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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入:ldlsq http://lzzjw.luzhou.net 2009-5-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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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顫動,樹葉嗚咽,江河哀婉……,這一刻,我們都在哀悼,為在“5﹒12”汶川大地震中不幸失去生命的同胞;這一刻,我們都極為悲傷,為在汶川大地震中不幸致殘的父老鄉(xiāng)親;這一刻,我們都極為痛心,為在汶川大地震中家園被毀的萬千兄弟姐妹。
不僅僅是在國悼日,自從災難降臨至今,我悲切、震憾、感動,但我常常無語,眼含熱淚。已故著名詩人艾青說:“為什么你眼里常含淚水/因為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十多天來對電視、媒體、網(wǎng)絡(luò)上傳來的關(guān)于汶川大地震的種種信息,我常常只有一句話,或悲慟或贊許,悲慟的是我的同胞在大自然無情的震動中所遭受的苦難;贊許的是在災難面前,黨和政府及時的關(guān)心和救助,以及解放軍官兵、醫(yī)務人員和全國人民無私的援助。在抗震救災的戰(zhàn)場上每天都有無數(shù)英雄涌現(xiàn),這讓我看到了中華民族的希望和未來。航航看見我少言寡語,買回來一大束潔白的百合花,她想以這種方式來緩解我內(nèi)心的痛。航航心地善良,在這場災難面前,作為普通公務員的她,已自愿作了四次捐款,三次在單位,有一次她悄悄去了慈善總會。
汶川位于四川省西北部,山勢逶迤,谷深壁陡。它是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通向省城的門戶。我曾在汶川縣城和漩口鎮(zhèn)分別呆過三年,那是在1979年至1985年之間,這一點航航是知道的。只不過,我沒有告訴她,在這樣的季節(jié),崇山峻嶺中的汶川和漩口是一年中最美麗的季節(jié)。溪畔山坡,紅紅的櫻桃已然成熟,甜甜的蜜汁帶給了無數(shù)少男少女們,讓他們感知了大山的饋贈和生活的美好;岷江岸邊,在那些光滑的亂石叢中,藍色的嬌小的扁竹花們,探出了頭,在微微的山風中,搖曳綻放,給那些青春萌動的人們,帶去了多少歡樂和思索;而在汶川縣城周圍的山上,此時,成千上萬朵野百合花正集體綻放,那種濃濃的郁香,隨著山風在空氣中流淌、彌漫……
有這樣美好的山川,必定有著這樣美好的人民。無論是在汶川讀書,還是在漩口中學任教,我不僅有一批漢、羌、藏族朋友,也有一批可愛的學生。
1979年至1982年我在汶川阿壩師專求學時,與汶川縣的文朋詩友交往不少。我的一位藏族兄長其時正在縣供銷社工作,因為我們彼此熱愛詩歌創(chuàng)作,而成為好友。他的詩寫得樸素、真摯,生活氣息濃厚,頗具潛質(zhì),那時他受聘于《羌族文學》作詩歌編輯,常將我的詩作推薦刊出,還向省城他熟悉的報刊和編輯介紹推薦我,使我的創(chuàng)作視野得到了極大拓展,使我的創(chuàng)作潛能得到了極大發(fā)揮。而熱愛詩歌創(chuàng)作的他,因為忙于文學組織編輯工作,自己的創(chuàng)作不得不放了下來,這于我,內(nèi)心的感動總是無法忘懷。求學時代的生活條件也比較差,每逢禮拜天和節(jié)假日,我總要到他家去改善伙食,即便我們和其他朋友一道約好去縣城郊外的山中野炊,錢物都由他們分擔。而我卻無憂無慮地跑到山坡上,去摘那些野百合、迎春、杜鵑……。冬天,對我這個川南酒城來的學生,感覺時間過得非常慢,非常寒冷,那時氣溫均在零度以下。特別在夜晚,呼呼的冬風從山中河谷不停地吹來,令人恐懼。而學校澡堂沒有浴池,也沒有淋浴,洗澡就成了問題。無奈之中,我又只好往他家跑,因為他家有浴缸,每次燒溫一缸水,在那里面泡一陣子,那種溫暖和輕松,真是人生難得的愜意。
