于知府之左,。并親自草擬《招賢榜》,招賢榜的內容為:“……集眾思,廣忠益,諸葛孔明所以用蜀也。欲以謀以告我者,近則徑詣公府,遠則自言于郡,所在以禮遺之,高爵重賞,朝庭不吝以報功,豪杰之士趨期立事,今其時矣?!笨磥硭彩窃诘让紫洛仯M锌酌魇降娜宋锍霈F,能有良策,扭轉乾坤。
招賢榜一出,各地就有飽學之士臨重慶,余玠均以禮相待,能用則留下用之,不能用則發給盤纏返回。頗得民心。遠在重慶南邊的播州(今貴州遵義),乃南蠻之地。山野間隱居有兄弟二人,兄叫冉琎,弟叫冉璞。弟兄二人年少時好讀兵書,成年后暢游巴蜀,對巴蜀山川地理,了如指掌,并廣交朋友,滿肚詩書,從不應舉,連鄉試都未參加過,被播州人稱為奇人。
一日,兄弟冉璞從城里歸來,對兄言道:“今日我見重慶府余玠發一招賢榜……便將招賢榜內容背了出來。兄長思念后道:“看人不能僅看宣言,須看行動,我們不妨親到重慶府走一遭如何?如果恰當,我倆前次探討的對策可獻上?!?/DIV>
哥倆以試一試的態度,當即帶了雨傘,背了行囊往北向重慶府而去。重慶古稱渝州,南宋改名為重慶。
冉氏兄弟幾天后到了重慶,來到招賢館前,二人穿戴簡樸,頭發散亂,形象丑陋,舉止古怪,形同乞丐。一屁股坐在招賢館門前的石梯上,掏出葫蘆搶著喝酒。門子看見兩個窮酸酒鬼不成體統,上前干涉,二人不聽,門子用手推他倆,冉璞用腳一勾,門子跌倒在石梯子上,門牙摔掉兩顆,門子怒,舉拳打二人。正在這時,來一秀才,忙叫:“勿動手!這不是播州冉氏兄弟么?”他請冉氏兄弟到館內說話。二冉高聲道:“聽說余大人賢,看來名不副實,有這樣的門子,狗眼看人低,豈不得罪天下賢才么?”
話音剛落,只聽背后有人道:“余玠請二位賢士海涵?!?/DIV>
三人回頭,只見一素衣雅士正向他們拱手施禮。秀才忙向二冉介紹:“這便是余大人?!?/DIV>
“請?!庇喃d很客氣地將二冉請進館內。二冉也不客氣,邁著方步,甩著手臂進館內??邕^天井,直奔正堂,也不施禮,也不謙讓便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著,斜觀墻上字畫。那秀才是本地人,過去游合州時與冉氏兄弟有過交往,知道二冉是當今怪士奇才,便向余玠作了介紹。余玠微笑道:“二位高士到來,有失遠迎,余某愿聞治蜀之策。”
冉琎道:“我兄弟二人來自荒蠻之地,乃山野匹夫,無德無才,不懂政事?!?/DIV>
冉璞道:“我二人只想在大人館內混幾天飯吃。同意,我們留下;不同意,我們立馬就走。”
余玠道:“當然留下?!彼愿缹傧掳才湃绞闲值茏√?,供以飯食。
一連數日,冉氏兄弟只是吃飯、睡覺、閑耍,從不與人交往,更不提出要見余玠。各位賢才雅士皆疑惑。余大人的貼身參謀幕府提出要打發冉氏兄弟離開招賢館。余玠制止道:“但凡高士均異人也,他們是觀看我們如何以禮相待。早晚必有高見?!庇喃d又吩咐手下安排冉氏兄弟住別館單間,供以上等飯食。他的這一舉動,讓大家感到驚奇,甚至有不滿者。余大人又暗中派一心腹小卒悄悄探視二人所為。
那兵卒見兩兄弟在屋前泥地上用竹塊劃了許多溝,又找來一些碎石塊放在地上,哥倆對坐,不知講些什么,又不像下棋。兵卒將所探情況稟報余大人,余玠摸著胡須,思不出二人要干啥?
又過了幾天,冉氏兄弟叫兵卒轉告余大人,要求相見。余大人忙丟下手中公務,直入招賢館。
冉琎、冉璞兄弟把余玠帶進院子里,蹲在地上,只見地上畫的是山川地形圖。冉璞指著地圖解說道:“這是嘉陵江,這是合州,這是重慶……”
余玠洗耳恭聽,冉琎道:“從成都攻打重慶,必須經過三條江——岷江、沱江、嘉陵江,岷沱二江還要經過長江,我們的州縣大多在江邊的平壩處,很容易被蒙軍攻破,如果我們把這些城市建筑在靠江邊的險峻高山上,易守難攻,敵軍來了,攻不破,只好棄城順江而下,我們還可以在江上截他供給養的船只,待他溯江返回時,必靠沿河拉牽。那時截船,易如反掌?!?/DIV>
冉璞又道:“我們曾遍游蜀中,至少可選十座山作為根據地,可擇要沖筑城。”
余玠忙問:“哪十個山最好?”
