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彩 云 之 南
(中篇·紀實)
李盛全
第一章:留跡三市
(1-1)途經昆明
(1-2)昆明尋舊
(1-3)見面玉溪
(1-4)興奮雞街失意開遠
(1-5)逗留玉溪
第二章:版納行記
(2-1)初至景洪
(2-2)覓跡磨憨
(2-3)出國前那些事
(2-4)參觀傣族園
(2-5)重返橄欖壩
(2-6)在勐泐大道
第三章:開遠舊事
(3-1)在“144”
(3-2)班師開遠
(3-3)修車兼旅游
第四章:在非凡之年反擊戰
(4-1)邊境局勢緊張
(4-2)反擊戰進行時
(4-3)千里奔波無閑事
第五章:戰事縫隙的歲月
(5-1)我的二班我的兵
(5-2)連隊旁有個紅土寨
(5-3)材料人生
(5-5)開遠婚事
(6-6)告別開遠
……
第一章:留跡三市
(1-1)途經昆明
“離開部隊已幾十年,有機會一定要回原駐地去看看。”我這一想法由來已久,近年此念愈濃。機會終于來了,2017年11月,我帶著妻子一同前往云南,故地重游,參觀我在部隊工作和生活過的老地方,其中也有她當軍嫂時期去過的地方,因此她也樂于此行。
我計劃于
臨行前,我查了天氣預報,發現平常氣溫在攝氏20度左右的昆明,在3日突然降到8度,4日后才回溫。這使我有些惱火,本來帶幾件換洗單衣就可輕松出行的,卻不得不帶上過冬衣物,為出行增加很多負擔。我還是考慮盡量少帶一些衣物,因而給與我個頭差不多、在昆明某公司當老總的戰友孫巍打了電話,請他將其防寒衣放一件在他車上備我借用。
孫巍了解我的行期后,說到時候去機場接我。我說就不麻煩你了,已經說好由我高中同學李世勇接機。之后,在昆明呈貢的戰友鄭德新,得知我要經過昆明時,他堅持說3日下午到機場接我,還說4日下午也由他開車在送我去玉溪。我感動之余,只好給李世勇打電話說明情況,并與他商量同學見面安排在4日上午,因3日下午我要與在昆明的部分“80后”戰友見面。
由于在玉溪的戰友見面活動,只要求1977年及以前入伍的我們汽車修理1連老兵參加,所以孫巍、鄭德新等1980年及以后入伍到我們連隊的“80后”新兵都不入被邀之列。
我與鄭德新的戰友關系,非同一般。鄭德新是1985年從貴州省正安縣入伍到我們連隊的,那時我在連隊任司務長。他們那批新兵來連隊后,連里分了幾個到炊事班。我把這幾人叫到辦公室,要求他們各寫一份自己的簡歷交給我,目的是要從中挑選一人當司務員,擔任連隊伙食物資采購工作。我見鄭德新比較機靈,高中文化,字也寫得好,就安排他當司務員,而寫字最差的一個被派去當飼養員,除去兩頭后的另幾人則當炊事員。十幾年后,鄭德新轉業到昆明呈貢工作,幾年后任某干休所書記。85年底我由開遠調至成都軍區后勤部駐昆明辦事處小車隊工作后,87年鄭德新到昆明出差時與我見了一面,之后的三十年就再未謀面。今年初,通過我們老連隊戰友微信群,我倆又取得了聯系。這次將途經昆明,想到呈貢到市中心有好幾十公里,開始沒打算對鄭德新說這事,后又覺不妥。想到當年司務長與司務員這層特殊關系,如果我倆這次不見面,還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于是在臨行的前一天,我才告知鄭德新有關我要經昆明去玉溪之事。之后,鄭德新就說一定要到機場接我。
3日下午4點過,在昆明長水機場,時隔三十年的戰友再相見,喜不自勝。鄭德新臉廓基本沒變,與以前相比只是身體胖了一點,但入不了胖子之列,因而顯得精氣神俱佳。由于85年我妻子到過開遠,對于鄭德新也算是連隊老熟人,因此進城途中我們話題也多。
先到下榻賓館落實了預定房間放了行李,晚上6點半,我才與在昆明的孫巍等戰友見著面。孫巍夫婦盛情款待了我們一行。在場的戰友,我第一眼就認出了80年入伍到我當二班班長時老二班的刀建軍、楊建云,到三班的段建生和炊事班的馬建昆。對于82年入伍到我們連隊的,我也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到七班當車工的孫巍,相對陌生的只有武文斌、高志榮、胡勇和82年當通信員的楊賢。也只能怪時間無情,屈指一算至少相隔33年沒見面了。感謝今生有緣,我們又得相見。我們一邊飲著情誼之酒,一邊七嘴八舌話當年,氣氛親熱、融洽。
我們一邊飲著情誼之酒,一邊七嘴八舌話當年,氣氛親熱、融洽。
餐畢又聊了一陣,仍由鄭德新開車,送我和妻子去新聞路旁邊的酒店歇息。
(1-2)昆明尋舊
利用在昆明暫短逗留的機會,我特意選擇下榻騰宜酒店,以利我和妻子楊平到原新聞路上段24號、25號等處去看一看,因我倆以前曾在那一帶工作和生活,那期間我是軍人、她是軍嫂。
騰宜酒店位于新聞路與環城路(現名西昌路)交叉口,實際上是以前新聞路25號(原昆明軍區后勤部機關大院)靠環城路的干部宿舍改建而成,只不過封閉了去往大院的通道而在環城路開了店門。選這酒店入住,對我和楊平有特殊意義:一是原來這是部隊的房子,對它有舊情,有住在25號大院的感覺;二是此處到我倆原來上班的地方很近,方便去參觀。
在騰宜酒店住了一夜,待天亮醒來,我帶楊平出酒店左轉前行幾十米,便到了新聞路路口,這路口與以前樣子差不多。變化最大的是從這路口到新聞路24號小院上端路口近400米的路段,以前的幾大段圍墻,幾乎全改建為由部隊統管的昆都商場門市。以前這近400米的路段的西側,依次是24號的大門、通信站服務社1間門市、25號的大門、我部勞動服務公司第2門市,除這些之外的近300米長度全是圍墻。以前的新聞路25號內,是我部機關大院,有辦公區和生活區,在大觀街還有一道小門。
當年熟悉的地方而今已陌生,但喚醒的回憶依然溫馨。
原25號大門旁的下側,緊挨著勞動服務公司第2門市。我轉業前,楊平在這門市上班3年。現在這里已面目全非,而且25號的大門也消失了,大院的大門已改在更方便車輛進出的西昌路。
原24號是我所在的小車隊,里面院子不大,只能停放四十來輛小車和幾十輛自行車,所以我隊的大部分小車在夜間都停放在25號的大院。24號大門的左右是圍墻,院子右側是會議室,左側是修車保養場,進門正對著的是一棟二層樓房的后面即東面,走廊在西面。二樓是隊領導的住處,從北端樓梯上樓,上樓左拐便是這二樓的直通走廊,右拐則到一棟東西擺向的三層樓房的東端。那三層樓房的二層和三層,也是直通走廊,共有十多間房子,是我們小車隊的集體宿舍,每間可住幾個單身的戰友,我在那二樓住過好一陣子。樓下是我部通信站的地盤,是一個較大的內院,其廁所在我們樓下東端與我隊廁所相鄰,此內院進出口在西南角與25號的大院相通。我們在樓上,每天都能看到通信站那些女兵們在下面院子的活動情況。盡管通信站的兵妹妹們漂亮的不少,但我們小車隊的戰友們素質好,沒有出現招惹兵妹妹們的問題。
那時期,我多數時間是在原新聞路22號上班,住宿和學習在24號,但由于小車隊沒設食堂,因而我及戰友按要求去25號里的大食堂打飯菜。從24號到25號里的大食堂,單程近一華里,我們大多騎自行車往返。不騎車的則打了飯菜邊吃邊歸隊,回到隊里時基本上是碗空肚飽,也就順便把碗筷洗了再上樓。我住那二樓期間,曾出現一件算是奇遇之事。
那事的發生,源于楊平赴昆探親的來途。1986年初,楊平在成都轉乘到昆明的火車,上車后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坐著一個30多歲的男子。她出示了自己的座號,要求那男子讓出座位。那男子不把一個年輕姑娘放在眼里,繼續霸占座位。她雖生氣,但只能站在過道上尋機行事,因車上太擠不方便去找公安來處理。不久,那男子離座,去找人或上廁所了。她趁機坐到屬于自己的座位上,并抓起那男子放在車廂茶幾上的小食品、香煙和打火機,甩出了車窗外。那男子回來,見狀不滿卻不敢鬧事,只能怏怏離去。
根據楊平所發電報所告知的乘坐車次和時間,我按時帶了一輛北京吉普到昆明南站接著她,然后很快回到了小車隊二樓。黃光德夫婦正在辦伙食要招待我們。
黃光德是我高中同學又是戰友,幾天前他妻子李洪瓊來隊探親了,我就跟著一起混伙食。楊平到后,一邊幫著辦伙食,一邊講起在火車上甩別人東西的事。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我們正要吃午飯,見值班員帶進來兩個男子。黃光德一看是表哥和表弟,忙迎接入座。當那表哥和楊平相互看到對方時,均大吃一驚。原來,黃光德的表哥就是在列車上不給楊平讓座、被楊平甩了東西的人。竟有這么巧的事,當事人雙方還能在這樣的情景下見面,幾率小得難以令人置信。那表哥見了楊平便表示歉意,還夸她有膽量。楊平大方地說:“過去的就過去了,沒啥子!”
對于楊平的到來,由于準備不充分不好安排住宿,我就在二樓至三樓的樓梯下方的那間異形窄屋安排了一張床,權充臨時寢室。屋子狹小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只不過當清晨在三樓的戰友要出早操從樓梯跑下時,那些咚咚的腳步聲,使楊平感到不好受。好在困難時期不會太長,因探親一個月結束,她就要回瀘州去上班。
過去的時光總會留下一些回味,也就想看看曾經熟悉的地方。但是,原24號內的小院早已被一幢七八層的樓房占據。時過境遷,物非人也非。
所幸,我以前住過的那東西擺向的樓房尚存,給了我些許慰藉。
在這樓的后面,以前是從新聞路原23號一條往西延伸的巷子,通往里面的一個什么單位,在我記憶中好像是一個工廠。以前每到上下班的時候,我在這二樓的后窗能看到不少穿工作服的人騎自行車從窗下經過。我住的二樓那間屋子,后窗對著原來四川渡口市(現攀枝花市)政府駐昆明辦事處的大門,因而印象特別深。
現在,這巷子不再是斷頭路,已直接連通大觀街。原渡口市駐昆明辦事處的大門及其樓房,依然在原處,但已無辦事處的掛牌。
走進巷子,在原來渡口辦事處的大門旁,我指著南面的樓房對楊平說:這第二層從東往西數的第二個窗子,就是我原來住的房間的后窗。2006年,我來過一次昆明,曾專程來此尋舊,回四川后卻懊悔沒在這窗下照一張像片作為紀念,因為這種已處于市中心地帶的三層樓的老樓房,說不定哪天說拆就拆了。
這次,我不會再漏掉照相的機會,叫楊平趕緊給我拍照,并要求在我頭上正好是那個窗口。我對這窗口有太深的感情,因為在我發表的作品中,有兩部中篇小說是在這窗口旁的書桌上起草的。
拍照之后,我和楊平沿巷子西去大觀街,在一家小餐館吃蒙自米線完成早餐。然后,沿街下行,看大觀街與西昌路交匯口以前她所在服務公司的第一門市還在不在。到后,沒看出什么結果來。應該說原址仍在,而門市不是以前模樣,門市也不再是原來服務公司擁有。畢竟這地點是黃金路口,門市不會消失。從這街口往東,能回到剛才出發的始點。經過部隊大門時,我和楊平打算進去看看,因我倆對里面有不少尋舊的地方。這里面就是以前新聞路25號里的機關大院,只不過后來把大院的門改在了這西昌路一邊。時值周六,我看到有老百姓出入這大門,才發現大院東南區域仍是生活區。
我以找我熟悉的某某大校為名,登記了身份證欲入,但衛兵卻說需要被找之人出來接客。這讓我有些為難,此行我并不想打擾那個大校,但此時卻不得不給他通電話。在通話的最后部分,我故意讓衛兵聽到我與那大校重述他住某棟某單元某號,便于衛兵記錄核對。
進了大門后,沿著院里主道緩緩前行,我留意著兩邊的變化。