在汶川求學的三年,沒有少打擾我的這位藏族兄長,直至我離開,都沒有聽到過他一句抱怨。而他最后對我說的一句話,似乎帶著玩笑的口吻:希望你走后不要把我們忘了。
1982年我大學畢業(yè),來到了山青水秀、有阿壩州江南之稱的漩口中學任教。記得在漩口中學時,家住高寒山區(qū)的一位楊姓學生家長,硬要與我認親戚,那位學生長得靈秀、眼里卻略含憂傷。那天是元旦,我應邀去他家作客順便家訪,一早從學校出發(fā),不久,便開始翻山越嶺,直至中午時分抵達他的家,墻是用竹木圍成的,個別地方還有縫,家什之類也簡單,一看便知較為貧寒。正是入冬的季節(jié),又在高山上,寒冷提前來了,要不是那盆火爐,我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捱過那個冬天。在和他父親交談中,得知我的這位學生眼含憂郁,是因為他的哥哥,在石灰窯工作的哥哥,一直夢想能成為一名解放軍戰(zhàn)士,直至石灰窯出事,他哥哥離開人間都未能如愿。最后他父親拿出不知從那里弄來的帽微領(lǐng)章,輕輕撫摸著,眼眶紅潤。我默默聽著,不知怎樣安慰他,我只對他說,我會好好照顧你兒子的。
那天回來后,我徹夜未眠,記憶中,又多了高山上的一座普通的民房,和民房旁邊那棵古老高大正在落葉的金黃色的銀杏樹。
第二天,我正準備去上課,寢室門被輕輕敲響,打開門,正是我昨天家訪的那位學生,很誠懇地站在我面前,雙手抱著一只生蛋的母雞要送給我,我當時驚呆了,我怎么能收呢?想到他的父親,想到他離世的哥哥,想到他簡陋的家,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但是他固執(zhí)地留下便走,說是他父親的意思。還說,我不嫌棄他們,寧愿走幾個小時山路與他們認親戚。共和國成立以來,我是第一個去他們山村家訪的老師。既然如此,我再推卻,就顯得虛偽。放學時,我從當時微薄的工資里,拿出了幾十元人民幣讓他帶給他父親,以表我的心意。如此,這么些年來我才沒有被愧疚所折磨。這就是我災區(qū)的父老鄉(xiāng)親和兄弟姐妹,他們的樸實和無私,善良和憧憬,在我離開他們回到長江邊的故鄉(xiāng)20多年后,依然讓我永生銘記。
在這場天災大難面前,我所生活工作過的汶川和漩口,以及曾經(jīng)游歷過的映秀、臥龍、水磨等城鎮(zhèn),大都成為了一片廢墟,而秀美的山川則滿目瘡痍,人員和財產(chǎn)損失慘重,我的一些朋友及其家人均已遇難,而一些學生(他們現(xiàn)在如果還在這個世界上,大都四十開外,均已為人父母)仍然杳無音信,包括我在文中寫到的這位學生和家長。現(xiàn)在,我在川南故鄉(xiāng),強忍淚水寫下這篇紀念文字的時候,花瓶中那一大束百合花,正幽幽地散發(fā)著那種山地培育出的特有香氣,這讓我對汶川和漩口的記憶更加清晰起來。如果花真如古人所言,花能解語花有靈性,那么,我內(nèi)心的哀悼,正是百合花的哀悼,祈愿離去的同胞,永遠安息。
我的羌族朋友、《神奇的九寨》詞作者楊國慶先生從汶川縣城的廢墟中站起來后,帶著傷痛和堅強給我發(fā)來了拇指詩:
一個人,又一個人站了起來
在天安門親切注視之下
汶川忍著巨痛,終于站了起來
順著五星紅旗指引的方向
扶正生活的節(jié)拍 前進的步伐
汶川以大禹故里的身軀
古羌樂土 熊貓家園的形象
用華夏民族的真愛
擦去周身血淚
萬眾一心將重生的火炬一一點燃
……
說得多么好啊!從災害發(fā)生至今,黨中央和人民軍隊以及全國各族人民都在傾盡全力抗震救災,重建工作已經(jīng)提上議事日程,美好的明天和希望即將來臨,而我們這些生者,還有什么理由懈怠呢?我們只有不斷努力和進取,才能告慰逝者。我堅信在英明正確的黨中央領(lǐng)導下,勤勞、堅毅、果敢的災區(qū)人民一定會戰(zhàn)勝災難,重建更加美好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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