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集
1. 華巖鎮
在日機的轟炸下,華巖鎮陷入在一片火海之中。
道仁和尚率領華巖寺的眾僧伽,沖到華巖鎮場口。他發出了命令:“道義,你帶幾位兄弟去那,二和尚,你帶幾位兄弟去那,其余的跟我上。”
敵機俯沖投彈,炸起團團火球。
一些人在敵機炸彈下喪身。
大多數人恐慌四處的逃命。
道義使出功夫,快步如飛,沖到一棟被大火包圍的房屋里面,一個輕功上了屋頂,另一個僧伽也飛身上房。他掀開瓦片,從上而下,救出被困在大樓里的老人,他的功夫引起路人的嘖嘖贊嘆。
“還是華巖寺武僧的功夫好啊!”
指揮群眾疏散的王本能贊嘆地點了點頭:“不簡單。”
二和尚與兩和尚沖進一家小吃店,他發現了蒸熟的白糕,忍不住抓了一個塞進口里。
“二和尚,這家的人都受傷了,快進來。”
二和尚使勁咽下嘴里的白糕,又順手抓了一些白糕塞進口里,爾后去救人。
道仁和尚把一個受傷的百姓交給流亡學生谷狀文、呂長春,華崽哭哭啼啼跑了過來。
道仁抱住華崽問道:“華崽,你別哭,告訴我出了什么事?”
華崽哭著說:“道仁大叔,我媽被埋在屋里出不來了,你快去救我媽吧。”
“好,咱們快走。”道仁領著華崽朝前跑去。
兩個壯丁從正面跑過來,華保長領著鄉丁在后面緊追,“站住,別讓壯丁跑了。”
周復興滿臉硝煙從一間屋里出來:“華保長,你這是干什么?”
華保長急忙停住腳步笑著臉:“回周副主任的話,本保長正在給政府補充兵源。”
周復興:“什么時候了,你還抓壯丁?”
群眾:“華保長,你這是趁火打劫!”
華保長:“放屁!抗戰不分時間,愛國不分場合,我這都是為了華巖鎮的父老鄉親。今天來趕場的都是外鄉人,把他們抓去頂我們華巖鎮的數,得便宜的都是你們的兒女。”
周復興:“華保長,要做動員宣傳工作嘛,你這樣干是適得其反的。八路軍在太行山抗戰就沒有抓一個壯丁嘛。”
華保長:“周副主任,你們共產黨八路軍怎樣征兵抗日我華某不知道,我知道國統區的百姓,沒有幾個心甘情愿去上戰場的。你說我要不抓壯丁,完不成任務,上級不法辦我才怪。”
一顆炸彈在附近爆炸,眾人一下散去。
2. 豆腐嫂屋
一間冒著煙火,殘垣斷壁的里屋就是豆腐嫂的家。豆腐嫂被壓在一根屋梁下呻吟。
“豆腐嫂!”
“媽!”
道仁和華崽來到豆腐嫂旁邊,華崽只知道哭叫,道仁找準地方,撇開壓在豆腐嫂身上的物件,雙手抱起那根屋梁,一運氣,那根屋梁從豆腐嫂身上移開。
道仁急迫地:“豆腐嫂,你哪里受傷了?”
豆腐嫂虛弱地:“我估摸著腿被壓斷了。”
道仁看見一股殷紅的血從豆腐嫂的褲管里流了出來。“讓我給你看看……”說著道仁就要去掀豆腐嫂的衣褲。
豆腐嫂有點害羞,一把按住了道仁的手。“別動,我自己來。”
道仁急忙收回手,意識到什么,他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你自己看吧!”
豆腐嫂見狀,“撲哧”笑了起來:“道仁師傅,你們出家人不都是六根已凈了嗎?怎么還怕男女肌膚接觸。”
道仁:“豆腐嫂,男女有別,我修煉還不到家,如若冒犯你,望你多多擔待。”
豆腐嫂:“你們佛家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今天還非要你給我包扎不可。”
華崽也催促:“道仁師傅,你快給我媽包扎吧!”
道仁下定決心:“華崽,你去把你家壓豆腐的包袱皮給我拿一張來。”他用雙手撕開豆腐嫂的褲子,一只白生生的大腿露了出來。
道仁接過華崽遞過來的包袱皮,輕手輕腳的為豆腐嫂包扎起來。
豆腐嫂望著眼前的道仁和尚,臉上掠過一種被關愛的感覺,很是愜意。忽然她又感到一陣鉆心的疼痛,她“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道義急忙問:“疼嗎?”
豆腐嫂忍著疼,笑著回答:“不疼。”
道義:“豆腐嫂,我估摸著你的腿被屋梁壓斷了,我們得馬上去醫院。”
豆腐嫂回望了望屋里的佛龕:“我聽了你的話,請了觀音菩薩回來供起,時時敬香,天天磕拜,還是沒躲過日本人的炸彈。”
華崽:“我不就躲過了嗎?我叫你跑,你不跑,說藏在床腳下就行了。現在腿壓斷了,你就埋怨觀音菩薩,你心不誠吶。”
豆腐嫂:“華崽,你長大了,敢揭**的老底了。”
道仁:“豆腐嫂,華崽說的沒錯,心誠則靈。”
華崽:“媽,你看,道仁師傅都夸我了。”
豆腐嫂:“你就和你道仁師傅投脾氣。”
“我們走吧。”道仁順勢抱起豆腐嫂朝外走去。
躺在道仁懷里的豆腐嫂感到很舒服,她仰起臉問:“道仁兄弟,我去了醫院,華崽怎么辦?他才13歲,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對得住他在前線死去的爸。都是華保長這個缺心少肺的壞東西,要不是他抓了華崽他爸當壯丁,我們今天也不會成這個樣子。”
道仁:“豆腐嫂,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你要是不放心華崽,叫他跟我到華巖寺住幾天,等你傷好了以后,再把他接回來,你看怎么樣?”
