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村紀行

——對瀘州市納溪區上馬鎮海蚌槽村8組的現狀調查

周天紅

多年的老習慣，川南人仍然把村民小組稱著“社”。

瀘州市納溪區上馬鎮海蚌槽村8社地處大山之中，兩匹大山梁子夾一槽溝地帶，以上下“窯溝”兩個地名為分布，形成一個自然村落。

走在8社的土地上，除了感覺到新鮮的空氣充滿了整個村子，其它一切都是空的。空空的山林，空空的田地，空空的房屋，寂靜和寞落在山間和林中徘徊，炊煙難尋，雞犬難覓，人口稀落。

一處空空的村子。

現狀：100多人的村子只有10多人

8社離最近的上馬鎮場上，走路要走1個半小時。前幾年，還得過永寧河渡船，時間花得更久。現在修了橋，通了一段公路，稍微好一些，但仍然偏遠。

村里人介紹說：我們這8社曾經也是很熱鬧的，還有著古老的歷史。上窯溝和下窯溝都是老房子。從建筑物結構和木質立材架構來看，少說也有上百年的歲月。

8社最多的時候有著129人，共34戶。現在不行了，走的走，搬的搬，常年在家的只有14人，6戶人家。14人中，60歲以下的有6人，2名成年人，一個肢殘，一個智力有問題；還有4名小孩子，其余就是老年人了。

一座座老房子，門開著，全是空的，沒有人居住了。

前些年，村子里的成年勞動力一批又一批外出打工。有的再沒回來了，有的在場鎮上買了房子，搬走了。年輕人在山外安了家，有了孩子，再把老爹老媽接走，幫著照看小孩子。整體就形成了一家一家的空屋。留在家里的年輕人，沒有出路，有的就連老婆都討不上，還得想辦法外出找活路干。實在沒有辦法的，留在家里，也就成了“單身漢”，過苦日子。現在村里留下來的2名成年人，都是“單身漢”。

空村、空人對空房，生活可想而知。

生存：多數人家一年只趕三四回場鎮

由于村子里嚴重缺乏勞動力，年關鄉下人最忙的一件事：殺年豬，在這里快消失了。村子里80%以上的人家都不殺年豬。原因有二：一是村子里找不到人幫著按年豬，使盡力氣都拉不住；二是要到很遠的地方請屠夫，麻煩。村子里有好幾家人四五年沒殺年豬過年了。

交通不便，通往村子里只有一條剛推出不久的土路基。“天晴天賣東西”，這成了村里人的習慣。賣個肥豬，要等到天晴一兩個星期，土路基曬干了，大貨車才能勉強開進村子拉東西。賣竹片什么的，等不到天晴，更是無法進行。

村民仇明江介紹說：自己和老婆倆人在家，都60多歲了，還帶個只有5歲的孫子。孫子在一個叫雙新橋的地方上學，早晨7點鐘左右都得起床，帶著孫子要走50多分鐘的山路。下半年更是惱火，天沒亮就得起來，泥爛水滑的，還得在學校等半天，只到孫子放學后接著一起回家，一天時間就過去了。倆個老人在家里，很少走出山外。上馬場逢農歷三、六、九趕場，一年到上馬鎮場鎮上趕場，最多三四次。

村子里比較困難的人家要數王友洪，今年38歲月，現在還是“單身漢”一個人。沒有外出打工，靠賣點竹片和幫人干“點天”，年收入只有2000多元。

村子里好幾年沒有人做大生辦喜事兒了。逢年過節，仍然是冷冷清清，沒有過年過節的味道和氣氛，平時走好長一段路都看不到一個人。

辦事：有事就打村社干部電話

村子里的人家很少走出大山，但對村社干部相當熟悉。有事就打村社干部電話，這是村里的最簡單最直接的“辦事”方法。

那天，村黨支部書記朱雙軍和我們一起走進村子，一場春雨，在雨中，村里人還是認出是村支書來了。大家趕緊圍上來，找朱支書辦事。

天晴找人幫我們拉得竹片了。要栽秧了，肥料要找人幫忙拉進來。我家里的豬兒賣得了，幫忙找人來收購一下。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語，朱支書都仔細地記在心上。

村子里曾經出過兩件事，嚇得村里人沒辦法，最后打通了村干部的電話，才把事情解決了。

村民雍澤元是最偏遠的一戶，腦殼曾經被蛇蛟過。醫了一段時間，后來又發病了，經常犯頭瘋，痛得滿屋子叫。有一次發病，找不來醫生，只好打朱支書的電話，幫忙找來醫生，才保住了性命。

還有一次，村民王仲文不小心把山燒起了。四處喊人，村子里盡是些老弱病殘，控制不住火勢，嚇得他滿山大哭。有人靈機一動，打通了村干部們的電話。村干部趕緊組織人力進山，才把山火滅了，避免了災難和損失。

后來，村里人有事，就想到打村干部的電話，辦事可靠。

出路：公路、技術和信息一起上

談起8社的出路，村里人著急，在想辦法。村黨支部更急，也在想辦法。總不能讓一個村子消失嘛。

朱支書介紹說，面對村子的情況，他已經想出了幾點辦法。首先是把通到村子里的土路基再平整一下，抓緊鋪上碎石，天晴下雨都能過得了車子。村里人有種楠竹的習慣，主要是缺乏技術，力爭每年能邀請技術專家進村搞一兩次培訓，搞好管理，把楠竹的種植面積和產量做大，形成規模。信息上主要想組織有經驗的群眾外出參觀學習，開開眼界，盡量能引進一些適合村子里種植的農副產品。

朱支書說：當下，最關鍵的是修路，路通了，希望就有了。修路的事兒，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

走出村子，一場春雨過后的山林更加嫩綠。我們也看到了空村的未來滿滿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