主道右邊依次是生活區、綠化地、球場和原昆明軍區后勤部的司令部辦公樓。位于綠化地與球場之間并向新聞路延伸的長長的道路,是從原新聞路25號大門進來的那條道路,人來車往的熱鬧早成過去,現道可羅雀。道路以南的綠化地,以前是部長級首長居住的小院群,一個小院就是一個部長的家,獨立布局,而今小院群已無,綠化倒是搞得不錯;道路北側,以前也有兩個部長級首長居住的小院,其中之一是成后駐昆辦政治部康主任居住。記得有一次,在康主任家出來的小路至這道路的路口,我將自己練筆寫的一個電影文學劇本交給他請予指導,一周后他看了劇本也在這路口對我說了一些鼓勵的話。現在,想起當年向康主任顯“寶氣”之舉,我仍覺可笑。
以前的球場,現在變化不大,當年我的小孩和小朋友騎童車曾使它熱鬧得像兒童樂園。原昆后司令部辦公樓,后為成都軍區后勤部駐昆辦某部門辦公之用,今為某部機關勤務分隊住所。
主道左邊依次是停車場、機關辦公大樓和一塊空地。大院原來的地盤已縮小很多,以前大院東北方的小車隊、通訊站等一大塊地盤,以及新聞路一邊所有臨街的房子,都劃給了昆都商場。除大門外,西昌路一邊所有臨街的房子,以及靠大觀街一方的原生活區,已不屬于現大院的地盤。現在該大院的地盤,可能只是原來的一半,包括現辦公區和生活區。
現停車場位置是原來的大食堂及其前面的小廣場,在停車場靠大觀街一方有一幢新建筑是文體活動中心。文體活動中心的位置以前是禮堂,在“一五普法”時,我曾以“普法教員”的身份在那里面講課。此前,我被派到位于昆明關上的某機構培訓了兩個月,要求回來給我部管理處的戰士和職工講法律課。我對第一堂課非常重視,作了充分準備,開課時首先在黑板上,幾筆畫出簡約的中國地圖,把來聽課的眾人弄得云里霧里不知我要干什么,由此很快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而此時我卻說:“畫這地圖過一會要用,現在正式開課,我和在場各位一起學習……”講課效果如何我不知,但第二天我隊隊長夫人、管理處職工羅大姐路遇我時說我講課講得好,也許她說的是真話,也許只是為了鼓勵我。
30多年前的機關辦公大樓,經歷了幾次部隊調整:先是昆明軍區后勤部,后為成都軍區后勤部駐昆明辦事處,再后來是后勤第22分部。整棟大樓,依然在原址,基本保持原樣。
我和楊平慢慢走到主道盡頭,在位于辦公大樓北端的空地上閑逛。這空地,以前為小車隊的臨時家屬區,是由石棉瓦蓋頂的兩排簡易房,中間是巷道,兩邊共有屋子20來間。每間由一墻分隔為內外間,外間較小作為廚房。鑒于小車隊的特殊性和實際困難,部隊首長特別照顧,在這大院里給我們小車隊蓋了臨時家屬區。那時,戰友兼隆昌老鄉賴興榮、彭著恒和廣西韋姓戰友住在巷道入口,我住在巷道中間,還有一個瀘州老鄉兼戰友袁明樹住在巷道尾部。我和楊平帶著孩子,從1988年初夏開始在這臨時家屬區住了近兩年。當年部隊首長的關懷,使我們至今仍心存感激。
見我夫妻要找人卻未進生活區,有一個值勤衛兵奉命前來了解情況。我順便告訴了對于他的很多未知:以前的這塊空地,前面是臨時家屬區,后面是印刷所;旁邊這棟老樓以前是軍區后勤部的司令部辦公樓,背后有一個小院,去里面小院要經過印刷所旁邊和司令部后面小巷;小巷里有兩間房子,在修建這臨時家屬區之前我住其中一間,并且當年我妻子生了小孩就在這間房子“坐月子”,但之后的孩子“滿月酒”卻是在里面小院辦的,因為我的廚房在那小院里。
說起孩子“滿月酒”,很多事仍記憶猶新。我不善做菜,妻子會做但不方便,母親只會做農家菜。平時經常在一起的幾個戰友,主動承擔操辦任務。我只負責買菜,賴興榮主廚,李永騰和簡代平等協助。在機關食堂的簡仕良戰友自告奮勇,要做一道工藝菜。一桌“滿月酒”也就七八個菜,但我那廚房太小接待不了客人,于是就將做好的飯菜,搬到當時在那小院二樓的賴興榮住處舉行就餐。戰友們團了一桌,使不大的屋子顯得很熱鬧。當經簡仕良雕刻手藝做出的一道工藝菜放到餐桌中央時,頓使滿桌增輝。管理處田參謀應邀出席,還帶來了祝賀禮物,這使我及家人很過意不去,因為我們戰友之間請吃不送禮物早成規矩。當時為何沒請小車隊領導而請了管理處田參謀?至今我已憶不起其理由,但至少說明一點:田參謀對我們很好。基于此,幾十后我們還感念他。
參觀的最后一處是大院東南區域的老生活區。我看到幾十年前的六七棟樓房在原地堅守,一種久違的熟悉撲面而來。
根據原計劃,我和妻子如約而至位于翠湖附近的翠云樓,見到了我昔日同學李世勇和鐘昌永,還有一個女同學在長水機場方向因事沒能來。聊天中,李世勇聽說我去了玉溪要去開遠,還要去西雙版納,就對我說:“高中同學魏貴忠在橄欖壩,你可以去找他耍噻!聽說廖麗娜要去橄欖壩,不曉得去沒有?”我笑道:“李世勇是比我腦筋夠用,連女同學的動向都曉得。”當年,石碾公社的魏貴忠和廖麗娜是我高中同學,但親近度不及我們從周興公社同去讀高中的李世勇、鐘昌永、張家金等。我在家鄉的周興場讀初三時,當學校學生會主席兼本班班長,鐘昌永是本班學習委員,后來讀高中是同校但不同班,畢業后各奔一方,距今已41年才又相見,感嘆多多。李世勇同我一樣只在周興場讀了一年的初三,只是同校學友,因我在初三(2)班、他在初三(3)班。在隆昌三中讀高中時,李世勇與我同在高76級(二)班,他是本班團支部宣傳委員,而且寫毛筆字是高手。那時期我是隆昌三中團總支宣傳委員,經常主持大型板報,李世勇幫助甚多。11年前我在昆明見到創立云南誠強紙業并當該企業老大的李世勇時,重提此事,笑道:“你李世勇做了一點點好事,讓我記一輩子,還是你劃算!”
在李世勇夫人梁女士主持的午宴上,我與同學把盞言歡之后,乘鄭德新開的車去玉溪報到。
(1-3)見面玉溪
玉溪市為云南省下轄地級市,位于云南省中部,中心城區距昆明
實際上,我們汽車修理1連與玉溪沒什么關系,倒是與個舊市雞街、西雙版納州猛臘磨憨、開遠市很有淵源。往細處說,汽車修理1連于1964年在雞街組建后,經歷了“抗美援越、援老筑路和對越自衛反擊戰”三個重要時期,完成光榮使命后于1986年撤銷,歷時22年。當戰友微信群中有人提出要在玉溪組織戰友見面活動的建議后,我在戰友微信群提出了異議。我認為在玉溪組織戰友見面活動,對我們連隊絕大部分戰友來說,既無歷史意義也無地域之利,如果不考慮連隊與開遠或西雙版納的地域意義和歷史意義,還不如選擇昆明作為戰友會的地點,相比于玉溪更方便大家來去。之后,連隊老指導員詹重民從微信給我通話,說這次在玉溪組織戰友聚會,不是完全意義的連隊戰友會,是老兵見面會,邀請1977年及以前入伍的老兵參加。
詹指導員不愧為老一代政治思想工作者,開宗明義,使我理解了這次活動的時間緊迫感。
詹指導員和老連長田斌瑞,力主這次老兵見面活動,眾老兵也遙相呼應。
不難理解老兵們的心情,選擇玉溪,事出有因。原本計劃
“開遠階段”前的老兵,為何基本上沒參加以上兩次戰友會?原因很簡單:不認識那些新兵,見面沒聊的。但是,也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老兵們年齡都“奔7”“奔8”了,“來日方長”這話還真是不便說。于是,如何早日見面?成為老兵們惦念的一件要事。
在一次微信聊天中,詹指導員對1971年入伍到本連隊的玉溪人王樹文,策略地提了一下戰友會面之事。老詹是從安徽體育學院畢業后于1962年6月從軍的,1971年8月以23分部軍械修理2連指導員職務調到我們連隊繼任指導員,并在我們連隊當了七年多指導員,威信很高。但是,幾十年前的老指導員已不宜發號施令,而王樹文聽老指導員言及戰友會面便立刻心領神會。于是,王樹文首議在玉溪舉辦老兵見面會。老兵們積極響應,又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籌備,促成了這次老兵見面活動。
為成功舉辦這次老兵見面活動,最辛苦的是王樹文和楊能銘。王樹文是首議者,也是具體操辦者,干活少不了。楊通銘在連隊“西雙版納階段”曾任文書多年,主動介入活動組織工作,不計辛苦。他二人充分利用現代通訊工具,反復研究老兵見面會活動方案,征求連隊老領導和老戰友意見,補充細節,最后敲定總體實施方案:汽車修理1連1977年及以前入伍的老兵參加;
由于只是1964年建連至1977年入伍的老兵見面活動,所以這次戰友聚集表現出連隊“雞街階段”和“西雙版納階段”特性,又因很多老戰友年久失聯,實際上報名參加者主要是“西雙版納階段”的兵。這也無關大局,各項實施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4日,各地的本連老兵陸續來到玉溪。我到的時候正值報到高峰,報到大廳很熱鬧。我掃眼一看,很多人我不認識,所幸前一陣子在微信群看過一些人的照片,首先認出了正在主持報到的楊通銘和李龍章,之后見到了老指導員詹重民、老連長田斌瑞及其后任連長米從舜和再后任連長朱建成,以及本連末期的代理連長王昌華。轉了一小圈后,見到了連隊“西雙版納階段”的一排技術員張筑先、二排技術員何光迪和七班車工巖罕亮,以及我的幾位老領導夫人。見到老連隊的熟人,我非常高興。還讓我高興的是見到了田連長的兒子田毅濤,我與他算是忘年之交。毅濤這次除了陪父母來云南,主要目的之一是想見我,可見我倆的關系很“鐵”。現場還有不少人,我不認識,這也難怪,因我屬于本連“西雙版納階段”最后一批新兵。
不久,1982年從玉溪入伍到本連隊的朱德光進來找到我,說他們玉溪“新兵”在外面要見我。我出大廳,首先認出相貌變化不大的九班鍛工朱會林,六班修理工許鑫和一班修理工嚴家紅因變化太大我沒立時認出來。說實話,變化最大的當數朱德光,剛到連隊時分到一班,很帥氣,現在卻頭肥體胖,與以前相比判若兩人。變化大不大已不重要,時間有限,照相合影才是正題,因為以后幾天他們不隨老兵們開展活動。這幾位82年入伍的戰友,本無這次老兵見面會的份,但他們看在曾同一個連隊的緣分上,抽時間前來,禮節性地拜會老兵們,也算借機略表老兵編外的“地主”之誼。在去晚餐的路上,我和妻子走在戰友隊伍的最后,而許鑫擔心我和妻子找不到路,他就一直陪著,使我感到許鑫這“新兵”很夠意思。
晚餐,是這次活動第一次人數最多的場面。我環顧全場人員,大概還有半數我不認識。對于老兵群的當紅名人王樹文,我在晚餐上才見到,接著又認識了李玉才。李玉才同王樹文是1971年從玉溪入伍到我們連隊的,在這次活動中,他協助王樹文做了不少工作。
晚餐七大桌,很熱鬧。在這熱鬧的氣氛中,我又見到了連隊“西雙版納階段”的二排排長韓德富、三排技術員鄧大美和五班長鐘體衛、六班長羅金華等人。1976年從貴州安順入伍的朱文學、張學玉、陳萬興和這年從西雙版納入伍的巖罕亮等人在一桌,是我所認識人最多的一桌,于是我專門到那桌去招呼言好。大家碰碰杯表達情誼,飲多飲少并不重要。
《原昆后23分部汽車修理1連戰友聚會》的大字橫幅,在一間大會議室主席臺上方赫然醒目。晚餐后,戰友們來到這里再次集中。主持人楊通銘講解了后續活動安排,連隊多任領導講了話。之后,主持人說:戰友們可自由發言,但發言的每個人不超過一分鐘。實際上,話閘一開,60秒鐘難收尾,結果使大會比預計超時許多。這也難怪,戰友幾十年的分別與思念,幾句話豈能表達?
散會之時,眾人已起身離座,詹指導員卻突然大聲強調:“我們有部分戰友,目前還沒取得聯系,以后要想辦法找到更多的戰友。大家多努力!”可見老領導的連隊整體意識之強,當為我等榜樣!
