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武俠小說中常常出現一些佛法高深的大師,一句佛言就讓那些窮兇極惡的江湖人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時候不明白它的佛力與魅力,在不間斷的接觸、了解了一些常見的佛言后,才有所感受到它給予人心靈上的震撼是有多么的龐大、劇烈,就像一個饑餓的快要死去的人,突然得到了一塊此生都不能吃完的面包。當然,這僅僅是我個人的比喻,不能說明什么,不過在某種程度上,它確實成了某些人精神上的食糧。
同其它幾大家的思想相比,佛家的地位仍然不遜色,甚至有所超越。儒家思想講究出將入相,為了國家、帝王服務,“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成了儒門儒子的頂級箴言和信條。從性質上說它可以是統治者統治臣民和鞏固江山較為妥善的一種武器,因此,極受統治者高層和知識分子的歡迎和重視;而佛法普渡眾生似乎更適用于山野村夫、江湖俠寇、百姓平民。可以說這是儒學與佛法最大的不同之處。然而儒學比之于法、墨、道來說,卻更具有可行性。法重在暴烈的手段和嚴刑峻法,時間一長,必然大失民心,整個系統分崩離析;而墨重在兼愛非攻,雖然有利于社會風氣的培養,卻不適合于那個戰火紛飛、稱雄爭霸的年代,也許在大同社會中方能有所建樹;道家無為,任其自然、隨心所好。對于一個只甘于平庸穩定的君王或者游俠來說,這樣的心境再好不過了,道家思想多適用于修身養性、親近自然。而之所以說儒家思想更具有可行性,是因為它有一種讓人著迷的魔力,使之長期仰望和奮斗,并將其一代一代的傳承,具有驚人的穩定性。讓世人沉迷于儒家構造的這樣一個階梯世界里,無疑是它的成功之處,它牢牢的抓住了人心,使人被動又不自覺地陷入其中。然而佛家卻與它不同,佛家構造的西方極樂世界,往往使人主動的靠近,被它構造出來的殿堂吸引,像癮君子一樣難以自拔。那么這些構造的佛言也姑且能稱為一種心理學。
把佛家眾多僧人對佛的狂熱和追求,姑且稱之為信仰,那么這種信仰的魅力到底在哪兒呢?是不是真有中國西天佛界里的如來、菩薩、羅漢、佛陀?那些佛家弟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一切皆空,還是只是游說世人的說辭。亦或是那些回頭是岸的人,等到回頭時,卻猛然發現苦海無邊。當然這些都只是心中的疑問,到底是真是假,誰又能真正分得清楚,畢竟還只是生活在紅塵中的凡人,并不是能飛來飛去的神仙。
六祖慧能題在墻上的那幾句佛家箴言是這樣說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知其字,卻不大知其意。既然什么都是空,又何來的紅塵是非,歸根結底,還是境界不夠、不能了悟吧!那些苦于紅塵、參悟不透的人,大抵受到這樣的影響吧!一個境界不夠,足以打破強加于心的枷鎖,直至頓悟。那些高僧點化世俗之人的時候,總是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樣的說辭來勸說世人。而那些真正走投無路的人,突然覺得幸福就在眼前,回頭就有岸了,放下了,就成佛了。回頭了,錯過的、經歷過的就沒有了嗎?放下屠刀,死在刀下的亡魂就能活過來嗎?就能夠忘記那些人死前的驚恐和求饒嗎?就能夠忽視自己內心的不安和恐懼嗎?這些都不能,能做到的只是給予前者一些認可和同情,給予后者一些安慰和謊言。用佛鎮壓他們心里的一切魔障,用青燈木魚,箴言佛經來轉移他們深入靈魂的注意力,給了他們一道可以永遠探究的話題和難題,了結殘生。佛學,單是這一點就可以吸引無數的信徒,就足以讓它的思想長期綿延。
再者,那些經典的橋段中,常常會出現這樣的幾句佛言:“出家人不打誑語。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切皆空。”難道出家人就真的不撒謊?既然一切都空,那么為何又要遠離塵世,難道不知道莽莽紅塵更適于修行、磨練身心嗎?其次,以佛家所言,成佛即是普渡世人,而在未成佛前,又要看破紅塵方能以證佛果,這不是矛盾了么。看破了紅塵的人又怎么能理解紅塵中的疾厄。
可見,佛家思想大都以一種心理學的方式來吸引教徒,解救世人。以其謊言,救其惘徒;以其虛妄,移其心哉。大概是它之所以傳道的一種方式吧!
謂之佛,概以慰其世人之心,述其世人之過,諒之以世人之罪,得之以世人之心,成其虛無之位。
然佛言,無謂之假以濟世救人之說,以其寄心之舉,悅于世人之言。因此,佛言其實也是一種心理學,更是一種矛盾心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