冉琎道:“岷江上游有九頂山,中游有紫云山,下游有仙侶山,瀘州有神臂山,沱江上游有云頂山,下游有虎頭山,嘉陵江有釣魚山,另外還有青居、大獲、天生諸山……”兩兄弟邊進述,邊用泥石標出各山位置。
冉琎繼續道:“要保重慶,必須先保住北面嘉陵江上的合州,西面長江上的瀘州,要是將合州搬遷至釣魚山,將瀘州搬遷至神臂山。這兩座山是所有山中最險要,位置最重要的。只要保住了這兩個地方,重慶安然無恙。只要夔路守住了,半壁蜀山可保大宋安危?!?/DIV>
余玠大喜,雙手拉住冉氏兄弟入大廳,設宴款待。余玠道:“我早料到二位先生非淺士也,先生之謀,乃良策,我立即奏于朝?!逼鋵?,二冉也非神人,早在前一兩年,蜀中就遍筑城寨。如1240年合江就筑了安樂山城(筆架山),1239年江安筑了三江砦城,合江筑了榕山城,這僅僅是瀘州所轄的三個小城,全省還有許多。二冉只是在此基礎上總結經驗,擴大為州級規模。不過,這種大膽構想在當時也是很有見地的。
不久詔下,方案被采納,任命冉琎為承事郎,冉璞為承務郎,派遣到合州協助修筑釣魚城。余玠同時決定,再筑十余座山城防蒙。
被安排到瀘州去“創筑城壁,就領安撫使行州事”的,是一個叫曹致大的官員,曹致大可以說是一個無名英雄,迄今仍不知道他的籍貫和仕途履歷,他接到命令,開始在離瀘州 42公里 的長江邊筑神臂城。由于在1241年前后,全蜀局面動蕩不安,蒙軍直接威脅瀘州,瀘州官吏和百姓早有遷城之意,大家聽說要把瀘州搬遷到神臂山,可說是上下齊心,加上曹致大把筑新城的利害關系宣傳到了位,親自指揮軍民不分白天黑夜輪班修筑,所以進展神速,只用了一年時間(淳佑三年,即公元1243年)就修筑完畢,在全川“依山筑城運動”中其速度和質量均是第一,為此,余玠上書皇上,在奏言中明確提出:“神臂山城,知瀘州曹致大厥功可嘉,乞推賞以勵其余?!憋@然嘉獎的目的是為了用這個典型來激勵全蜀。由于與其它山城相比,構筑工期短、質量高,宋理宗皇帝在1242年5月就頒詔嘉獎,晉升曹致大為遙郡刺史。這是一次破格性提升。
城依山而得名,稱為神臂城。又因其固若金湯,勝似鐵鑄,“取鐵打瀘州”之意,所以又叫鐵瀘城。為了區別與后來遷回原址的瀘州,故當地人習慣稱為老瀘州。現在山上面是一個村,三個社(生產隊),近一千居民。
神臂城位于長江干道上,下距重慶 207公里 水路,是金沙江、岷江、沱江、永寧河等水系東下重慶的咽喉之地,離赤水河也不遠,可與夜郎相通,因此它是當時川南軍事要沖。是重慶的西邊門戶。
從江心船上向北望去,神臂山突兀拔地,險不可攀。四面懸崖峭壁,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加上用上等條石壘成的平均 五米 多高的城墻,除幾道城門矮點外,連架云梯的地點也沒有,更不要說攻城了,三面臨江更是天然的三面護城河,東面雖然是陸地,但城墻高,而且筑有內墻和外墻,曹致大認為,即使外墻被攻破,內墻還可以抵擋。南門外還有人工護城河,城內有下水道通神臂門城外,城內還有一個暗道直通城外東南面,暗門只有極少數重要人物知道,出口更是一個絕密處,現已無從查考,但史書上有暗門記載。幾十年前也有當地百姓發現過一段暗道。可見當初的設計是頗費匠心的。神臂城居高臨下,四周動靜看得一請二楚,東邊與隔江相望的黃石壩(又叫黃市壩),是一塊臨江平原,萬一敵軍占領了它,在城東也可以監視對方行動。
除了城上防守外,江邊設有多處水寨。
神臂城面對江南面的城門叫神臂門,順一條約 800米 的很窄很陡的石梯到江邊,這個地方叫神臂嘴,與現在對岸的彌陀場相對,江面 1050米 ,神臂嘴近百米江面上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回水處,是訓練水軍的天然所在。南岸彌陀下游方向,江中巨石如梁,有大小灌口,聲如雷鳴,船家在此也驚心動魄,下行船一不留神就葬身魚腹,而上行船只有靠著回水沱(西流)拉釬緩行,而這里設一水寨,正好以逸待勞。所以要從長江上用武力經過這里,難于上青天。
也許有人會問,那就從陸地上進攻重慶吧。當初四川路道不發達,地形復雜,山隘重重,給養困難,只有水上便捷些。
所以當住在成都的蒙古軍隊決策者們聽說瀘州搬遷到神臂山時,令他們頭疼。尤其是聽說防守將領是劉整后,幾個蒙古將領甚至覺得打通長江到重慶基本沒有什么希望了。因為他們曾經是劉整手下敗將。特別是那個叫鈕磷的蒙軍大將,簡直是“談劉色變”
劉整,(1212年—1275年)字武仲,祖籍京兆樊川人,后徙河南鄧州?!对贰飞险f他“沉毅有智謀,善騎射?!苯饑碱I了河北、河南后,他投軍入宋,投靠在荊湖制置使孟珙麾下。原是京湖自置司下的一名“小?!保吧朴诮叹殤鹗俊?,在他當小校時,1234年,二十二歲的劉整在河南信陽一次戰斗中,他夜率驍勇十二名,在馬蹄上扎上草繩,渡塹登城,擒金國信陽守將,大獲全勝,宋朝大將孟珙以唐朝李存孝率十八騎拔洛陽的戰事相比,故稱贊劉整為“賽存孝”,書大旗一面相贈,后來被制置使李曾伯選拔為將。1254年,四川告急,李曾伯以四川宣撫使職務率兵進駐夔路,劉整隨軍赴蜀。寶佑三年(1255年)李曾伯同四川制臣蒲擇之決定,“命劉整管安西制帳”,是四川四大主力將之一。時年,劉整四十三歲。1258年與蒙古鈕磷軍大戰于遂寧涪江渡口,以功告捷。次年,元憲宗蒙哥汗率軍征蜀的日子里,劉整作為蜀軍主要戰將,活躍在重慶以下江面,又多次打敗蒙軍。后來,鈕磷軍在涪州大造浮橋鎖江,南宋援蜀水軍無法經過,為此宋理宗頒懸賞令:“如能出奇斷橋襲寨有顯著者,旌賞有差?!彼螌⒉苁佬?、劉整應召前往,終于“斷浮橋于涪州”
像這樣一位驍勇善戰的軍事家防守瀘州,怎不叫元軍皺眉?而問題也恰恰出在這位劉整將軍身上。
劉整降元 江邊狼煙
南宋四川四大名將之一的劉整,在斷涪州元軍浮橋中他和曹世雄立了大功,可是朝廷批下來的卻是小功,當時是右丞相賈似道專權,把功勞給了他的親信呂文德,呂文德當時是四川制置副使兼重慶知府,并兼夔路策應大使。劉整在蜀中的功績引起賈似道的嫉恨,自然得不到應有的遷升,也就是個瀘州知州而已。更不公的是與劉整共同作戰的曹世雄、向士壁不僅沒得到遷升,反而被賈似道尋岔子殺害。原因是昔日賈似道在鄂州軍前遭到兵士們辱罵,曹、向二將沒有關照他,沒有懲罰士兵。