出會議室下了樓,許鑫叫住我,說請我一起到外面吃點東西。我正猶豫,在旁的朱會林卻說去他新廠區喝茶。我聽到“新廠區”一詞,立刻聯想到10個月前我還在崗的所在企業“長江液壓”那占地300多畝的新廠區,頓時興趣勃發,爽快地說:好!去朱會林的新廠區喝茶!當然,去喝茶不只是喝茶,如我所想而看到了朱會林的新廠區:已投產的兩棟新廠房,在夜色中依然呈現“新”的本色……
(1-4)興奮雞街失意開遠
個舊市雞街鎮,位于個舊、開遠、蒙自三縣(市)的結合部,俗稱中國錫都個舊的“北大門”,在上世紀中葉和末葉屬戰略要地。我們汽車修理1連,于1964年在雞街組建。
1965年4月,越南勞動黨請求中國支援抗美戰爭,中國決定向越南提供全面無私的援助。在抗美援越期間,汽車修理1連以雞街為基地,修車繁忙,曾派出修車分隊深入越南北部搶修我方車輛。抗美援越戰爭結束后,汽車修理1連被派前西雙版納猛臘,為給支援老撾修建戰略公路的工程兵第5支隊服務,但基地還在雞街,一直有留守人員。由于我連雞街駐地的地勢較高,且距沙甸只有幾百米,1975年被某炮團借用作為該團臨時指揮所,但借用后未再歸還。
我們從玉溪出發后,行車近
一排及其后面的連部,這兩排房子都在。一排對面是二排,房子也還在,只是位于二排后面的三排的房子沒有了。一排的車間和二排的車間沒有了,但三排的車間還在。
房屋雖已破舊,但可看出當初的基本格局。睹物懷舊,老兵們興奮不已。除我之外,此行的每個老兵都來過這里,無論時間長短,所以興奮是必然的。
在一排和二排之間寬敞的壩子上,老兵們三五成群,話說當年舊事。哪間屋子你住過、哪間屋子他住過,話題多得很。1971年升任連長的田斌瑞和這年調來的指導員詹重民,又看到了自己以前辦公的屋子,激動溢于言表。
在興奮之中老兵們,還忙著用照相機拍照、用手機拍照,把自己定格在歷史房屋的框架里,成為自己的懷念史料。
帶著在雞街的興奮,我們一行人大概在12時10分乘車向北,前往近
開遠位于云南省東南部,以前從省城昆明通往文山州、個舊市及河口縣的干線公路在此分道。開遠還處于昆明至河口鐵路的中間,設有開遠鐵路分局管轄著中國最長(
在原來開遠城東南
那里,留下我們太多的回憶。
1978年5月,我們來到那里安營后,一邊開展在連修車,一邊派出修車分隊到分部所轄倉庫、醫院等團級單位修車。用現在時髦的話來說,就是“接地氣”服務基層。
1980年至1985年,在羅家坪大山、扣林山、老山、者陰山等防御作戰期間,我們連隊若干次派出修車分隊前往執行修車任務……
對于我們連隊在開遠的8年及其駐地,很多戰友的記憶,淡去又來——
在那里:連長田斌瑞、指導員詹重民,升職調走;何光迪由技術員長升副連長,后轉業;米從舜升連長,后轉業。
在那里:朱建成升任排長、副連長、連長;王昌華升技術員,后為代理連長。
在那里:連隊“西雙版納階段”的多名班長級人物實現華麗轉身,調走即提干,楊通銘任職分部司令部,張可奇、羅金華、杜建國等任職新成立的24分部汽車修理連。
在那里:每年底,有一批老兵帶著技術離開,然后來一批新兵補充。從1978年底至1985年底,按年均來、去各20人計算,8年中約有160名老兵離開、160名新兵加入,使編制約110人的連隊始終保持青春和活力。我們連隊猶如一所技術學校,每年有新學員入學、每年有學員帶著一技之長畢業。
我們連隊在“開遠階段”經歷了更名,1981年底昆明軍區后勤部調整所屬部隊序列時,將已是第23分部編制中的直屬汽車修理1連,更名為軍區后勤部汽車修理3連,仍由第23分部管轄,原“35403部隊34分隊”代號不變。從此,包括后來為老山、者陰山、八里河東山等防御作戰搶修車輛在內的諸多功績,同“汽車修理3連”時期載入軍史。
“汽車修理3連”時期,也是一個不平凡的時期。
在那時期:貴州石阡籍余道文調來后升任副連長;四川峨眉籍李良友由排長升副指導員;老北京的朱建成升連長,后調去分部機關;云南曲靖籍李德昌調來后升任指導員,后調去分部機關。
在那時期:貴州安順籍張風林調來后升任連長;貴州安順籍張克杰從天津運輸技術學校回本連任排長,后升任指導員;河南商丘籍張超讀完軍校回本連任排長、副連長等職。
在那時期:云南昆明孫巍和通海魯紹龍及玉溪朱會林等、四川榮昌張澤培和成都蘭波及大竹劉云順等、貴州開陽羅忠祿和楊定芳等、河北豐寧陳會和陜西咸寧趙寧等約百名“80后”入伍兵順利走完自己軍旅之程,王勛禮、曾仕龍、鄭德新等戰友實現人生升華。
也是在那時期,王昌華升代理連長,與張筑先技術員等一起隨同我們連隊走完最后一程。至此,我們連隊于1986年正式步入“百萬大裁軍”之列,完成光榮使命。
對于我來說,1978年5月從飼養員也華麗轉身為修理工,成了使不少人羨慕的修車技術兵,1979年底直升班長。我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上進心不太強的人,可管一個班的技術兵了,自我感覺良好。感謝連隊和組織的培養和信任,我當了兩年班長后,主管連隊修車材料室,成為連里最大的“財主”,帶著助手掌管數十萬元價值的物資,主管材料室期間轉志愿兵。再后來,任連隊司務長,直至1985年底調至成都軍區后勤部駐昆明辦事處小車隊,離開了有我8年軍人生涯的開遠。還有難忘的是我在“開遠階段”的后期,練筆寫的文學作品開始發表,開始向作家隊伍靠攏。
基于以上原因,此行我等眾人心情迫切,很想到老連隊的地盤看一看。
大概在13點的時候,我們一行人到達目的地,但看到的原23分部機關所在地及整個坡頂,已面目全非。地方搞建材市場建設,挖的挖、圍的圍、堵的堵,弄得通行艱難,再加上時間緊張等原因,我們連老連隊地盤上的一捧泥、一根草都沒能看到。真是萬分非常遺憾!
由于還沒吃午飯,我們在原23分部機關的地盤上待了約半個小時,就上車去在老城區預先安排的餐館吃飯。但由于進城路線不熟悉導致堵車等原因,我們大概在14點半才到就餐飯店。
我感到有些惆悵。隨便吃了些食物,就到店外休息。這時得到通知,說16點上車回玉溪。我看了一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機會,自然不想放過。我招了一輛出租車,叫妻子楊平一同上車,然后對出租車司機說,去汽車總站背后原來的144野戰醫院。那司機說改路堵車不好去汽車總站背后方向,我就問去紅土寨要多少時間,他說十來分鐘就到紅土寨。于是,我立刻決定去紅土寨。剛走幾分鐘,活動主持人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說15點半出發去玉溪,叫我趕緊回就餐的飯店。還有20多分鐘,我也不著急,繼續前往紅土寨并找到了舊友周德明的家。離開紅土寨時,以前曾兩次到開遠的楊平依處于回憶之中,說道:“周德明很不錯。我來開遠時,他把自行車擦干凈親自送到連隊來給我騎。”
半個小時前上出租車轉向紅土寨的時候,我還在想如果時間允許,還是要到原144醫院舊址去轉一轉,因1977年初包括我在內本連新兵在那里訓練了3個月。但是,因自由活動時間由一小時減半,也就留下了遺憾。
回到待出發點,看到還有老兵沒下餐桌,我心里輕松許多。
(1-5)逗留玉溪
未至玉溪,夜幕已降。
進入主城區,看到燈光輝煌的街道和悠閑散步的市民,我感受到這個城市特有的明麗與祥和。長途奔波一日,眾人辛苦,晚餐上借酒解乏也就活躍了氣氛。
6日,我們一行人的主要活動,是參觀紅塔集團和游覽撫仙湖等。
紅塔集團創業于1956年,經過60多年的快速發展,已成為母分公司、母子公司及股份制公司等多種形式架構的大型國際化集團企業,擁有國內生產點9個、國外生產點4個。我們一行人參觀了紅塔集團玉溪卷煙廠,實地了解卷煙制造工業流程中的卷接、包裝和封箱流程。忙碌的激光導航小車、機械手機器人、自動化物流系統,讓我們驚嘆不已。在這里,讓我們看到了中國卷煙工業的一流水平。
在紅塔山公園,我們登高望遠,美景盡覽。四周青草、綠樹成片,山頂上聳立著有名的紅塔,附近設有煙事文化館,遠處是玉溪卷煙廠的一大片廠區。看到整個公園與卷煙廠廠區聯成一體,看到現代化大型煙草企業與自然環境的“共生”現象,我們也就明白了紅塔山公園的歷史文化內涵。紅塔山原名白塔山,始建于元代,于1839年重建,“白塔夕照”是當時玉溪的一景。1958年,由于政治原因白塔被涂為紅色,便更名為“紅塔山”,原景觀稱謂也由“紅塔朝暉”所取代。紅塔集團創業之初生產的香煙,取名于“紅塔山”,讓真實的紅塔山也名傳四方,就如“瀘州老窖”的崛起而使“瀘州”聞名于世。當我們一行人在紅塔下合影之后,我和妻子還到煙事文化館前面,坐上“牛車”留影,增趣多多。隨后,我們前往撫仙湖。
撫仙湖的湖光山色,也讓我們著迷。到達湖邊,正遇“第四屆七彩云南格蘭芬多國際自行車節”的騎車隊伍經過,為我們此行游玩撫仙湖,意外增加了精彩內容。我們駐足觀看,并向騎車參賽隊員高呼“加油”鼓勁,對方也向我們揮手致意,互動場面感人。轉身走到水邊,只見碧水浩淼、波光粼粼,真有古代詩人所贊“琉璃萬頃”之美。我在昆明工作多年,對滇池比較熟悉,原以為滇池面積和容量就是云南湖泊之王,而今方知這撫仙湖容量相當于12個滇池的水量,約為全國淡水湖泊蓄水總量的10%,令我驚嘆。
對面是孤山島,如一塊碧玉靜靜地橫臥湖中。時間已近午時,我們決定就近午餐后上孤山島。午餐剛開始,張正貴的突然出現,給了我一個意外驚喜。張正貴是1982年從云南通海縣入伍到本連,退伍后回鄉。當他來到餐館一露面,我就認出了他,五官還是那么端正,只是臉膚變得粗糙了。通過簡短交流,才知他結婚安家就在撫仙湖附近,距我們午餐地只有幾公里。他說是朱德光打給他打了電話說我們到了撫仙湖,就騎了摩托車趕來與我們見面。我根本沒想到會這里見到這個通海入伍兵,機會就是那么巧。
午餐后,我們乘渡船上孤山島。孤山島碧水環繞,起風之時四周雪浪滔滔,又稱“水金山”“瀛海山”。據說元明時期島上有殿閣樓臺,清朝初年戰火四起被徹底破壞,后于清朝康熙年間重建孤山寺,但到民國時期就只剩下一座破廟,現今旅游開發又修了一些仿古建筑。我登島看到的《孤山碑記》文末曰:“一九八八年,江川縣人民政府決定新建孤山風景區,廣植花草樹木,新造亭臺樓閣。今日孤山,展瀛州風采,似仙境蓬萊,迎八方來客,惠子孫后代。”天氣較熱,我與王昌華、張筑先等幾人在出入口處休息,在一起的還有三四個人我不認識。我旁邊坐著一個胖子,便問他是哪里人,旁邊另一人說那是貴陽涂永健。我一聽“涂永健”三字,頓大吃一驚,太讓我感到意外了!1977年我們連隊在磨憨時,涂永健是四班班長,比較帥氣并留給我很深印象,但這次看到的他長胖了,使我這幾天與他多次擦肩而過,都沒將他與原來印象中的他對上號。
按計劃,我們回玉溪城中參觀聶耳故居。偉大的人民音樂家聶耳,根據田漢歌詞創作的《義勇軍進行曲》,被確定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我熟知《國歌》也知曲作者是聶耳,如果不是這次到玉溪,我還真的不知聶耳祖籍在玉溪。聶耳故居位于玉溪中心城區北門街口,由聶耳的曾祖父聶連登建于清末,后傳至聶耳的父親聶鴻儀。聶鴻儀去昆明行醫后,留給聶耳的大嫂王靜珍居住,聶耳1927年曾隨母彭寂寬回玉溪在此復習功課。我們看到的聶耳故居,雖經修繕但仍保持原有風格,凸顯特有的文化氣息。遺憾的是我們來訪已晚,過了開放參觀時間,沒能看到故居里面的陳列文物,但也不能白來一趟,于是在大門前照相留念。之后,我圍繞聶耳故居走了一遍,我才隨眾人走進北門街。北門街為步行街,兩側的房屋以青磚瓦、紅門面、灰門頭為主色調,木制鋪面由匾額、旗幡、宮燈等裝飾,而且店鋪商品多是樂器、手工藝品、圖書、文房四寶等文化用品,與聶耳故居的文化內涵相呼應,讓人置身于濃厚的文化氛圍之中。
吃過晚飯,詹指導員同我聊了一會有關本連“80后”戰士的一些事。我說,在“兵”這個層面上,他們的大部分回地方都不錯。我概要列舉了孫巍、陳會、朱會林等戰士回地方后的發展成就。詹指導員聽后感到欣慰,雖然他職務高升后不再是本連“80后”戰士的指導員,但“80后”戰士的后來成就也是本連光榮的繼續,所以他作為連隊老領導為之欣慰也就自然而然了。
當我正要上樓去房間時,被楊通銘叫住,要我同他一起去找照相館,編排戰友通訊錄。我倆走到街上,向路人打聽附近的照相館,得到的回答或說附近沒有,或說在某某地方比較遠,還有人勸我們不要找了說照相館早已關門。我用手機從網上查到一家相館座機電話號碼,打去電話卻無從接聽,看來對方已下班無人。我倆沿鳳凰路邊走邊問,向北再轉西,走了約1公里,終于找到一家還沒關門的相館,但相館老板聽我們說了要求他卻說做不了。排版并制作有照片的活頁通訊錄,一般相館做不了,只好待次日再處理。
想到楊通銘幾日來辛苦,我要招待他吃霄夜表示慰勞。在附近找了幾個霄夜攤,我都不滿意,就招出租車叫司機載我們去霄夜市場,但下車后見到的霄夜市場也不怎么樣,各食攤的食品花樣少且無葷素搭配,還無水酒現賣。沒有辦法,我只好在一家小館子炒兩三個菜并叫來小酒慰勞楊通銘,后來把王樹文和李龍章也叫了來一同慰勞,因他3人都是組委會的主力。
