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新 飄在秋天的味道
曾佐然
龍城福集作為縣城已經20多年,雖然高樓鱗次櫛比,但仍然保留著“趕場”的習俗。每當趕場天,時令新鮮蔬果或農家自制的黃粑、白糕、糍粑都能賣到,那是一種久違了的家鄉味道,是超市里的食品無法比擬的懷舊味道。
“新米,香噴噴的新米……”聽到吆喝,我驚喜地發現今年的新米已經上市,不禁想起兒時嘗新吃新米飯的情景來。
每年的立秋前,稻谷開始飄香。娘就會選擇一個晴朗的日子,從稻田里割回金黃色的稻穗,用簸箕晾曬谷粒,再用石磨將谷殼剝掉。用簸箕去掉谷殼,留下的就是新米,綠色的外皮,看起來晶瑩剔透,散發著誘人香味。爹上街割刀頭肉,打酒。娘將新米和著舊米用甄子蒸,幸福的時刻便到來。
中午時候,滿屋子聞到的是新米飯的香味,是肉的香味,是酒的香味。爹爹上場了,他先盛一碗新米飯端到屋外院壩的長條凳上,并在新米飯中插上兩雙筷子,再端上肉,倒上酒,點三枝香一對燭,再燒一把紙錢,恭恭敬敬拜三拜,口中念念有詞:“一謝上蒼風調雨順,糧食歸倉;二謝老祖宗保佑兒孫無病無災……”
爹爹念完后,從甄子里舀出一團新米飯,交給我們,讓我們把這新米飯拋到屋頂上,拋得越高越好。爹爹把祭祀用過的新米飯和菜倒進狗槽中,讓狗兒先吃。“一家之中,先由長輩品嘗,晚輩不準先動碗筷。”爹爹剛說完,我們迫不及待端起碗,狼吞虎咽起來。
兒時,盼望著嘗新,因為有白米飯有肉吃,而且,從此以后的一段日子,也可以吃飽飯了。嘗新過后,就是忙碌的秋收了。
嘗新這習俗至今還有鄉親堅持著,特別是老一輩人。而年輕的一代人,雖然生活在農村,大都外出打工,用鈔票換來柴米油鹽肉,當然就對嘗新越來越不重視了。
稻谷飄香的季節,外出務工的人回到家,幫助家人搶收稻谷,鄭重其事地陪著家人吃一碗新米飯。大家能借著這碗飯,享受與家人團聚的時刻,表達彼此的惦念。
吃一碗新米飯,就這么一件再平凡不過的小事,當它變成生活里一個充滿牽掛和期待的紀念日,想想也是美滋滋的。比起虛無縹緲的榮華富貴,一碗新米飯的幸福,伸手就夠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