劉整本身就好大喜功,他又看見朋友的下場,將一肚子怨氣埋在心里。他到了瀘州后,矛盾不僅沒有緩和,反而加劇。因為他是河南人,戰功卓著,當時,南方官員有排擠北方將士傾向,被視之為“北人”。在這種根深蒂固的排斥北方人宋將領的陋習壓力下,劉整深感不快,早就想離開四川,在李曾伯的挽留下才留了下來。他同鎮守嘉定的南方將領俞興矛盾最為尖銳,他認為俞興沒啥功勞,可是卻平步青云,由四川安撫制置副使升為四川安撫制置使。劉整在同僚中又傳播過不滿情緒。賞罰不公造成了下屬矛盾的激化。
劉整知道自己勢單力薄,不得已采取“兩手對策”,一手是他派人不遠萬里到首都臨安,言說自己處境,希望朝廷出面干預,可是沒達到目的,也許權臣們根本沒把這事告訴皇帝。另一手是向俞興求情,希望搞好關系。他采取行賄的辦法,送一個金瓶給俞興,可是俞興不接受,被退回來了;劉整仍不死心,打聽到俞興的老母親在江陵家中,派心腹人請俞興母親寫信,勸說兒子要和劉整和好。俞興接書信后,也不表態,叫來人把書信退回去。并放出話:“劉整拉攏我,是想阻止我派人去查瀘州軍用錢糧。”劉整也許的確有這層意思,戰時,那錢糧哪有每筆都清清白白的,他明白,俞興一但在錢糧上查出一小點問題,將被受到軍事制裁,自己又無背膊,唯一的“老領導”李曾伯都調到廣西去了。他覺得自己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他決定走一條險路——叛變。
劉整決心定下后,派心腹到成都,向蒙古軍送款求降。當時在成都掌權的是成都路軍民經略使劉黑馬(字孟方)。此人是金國降將之后,因從太師國王木樺黎攻占北方有功,被元太宗窩闊臺立為“三萬戶”之首,元憲宗蒙哥征蜀,調集原在北方攻占金國的主力大將從軍作戰,于是劉黑馬得以率部入蜀,后來在元世主即位后,據成都,握重兵。
“劉整無故而降,不可信也?!泵晒艃炔繉⑹孔h論紛紛,是真降,還是詐降,一時間讓大家搞得一頭霧水。久經沙場的劉黑馬全面分析了形勢,指出:“宋權臣當國,賞罰無章,有功者往往以計除之,是以將士離心……”他了解宋軍中南北將士不和,所以他認為劉整是真降。他力排眾議,決定派他的長子、成都經略使總管萬戶劉元振前往瀘州受降。雖然他認為劉整是真降,只是分析,底氣還是不足,所以,劉元振出發前他又反復交代:“劉整,宋之名將,瀘州乃蜀之要沖,真假還不敢肯定,你去瀘州后千萬要小心,要見機行事,要作好為國捐軀的準備?!?/DIV>
劉元振道:“父親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父子含淚告別。
由此可見,劉整在瀘州叛宋降元,對蒙宋雙方來講,都感到意外。劉整迷惑上司,給呂文德大肆送禮,慶賀他“生朝”。
當他得知劉元振已經帶領五百兵士從成都開始出發時,他決定將降元之事公開告訴屬下,于是召開了一個文武官員緊急會。地點當然就在神臂城州衙里。這天,劉整全身披掛,左手按劍,立于公案前,文武官員數十人站立于左右兩側,氣氛肅然。劉整道:“諸位將校、同僚、兄弟、好友,我劉某平常待各位如何?”
堂下無人作聲,少頃,有兩位官員拱手答道“大人待我等恩如父兄。”
“即如此,我今天以實情相告。我是北方人,背金歸宋已十余載,屢建戰功,特別是斷涪州大橋,全軍皆知,滿朝有目共睹,但臨安朝廷昏庸,聽信讒言,小人得志,賞罰不明,大家不僅得不到遷升,還派人查我軍餉。我劉整在蜀受俞興等小人欺壓,即將有殺身之禍,還要連累你們,你們說,怎么辦?”
堂中空氣緊張,連大氣也無人敢出。劉整又說道:“今蒙軍浩大,民心歸順,早晚必統一中國,趙家氣數已盡,我決定棄暗投明!愿隨我歸順蒙軍的,統統站到西邊,愿為宋臣的統統站到右邊?!?/DIV>
堂中文武官員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向背。幾個武將很快站到了西邊,為首的是他的養子沙全。
接著大部分人都往西邊靠,最后堂中只有一人往東邊站。大家一看,是一位戶曹小官,相當于管戶籍的文官。他是地道的瀘州人,名字已無從查考。
“看來只有你一人不愿與我同心?”劉整用老鷹般的眼睛盯住他。
他不慌不忙地說:“我等乃是大宋臣民,受宋天子俸祿,位卑未敢忘憂國。今國難當頭,不圖報國,卻將大好河山,奉送北夷,不忠不孝,豈不遭天下人唾罵?”
“你是誠心和我對著干??!”劉整拔出寶劍,又狠狠地插回鞘里。
“我生為大宋人,死為大宋鬼,決不做無恥叛徒!”
劉整道:“好吧,我成全你做大宋的鬼。”令左右刀斧手將他拿下,推出斬首。戶曹毫無懼色,罵不絕口。
劉整還有幾塊心病,一是黃仲文,二是廉節,三是許彪孫.
黃仲文是湖北副總管、總統援蜀諸軍,正好領兵三千來瀘州,當天得知劉整要叛變的消息后,準備帶兵奪舟東走,劉整用計欺騙黃仲文說:“我之發動瀘南之變,以俞興兵投拜(蒙古)與公無傷也,事定,當厚禮遣公”。他想用金錢拉攏黃仲文,同時劉整嚴格控制江面,把黃仲文騙到府中扣留起來,脅迫他投降,黃仲文堅貞不屈,慷慨激昂,《宋史》上說他“握拳嚼齒,罵不絕聲,寧斬首而不肯屈膝”,最后也遭殺害。
當時在瀘州的官吏中,還有一位保義郎廉節,他奉四川制置司之命,從重慶來瀘州收購小麥作軍糧,劉整前段時間就不支持廉節的工作,用高價把小麥收購起來存放著,讓廉節工作進展緩慢,他派心腹暗中監視他,一旦蒙軍到了城下,就將他暗殺。
許彪孫(祖籍簡陽)是當時名士,其父許奕早年是狀元,在瀘州當過八年知州。許彪孫是為人正直的知識分子,在當時很有影響。劉整派人到許家,要許彪孫草擬安民告示,宣傳為什么要投靠蒙軍,他義正辭嚴地回絕使者:“此腕可斷,此筆不可書也!”為了不辱朝命,許彪孫身穿朝服,先拜天地,再拜祖先,率一家十口“由少而長自絞死”,傳說中漏掉一子,故后來西門外有許彪孫托孤的石刻。
異己已經鏟除,劉整可以放心大膽地迎接前來受降的劉元振。劉整在東門外下馬列隊迎接,二劉攜起手來,共同對付即將前來討伐的宋軍。神臂城修筑防范蒙軍20年,第一次不戰而落入蒙軍之手。
消息傳到臨安,宋理宗驚呼:“瀘南劉整之變,宜急措置”。權臣賈似道奏道:“昨日我已派遣呂文德、俞興等前往討之。”
宋理宗景定二年七月甲子(1261年8月1日)俞興奉命討叛,命屯達、張桂為左右副將,水陸兼程,開赴神臂城,把瀘州城團團包圍起來。
俞興主力首先占領了神臂山東南長江對岸的黃市壩,并以此為基地,攻奪江心水寨,控制了江面,同時又命令都統張桂駐守北岸的老鼠隘,防止蒙軍來增援。
