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市區(qū),行人比肩接踵,想快走幾步都很難。回到家中,靜下心來,突發(fā)一個奇想,滿街人來人往,自己能認出幾個?默默數(shù)了一下:毫無來往,只知道是這個城市里的人,也就五六十個;彼此知道對方姓名住處,見面只是點頭而過,十個上下;與自己比較熟悉,見面能停下來攀談幾句,四五個而已。其余絕大多數(shù),可借蘇東坡的話,“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面孔既生,也就毫無印象可言。我看別人這樣,在別人眼中,我又何嘗不也模糊不清?這還僅限于自己所在的城市的幾條街巷,還沒往遠處說。茫茫人海,你能認識的人,或者說能認識你的人,所占比例之小,何其甚也。子夏說:“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不過是一句安慰別人和話。常見有人這樣稱自己,“我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以前聽這話,多半當(dāng)成自謙,甚至當(dāng)成文人的矯揉造作。如今細品其味,真之至矣。
任何一個人,相對于大千世界,蕓蕓眾生,實在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真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只不過,有的水滴可能要大一些,要顯眼一些。英雄豪杰,名人大家,還有這腕那星,大概屬于這一類。但你必須承認,水滴再大,畢竟也有“蒸發(fā)”的時候。甭說其他,以北京奧運會為例,參賽選手上萬人,個個都稱得上體育精英。但能給人留下印象的,也只有少數(shù)金牌得主。其余大部分人,包括大部分金牌得主,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逐步在人們的印象中變得模糊以至于淡出。
所以,大凡有大作為、大名氣的人,處世都比較低調(diào),并不覺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大文豪巴金稱自己,“愿做泥土,留在人們溫暖的腳印里。”國學(xué)大師啟功總愛在人前申明,“我沒有大學(xué)文憑,只是一個中學(xué)生。”學(xué)富五車,著作等身的季羨林一再要求去掉他頭上的“國學(xué)大師”,“學(xué)術(shù)泰斗”,“ 國寶” 三頂帽子。認為自己“不夠”。雜交水稻袁隆平這樣評價自己,“我不過是個幸福的老頭。”以至于可以這樣說,名人之所以成名,恰恰是因為他們不在乎名。
單看一滴水的分量,簡直可以忽略不計。豈不知大海起于滴水。套用莊子的一句名言,可否這樣表述,“天下莫寬于滴水之邊,大海為窄。”一滴水就是一個大海。當(dāng)然,人的能力有大有小。你我一介草民,窮盡一生,也許干不出個名堂來,但只要你有大海的胸懷,便會發(fā)現(xiàn),你是這個世界任何人無法代替的唯一。當(dāng)中國這艘東方巨輪在大海中破浪前進時,你完全有理由感到自豪。因為,也僅僅因為,你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
作者地址:江陽區(qū)大北街12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