7日早餐后,自由組合去西雙版納的我們,準備乘坐事先聯系好的一輛大巴前往。出發前,楊通銘、王樹文等還需在玉溪繼續相關收尾工作的老戰友,以及準備從玉溪打道回府卻還未離開的米從舜、王昌華等人,均到我們車邊話別送行。有的老戰友話別時,濕潤的眼睛表達著難舍的心情。
我掃了幾眼現場,老兵“編外”的玉溪82年入伍兵朱德光、朱會林、許鑫和嚴家紅、羅家林,也到了現場為我們送行。精神可嘉!再說明白點是這幾個“新兵”懂事,我不得不為他們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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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版納行記
(2-1)初至景洪
我們一行人離開玉溪前往西雙版納,由1976年從景洪傣族入伍來連的巖罕亮、巖罕、巖相龍陪同并在朱建成協調下負責落實途中諸事。
乘車約450公里抵達景洪,入住由巖罕亮事先聯系好的一家賓館,之后我們乘車前往專門安排的就餐地,吃別具風味的傣族飯菜。按規定這頓晚餐應是AA制,但巖罕亮、巖罕、巖相龍非要以“接風宴”做東。此行主動擔任“前指”指揮的朱建成連長,強調AA制,但說服工作受到強烈抵抗,只好向老指導員和老連長報告說:“做不通工作,這‘接風宴’就只能以尊重傣族習俗來處理……”話音未落,旁邊一桌傳來“水!水水!”的吆喝聲。
我問巖罕亮這是什么意思?他說這是傣家行酒令。傣家人喝酒和敬酒,有一定講究。長者落座后其他人方可入座,一般長者一桌、其他賓客一桌、婦女兒童一桌,客人被請到與長者同桌是很榮幸的事情。坐好以后,一般是主人來給客人倒酒,這第一杯一定要盛滿的,即使你酒量實在不行,也不要推辭,否則主人會覺得你不真誠。當酒盛滿后,要把還沒有喝的酒滴一點在桌子邊沿表示敬祖先,如果客人不是傣族人不必這樣做的,只要靜靜等待他們敬酒就行。敬了祖先后氣氛就可以活躍一些,這時主人會招呼客人喝一口,客人應該向前舉起酒杯然后喝上一小口酒,之后就可以邊吃邊聊。接下來,是客人敬酒。如果客人坐在主人的旁邊就可先敬主人一杯,坐得遠一些就只能伺機而敬;如果對方是長著或領導,客人應該站起來敬酒;如果對方是同輩、好友,客人就不必起身,舉杯一飲而盡就行。酒過三巡,長者會來回敬酒。這時會行酒令,一般都是主人喊“打鍋!”客人就接著喊“水!水水!”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如果客人酒量不行,不飲完酒,也必須跟著大家喊酒令,否則被視為對主人不敬。
品嘗著傣家風味的香噴噴的烤雞、烤魚、烤豬臉等燒烤食品和傣味炒菜、湯菜,以及糯米團、芭蕉葉紅糖糕和掏空菠蘿裝入白米而蒸熟的菠蘿飯,我等贊不絕口。加之“打鍋——水!水水!”鏗鏘有力的行酒令助陣,使這接風宴熱鬧、情濃。
一起到景洪的老兵中,還有一些人我不認識,到景洪的當晚才認識了住在酒店同樓層的彭榮平和趙榮義。我對彭榮平的名字比較熟悉,因以前聽說過他是老紅軍之子。次日去磨憨覓跡尋舊,我才對更多老兵加深了印象。
(2-2)覓跡磨憨
我們一行人到達距景洪約180公里的磨憨時,已是11點半。巖罕亮、巖罕、巖相龍全程陪同我們去磨憨,算是帶路兼服務的“二陪”。我們到事先聯系好的一家飯館就餐之后,就近參觀了新建的自由貿易區和邊防檢查站。磨憨一帶變化非常大,成了國家一類陸路口岸和經濟開發區。參觀完畢,由巖罕亮指導我們的專車去老連隊的地盤。
我們連隊的“西雙版納階段”,實際上是“勐臘階段”,核心是“磨憨階段”。
據老連長田斌瑞介紹,我連先在磨憨大隊部旁邊駐扎了一段時間就去了楚雄,后在勐臘縣城駐扎近一年,再后來是在磨憨至苗寨的橋頭東側駐扎了3年多直至撤回開遠。
據1971年1月入伍的王昌華介紹:他入伍時,就聽說全連在磨憨執行任務,但不知什么時候去的磨憨。72年4月全連前往楚雄州南華縣,住在呂合電廠,為我軍汽車51團的車況進行集中檢修;9月到位于蒙自草壩的23分部農場幫助秋收;10月底返回雞街連隊駐地。73年5月全連到勐臘執行修車保障任務,住在勐臘縣城的邊防團旁邊。74年4月全連搬到從磨憨分路去苗寨的橋邊,為出國筑路部隊修車,一直到78年5月才回開遠。
磨憨是以前磨憨傣族寨子的簡稱。云南最南端靠近中老邊境的磨憨,從勐臘縣城而來經邊防檢查站去老撾的柏油公路穿寨而過。從磨憨寨沿柏油公路往勐臘回走約
1977年1月初,我和當年本連新兵到開遠,在本連由雞街遷到開遠的臨時留守處(原144野戰醫院營房)進行了3個月的訓練,然后于4月初到了磨憨。當時,我見到的連隊,陣容很大。大門在連隊東北角的小公路旁,是車輛進出連隊的唯一路口。由大門往南順山腳是幾座平房,依次是材料室、三排、二排、連部、一排,均在矮土坎上。土坎下是縱向布局的幾排房子,由南往北依次是一排的修理車間、二排的修理車間、三排的車工鉗工車間、三排的木工焊工鍛工車間和發電房。在一排的車間與二排的車間之間,是一個較大的壩子,算是連隊的操場了,操場東是連部、西是炊事班。炊事班背后是小河,從炊事班沿小河往橋頭方向,布置依次是司務處、三排漆工房縫工房和電工修理房。
我們連隊是二級野戰修理連,裝備機械化程度高,配有一輛生活用車、一輛吊車、四輛廂式工程車,還在一輛半掛式大功率發電車。工程車上安裝有發電機、車床、鉆床,以及工具柜、照明燈等。若需派小分隊外出搶修車輛,至少需開一輛工程車出去,臨時把地面電焊、氧焊設備及預備材料搬到那工程車中間過道,即可出發。小分隊達到搶修地點,幾分鐘后即可發電啟動車床、鉆床、焊機等設備,展開修車工作。
那時我們連隊裝備不錯,但是房子非常簡陋,都是黑色油毛氈為頂,木頭為柱、為梁,竹子做墻。這些房子都是在1974年春全連干部戰士動手修建的,他們平地、伐木砍竹,又運來油毛氈,就親自修房造屋了。不為他們樹大拇指都不行!因為他們不僅有修理汽車的技術,還有修房造屋的本事,盡管修建的房子不是永久性的。1976年8月,在雨季的一陣強風中,一至三排共9個班的宿舍和一排、二排的修理車間,被吹倒或吹成半倒,所幸起大風時全連人員撤到了安全地帶而未致人員傷亡。大風過后,全連干部戰士又親自動手,輕車熟路地掀起了“重建家園”高潮,并將原在連部右側一排的宿舍,遷建在連部左側的小溝對面,使二排、三排的宿舍長度增加,便于隔儲藏室,這使二三排的人很高興,有因禍得福的感覺。
黑色房頂吸熱性強、竹子墻壁透風性強,是那時我們簡陋營房一大特點。磨憨一帶屬北熱帶濕潤季風氣候,當祖國北部冰天雪地時,這里在中午可赤背,而晚上睡在簡陋營房里要蓋軍被。
我在磨憨只過了13個月的軍人生活,當飼養員喂豬。分配我去喂豬時,我很不情愿,但我又不敢說不干。我自接過喂豬這活之后,不敢偷懶。做什么都要做得不讓人說二話,這是我性格所致。田連長的家屬隨軍后,他7歲的兒子田毅濤,經常到養豬場來玩,還幫我添柴煮豬食。我起早摸黑,想方設法努力把豬養好。養的豬在圈數最多時接近40頭,保證了每周或十來天就殺一頭豬來改善連隊伙食。我喂豬的辛苦和成績,沒有被忽視,連隊領導研究后,報請上級給我記三等功一次,并讓我到在老撾的我軍工程兵第5支隊“前指”參加了支隊的立功受獎表彰大會。因此,我應感恩當年,還要感恩我們連隊營房旁邊的那座石拱橋以風景伴我。
這次,在磨憨尋舊覓跡之行中,我最想看到的就是40年前的那座石拱橋及附近的東西。
現在磨憨中心區域變化很大,在乘車前往老連隊途中,我們有迷路般的感覺。從以前沒有的無憂路,經過以前沒有的磨憨希望小學,又行駛約
橋,依然在原來的位置。只不過已不是以前的石拱橋,而是水泥梁式橋。依然有水從橋下流出,但比以前小多了,也許是沒下雨的原因。
田毅濤陪父母也一起到了磨憨,此時他和我正在橋上。我就叫他下橋頭到原來豬廚房的地方,為我拍一張站在橋上的照片。然后,我走下橋頭站在原來的豬廚房旁,以橋和河水為背景,讓他拍照。之后,我也為他拍照,因他曾若干次到這里玩耍,還幫我煮豬食。
現在,我又觀察橋附近的變化。橋下方河道走向還是以前一樣,橋上方河道即連隊營房旁的彎曲河道已變成長達300多米的涵洞,地面河變成了暗河。西邊橋頭左右以前各有一棵大樹,現已消失。
從西邊橋頭北去勐臘方向約百米是一段上坡的柏油公路,以前坡頂公路東側平壩是磨憨大隊部和磨憨小學。田毅濤在這磨憨小學開始讀一年級,止于他離開磨憨去開遠。去開遠是在1978年5月,毅濤和我同坐一輛運豬車的駕駛室。途中,因一個急轉彎時的急剎車,使毅濤的頭碰在擋風玻璃上,被碰了一個小包。
以前,從橋頭西邊沿柏油公路往西南方向行約
經橋上往東去苗寨的公路,從原來連隊大門外兩座山之間的溝地進山。從東橋頭到原來連隊大門的這段公路,基本走向沒變,只是路面變寬了。以前的這段路,南邊是八班木工、九班焊工鍛工的車間和發電房,北邊是我負責的養豬場。豬圈建在路基斜坡上,豬圈背后是我們連隊的一大片菜地。
而今,40年過去,許多往事仍縈繞腦際。我又叫田毅濤在原來的養豬場路邊,給我拍照。
如同我一樣,大家都在努力尋找記憶中的當年。
田毅濤去看他當年的啟蒙學校,我陪同前往。找到幾排舊房,旁人說這就是原來的學校。毅濤怎么看也不像是原來的學校,位置也不對。經旁人說明,方知毅濤在此讀書時的學校,因太破舊早被撤除,北移數十米重建了校舍。幾十年過去,重建的校舍又舊了。磨憨搞開發區新建了希望小學,磨憨小學的師生就去了希望小學。我對毅濤說:“這還是原來的磨憨小學,與你原來讀書的位置挨得也近,照相作為紀念吧!”于是,我給他拍了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
以前連隊大門至材料室、三個排和連部的位置,已被無憂路覆蓋。無憂路西側工地圍欄里,是原來連隊的車間和炊事班等,現是平整過的小壩子,新長一些雜草。盡管如此,老兵們仍努力回憶當年場景,以至出現了對“一排在連部左側或右側”問題的爭論。
田連長和詹指導員,走到了像是原來連部的路邊土坎。詹指導員說:“連長,我們在這原來指揮的位置照張相吧!”田連長說:“好哇!”于是,隨行的我退至土坎下,給他二人拍了兩張合影。
照片效果還不錯!老連隊兩位年過七旬的老領導并肩而立,居高臨下,不失風采……
(2-3)出國前的那些事
離開磨憨時,我還懷著難舍的心情。我對磨憨有特殊感情,是因為我在那里當兵爭取到一次出國機會。
1977年4月初,我和當年本連新兵在開遠完成3個月訓練后,乘了5天解放牌大卡車,到了駐扎在磨憨的汽車修理一連。
磨憨是一個地名,也是一個區域。這個區域就是云南省西雙版納州勐臘縣尚勇公社磨憨大隊管的地盤,與老撾接壤。這個地盤上,有一個靠近老撾的最大寨子,在地名叫“磨憨”的位置,所以稱為磨憨寨。以“磨憨”成為名詞前綴的除了磨憨大隊,還有磨憨生產隊,磨憨生產隊就是磨憨寨。在這少數民族地區又處于山區的磨憨生產隊,地盤很寬。在這地盤上的一些單位為了稱呼方便,也就加了“磨憨”為前綴,比如磨憨邊防檢查站、磨憨外事站等。
在磨憨寨北面約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座石拱橋,由磨憨寨東側而來的小河穿過橋下向北蜿蜒而去。從勐(臘)磨(憨)線那柏油公路分岔的一條土面小公路,經石拱橋通往苗寨方向。在石拱橋東南方即小公路以南、小河以東的一塊山腳小壩上,就是我們連隊的營房。
我們連隊隸屬于后勤第23分部,奉命駐扎磨憨,為在老撾援建公路的我軍工程兵第5支隊開展修車服務,由第5支隊后勤部代管,因而與第5支隊所屬部隊一樣享受出國部隊待遇。最明顯的是戰士津貼,每月加7元。當兵的第一年,每月津貼應是6元,但我到了磨憨得到的津貼是每月13元,到第二年得到的津貼是每月14元。由此,我給父母寄錢也勤,一年中寄錢4次。
我在磨憨只過了13個月的軍人生活,但最初的失落感很大。一到磨憨,我被分到炊事班就不樂意了,接著還被分配去當飼養員喂豬,感到臉上無光。
我不敢說不去喂豬。無可奈何!只有把不愉快壓在心底。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在給家里的信中從不說喂豬的事,因我那在“文革”初期只讀過半年初中、在四川蒲江當兵的大哥已在我軍汽車27團修理連當修理班長了,而家里當時具有最高學歷“高中生”的我,與大哥相比差距太大。我不把喂豬之事告訴父母,也是不想為父母增加思想負擔。
我剛接手喂豬的時候,養豬場比較分散:距石拱橋約20多米的電工修理間背后的河東坎上,有一個煮豬食的大灶;對面的河西岸,有一個劈柴、砍豬食的小壩子和兩個豬圈;石拱橋東端的公路北側,有八個豬圈。一排技術員張筑先的妻子帶著兒子張濤來連隊探親的時候,我才接手喂豬幾天。有一天,我在電工修理間背后煮豬食時,小張濤由他媽陪著邊玩邊走,到了大灶旁邊的坎上,看我添柴燒火,看我走上搭在河兩岸的一塊木板過河。經過簡單交流,知道了張筑先的妻子姓肖,我就稱她肖姐。小張濤3歲,長得白凈、清秀,是人見人愛的那種小孩。肖姐不時提醒站在大灶邊、雙腳愛動來動去的小張濤:站遠點,危險!