俞興、屯達從東面和南面攻城,劉整和他的養子沙全披掛上陣,開門迎戰,但宋軍是劉整軍的十倍,屯達又出乎劉整預料,英勇無比,大戰一場后,劉整軍大敗,忙指揮退回城中。如果此時,宋軍趁對方撤退混亂時,乘勝追殺進城,甚至在追擊中從相對矮點的東門架云梯打開缺口,也有可能一鼓作氣就把城拿下了。可是俞興見天色晚了,叫鳴金收兵,在城下安營扎寨。
劉整軍退回城中后,“氣息垂絕”不堪再戰,他和劉元振商議,堅守城墻,閉而不出,等待成都方向的援軍,他們在得知宋軍快到瀘州時,就發了求援信。宋軍圍城后也加緊攻城,雙方互有較大傷亡,城中的擂石滾木幾乎用盡了,有好幾次宋軍差點攻開缺口,劉整軍見蒙古援軍遲遲不到,士氣每況愈下。劉元振從成都來的五百兵將多是北方人,他們見宋軍勢大,告訴劉元振:“情況如此危險,應該想個變通的辦法。劉整本來就不是我們的人,和他一起死,沒有用處,不如我們殺出去算了?!?/DIV>
劉元振深知軍心不能渙散,對自己的將士勸說道:“別人誠心歸我,既接受了他投降,豈能因為情況緊急就拋棄別人嗎?再說瀘州的得失關系到國家的利害,我愿為保衛這個城而死?!?。為了鼓舞士氣,安定軍心,劉元振把自己的馬都殺了,犒賞守城將士。劉整也拿出珠光寶器分賞士兵,同時他從監獄里放出一個死囚,知道他回游泳,攜帶用蠟丸包裹的緊急求援文書,從下水道出城跳入長江,漂流數十里,從白沙下面上岸,連夜連晚上成都報第二次信。為了應急,劉元振還造金銀獎牌,分賞有功之人,激勵大家死戰。以待元軍到來。
八月,蒙古增援部隊從成都進至瀘州,快靠近神臂城時俞興抽調屯達阻截,從早上一直戰斗到中午。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俞興見屯達吃緊,將主力調到前面去增援屯達,另換一支人馬攻城。劉整在東門城上見宋軍換軍,知道援軍已到,準備內外夾擊,派出百多名勇士從暗門出東面悄悄殺出,宋軍大亂,隨后劉整又摔大隊人馬開門殺出,好一場惡戰,只殺得敗鱗殘甲滿天飛。宋師在前后受敵的情況下敗績。余興率先逃跑,跑到江邊,奪得一小舟,“奔南岸黃市,還重慶“而去。
屯達見宋軍已亂,不敢戀戰,奮力殺出重圍,向江邊靠攏,蒙軍和劉整軍緊追不舍。屯達逃到長江邊,見江邊已無船只,宋軍的戰船已經開到黃市或順江而下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屯達將兵器猛擊馬屁股,那馬受驚騰空而起,躍入江中,屯達滑在馬后,丟兵器,雙手抓住馬尾,那馬如一條過江龍,掀起層層波浪,直往對岸而去,犁出一路江濤,劉整軍和蒙軍看得目瞪口呆。
如今江邊不遠處還有一個地方叫萬人墳,相傳就是在這次大戰中,死亡的宋軍就埋葬在這里。可見這一仗的確是狼煙翻滾,驚天動地,鬼哭神嚎。
俞興喪師以后,增援的蒙軍將領失里達會帶來了忽必烈的賞賜。除了劉整和劉元振繼續防守瀘州之外,失里達會也留下共同防御。
俞興由于指揮不當,宋軍損失慘重,受到了降職降級處分,1261年8月29日由呂文德親自掛帥收復瀘州。呂文德從夔州溯江而上,直接開赴神臂山,他采取的是步步為營的戰略,主力部隊仍駐扎在黃市壩,又把江北要隘占領,形成對神臂城的全包圍。
11月9日,呂文德軍和劉整軍在神臂城進行了一次公開的較量。據《元史》說,結果是“劉整擊敗之”。因此,劉整被賞銀五千兩、幣帛二千匹;失里達會、劉元振也因此各賞銀五百兩;將士銀萬兩、幣帛千匹。
由于呂文德合圍進逼,瀘州離成都又遠,成都方面一時又分不出兵馬來支援神臂城,劉整的神臂城處于孤立無援狀況,1262年2月7日,劉整隨蒙古軍主動撤離了神臂城。他這種主動撤離也是在宋軍的追剿下倉皇逃竄的,連劉整十三歲的兒子劉垓也是披掛上馬,帶著一些愿意到成都的民眾和家屬沖出重圍的。
在劉整撤離神臂城后的第四天,即2月11日,呂文德以都省名義宣告巴蜀并上奏朝廷:逆賊劉整出賣瀘州,宣撫使、制置使奉命征討,已經收復了瀘州。宋理宗大喜,獎諭有功將士,并決定改瀘州為“江安軍”。這個不倫不類的名字可以說是當時特殊時期的產物,以軍代政,有全民皆兵之意。
從此,瀘州又曾在一段時期內叫江安軍(或作江安州)。江安州的最高行政機關仍在神臂城。
宋軍收復神臂城之后,在原潼川路控制的地盤上又修筑了三座山城。有虎頭城(富順縣東南85里處),登高山城(今宜賓市東南,金沙江、岷江會合處),仙呂山城(今宜賓市北面的真武山),可以說它們是神臂城的外圍城,憑借這諸多山城,南宋王朝又茍延殘喘了好多年,甚至還主動出擊過,打到了成都的錦江,但未能有更大突破。
蒙古方面撤離神臂城后,在一段時間里以成都為據點,在四川范圍內也有建樹。在元世主中統三年(1262年)及以后的六年時間里,他們在四川建立了四川行院,制定了一系列安定社會秩序、發展生產的政策,在軍事上聽了劉整的建議,也采取筑山寨的防御辦法,由于這些措施,元軍擊敗了宋軍幾次反攻,雙方處于相持階段。
但元世祖始終把神臂城當做自己南下的最大障礙,所以他又派蒙人中最得力的名將也速答兒三次下長江,企圖攻打神臂城,可是打到敘州(宜賓)就再以不能前進了。但令人吃驚的是后來沒有費一兵一卒就把神臂城征服了,問題又出在防守神臂城的官吏上。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劉霖搬兵 先氏內應
也速答兒是元軍一員驍將,他先后三次率兵想攻打瀘州,皆因外圍沿江山城堅固,而未能成功。無法進入長江,所以瀘州安然無恙。這一事實說明,外圍山城與神臂城是分不開的,一旦嘉州(樂山)、敘州(宜賓)失守,瀘州也就危在旦夕了。
1275年4月,長江中游的江陵,由于守臣朱祀孫、高達的叛變,而被元軍占領,,四川與下游的聯系就被隔斷了。而6月,嘉定宋軍又兵敗,這一功勞主要歸也速答兒,《元史》上說,,他“以三千人至三龜、九頂山相地形勢,敗宋安撫昝萬壽兵,斬首五百級,以功授虎符,授六翼達魯花赤?!逼仁龟萌f壽部下獻出三龜、九頂、紫云諸城。元世祖因此封也速答兒為四川樞密院火都赤。元軍西川行院各軍,統由也速答兒、汪良臣、忽敦率領,沿岷江、沱江而下,想拔除下一個目標——瀘州。為了配合這一行動,忽必烈又特派沈答罕為中使,隨軍開展招降誘降活動。
南宋沿江下游各城,經不住元朝在軍事上和政治上的強大攻勢,不戰自潰。其中有兩個原因造成不戰而屈人之兵。一個是忽必烈聽從了瀘州降將劉整的計謀,從湖北襄陽發重兵過長江、搗臨安,這樣割斷了四川與外界的聯系,川內宋軍失去了勝利信心;二是宋軍將領和州縣官吏投降后往往不僅官復原職,而且還得到提升重用。因此投降成風,南宋豈有不滅亡之理?
