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節(jié),又回到闊別一年的家鄉(xiāng)。
家鄉(xiāng)雖不甚遠,只有百把里的路程,但是對于像我這樣久居城市的人來說依然是那樣自然而美好----盡管我所棲身的只是一座小城。那種兒時的親情是難以被時間沖淡和埋沒的。。。。。。那種來自鄉(xiāng)村的泥土的氣息,那種來自鄉(xiāng)親的質樸是出生在城市里的人所無法想象與感受到的,因為生活的烙印一旦刻下便永生難忘。
過年,對于出生上世紀60年代的我來說,無疑是兒時的我最渴望而又最刺激的一件事情了。因為,只有在那個時候我們才可以不必為吃上幾頓飽飯而煩惱,不必為沒有新衣服而哭鼻子。。。。。。并且,在那幾天里我們這些男孩子還可以有各式各樣的鞭炮玩耍呢!記得自己小時候是不敢放鞭炮的,啪哩叭哪的炸響,飛濺的紙屑伴著誘人的火藥味,讓人既興奮又緊張。看到別人放,心里總是癢癢的,也巴不得去街上買上幾掛鞭放得震天響。人小膽小不敢放,只有躲得遠遠的,看稍大一點的小哥哥們沖我們炫耀。后來自己慢慢長大了,也就有了勇氣,便再也抵擋不住鞭炮聲和火藥味的誘惑,向大人討來上供用的香,學著大孩子們的樣子燃放起來,那種刺激象當了英雄一樣。
過年了,天南地北的幾兄弟又從四面八方趕回老家,但是,大家都清楚地知道,以前的那份童真在我們身上再也找不到了!大家都已經(jīng)成了家都已經(jīng)為人父,都已經(jīng)成了大人了!于是,大家先給逝去的先人上墳,燒紙錢,也象征性地放了幾掛鞭炮,但是感覺全沒有了兒時的興致。回到父母在鄉(xiāng)下的家里,大家便坐在桌前喝茶聊天,然后便是吃每年一次的團圓飯。飯前,已七十多歲的老父親還是按老規(guī)矩要敬菩薩,程序比較復雜,敬灶神、敬祖宗、敬圈神…一套“法式”下來,花去了幾十分鐘。在老人家做“法式”間隙,我們幾弟兄邊喝茶邊擺龍門陣,大哥、三弟兩家這些年在浙江打工,多少掙了些錢,他們已在鎮(zhèn)上建了住房,正打算在城里也購一套,雖暫無人居住,就權當置業(yè)。聽了大哥和三弟的設想,我這個靠工資吃飯的,與兄弟們比起來,無論經(jīng)濟實力,還是長遠打算好象都有點跟不上形勢了。終于開吃年飯了,一家十一口坐了滿滿一大桌,今年,爸爸特意拿出我上次帶給他的那瓶百年老窖,一打開,一股酒香撲面而來,每個大人面前都倒了一杯,依照慣例爸爸開始了年飯前講話:今年我們全家又團聚了,我和**都很高興,我已經(jīng)七十三了,俗話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已去,雖然我們的身體都還硬朗,但不服老不行,我和**已經(jīng)決定了,從今年起我們堅決退休了,按照你們三弟兄的安排搬到鎮(zhèn)上老三的房子去做,享幾年太平盛世的福。同時,我們也希望,你們幾兄弟、幾妯娌團團結結、家庭和睦、牛年發(fā)財!也希望孫子孫女們健康快樂,打工的發(fā)財,讀書的進步!好了,開席。……酒喝夠了,大家的臉也開始興奮地泛起紅光,話也愈加地多起來。一家人彼此交流著一年的工作與人際之間的瑣事,擺著擺著,話題便轉到了下一代身上。大哥和三弟膝下都是兒子,初中畢業(yè)便外出打工了,而今哥嫂和弟妹們最著急的是早點找兒媳婦,他(她)們則早點抱孫子。我呢,在三弟兄中雖排行老二,可結婚遲,而今女兒正上高二,我希望的是女兒能考過好點的大學,重本不行,二本也可,千萬不要考三本,一個公務員,哪有那么多錢交學費呀……
在家待的的時間很短暫。大年初二,因為我要趕回城去值班,所以免不了又要告別,頭發(fā)早已經(jīng)花白的父母嘮叨著從家里把我們送了出來,大包小包的給我們準備了臘肉、豬腳、冬筍、干干豆等土特產,送到側邊的大路口,父親對我們說:現(xiàn)在我們村已經(jīng)修公路了,路基已修到家門口,你們明年回來就可以坐年到家,再不用走這幾里的望龍埂上下坡了。。。。。。直到我們走出很遠了,回頭還看見父母仍在村口的田坎上向我們眺望。啊!這是一種多么純真的親情!這種情是一生都享用不盡回味不完的。
父母在,不遠游。我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