由于養豬場點多分散,我工作起來不很方便。在河西劈的柴要搬到河東去煮豬食,在河西砍的豬食要挑到河東去煮,煮好后要挑回河西,然后還要將拌好的大部分豬食,經公路和石拱橋挑到河東路邊的豬圈喂豬。
半個月后,煮豬食的大鍋裂口漏水。我要把煮豬食的灶移到對面河西,連里派人幫我在河西改建豬廚房,主要是要建一個大灶。建大灶也很簡單,在連里找一個
在我們連隊當喂豬的飼養員,砍野芭蕉和劈柴是比較辛苦的兩樣活。野芭蕉桿多是20至
豬廚房旁邊,是連隊的幾塊菜地。菜地北面是公路,距豬廚房有十來米。菜地西面是磨憨寨的土地,可能是寨子里兩三家人的自留地,因不見生產隊集體出工的人群在這些地里干活。有一個傣族姑娘,經常在豬廚房西北面相距三四十米的公路邊的地里干活,有時在公路這邊、有時在公路那邊。有時候,那傣族姑娘是和她父親一起來這里的地里干活。我沒有近距離看過那傣族姑娘長得有多漂亮,也就只知道她穿著傣族筒裙好看。幾年后我說起這事,有人還笑話我膽子小,說為什么不靠近看一看呢?我那時真的沒有膽量去近看那姑娘,因為部隊規定戰士不準在駐地附近談戀愛,說白了是要戰士在駐地附近不近女色。連隊開會經常提醒“敲打”后,我們這些當新兵的就產生了類似小和尚聽老和尚說“山外女人是老虎”之后一樣的恐懼感。
在豬廚房的諸事操持中,最讓我為難的是劈柴的響聲太大。我有時在清晨劈柴,河對岸連隊營房的人能聽到響聲,而這時候往往還不到6點,有的人還在睡覺,這使我很為難。
河西的豬圈已比較破爛,我也不要求維修,因我開始打算放棄河西這塊地方。兩三個月中殺了幾頭肥豬后,戰友們按我的要求,幫我把豬廚房遷至石拱橋東端的北側河邊。
那座石拱橋,是我在磨憨時期的重要地標。
石拱橋西端的左右各有一棵大樹,不知何時弄來連隊的一只非常調皮的猴子,日日都要上那大樹去玩耍,還要去豬圈玩耍。那是一只公猴,聰明得能識別豬之公母,在豬圈玩時喜歡同母豬在一起,甚至有時會在母豬背上做一些極不文明的動作。
在橋西沿柏油公路北去約百米是一段緩坡路,到了坡頂再往北下坡,通往尚勇公社和勐臘縣城。坡頂公路東側,是磨憨大隊部和磨憨小學。
在橋西沿柏油公路往西南方向,穿過磨憨寨后,再南去不遠是磨憨邊防檢查站和外事站。在磨憨寨至邊防檢查站之間東邊的一個山腳下,我參加過連隊組織的一次打靶。只抽空練過瞄準、從未打過槍的我,竟然第一次打靶就取得9彈4中的成績,而且是1個9環、2個8環、1個7環。我以為自己將來會成為“準神槍手”,但后來回開遠在對越反擊戰之前又參加過一次連隊組織的打靶,成績卻沒有超過第一次打靶。
在橋東及往東方向,我經歷的事更多,包括一些笨事和不笨的事。
新的豬廚房因與營房隔著公路又在橋頭坎下,在這里劈柴的響聲,不會影響到清晨還沒起床的人,我就不用擔心別人說我假積極。新的豬廚房不便接電源,所用之水也是直接取于小河。橋下方的河面較寬,用一塊木板不能連兩岸,就將一塊木板的一頭放在河岸、一頭搭在河中石頭上,挑著水桶走上木板,就很方便取河里的水。
野芭蕉桿是連里喂豬的主料,每隔十來天,連里就要派人出去砍一車運回來,給我做豬飼料。他們出去砍野芭蕉桿,有時往東到10多公里的苗寨一帶,有時北去約
同年入伍到炊事班的四川富順人范雄方,見我成天忙得團團轉,有時就抽空來幫我劈柴、砍野芭蕉桿。連長田斌瑞的家屬隨軍后,他7歲的兒子田毅濤,經常到養豬場來玩,還幫我添柴煮豬食。毅濤聰明、活潑,很討人喜歡,也因此使我與他增進了友誼。
正因為我和田毅濤相處友好,不久,我得到一個特殊任務。田連長的妻子生病需住院,兒子在連隊需人照看。田連長想在連部指定一人照看兒子,通信員、文書、衛生員都可以,但當他征求兒子意見,讓兒子選人時卻另選了養豬的李叔叔。于是,田連長就委托我臨時照看在家的毅濤。
田連長的家在連部背后的坎上,是因家屬隨軍而建的以黑色油毛氈為頂、木頭為柱為梁、竹子做墻的兩三間簡易房。由于要照看田毅濤,我自然要去他家,但我第一次去卻差點出事。
那次到田連長家,毅濤拿出他爸的手槍給我看。我第一次接觸手槍,甚感新鮮,右手拿起手槍,食指順勢放在扳機上,對著旁邊做瞄準狀。這時,毅濤把手槍拿過去,熟練地把子彈卸了。手槍里有子彈?我大驚,要是不慎走了火,怎么得了!槍走火是事故,我一輩子的前途就可能完了。我越想越害怕,最終還是自我安慰:所幸沒出事!
田毅濤到養豬場玩耍,有時會帶點小食品,喂那只調皮的猴子。那只調皮的猴子經常惹我生氣,當我不在豬廚房的時候,它就把鍋里、桶里的豬食抓出來,翻找吃的,弄得遍地狼藉。有時我氣憤了,就抓著拴它的繩子,把它牽到橋上往河里甩。待它要上岸時又把它拉到水中,弄得它要精疲力竭了,我才讓它上岸。
橋東去苗寨的公路,從連隊大門外面經過后,爬上南北兩山之間約百米的緩坡溝地,接著就下坡幾百米,才到山腳平緩地勢。在那一路段,曾發生驚險情節,差點使我血染山草。事情的起因是一臺手扶式小拖拉機,不知是苗寨還是磨憨送來修理的,停放在鍛工焊工班前面。以前我在周興場讀書,學校讓我們到本公社七大隊去搞“支農學農”時,我學過這種手拖的操作。這種手拖操作簡單,很快就能學會基本操作。這種手拖取下耕地工具掛上拖斗就可跑運輸,我看到的停在連隊的手拖掛了拖斗,就想開出去轉一轉,或許能撿一車柴禾回來煮豬食。我順利發動手拖,因是中午,就駕手拖駛出連隊大門,右拐沿公路往山里去。行駛約百米,見開始下坡了,我想換成低速檔來降低車速,不料換檔時掛不進檔。踩剎車無明顯效果,又嘗試了一次掛檔未果,我知道麻煩來了,只好握穩左右的車把手,狠狠踩住幾乎失靈的剎車,無奈地讓手拖順坡度往下溜行,另無良策。車速較快,路窄又是下長坡,如果對方來大車就很難快速會車通過,我將遭遇的最嚴重后果是車毀人亡。我雖心慌但不惶恐忙亂,想到的第一個措施是萬一不行就跳車保命。轉念一想也不行,保了命但毀了車,我也會受到大處分,只希望對方不要來大車。“只有到萬不得已時,才跳車。”我就這樣想著,握穩車把讓車往坡下溜去,車速可能有40碼。手拖的這種車速算是很快的,還算運氣好,對方沒有車來。我駕著手拖平安地溜到坡下,又溜行百余米平路才停住。休息了一會,待驚魂安定,我駕手拖調頭打算開回去。由于路窄,轉彎到九十度時就進退兩難。又算運氣好,我正為難,卻看到苗寨方向轉彎處,一個農民趕著牛群過來了,使我喜出望外。等他走近,我請他幫忙,兩人合力把手拖的拖斗抬起轉了九十度。之后,我高高興興地駕著手拖回到坡頂,接著下緩坡可回連隊。我準備加檔,提高車速快點回去,可換檔時卻又出現進不了檔的現象。前面路寬坡緩,我也不著急,一邊踩著有一點點作用的剎車,一邊握穩車把讓車往下溜去。快到連隊大門時,我曾想駕手拖進去,但又擔心萬一手拖停不了會惹麻煩,所以果斷決定不進連隊。我駕著手拖從連隊大門前溜過,接著溜過了養豬場、溜過了石拱橋,然后右轉彎溜上了柏油公路,最后在要到磨憨大隊部時才停下來。這時,我徹底意識到了潛在問題的嚴重性,必須讓這“燙手”的東西盡快脫手。于是,我趕緊駕著手拖調了頭,駛回連隊就徹底與它“拜拜”了。
橋東到連隊大門的這段公路,南邊是三排的八班、九班的車間和發電房,北邊是我負責的養豬場。養豬場從橋頭開始,順著公路北邊往東有8個豬圈,可養豬30頭左右。豬圈建在路基斜坡上,形成架空式豬圈——可見我喂的豬之高貴,住的是樓房。天氣炎熱的時候,我割來雜草,鋪在豬圈的油毛氈上面,使豬們盡可能涼爽一些。有一次,我在豬圈頂上鋪雜草時,沒踩著油毛氈遮住的木條而掉入豬圈,所幸沒摔傷,只是弄臟了衣服。圈下的豬屎尿,被戰友們弄去侍候菜地。
橋下的小河,往北十余米后拐向東北約百米,然后在東邊山腳又轉彎北去。那山腳轉彎處有我們連隊砌的一個山泉水池,由一臺電動水泵抽水,通過一條長約
養豬場正面在公路一方,汽車來往經過時塵灰較大,還算不上對我有多大干擾。對我干擾大的,是磨憨寨的人去我們連隊背后的山里勞動而經過這段公路的時候。磨憨寨的人也是集體出工,一出動就是好幾十人。有時候,在他們大隊伍之前,會有十多個傣族姑娘騎著后面捆綁著鋤頭或其它工具的自行車,一溜煙似地從這段路經邊,場面生動。傣族姑娘的日常服裝花花綠綠的,如文藝宣傳隊的演出服。若叫在地里勞動的傣族姑娘臨時表演文藝節目,根本就不用更換服裝。那些傣妹騎著自行車出現在這段公路上時,猶如一朵朵彩云快速飄過。每當這時,我如果避之不及,就背過身去干活,不讓傣妹們看到使我本人也自卑的真實面目。如果是磨憨寨的勞動大隊伍經過這里,我就好處理,遠遠看見他們來了我就提前下到豬廚房躲之大吉。否則,要是我在上面路邊現場,如果他們隊長開玩笑對某傣妹說:“好好勞動。表現不好的話,就把你嫁給那個喂豬的。”這將使我很為難。
對于養豬,我從不敢偷懶。從炊事班挑潲水、劈柴、到菜地拾黃了的菜葉、把野芭蕉桿砍細、挑河水拌豬食、煮豬食、挑豬食去喂豬、打掃豬圈,日日循環往復。我儼然執行程序化的一般機器人,只不過多了一點智能化可為打架的豬處理傷口。
我在磨憨期間,可能是全連中工作時間最長的一個人,從早上起床到天黑,除了三餐和午休之外的時間,基本上都在養豬場忙。豬多,事就多,沒辦法。我在磨憨的13個月中,橫跨兩年傣族潑水節,但第一年4月中旬的潑水節想去看熱鬧未果,而第二年4月中旬的潑水節是在最后一天的下午,才擠出時間同部分戰友乘車去尚勇,遺憾的是只看到傣族盛大節日的一點尾子。人山人海的尚勇街上和街口,已無潑水這一核心內容的熱鬧場面,人們三五成群地出現散離狀。見同去的戰友選擇了一群傣族姑娘為背景照相,我也抓緊機會照了一張作為留念,使情緒低落的我有了些許安慰。
連隊的豬隊伍不斷壯大,在圈數最多時接近40頭,保證了十來天或每周就殺一頭肥豬來改善連隊伙食。根據我工作的努力和成績,連隊報請上級給我記三等功一次。
1978年初,我奉命到工程兵第5支隊“前指”參加表彰大會。“前指”是前線指揮部的簡稱,5支隊“前指”在老撾,因而支隊后勤部就派出一輛救護車,負責運送后勤系統幾個立功的干部戰士去老撾,參加在“前指”舉行的1977年度第5支隊立功受獎表彰大會。之所以要派救護車,是因為救護車的救護床可坐多人。部隊基本上還沒配備中巴、大巴之類的載人專用車輛,而吉普車之類的小車是首長指揮車不作一般運輸之用,所以用汽車運送兵員幾乎都是大貨車。因此,我們幾人認為還不錯,比乘貨車舒服多了。
出發那天早上,通過磨憨邊防檢查站出國后,在老撾境內行駛了大半天才到第5支隊的“前指”。
第二天上午在“前指”參加了表彰大會,下午有人帶我們參觀了附近一座新建的大橋,這是當時中國在老撾援建的最大公路橋。隨行的一個政治干事,用照相機為我拍了一張以那大橋為背景的照片。之后,我們參觀了附近一座老撾寺廟之類的房子,到處吊著有圖案的紙片。當時為我們開車的駕駛員說,那紙片是老撾紙幣,不值錢,1000多元老撾幣才值我們1元人民幣。在這房子外,政治干事又為我拍了一張照片。只不過以前的照相機清晰度不高,稍遠一點拍全身照,人物面目就比較模糊,所以照片中的我,若不專注看便不是我。
我特別看重那次光榮出國,參加表彰大會。如果不是后來改革開放,以及再后來的形勢變好,可能那次出國是我今生唯一的一次出國。那兩張照片,至今我還保存著。每當看到那兩張照片,我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出國,想起到磨憨后、出國前的那些事。
(2-4)參觀傣族園
參觀橄欖壩傣族園,是我們一行人在西雙版納集中活動最后一天的主要內容。
早餐后,見出發時間還早,我和田連長的公子田毅濤一起,以下榻的景洪大連酒店為中心,由勐龍路、勐捧路經曼聽路、勐遮路逛了一圈,權當晨練。回到酒店,見還不到上車時間,我陪著妻子又在勐龍路往北逛了一段。再回酒店時,看見一個傣族女人和我們同行的人在一起交流,我的第一反應是:今天有傣女導游?