由于瀘州上面沿江諸城紛紛投降元軍,沿江毫無遮掩阻擋,西川行院之師得以暢行,一直進至神臂城下。一時間,神臂城下,元軍名將如云,能見諸《元史》的,立了傳的名將就有:
水軍將領:
河中府船橋水軍總管石抹不老
成都管軍萬戶禿滿達兒
賜虎符、管軍萬戶,專門教習水戰的速哥
管軍千戶、佩銀符旦只兒等等
陸軍將領:
廣威將軍、同儉西川行樞密院事劉思敬
昭勇大將軍、上萬戶也汗的斤
東川副統軍、昭勇大將軍、后授鎮國上將軍汪良臣
賜虎符、六翼達魯花赤、都元帥紐璘之子也速答兒
賜虎符、繼承父官兵馬都總管萬戶張萬家奴
佩金符、授征行萬戶完顏石柱
佩金符、管軍千戶步魯合達
佩金符、征行千戶拜延
也速答兒帳下大將、契丹人石抹按只等等
這些將領都是元朝的開國名將,他們云集瀘州,戰船無數,黑云壓城,神臂城危在旦夕。
當時駐守在神臂城的南宋守臣是以禮部尚書銜任“潼州安撫使、知江安州”的梅應春。梅應春,號雪樵,廣濟(今湖北廣濟縣)人。1256年進士,同榜的還有文天祥等人,這一介書生,寫點八股文或寫詩填詞還可以,偏偏“在國事多艱之日”提為瀘州安撫使,掌軍政大權。他在瀘期間著有《寓瀘遺稿》其中的《望楚賦》便包含了他的變節思想基礎:
“廣、陵同根于李,而所處異域;亮、瑾均樹于菖,而所事殊國”。在他看來,隨便為哪個國家效命都是一樣的。所以,當元軍剛到神臂城的當天(7月16日)梅應春就在神臂城上打出了降旗,并將不愿受降的判官李丁孫、推官唐奎瑞殺害。另從忽必烈后來頒發的詔書上得知,與梅應春一起出賣神臂城的還有三人,即“瀘州降臣趙金、吳大才、袁禹繩”,如果梅應春不投降,元軍即使直奔重慶,他的后勤保障很困難,神臂城軍斷其糧草,元軍也許會無功而返。至少雙方還可以相持很長一段時間。
梅應春降元后,江安州又被元朝復名為瀘州,元軍的大隊人馬沿江而下去攻打四川的最后一個據點——重慶。投降后的趙金等三個武將也隨隊出征。
官吏降元,而瀘州的百姓并不想降元,這時,出了兩個義士,一個名叫先坤朋,地道的本地人,他的父親先甲龍是宋開慶元年進士,他家離神臂城不過兩三公里,至今離江不遠尚存先氏讀書巖,是當時很有名望的大戶人家,家丁甚多,朋友甚眾。他見元軍主力部隊順江東去,便找到另一位親密伙伴劉霖商議共舉大事。
劉霖祖籍永川,從小習武,“自少豪俊,不求仕進,與賢士先坤朋者友善”經常住在瀘州。
“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北人占了神臂城而無動于衷,現城中兵將不多,主力都隨蒙人下重慶去了,我們可以把城奪回來!”先坤朋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劉霖。
“我們的力量太單薄了,必須借助外力?!眲⒘卣f,“如果能在釣魚城借得一支兵馬來,那就好了?!?/DIV>
當下兩人商議,由劉霖到合州釣魚城去搬兵,由先坤朋作內應,時間定在六月初,并商議了從哪道門進城,舉火為號等細節。
他們都不認識釣魚城的宋軍頭領,擔心他們不會走那么遠來收復瀘州,先坤朋道:“起事能否成功,全看兄弟的了?!?/DIV>
劉霖動情地說:“我搬不來釣魚城的救兵,我誓不生還!”劉霖告別先家巖時,大有“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之勢。
劉霖背一把寶劍,往釣魚城方向去了。走了三日,來到嘉陵江邊,見并無元軍阻攔,在渡口找到一只小船,過江上岸,宋軍盤查,劉霖交待了來意,一小校把他眼睛蒙上帶上山去,他見到了安撫使張玨。他把來意講了一遍,這時釣魚城的將領們才知他們的兄弟城已經被元軍占領了。但張玨并沒立即表態要發兵,他認為事關重大,劉霖又說他不是瀘州人,釣魚城又沒有一人認識他,萬一他是奸細怎么辦?他叫安排劉霖住下。
第二天,劉霖見張玨并無發兵之意,找到張玨大哭不已,再次陳說道:“瀘州和釣魚城是唇忘齒寒的關系,如果現在收回神臂城,蒙軍就打不下重慶,幾個地方都可以保住,重慶完蛋,就大家都完蛋了,請將軍三思……”
張玨皺眉不語。劉霖跪下道:“我知道將軍怕有詐,這樣辦吧,我把里應外合的方法告訴你們,我留下當人質,這樣總可以了吧?”
張玨見他的確心誠,才同意發兵。
他派所屬將領趙安、王世昌、王立和劉霖一道去救瀘州神臂城。
這時的劉霖心情緊張而愉快,瀘州快得救了,但是城中是否有變?先坤朋準備得如何?他對里面的情況一概不知,待半夜時分,他帶著搬來的兵將成一路縱隊悄悄來到神臂嘴,神臂城在黑暮中隱約可見,此時未到三鼓,他和先坤朋商議的是四鼓行動。
再說已經在城里潛伏了幾天的先坤朋把梅應春及其留下的少數元軍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做好了一切內應準備,他通過在梅應春手下做事的好友,在二鼓時分上了神臂城,他全神慣住地俯視江邊,約四鼓,江邊的魚船上出現了一個紅燈籠,先坤朋大喜,命令化裝成守城士兵的家丁點火為號,江邊的劉霖見了,大喜,對王世昌道:“是坤朋兄的暗號,可以攻城了!”
王世昌命令發起沖鋒,三千名釣魚城宋軍在黑暗中大聲吶喊,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分外響亮,不少守城士兵還在夢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忙披衣找鞋,叫罵不絕,亂做一團。
先坤朋帶領家丁和好友,殺死守門士兵,打開神臂門,劉霖一馬當先,與眾沖入城中,他街道熟悉,指揮釣魚城士兵與降軍和元軍開展巷戰。
梅應春正與老婆同眠共枕,做著好夢,州衙士兵慌忙敲門稟報:“老爺,大事不好,不知何方人馬殺進城來了?!?/DIV>
梅應春大驚,衣服都來不及穿戴整齊,剛出房門,又一士兵稟報:“老爺快逃命,他們殺到衙門口了!”