那是一個50歲左右、風韻猶存的傣族女人,而且頗有氣質。妻子在我身邊小聲地說那個女的可能是巖罕亮的家屬,我說估計是。巖罕亮在1980年底從我們連隊退伍回到他傣族家鄉后,當過三年赤腳醫生,任過大隊黨支部書記,然后考干進入鄉政府端上了公務員飯碗,幾年后被提拔任鄉黨委領導,又幾年后調景洪市委某部門任領導。巖罕亮長得周正,膚白臉凈,又人生之路順暢,選妻也定有講究。我這樣想著,尾隨眾人上車。
車門邊,那傣族女人笑盈盈地招呼大家上車,充當了組織者的角色。當我走到車門邊問她是誰時,她微笑著大方地說:“我是巖罕亮的老婆。”上車后,坐在我前一排的巖罕對我說:巖罕亮的老婆專門抽時間陪我們一起去橄欖壩。
我是孤陋寡聞之人,對橄欖壩很陌生。幾天前我在昆明與高中同學李世勇見面時,聽說我參加有關活動后將由西雙版納轉麗江返川,他就對我說高中同學魏貴忠在橄欖壩,還說女同學廖麗娜要去橄欖壩玩。至此,我才對“橄欖壩”一詞有了印象。
我們一行人乘車出景洪城,沿瀾滄江而下,行車約一小時到了橄欖壩傣族園。傣族園有保存完好的五個傣族自然村寨,幾百戶傣族人家世世代代在此生活,所以這里具有濃郁的熱帶風光和民族色彩。其中,曼松滿和曼聽是兩個比較大也是最有名氣的兩個寨子,具有1400多年歷史的古佛寺就在曼春滿。
我們漫步傣族園,時常可見掩映在青樹綠竹之中的傣家竹樓。竹樓分上下兩層,上層住人,下層用于堆放雜物、飼養牲畜。據說以前傣族生活的地方常有野獸出沒,人住在樓上可防野獸侵襲,還可防地面濕氣。現在這里不少傣族人家辦起了傣家樂,為游客提供餐飲和住宿。
我們在巖香約傣味樓進午餐時,遇上了家居橄欖壩、與巖罕亮同年入伍、在138野戰醫院當過駕駛員的巖應,說這傣味樓是他弟弟開的。巖應以前曾多次送車到我們汽車修理1連修理,這次見到我們如同遇見久別的親人,興奮加熱情,連連給我們敬酒。行酒令也升級了,加強了氣氛:“打鍋——水!水水!水水水!”引來路人觀看。
午餐后,我們前往萬人潑水廣場,途經大象欄圈,駐足看新鮮。管理人員不準游客以大象為背景照相,但推出了騎大象照相項目:騎上大象收費30元,贈騎象照片1張;騎象走動十來米收費50元,贈騎象照片1張。老連長田斌瑞和老指導員詹重民也圖新鮮,各掏30元,坐在象鼻上照了相。我也湊熱鬧,掏了30元后,端坐大象之背,以提升我不高大之形象,但一看攤主在大象耳旁為高高在上的我仰拍,就知效果有多糟糕了。果然不出所料,攤主為我照的相,遠不如非攝影專業的田毅濤在大象前面為我照的。我雖有些不悅,但并沒影響去看潑水廣場活動的熱情。
潑水廣場直徑約百米,中間是水池,圍繞水池是環形的表演通道,環道之外是觀賞區,據說這個廣場可容納萬人。傣家人愛水、敬水,一年最隆重的節日莫過于潑水節。潑水節為傣歷新年的慶祝活動,基本上要持續3天,一般在傣歷六月即公歷4月13日至4月15日舉行。第一天,傣語稱之為“麥日”,相當于農歷的除夕。第二天,傣語稱之為“惱日”,“惱”意為“空”,所以又被稱為“空白”,這一天不屬于前一年也不屬于后一年,但在這天通常要舉行潑水活動,以圣潔之水消災免難,互祝平安幸福,而且在晚上還要放高升、放孔明燈,把一年中的疾病、災難和臟東西統統送掉。第三天,傣語叫“叭網瑪”,意為歲首,相當于農歷的大年初一,認為這天是最美好、最吉祥的日子,要進行賧佛、潑水、放高升、跳“依拉賀”舞、拜年等活動。這第三天也是潑水節的高潮,傣家人穿上節日盛裝,挑著清水,先到佛寺浴佛,然后又互相潑水了,用飛濺的水花表示真誠的祝福,到處歡聲笑語。以前知道這潑水節的內地人不多,自從1961年周恩來總理參加西雙版納傣族潑水活動之后,全國及至全世界都知道了傣族潑水節。2006年5月20日,傣族潑水節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為了讓外地游客觀賞、體驗潑水節這一頗具魅力的傳統節目,橄欖壩傣族園經營方推出了每天下午在潑水廣場舉行兩場“天天歡度潑水節”活動,讓游客一年四季都能感受、體會到傣族原汁原味的節慶文化。
我們到潑水廣場,尚未尋位坐定,就聽到一通大鼓響起。出來一頭裝飾華麗的大象,一群年輕傣族男子簇擁著一位乘坐在大象背上的年輕“王子”繞場一周向觀眾示意,長長舞隊中的傣族姑娘圍著水池載歌載舞,好一派祥和喜慶的民族節日景象!圍繞水池邊行邊舞的表演者有近百人,場面氣勢非凡。最后進入高潮的就是潑水,除了以傣女為主的潑水表演隊伍外,游客也可參加,但須自備或租用傣族服裝并穿好后方可入池。又一通大鼓響過,潑水開始,因有“潑濕全身幸福終生”的說法,所以各自盡情。只見五顏六色的服裝在池中晃動,池內水花四濺,拋向空中的水如天女散花。我一邊靠近拍攝眾人潑水,一邊要防著拍攝設備被水潑,見有水潑過來就轉身避開。水池中的男男女女,個個渾身濕透,臉上卻洋溢著歡樂。池外的觀眾情緒受到感染,歡聲笑語陣陣浪開、擴散。
觀賞了潑水表演,我們就到附近的勐巴拉納西(傣語意“美麗神奇的地方”)劇場看歌舞表演,據說這是云南省旅游景區最大的露天劇場。表演的節目豐富多彩,向游客集中展示傣族傳統文化藝術、傣家生活習俗和傣家女迷人風姿,約百名演員參加演出,規模宏大,場面大氣。
我抽空給魏貴忠同學打去電話,了解他是否在傣族園附近。他說他在1分場,距傣族園有兩三公里,可過來接我。我說我們是集體活動,明天再去他那里。
我們一行人返回景洪城,參觀了西雙版納佛教信徒拜佛中心:景洪總佛寺。該寺所在地為一矩形大院,佛殿“維罕”和在建的“波蘇”,頗具氣勢,給我留下很深印象。
當我們離開總佛寺走到大門外時,我對在旁的巖罕亮說:“叫你老婆、我老婆……我們四人一起照張相吧?”巖罕亮說:“好啊!”于是,被我命名的像片《漢傣一家親》很快誕生。
回到酒店,活動組委會忙于結賬欲在晚餐上公布活動費用,推遲了晚餐時間,因為晚上和次日有多批人離開景洪打道回府。眾人自由活動,三五幾人自成一群,繼續聊幾日在一起沒聊完的話題。
懷著好奇的心情,我揍近有巖罕亮妻子的那個女人圈。我設法找話題,與巖罕亮的妻子交談。她言談大方又顯得斯文,說她高中畢業后在鄉下當民辦教師,后轉為公辦教師,8年前調到景洪城里工作。近距離接觸傣族女人并與之交談,我是第一次,因而小心謹慎。我問她當教師主課教什么?她說教語文。這時,她的形象,一個傣族女語文教師的形象在我心目中就“高大上”了,這也許是因為以前我讀書時語文比較好而對語文教師有崇敬感的緣故。與她了交談了一會兒,我便轉到別處,去同其他人聊天了。之所以如此處理,是因為我也怕“言多必失”,讓她認為巖罕亮的戰友好無聊。再深究,得罪她本人是小事,如果我言語不慎沖撞了傣族忌諱,這要傷及民族感情,我可吃罪不起!
晚餐上,我在三桌都敬了酒。這是我們一行人最后集中在一起的晚餐,眾人心里潛伏著“最后的晚餐”的傷感,因為戰友們都是年入六旬而“奔7”“奔8”的人了,以后有些人也許再也不能相見,歲月不饒人啊!或許明年、后年,某人就“走”了,誰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能活多久。
晚餐場面比預計好得多,大家依舊談笑風生,充滿樂觀精神。
在晚餐上,聽說幾個老領導計劃早上6點半離酒店去機場,還聽說長途客車早上7點來酒店接貴州安順的朱文學、張學玉、陳萬興,我就計劃著明早送行。睡覺前,我把手機定了鬧鐘。
天不見亮,睡夢正酣,鬧鐘響起。我起床,洗臉、更衣后,出門等電梯。
電梯門開時,朱建成連長從電梯出來。他操著老北京口音問我:“去哪兒?”我說:“下樓送老指導員、老連長、何副連長……”“走啦!”“不是說6點半走嗎?”“提前了。回去吧。”不過,我還是下了樓,在清靜的酒店門外,給老領導通了電話,就送行不成而表示歉意。
回到房間,我沒再睡覺,打開手提電腦查資料,打算過一會下樓,為7點鐘離開酒店的朱文學等人送行。以前在連隊,我當班長的第一年,朱文學是我助手當副班長,相處不錯。但是,我提前幾分鐘到了樓下,卻不見他們蹤影,大廳服務生說提前來了小車接他們去車站了。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我感嘆。
(2-5)重返橄欖壩
我在網上訂了11日中午從景洪飛麗江的機票后,同妻子吃過早餐,便乘出租車到了版納汽車站,準備去橄欖壩會一會同學魏貴忠。
購了票去乘車時,鬧出了笑話。聽說去橄欖壩的班車很多,可我進站后,來回尋了兩遍,所有客車都沒有到橄欖壩的班車牌,甚覺奇怪。討教車站工作人員后,方知到橄欖壩要上“景洪——勐罕”的班車,去勐罕就是去橄欖壩。
到勐罕客運站下了車,我就近招了一輛三輪車準備去橄欖壩農場1分場。剛上三輪車,見旁邊有一輛出租車,我便下了三輪車,要了出租車司機的名片,并與那司機約好下午到1分場接人到景洪,費用80元。然后,我又上了三輪車,同妻子一起去1分場。聽魏貴忠說從橄欖壩街上去1分場很近,過了橄欖壩農場醫院,我以為就要到了,可又行駛了三四公里還不到目的地。我問三輪車司機后,才知去1分場本來只有三公里左右,由于有一段路在改造不能通行,要繞道走七八公里才能到1分場。
魏貴忠夫妻熱情接待了我和妻子,除了弄魚、鴨上桌,還特意殺了一只自養的土雞。魏貴忠說:“過幾天廖麗娜就要來橄欖壩,盛全你們在這里多耍幾天,到時候一起耍熱鬧些。”我說:“我們已買了機票明天去麗江,對女同學的事就不管了。” 末了,我又打趣道:“你要把女同學接待好哈!接待還要升級哈!安全第一哈!”魏貴忠說:“廖麗娜要帶老公當保鏢,安全沒問題。”聊同學以后,聊老師和學校,最后又聊回橄欖壩。
橄欖壩是一塊四五十平方公里的壩子,瀾滄江從壩子中心穿過。橄欖壩與勐罕同指一個地方,在傣語中“勐”是地方的意思、“罕”是卷起之意,勐罕即卷起來的壩子。傳說是佛祖釋迦牟尼到這里傳教時,教徒們用白布鋪在地上,請佛祖從上面走過去。因路長而布匹長度有限,教徒們只好前面鋪、后面卷,卷了又鋪,一直將佛祖迎進曼春滿。釋迦牟尼感動至極,便以教徒們卷布之舉為該地命名,稱這片平坦的土地為勐罕。這里地處瀾滄江下游,平均海拔500米,日照和雨量充沛,土壤自然肥力高農業經濟較為發達,素有“孔雀尾巴”“魚米之鄉”之美稱。橄欖壩農場組建于1957年,發展到1974時下轄8個分場人數上萬,1978年為安置越南難民又組建了9分場。1979年知青返城,撤銷了8分場和9分場。到1993年,橄欖壩農場共轄7個分場和直屬分場、醫院、果品廠等5個分場級單位,職工總人數近6000人。“橄欖壩”這一地名,還因1978年知青事件更出名,說的是橄欖壩農場7分場的一上海女知青非正常死亡,引發了全國知青大返城。
魏貴忠說他來橄欖壩農場1分場已打拼十多年,現打算撤退,待把近百萬資金收入囊中,便回四川隆昌過清閑日子。
從橄欖壩回到在洪景下榻的酒店,已是下午3點過。補午睡后,我和妻子從勐龍路過勐捧路,經勐臘路到了勐泐大道。西雙版納古稱勐泐,將貫穿景洪城南北、串聯商業核心街區的城中大道以“勐泐”命名,具有歷史意義。勐泐大道寬敞、大氣,兩旁郁郁蔥蔥的熱帶植被覆蓋路面,在樹與樹之間隱約可見傣族特色建筑,凸顯自然與建筑群的和諧畫面。我倆在大道東側悠閑而行,進民族旅游購物商場參觀后,行至歌舞傾城才轉身返回,尋晚餐之處。我倆選擇了一家清潔的餐館吃四川冒菜,這在四川之外吃“四川”也算嘗鮮。
(2-6)在勐泐大道
每到一個城市,只要時間允許,我都會去當地圖書館去看一看,這已成為我多年的習慣。在景洪幾日,我也一直惦記著去圖書館之事,所以晚上回到酒店就忙著收拾行李。妻子說,明天中午1點50分才飛麗江,不用那么早收行李。我說,明天上午我要去一趟圖書館,10點鐘回酒店,11點鐘出發去機場,先把主要行李收拾了,免得明天忙不過來。
將行李大體收拾了一下,我打開手提電腦,準備整理一下有關資料,卻突然心血來潮,想搜索一下西雙版納州圖書館的位置。結果令我大喜,州圖書館就在附近,而且就在我們下午閑逛之處的大街對面,按我步行速度十多分鐘可到。見睡覺時間尚早,我對妻子說:圖書館就在附近,我出去踩一下點,為明天節約時間。
勐泐大道,街燈輝煌。我重返下午逛街路線,不時掃視大街對面,看圖書館具體在什么位置。一般來說,圖書館建筑物比較明顯,所處位置比較好找。比如在我常住地的瀘州市圖書館,對面是四川警察學院大門,在警察學院大門左右百米之內都能看見大街對面的圖書館。基于此,我就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過了宣慰大道,到了孔雀湖街邊,也沒看見對面有什么圖書館。這時,我打開手機導航一看,才發現走過了,州圖書館應該在歌舞傾城對面。
按手機導航的指引,我找到了州圖書館。這是一幢比較普通的樓房,也算臨街,但大門沒有正對大街,所以不顯眼。我看了一下開館時間表,到21點半關館。此時已過21點,很快就要關館,只待明日再來。回到酒店,我到了住同樓層的鐘體衛、彭榮平的房間,見朱建成、巖罕亮也正在這里,便提前向他們幾位告別,以免明早影響他們。
一夜無事。早晨醒來,我在酒店餐廳慢慢用過早餐,便不慌不忙地去圖書館,反正時間充裕。
街道干凈,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經過一個報欄,我掃了一眼,報欄里是《西雙版納報》,除了文章標題,其它文字還不很清晰。之后,我在勐泐大道的西人行道向北而行,往圖書館靠近。又經過一個報欄時,看見一個即將完成工作任務的女清潔工,我便問她什么時候上班的?她說早上4點過就出門上班了。我說你們很辛苦,大家都很感謝你們。雖然我的言語不可避免“套話”味,但卻是出自我內心,也許對方聽了比聽“清潔工萬歲”的口號更順耳。清潔工的辛苦勞動,讓我們看到了清潔的城市,怎不使我們心存感激?
我看了看時間,還要等20分鐘左右圖書館才開門,就走到報欄前看《西雙版納報》。此時,天光雖未大亮,但已能看清報紙正文的文字。《西雙版納報》的漢文版、傣文版都上了欄,我的識字水平也只能看漢文版。我在看報的同時,派生些許感慨。在這條大道中不足500米的路段,就有兩個報欄,豐富了街邊文化,是看似簡單卻又是很重要的事。這在我到過的城市并不多見,甚至在有些中小城市走大半個城也看不到一個報欄,是誰之不幸?看來經營一個城市,在大抓城市經濟建設的同時,還要學會建設城市文化包括街邊文化,才能提高城市品位,才是城市之幸、市民之幸!在景洪,我只是一介匆匆過客,在幾日里沒有時間看當地方電視新聞的情況下,從這街邊文化得到了實惠。看報欄幾分鐘,我就了解了當地近日要聞,其中有西雙版納州與老撾北部四省舉行國際道路運輸管理工作例會,并就全力做好中國磨憨到老撾萬象鐵路等重大基礎設施建設的物流保障工作制定了措施。這種新聞,我們在內地是不容易看到的。雖然過一會,我也能在圖書館從《西雙版納報》了解這些新聞,但因有這報欄,讓我節約了時間。
在西雙版納州圖書館,我的重點在地方文獻室,希望能看到該州及縣級文聯辦的文藝刊物等,了解當地文學藝術創作大概狀況和當地刊物選發作品主要傾向。雖然沒看到勐臘、勐海等縣級文聯或作家協會主辦的刊物,但收獲也不小,我看到了1981年7月由西雙版納州文聯主辦的《版納》雜志創刊號,看到了當今具有國內刊號和國際刊號的《西雙版納》雙月刊雜志,還看到了由該州警察協會和州公安文聯主辦的會刊《警察之友》,也算不虛此行。在圖書館工作人員的陪伴下,我在自己計劃的時間內抄錄了有關資料,趕緊撤離準備去機場。
10點整,我按計劃準時回到了酒店。作為曾經的軍人,我的時間觀念還比較強。
巖罕亮說他開車送我夫妻去機場,被我婉拒。我考慮的因素是他沒在我手下當過兵而且比我早一年入伍,加之近日他為我們這一行人忙前忙后已很辛苦,所以對他應多一份尊敬、少一點麻煩,才是我正確的處理方法。不一會,他拿來一個傣族女人佩掛的花包,說道:“早上我老婆去市場買的,送給你們作紀念。”花包具有傣族特色,設計也很漂亮,我哪有不笑納之理!
我與尚未離開景洪的鐘體衛、彭榮平等再次告別后,下樓招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而去。
去機場途中,妻子問我去圖書館如何?我說了參觀圖書館的情況,還說起大街上的報欄。
我在機場吃了一份50元一碗的米線,完成此行我在西雙版納的最后一次支付而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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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開遠舊事
(3-1)在“144”
我的軍人生涯歷時13年半,其中在西雙版納1年、在開遠8年、在昆明4年半。從時間長度看,開遠應是我真正的第二故鄉。
開遠位于云南省東南部,東連硯山、邱北,南接蒙自、個舊,西靠建水又北鄰彌勒,是滇東南地區的中心城市。開遠距昆明約
我在開遠第一段經歷,只有3個月,地點是我們那批入伍兵常掛在嘴邊的“144”。
在開遠火車站下了車,我們在站前小廣場等候分兵,附近已有幾十輛軍車等候著。從站前小廣場及旁邊鐘樓,可以看出這個車站的級別較高。連續幾晝夜的乘車,弄得我們有些暈頭轉向。分兵前,我去了一次廁所,蹲下后便產生在火車上的那種晃動幻覺,弄得我提心吊膽的,唯恐摔倒。
分兵點名過程中,一批又一批新兵被領上汽車走了,最后剩下的我們二十來人上了一輛蘇產嘎斯63貨車。同車的除了黃光德、鐘木全,其他人我都不熟悉。嘎斯車駛出站前小廣場,轉入筆直、寬敞的一條大街。我頓感心情大好,因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漂亮的大街。
在大街上行駛一大段后,嘎斯車右轉90度進入一條南北走向的瀝青公路。行四五百米,看到路兩邊停放很多大貨車及拖掛車,還看到大貨車車門上有“開遠汽車總站”等字。又行百余米,嘎斯車左拐進入一條上緩坡的小公路。
“我們不會去太遠的地方。” 來自隆昌縣城的一個街仔興奮地說。又行駛約百米,那街仔根據小公路的路況又發表高見:“我們不會出城,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嘎斯車繼續上行不出
老兵說對我們說,這營房是原來144野戰醫院的,我們連隊留守處從個舊雞街搬到了這144,你們這批新兵才有機會在開遠城里接受訓練。由此,新兵們后來把“144”演變成一個地名詞常掛在嘴邊,說“我在144”“我要回
連隊在144的留守處沒幾個人,尹副指導員是這里的最高指揮官,有一個駕駛員是楊順宣,還有一個炊事員。聽說王排長、三個老兵班長和衛生員蔡廷福,是因為要訓練我們這批新兵才臨時到144的。
144的營房由“日”字型兩個院子組成,上院和下院各有一個大門在北邊,對面隔公路是第23分部最大的家屬區,名為“衛東村”。
144下院中間有一個籃球場,東邊有一個小門。出此小門,沿小路下坡穿過開遠汽車總站生活區,可去城中心片區,這算是從144去城中心最近的一條路。我們新兵只住了144下院南邊平房的三間屋子,伙房在北邊大門西側,中間的籃球場就是我們的練兵場。
我們同先來幾天的來自昆明市及其附近呈貢縣的十多個新兵,組成了一個新兵排,開始了在144為期三個月的新兵訓練。內容以隊列訓練為主,外加內務整理和夜間緊急集合。隊列訓練天天進行,內務整理日日檢查,只有夜間緊急集合隔兩三天要搞一次,偶爾在某晚也搞兩次緊急集合。最傷腦筋的就是夜間搞緊急集合,弄得新兵們防不勝防。
夜里搞緊急集合,要求新兵們聽到緊急集合的哨聲后,摸黑迅速穿好衣褲、打好背包,快速出門集合,然后跑步出發,仿佛要去參加一場戰斗。行動慢了的,要受到批評。為了對付緊急集合,有的新兵睡下后,便違規摸黑悄悄地穿好衣服褲子再睡覺,以便聽到緊急集合哨聲后只打背包,爭取早點出門,但一經發現也要受批評。我們搞緊急集合,多數時候是在144外圍小公路跑步約
不久,有一個新兵從老兵嘴里挖出一條好消息,說我們連隊是修理汽車的,為出國部隊修車,還有機會出國去修車。這消息很快在新兵中傳開,無不興奮。哪料沒過幾天,也就是我們到144兩周之后,情況突然發生變化,有8個新兵被調去其他部隊。他們離去時心情復雜,有的淚眼汪汪與我們告別。他們會去什么地點?做什么工作?以后還能否見面?我一概不知。為此,我郁悶多日。
在144進行訓練期間,每周至少有一個晚上我們會乘車去第23分部機關,同分部機關和直屬連隊的人一起看電影。當時在開遠的分部直屬連隊有警衛連、通信連、汽車運輸連、汽車修理2連、軍械修理1連和2連,實際上也只有我們連隊即汽車修理1連遠離分部機關。利用看電影的機會,我知道了李建富在軍械修理2連,與我同一個公社的八大隊朱榮木在軍械修理1連、秦志棟在汽車修理2連。于是,周末就有了老鄉相互來往的活動,在感覺上時間節奏變快了。