“究竟是何處人馬?”梅應春問。
“他們穿著宋軍衣甲,有的說是釣魚城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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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隨我走后門逃命!”梅應春叫幾個衙丁保護著他,連妻妾也顧不上,從后門小巷奪路而逃。沒走多遠,只見前面火把照射,為首一人高喊:“叛賊梅應春留下狗頭!”
梅應春嚇得調頭就逃,有兩個士兵只好跪在屋櫞下舉刀投降。劉霖認得梅應春,追上前去,將他擒獲,梅應春跪地求饒。劉霖道:“你身為父母官,不為黎民百姓作想,賣國求榮,豬狗不如,留在人間有何用……”正要舉刀結果其性命,先坤朋趕到,制止說:“暫且留下他的狗頭,待大家清算了他的罪行再殺也不遲?!?/DIV>
先坤朋也帶著數十人投人戰斗,北方元軍除少數人從東門逃竄外,幾乎被一網打盡。一直到天明,戰斗結束。
當天,把梅應春綁押在衙門前,瀘州百姓歷數其罪之后,遭到了應有的處決。其時,還抓住幾個來不及逃跑的蒙古將領及其家屬,其中有西川行院先鋒大將趙匣刺,他是在進攻重慶時負了傷,當天下午才送到神臂城治療,半夜在病床上被抓獲,是個運氣最倒霉的將軍。叛臣趙金、吳大才、袁禹繩因為打重慶去了,他們的家屬以及元軍高級將領劉思敬(哈八兒都)的妻子,也被一網打盡,成了宋軍的俘虜。
在這次戰斗中,釣魚城將領王立殺了蒙古戎將熊耳,他發現 熊耳 夫人十分有姿色,便將她占為妻子,后來王立把她帶回釣魚城,正是這個 熊耳 夫人的誘勸,1279年王立把釣魚城拱手獻給了元朝統治者。那是后話。
當天,王世昌發出安民告示,公布了叛賊梅應春的罪行。遣快馬稟報釣魚城張玨,張玨立即與正在作戰的重慶聯系并奏于朝,由王世昌代行瀘州(江安州)安撫使職務,并建議獎賞和錄用先坤朋、劉霖,封二人為參謀幕府。
后來在臨安王朝滅亡前,圣旨到,果然準奏,景炎三年,也就是兩年后,先坤朋患病逝去,,臨終時囑其子先有貞:“吾觀近日天道,宋祚殆不久矣。我先氏世受國恩,有死無二。 蒙古乃 君父仇,他日來主天下,汝等幸勿屈身事之,以玷祖先。”言終而卒。后來,先家的確數代為農,沒有一個去應試當官。這也是后話。先坤朋對蒙人恨得那樣深,對腐敗的宋家王朝那樣忠,對不對,姑且不論。但他敢于在國難當頭,以一個百姓的身分抵御戰爭,還是值得肯定的。
瀘州神臂城的光復,極大地鼓舞并援助了正在艱苦條件下斗爭的南宋重慶城軍民,給五路圍困重慶的元軍以沉重的打擊。瀘州的收復,截斷了從成都到重慶的漕運聯系,當時,要供應元軍的糧食和裝備,必須從沱江和岷江上最方便,可是到了神臂城船只就過不了,使西川行院的軍需供應造成極大困難。為此,忽必烈還下旨“遣瀘州屯田軍四千,轉漕重慶”,把還處于元軍控制下的離神臂城較遠的瀘州轄區內的屯田士兵編入運輸部隊,繞過神臂城,然后從石盤(現合江)以下水運到重慶,雖然這樣可以緩解一下困難,但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神臂城的光復,動搖了西川行院軍的十氣。好多將領的家屬都在神臂城里當俘虜、蹲監獄,哪里還有心思打仗。特別是劉思敬,他在元軍中是說得起話的,他多次提出要揮戈殺回神臂城去救家屬。加上在重慶戰斗日久,許多士兵開始厭戰,尤其是才投降收編的宋軍,好多家就在川南,開小差的人逐漸加多。十一月,西川行院副使忽敦不得不向朝廷報告:“所部軍士久圍重慶,逃亡者眾,乞益軍一萬”。他想增加一萬軍隊,哪里可能,這分明是想撤軍的托詞。西川行院全數人馬回師向西,放棄重慶,揮戈殺向瀘州神臂城。東川行院得知西川行院撤了兵,不愿單獨圍攻重慶,都想各自保存實力,加上兩院本身就貌合神離,所以東川行院也就迅速撤兵。這樣,由于神臂城的光復,就打亂了元朝東西兩行院五路進攻重慶的戰略計劃,使得危在旦夕的重慶,暫時化險為夷。
瀘州光復后,王世昌留在神臂城任安撫使,主持瀘州防務,他動員瀘州人民,“以木石筑砦”加強沿江防范,時刻準備迎接來犯之敵。
他也清楚地了解,此時瀘州的形勢十分嚴峻。首先,長江上游的州縣都已經陷落,如嘉定(樂山)、敘州(宜賓)、富順都已歸順了元朝,把瀘州的外圍截斷了,神臂城已經成了一座孤城。最要命的是瀘州的光復,打亂了元軍的戰略部署,必然要遭到元軍的報復。
不久,進攻神臂城的元軍兵分兩路從水上和陸上向神臂城殺來。一場更加殘酷更加驚心動魄的戰爭即將展開,這場戰爭是怎么打的,結果如何,我們從中能得出什么教訓,請看最后一章。
鼓角爭鳴 灰飛煙滅
宋景炎二年,元至元14年(公元1277年)初,元軍水上名將旦只兒率數千名水軍由重慶逆水而上。這旦只兒是蒙古答答帶人,至元七年入蜀,先后敗宋軍于敘州(宜賓)馬湖江(宜賓至南溪一段江面,攻打嘉定(樂山)敗宋軍于夾江。打瀘州時,他又指揮水軍在黃艤一帶江面上巡邏,使得未投降的江南宋軍和少數民族未能來聲援瀘州。梅應春降元以后,他又率水軍順江而下攻打重慶,打敗宋將張萬,并上岸,一直追到小龍口。因此,他在長江上游一帶,有較高威望。這個地道的北方人如此精通水戰,令宋軍矚目。