在144時,還有一件事使我記憶很深,是我出丑的事。有一天下午,在下院的球場上,我和年齡比我小一點還在讀高中、家住衛東村一個曾姓團職干部的公子練投籃球。此前我和他一起練過幾次籃球,也算熟悉了,但彼此交流都沒相互稱呼過。可是在那天下午,我心血來潮,心想還是彼此稱呼一下才比較有禮貌,于是我按老家一帶對年齡相當者稱呼的習慣,對他叫了一聲“老曾”。他聽見了,卻未應我,并帶著有點吃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沒多想。過了一會,當我又叫他“老曾”時,他才說按開遠規矩應叫他“小曾”,還說他才十七八歲有一個“老”字不好聽。我如夢初醒,忙改口“小曾”相稱。
三個月訓練結束后,我們離開了144,前往云南最南端的猛臘縣磨憨邊境。第1天經建水縣、石屏縣,晚宿金平縣楊武軍供站。第2天晚上條件差得多,到元陽縣城的軍供站時已無房安排,又因元陽天氣熱,我們只好到一幢樓的樓頂,打開背包睡了一夜。第3天夜宿普洱(現為寧洱)縣城,在第22分部機關看了一場電影。第4天經過了思茅壩子和普文壩子,是幾天中行車中最好的路程。夜宿小勐養后,第5天的路途多在大山之中,但見群山疊翠、草木繁茂,我們心情舒暢。雖然西雙版納天氣炎熱,但是汽車每經過一棵大樹下,我們都能感受到暫短的清爽拂身而過。這是我從未體驗過的清新和涼爽,在我家鄉四川盆地的炎熱中是不敢奢望之事。
對于在開遠汽車總站背后半坡上的144,我們連隊的很多人沒什么印象。原因在于我們連隊長期離開遠,在外地服務,而連隊留守處從雞街遷入原144野戰醫院老營房后,時間不到一年,就在我們這批新兵離開不久被取消了,所以我們連隊很多人沒到過那里,就沒有在“144”的話題。
只是我們那批新兵,多年后還拿在“144”說事,從記憶里拾起零散的片斷。
(3-2)班師開遠
我們連隊為在老撾援建公路的我軍工程兵某部開展修車服務,駐扎在猛臘縣最南端中老邊境的磨憨寨附近,與我國外事站、邊防檢查站都算是磨憨寨的“鄰居”。當我們那批1977年1月入伍的新兵在那里工作13個月后,我們汽車修理1連圓滿完成在援老國際主義任務中所擔負的使命,奉命于1978年5月班師開遠。
從此,開始了我在開遠的第二段經歷,時間近8年。
在原來開遠城東南
汽車修理1連長期在外,而今歸建,分部首長非常重視。一個副部長和一個副參謀長親自率隊迎接,讓我們很受感動。
我們回到了分部,全連人員都有一種到“家”的感覺,猶如長期在外的游子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但是,我連回到分部的最初十多天,全連人員卻住分部招待所,原因是警衛連營房騰空后,班排宿舍、會議室等的墻壁修補、粉刷還沒結束。分部首長的本意是要我連住進修繕一新的營房,以慰勞我們這支功勛連隊,但施工隊臨時人手不夠,進度較慢。
我們住招待所,條件有限,修車設備展不開,無法全面開展修車業務,只能在招待所內外的空地上,對分部運輸處安排來的車輛開展小修工作。同時,全連開展了學習、整頓,用有些人的話來說叫做“收心”,要以新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任務。
在分部機關駐地,有東西、南北兩條主道。東西主道東高西低,下端西接部長們的辦公小樓、上端東連坡頂的衛生所;南北主道平直,南去紅土寨,北連軍人服務社。在服務社前,又分道為上去警通連、下往開遠城。在兩條主道相交十字路口,至衛生所的東西主道上段,其南側有分部招待所管的東西相對的兩排平房,我們連隊的人員住了大部分房間,其中西面那排平房靠紅土寨方向有一間是我和幾個戰友住,另一端即靠十字路口那一端還有幾個房間,空著沒人住。但是,沒過幾天,就有二三十個年輕姑娘住進了那幾個空房間。
聽說這些姑娘是越南華僑,也是越南“排華反華行動”的受害者。1975年,越南剛完成南北統一,國內百廢待興,也不愿意馬上與中國公開分裂,在中越維持表面關系的同時,蘇越關系卻取得了重要進展。從1976 年開始,越南推行歧視、排斥、迫害華僑政策并不斷升級,1977年掀起排華高潮,大批華僑被驅逐出國。
這些華僑姑娘被越南驅趕過來后,據說開展了翻譯工作培訓,來分部招待所小住休整后將安排去硯山華僑農場。這些僑妹與我們這些兵哥哥,在同一屋檐下,相安無事,只有在去廁所時“狹路相逢”不很方便。這兩排平房只有一個公共廁所,在東面那排房子的東南角約
就在那條通往公共廁所的專用小道上,僑妹與兵哥經常相遇,相互不說話。但是,有的路遇幾次便有些面熟了,以后再路遇也禮貌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有一個身高約
僑妹們在招待所住了大約一周,就全體離開了。我不知她們是不是去了硯山華僑農場。
我們全連人員在招待所住了半月有余,才正式入駐原警衛連的營房。那營房也只能住人,接著在營房南邊的“三合土”壩子建了修車場:靠北立了十幾根磚柱,以石棉瓦為頂,成為四面無墻的修車車間;靠南建了一排以薄板為墻、油毛氈為頂的鐵架簡易房,作為專工車間安裝車床、銑床等設備;分部機關至紅土寨的下坡公路上,接了一段路到修車場。這樣,才算我們連隊有了基本符合“汽車修理”功能和身份的安營之地。
到開遠不久,我從炊事班到了四班當修理工,跟著老兵學修車。班長張可奇,瘦高個子,四川峨眉縣人,對全班戰士很好。與我同年入伍的范雄方,也從炊事班到了四班班當修理工。連里發給我們新修理工每人一套《汽車修理工教材》(上下冊),上冊介紹部隊常用汽車的結構和原理,而下冊則介紹修理方法和基本標準。我采取了笨鳥先飛的方法看技術書,甚至到了癡迷的程度。剛到修理班也是剛得到技術書那幾天,我一有空就捧著書看,由于對有些部件總成不熟悉,看書看得我頭昏腦脹。比如對于解放CA10B汽車的變速器,我還沒接觸過,卻要看它變速原理,那輸入軸、中間軸、輸出軸以及常嚙齒輪、滑動齒輪關聯的6個檔不同的傳力示意圖,當我放下書睡覺了也還在腦子里“變速”,變來變去弄得我睡覺都迷迷糊糊的,造成睡眠不好。第二天上午下班時,見另外一個班正在修理的一個CA10B的變速器放在車間里,我想機會難得,就利用中午休息時間拿著教材去車間,對照那變速器里面的實物零件,撥動滑動齒輪來研究變速情況,才使我基本弄清楚其變速原理和過程。相比只看書,效率高出若干倍。有了這一次用書本與實物對照學習的體驗后,加上以后張班長和老兵們的傳幫帶,我學技術的熱情更高。
我們連隊回開遠不久,在一次技術比賽中力戰群雄,為分部爭了光。
6月下旬,上級要我連組織一個修車比賽小組,參加軍區后勤部組織的修車技術比賽。為此,二排技術員何光迪奉命帶著幾個老兵,在連隊進行了一番賽前練兵。這個比賽小組的成員,都是全連修車技術方面的精兵強將,有1969年入伍、時任五班長羅良云,1971入伍、時任一班長王昌華和六班長羅金華等人,他們吃苦耐勞、認真演練,滿懷奪魁之雄心。
7月初,何技術員率我連比賽小組出征。汽車22團駐在昆明叫關上的地方,在該團大操場上,集中了軍區后勤部所屬404廠(主業是汽車大修)、汽車22團修理連、汽車23團修理連、汽車51團修理連、22分部汽車修理連、23分部汽車修理1連和2連共7支隊伍的修車高手,全軍區后勤系統修車比賽在這里拉開序幕。為期一周的修車技術比賽,按不同項目在汽車22團和404廠進行。盡管修車高手云集,角逐激烈,最終是我連比賽小組勇奪第一,為我們汽車修理1連爭得了榮譽、為我們23分部爭得了榮譽。
(3-3)修車兼旅游
當兵在連隊學修車技術,我很賣力。出去巡回修車,我也很賣力而且興趣頗高,因為巡回修車既能學技術又可以“旅游”。
1978年7月下旬,我連回分部不久升任二排長的朱建成,率一個修車小分隊到分部所屬營團級單位巡回修車。這個小分隊以我所在的二排四班修理工為主體,以從三排抽調的車工、鉗工、電工、焊工各一人為輔助,機動性大且工作效率高,深受基層部隊歡迎,所以每到一處在伙食安排方面,基本上受到貴賓般優待。我們先到個舊市沖坡哨倉庫和雞街車材庫、建水縣燕子洞倉庫和140醫院,之后到蒙自縣138醫院和草壩油庫,再轉回開遠的大莊綜合庫、南洞油庫、中和營倉庫及長虹橋軍需庫,歷時兩月,去了9個團級單位、1個營級單位,小修車和二級保養車近百臺次,受到好評。
歷時兩月轉了一大圈,去了10個沒去過的地方,我見到了不少熟悉的人,也認識了一些新戰友。知道了在燕子洞倉庫的同鄉李家洪、未大金和富順人陳立輝,以及在1977年1月從我們汽車修理1連分流到這里的富順人羅洋生;知道了在草壩油庫的中學校友袁榮鋒和孫聲才,以及在長虹橋軍需庫的周興五七校電工班同學廖萬輝等人。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在燕子洞倉庫修車時,見著了到四川接我們當兵的新兵團王團長,弄清楚了“王團長”本來身份是燕子洞倉庫副主任,姓王名保興。王保興副主任知道修車小分隊的我和范雄方、肖祥槐是他接來的新兵后,對我們十分親熱。在燕子洞倉庫修車那幾天,王副主任和該庫車管助理員,每天都陪我們修車小分隊人員在他們的接待間單獨開餐,晚餐時還給我們每人擺上高腳小酒杯,用“瀘州老窖”消解我們修車的辛苦。對于高腳小酒杯,我是第一次使用,盡管那時我不愛飲酒,但見了高腳小酒杯就想喝兩口。圖新鮮,心里是醉意。
這次巡回修車期間,看了幾處好風景,不過利用的工作之余時間。
我們在燕子洞倉庫修車期間,真好趕上過“八一”節,于是就去了燕子洞。其實從倉庫大門去燕子洞洞口只有幾百米,只是我們修車忙,白天沒有時間去洞里好好參觀。燕子洞洞口高50多米、寬30多米,氣勢雄偉,以古洞奇觀、春燕云集、鐘乳懸匾、采燕窩絕技等獨特景觀著稱于世。洞分為二,一旱一水,旱洞居上、水洞在下。旱洞形似一巨大天生橋,兩面透光,洞廳寬敝可容千人,洞內有清代摩巖石刻、碑刻,與水洞口鐘乳懸匾遙相呼應,相映成趣。水洞是珠江水系瀘江河的地下伏流河道,洞內懸垂的鐘乳千姿百態,美不勝收,令人目不暇接。參觀燕子洞,也許最令人難忘的就是那些燕子了。群燕進出于洞口,如萬箭穿梭,呢喃之聲不絕于耳,燕聲和著水聲,在洞口、洞內共鳴,匯成一曲別致的交響樂。 朱德委員長早在辛亥革命后,任滇軍營長駐軍建水南校場期間,就游歷過燕子洞。
建水縣城的迎暉門,建于明朝,與北京天安門的建筑風格類似,有“小天安門”之稱,聽說比北京天安門還要早建28年。蒙自縣城的南湖,享有高原“小西湖”的美譽,湖中有3座土山分別以神話中仙人居住的蓬萊、方丈、瀛洲為名。不過,這兩處的風景,在有些方面不及燕子洞和南洞有看頭。
南洞油庫,是我們這次巡回修車要去的最后一個單位。南洞在開遠壩子最南端,距開遠十來公里,聽說從我們連隊經紅土寨有小公路可去南洞景區,且只有六七公里,但我們從磨憨回開遠才兩個月左右就開展巡回修車,還無暇光顧那景區。我們到南洞油庫修車,順便可參觀景區,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南洞油庫分為兩部分,油庫機關在山下南洞的北面百余米,油庫儲存區在南洞的南面山上。由于油庫儲存區靠近山上大塔火車站,所以又叫大塔油庫。我們臨時修車場地,設在機關球場上。范雄方的同鄉彭序相,最先與我先接觸。彭序相說,去年1月從你們汽車修理1連調出來的新兵鐘木全、黃文金,就在南洞油庫。到這時,我才知道鐘、黃二人離開我們連隊后的去向。接著,在油庫機關炊事班當飼養員的黃文金與我們見了面。鐘木全在山上大塔油庫勤務連,聽說我到了南洞,當天中午下山走了兩三公里路到機關來見我,還陪我去轉了一圈南洞景區。
南洞在巨石嶙峋的山崖下,三面環山,一面臨壩,山勢起伏,雄險壯觀。最奇的是有三條地下暗河從南洞的三處涌出,可謂只見水出而不知來路。開遠古稱“阿迷洲”,阿迷有八景,南洞位居阿迷八景之首,有“龍游南洞”之美譽。明朝狀元楊升庵曾游此地,陶醉于眼前的景色,并親筆題“南洞”二字,南洞因此得名。后來明朝云南巡撫鄒應龍游此地后,更名“通靈”,至今已有400多年的歷史。
第二天,對有一輛消防車完成二級保養后,我叫那車駕駛員送我上山去大塔油庫勤務連。我到勤務連炊事班坐了坐,算是對鐘木全的回訪。鐘木全當炊事班班長了,進步很大。
由于機關挨近南洞,幾次下班后,我們都要去南洞玩。那里有三個清澈的水潭最當眼,明晃晃的,又有四周古樹參天,綠蔭環抱,具有雅秀之美。三個水潭的潺潺流水,江成南洞河向北流往開遠城。南洞河對岸,也就是東山崖下,是某部的一個通訊站,經常可見女兵在河對岸走動。河對面的半山上,有一條鐵路,是米軌昆(明)河(口)鐵路的一段,我們偶爾能看到小火車從那半山上轟隆隆駛過。
南洞風景有別樣味道,特別是三條神秘暗河和三汪水潭,與半山上鐵路和火車形成的上下搭配、動靜搭配,是別處不可復制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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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在非凡之年反擊戰
(4-1)邊境局勢緊張
(4-2)反擊戰進行時
(4-3)千里奔波無閑事
第五章:戰事縫隙的歲月
(5-1)我的二班我的兵
(5-2)連隊旁有個紅土寨
(5-3)材料人生
(5-5)開遠婚事
(6-6)告別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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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聯:郵編646000四川瀘州市連江路二段12號五樓《瀘州作家》編輯部:李盛全
(作者簡介:李盛全,在《人民日報》《詩刊》《文藝報》《中國藝術報》《中國文化報》《人民公安報》《健康報》《中國工業報》《中國建設報》《中國安全生產報》《中華老年報》《中國紅十字報》《中國汽車報》《中國交通安全報》《中國中醫藥報》《中國農機汽車報》等200余家報刊發表作品1800余件;出版文學專著4部。曾任瀘州老窖酒廠車間主任兼黨支部書記、四川長江液壓件公司黨委工作部部長兼《長江液壓》報總編輯,現為瀘州市作家協會《瀘州作家》(雙月刊)雜志編輯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