旦只兒攻打的第一個目標是石磐寨(長江與赤水河交匯處,今合江),此地可以通夜郎等地,是很重要的軍事戰略要地,也是神臂城的東面要沖??墒钱敃r宋軍只有五艘戰艦。這五艘戰艦聞元軍來了,在江面上進行阻截,但由于兵少船少,哪里是旦只兒水軍的對手,沒戰多時,便只好撤退。元軍擂鼓緊追不舍,一直追到石磐寨邊,繳獲五只戰艦,包擴生擒來不及逃跑的宋軍水兵數十人。緊接著元軍登陸石盤寨,宋軍見元軍聲勢浩大,不敢戀戰,且戰且退,一直向安樂山(筆架山)退去。旦只兒率眾緊追到安樂山下,與從山上下來增援的宋軍展開激戰,宋軍被殺五百余人。由于安樂山太險要,宋軍退上山后以擂木滾石擊之,死守不出,元軍暫時放棄攻山,然后又揮戈殺回石磐寨,扼守長江和赤水河。后來安樂山的宋軍從外圍企圖偷襲石磐寨,但終未成功。
這年春天,旦只兒率水軍到了神臂城下,與旦只兒協同作戰的元軍水軍將領還有張萬家奴,他率領的由一百五十只戰船組成的水軍占領了神臂山下的桃竹灘至折魚灘(今名叉魚灘)的江面,并且占領了江南的黃市壩。這樣,元軍控制了整個江面,他門采取了圍而不打的辦法,等待陸上軍隊到齊之后,共同攻城。
另外還有兩支軍隊向瀘州靠攏,一路是從成都出發的元軍后續部隊,在西川行院樞密副使不花和安西王相李德輝的督促下,絡繹不絕地將軍隊和物質從水上運往瀘州,由于官船不夠,把私家商船和民船一千多只也動員起來了,可見元軍是下了決心要踏平神臂城的。另一路是以劉思敬為首的從重慶揮戈向瀘州的軍隊,也正在抓緊從陸上向神臂城進發,這個劉思敬的夫人還在神臂城的監獄里受苦受難,因此,劉思敬馬不停蹄地從陸上開赴瀘州,無奈川南道路崎嶇,幾乎全是丘陵、山脈、梯田、小路,北方人的戰馬很難發揮作用,加上春雨綿綿,總是走不快,急煞了當先鋒的元將劉思敬。
根據史書零星記載,參與最后攻克神臂城的陸上元軍將領除了前面介紹的全數參與外,這次又增加了:南宋瀘州叛將劉整之子劉垓,千戶扎忽帶,萬戶郝扎刺不花等。這些戰將和四面八方趕來的元軍把神臂城圍得水泄不通。
元將千戶步魯合達首先從神臂城的上游,即現在的“蛇盤烏龜”上面點的江邊登陸,沿著山麓向西北進發,宋軍雖然看得清請楚楚,但沒有辦法。步魯合達向離城很近的保子寨(又名保子頂)發起攻勢,這里的寨墻略低一些,元軍用長云梯攻寨,經過激戰,雙方互有傷亡,但由于元軍人多,割斷了城內與保子頂的聯系,寨中擂石用盡,在元軍猛烈攻打下,寨門破,元軍沖入寨中,殺紅了眼,把所有守寨的宋軍全部當場殺絕,鮮血遍地,元軍奪取了這一制高點,與近在咫尺的神臂城隔溝相望。
與此同時,劉思敬已經到了東北面的宋軍重要外圍據點盤山寨。守山寨的是宋軍將領任慶,他有九千士兵在此防守,可見王世昌是很重視這個地方的,當然這九千人中不少是才從農村中招募的新兵,并未經過大的戰斗,任慶見元軍人馬并不太多,不聽幕僚規勸,想趁對方立足未穩,當晚去劫元軍營寨,結果撲了個空,正要退走時,埋伏好的元軍從四面八方殺出,任慶慌了手腳,戰也不是,退也不是,這時,元軍中沖出一員大將,高叫:“南蠻休走!”殺人如斬瓜切菜一般,此人正是劉思敬,他武藝高強,又救妻心切,所以如入無人之境。任慶慌忙舉槍迎戰,不到三合,劉思敬賣個破綻,任慶撲了個空,劉思敬輕猱抒臂,將他捉了過來,扔在地上,叫士兵綁了,其余士兵見主將被生擒,無心再戰,紛紛投降。據史料載,這一仗,俘獲九千余人。
眼看元軍要兵臨城下,新任命的宋軍安撫使王世昌決定打一場反擊仗,以壯軍威。他探聽到有一支元軍從北邊殺來,占領了長江邊的珍珠堡,他親自披掛上陣,兩軍接觸后,王世昌才知對方兩員戰將的姓名,一個是蒙古漢軍萬戶拜延,是一個久經沙場的中年將軍;另一位就是當年瀘州的叛將劉整之子劉垓,他十三歲離開神臂城,已經十四年了,現在已經長成二十七、八歲的大小伙子了,他按劉整的意愿參加了攻打瀘州的戰斗,劉整年事已高,正在病中。王世昌得知面前這員小將就是劉整的兒子,大怒,數其賊父賣國求榮的罪行,劉垓惱羞成怒,舉刀直奔王世昌,劉垓年輕,越戰越勇,加上拜顏從側面殺出,宋軍漸漸支持不住,一會兒陣腳大亂,王世昌只好帶著殘兵敗將往回撤退。元軍追殺一陣,鳴金收兵。劉垓、拜延部不僅俘獲了一些宋兵,而且在經過的一些鄉村院落,還抓了一些來不及躲藏的民夫和牽走了不少牲畜耕牛。二人將這支軍馬屯戍暗溪寨(離神臂城十五里的今長江邊的大暗溪)。
神臂城的外圍被掃除了,元軍對神臂城造成鐵壁合圍之勢。
王世昌在城里,不敢再輕易出戰。他知道力量單薄,城中大約一萬人馬,重要將領王立、趙安因為重慶前段時間吃緊,被張玨招回釣魚城去了,時下戰將也很少,有勇有謀的先坤朋在這關鍵時刻,又突然患疾病,在元軍到來之前已經送到鄉下養病去了。這如同折了他一只手臂?,F在身邊只有參謀幕府劉霖。他對劉霖道:“敵兵已到城下,神臂城看來難保,現無它法,只有拜托劉將軍星夜到釣魚城搬兵?!?/DIV>
“好吧,王將軍要固守城池,等我引來救兵?!眲⒘鼗b成逃難的百姓,半夜從暗道出,往合州釣魚城搬兵去了。
王世昌與部將劉雄、李都統(姓名不詳)分別堅守在幾道城門上,他又把城中百姓動員起來,開展軍民聯防。他對百姓們講:“我王世昌去年從釣魚城來到瀘州,就已經發過誓:堅決與神臂城共存忘,絕不步劉整和梅應春后塵,寧可玉碎,不求瓦全。你們要逃命的可趁早離城,我不阻攔;要做大宋忠良的,不怕死的,應和我們一起守城?!苯浰犊ぐ旱貏訂T,絕大部分百姓留下抗元。
元軍發起了幾次架云梯攻城,硬是被守城的軍民打下去了。
元軍圍了幾個月沒有進展,但又不愿撤離,現在,四川只剩下釣魚城、神臂城和重慶了,他們在釣魚城是多次受過重創的,連他們的皇帝蒙戈汗都戰死在那里,如今又碰上了一塊咬不動的骨頭,現在圍神臂城的兵將已經匯聚了全川元朝精銳,他們耐著性子也要啃掉這塊骨頭。他們決定打持久戰。
再說劉霖經過千辛萬苦,到了釣魚城,向張玨講訴了神臂城危在旦夕的情況,張玨明白事關重大,當即派史訓忠、趙安等將領與劉霖一道率兵來救瀘州,他們在路上走了三天,在離神臂城還有五六十華里時,遭到了早有準備的元軍的攔截,為首的大將就是拜延,元軍以逸待勞,而宋軍因急行軍而疲敝,首戰宋軍就敗退,以后又組織了多次沖殺,始終沖不出元軍防線,幾番撕殺后,宋軍損失過半。史訓忠要帶殘部返回,劉霖想到瀘州百姓,要求繞道去神臂城,但元軍密切注視宋軍動態,釣魚城的宋軍始終不得過。史訓忠道:“元軍戒備深嚴,我軍難突破防線,就算我們另尋路靠近城,我們這點力量也是杯水抽薪,難滅大火?!壁w安也同意返回向張玨報告。
再說王世昌在東門城上,望穿秋水,還不見援兵影子,心如火撩。他不相信聰敏善戰的劉霖到不了釣魚城,也不相信張玨不發救兵。他猜測,要么釣魚城也在吃緊,要么救兵無發沖破敵軍的防線。他站在東門外墻上,希望能看到一點狼煙,哪怕是一點,他都會帶著士兵沖出去,與元兵決一死戰。可是看到的是火辣辣的太陽,藍天上紋絲不動的白云。
“大人,您還沒吃飯呢?!币粋€士兵給他端來一碗稀飯,那稀飯如清水一般,可以照見自己的影子,他知道城中的糧食已經不多了,他已經下了命令,每天只吃兩餐,而且兩餐都只能吃稀飯。即使這樣安排,也只能維持一個月了,這是他感到最無計可施的問題。
而元軍天天在城外輪番叫戰,特別是以劉思敬和降將趙金、吳大才、袁禹繩為首的家屬在神臂城里的將士,罵得最為起勁。
王世昌也想到過從暗道突圍,但在城上看得很清楚,暗道的出口處全是元軍營帳,出去完全是自投羅網。
李都統獻計道:“劉思敬和那幾個叛將的婆娘兒女在我們手里,我們將他們吊在城樓上,如果他們還不撤兵,我們就把他們一刀一刀地剮下來,煮來吃了,反正我們都沒糧食吃了。”
王世昌道:“他們絕不會為幾個女人撤軍,到人相食那天,你再去吃他們的肉吧……”
秋風漸涼,城中完全斷糧了。軍民們開始在城腳邊、院落里把野草、樹皮弄來吃了,有些人餓得沒辦法,把地衣、泥土都往嘴里塞,餓死的老鼠、青蛙更是人們的上品佳肴?!端问贰肪恚矗担表摗稄埆k傳》中說神臂城“食盡,人相食”,是夸張,還是確有其事,不得而知,但城中沒有糧食了是千真萬確的,在現當代最困難時期都出現過“人相食”的情況,何況是特殊時期的古代。
大概元軍已經估計到城內已經斷糧了,元軍發出最后通牒,要求宋軍限期投降,并把招降書射入城內,提出如再不投降,要“約日進攻”,可是城中軍民誓不投降。于是這年十一月,加緊了了對神臂城的全線進攻。東門和西南面的神臂門的更是進攻重點。宋軍餓著肚子參戰,箭射完了,就用擂木滾石,擂木滾石打完了,就把房上的瓦片磚頭取下向云梯上的進攻元軍扔去,戰斗異常殘酷。進攻神臂門擔任主攻指揮的元軍將領叫石抹不老,他的父親石抹按只是契丹人,十年前就在馬湖江與敘州軍、瀘州軍作過戰,戰功卓著,后病死,他的兒子按規定代領其軍,在攻打嘉定的戰斗中,立了大功。全線進攻的下午,石抹不老持盾牌、大刀搭云梯沖在最前面,他后面的敢死隊如螞蟻般地隨后跟上,他頂住城上砸下的飛石,沖上了城樓,見宋兵就砍,一人“斬首五十級”,眾守城士兵奮勇抵抗,才把其他上城的士兵殺退,石抹不老孤身一人,不敢戀戰,退到云梯邊,縱身向下一跳,踩著云梯再來一個連環跳,墜落于地,未傷毫毛,見者大驚。
就在這天晚上,攻打東門的元軍輪番開展夜戰,攻城指揮就是劉思進,他發誓,就在今晚就要攻進城去,救出自己的妻子。餓著肚子激戰了一天的宋軍再以沒有力氣防守了,黎明時分,城破。元軍打開城門,在這里攻打了近一年的元軍蜂涌而入,在城中展開了激烈的巷戰。不知誰放起一把火,滿城都籠罩在火海與濃煙中……
就在東門被攻下的這天早上,石抹不老又指揮攻城,在箭矢掩護下,他又和勇士們“蟻附以登”,打開城門。水軍頭目張萬家奴也引本部水軍從神臂門蜂涌而入,單在城門上就殺死二百多名守城士兵。
與此同時,禿滿答兒也率兵突破了宋軍在南門外的水上防線(相當于一段護城河)除西門因地勢太險要元軍未突破外,其余三座城門均被元軍拿下。
王世昌、劉雄、李都統堅持抵抗,劉雄、李都桶相繼戰死。此時早已天明,元軍中有人認出了安撫使王世昌,元兵想立功。都向他圍來,不住地吶喊:“活捉王世昌!”王世昌帶著殘兵敗將力圖向東門殺出,但終因力竭,全部戰死在東門附近。王世昌拔出寶劍自盡。
吶喊撕殺聲停止了,鼓角號鳴遠去了,狼煙在化作焦土的神臂城上空漸漸飄散,唯有長江濤聲依舊,奔流不息……
從1243年曹致大修筑神臂城到1277年王世昌遇難,神臂城存在了三十四年。
元軍占領神臂城后,這里已經不象一個城了,兩個月后(1278年1月)元朝任命原瀘州降臣趙金為瀘州安撫使,瀘州遷回舊址(現在的瀘州市區)
1278年元軍攻下了重慶,第二年一月,釣魚城王立在大兵壓境時,向元朝投降。從此,全川改朝換代畢。
如今,在神臂城西門外的絕壁石崖上,還有兩尊雕像,一幅是“劉整降元”劉整象一小兒跪在忽必烈前;另一幅是“許彪孫托孤”。這兩幅石雕應是元朝時瀘州藝人所作,為了避免統治者追究,民間上就訛傳為刻的是“孫孫打婆,改州換縣”這樣使得這一文物保存下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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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此文參閱的資料有《宋末四川戰爭史料選編》(胡昭曦 唐唯目)、《宋元之際的瀘州》(陳世松 喻亨仁 趙永康)、《宋史》、《元史》
20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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