豆腐嫂:“我張不開口,就等你這句話。”
華崽很高興:“媽,你真叫我去當和尚?我早就想去練武、念經、敲木魚了。”
豆腐嫂:“不是叫你去當和尚,是叫你去華巖寺住幾天,你真當了和尚,絕了華家的后,你死去的老爸,還不從陰間跑來奪我的命呀!”
道仁臉上一沉,沒說什么,抱著豆腐嫂走出屋外。
屋外。在打掃戰場的百姓、和尚看著道仁抱著豆腐嫂很是驚訝。正在吃白糕的二和尚也停止了咀動。
3. 戰地醫院
這是用一座老宅臨時布置起來的戰地醫院。院內院外到處都躺著被日本人炸傷的群眾。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忙來忙去。流亡學生組織的義務志愿隊也在這里幫忙。谷狀文、呂長春擔當起臨時調度。
一角。躺在擔架上的羅嬌正在輸液,她的頭部負了傷,已經被包扎過了。林依草正握著她的手,關切的注視她。
羅嬌:“林依草,我謝謝你救護我,讓你受累了。”
林依草:“我不累,我恨透日本人這次轟炸,但我又有點感謝他們這次轟炸。”
羅嬌:“為什么?”
林依草:“要不是他們這次轟炸,我倆就沒有機會呆在這里。羅嬌啊,你不知道,自從我們學校被日本飛機炸平了,我們就失散了,我沒書可讀,老家又回不去了,我四處找你,都沒你的音訊。”
羅嬌:“你怎么不到我家去找,我告訴過你我家的住址啊。從沙坪壩去九龍坡不遠嘛。”
林依草:“我去過了,見到**!”
羅嬌:“我媽怎么對待你?”
林依草:“**叫我吃了閉門羹,叫我這個窮學生不要和你來往。我問她你去了哪里,**說,你繼承父業,已經當兵去了前線。”
羅嬌:“繼承父業是真,可我沒去前線。上級見我是烈士遺孤,把我留在了后援會做干事。”
另一角。道義、谷狀文、呂長春三人正在護伺一位重傷員。
谷狀文叫住一位醫生:“大夫,你快給這位傷員瞧瞧,我看他快不行了。”
醫生:“同學們吶,我們該想的辦法都想過了,目前是缺醫少藥哇。”
呂長春:“報上不是剛刊登了嗎,美國政府援助我們大批醫藥器材,還有非常珍貴的盤尼西林。”
醫生有點緊張,悄聲地:“我說同學們啊!你可千萬別大聲嚷嚷,更不要提什么盤尼西林。”
道義雙眉一皺:“為什么?”
醫生瞧他一眼:“你一個出家人問這些事干什么?”
道義:“出家人也是人,有什么見不得天的事,還怕人知道。”
醫生環顧四周悄聲地:“上邊分給我們九龍坡的盤尼西林,已被有權有勢的人倒賣光了。”
谷狀文:“是誰干的?”
醫生不語,道義一下抓住他的手腕,疼得醫生齜牙咧嘴。
“我說我說,是九龍坡商會的米會長出的面把這批藥從我們院長手里搞走,爾后全倒賣給了長江銀行的錢行長了。”醫生說了實話,“同學們,和尚師傅,你們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要說是我告訴你們的。”醫生恐懼地離去。
谷狀文氣憤地:“這幫賣國賊,前方將士和平民百姓在流血,他們卻趁機發國難財。”
道義:“這個錢行長我見過,長得肥頭大耳,他們長江銀行就駐在我們華巖寺。”
呂長春:“你是華巖寺的和尚,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道義:“我是東北人,東北淪陷后,我隨部隊后撤內地,看不慣軍中腐敗和政府的不抵抗政策,看破紅塵,出家為僧,法號道義。”
呂長春忽然驚喜:“哎呀!咱們是東北老鄉,你是東北哪圪垯的?”
道義:“我是東北沈陽的。”
呂長春更興奮:“你是東北沈陽的,谷狀文,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道義和尚是你們沈陽老鄉。”她自我介紹:“我是東北長春人,名叫呂長春。”
谷狀文一下抓住道義的手:“你住在沈陽哪里?”
道義:“我們住沈陽故宮后街。”
谷狀文更興奮:“我住在沈陽故宮前街。呂長春,你看我們越嘮越近呼。”
另一角。道仁在安慰臨時病床上的豆腐嫂:“豆腐嫂,你別急,這里缺醫少藥不要怕。你這是跌打損傷,我一會去華巖山上給你采一些草藥來,就能治好你的腿傷。”
豆腐嫂:“我不急,有你在,我就感到有佛在保佑我。”
道仁:“你的腿骨折了,醫生已經給你上了夾板,要注意不要亂動。華寶,走,我們去給**采草藥去。”
一角。林依草在與羅嬌竊竊私語。
九龍花在抗日救亡后援會童參謀的陪同下來到羅嬌身邊。
“我的寶貝女兒呀!你傷到哪里了,快讓媽看看……”九龍花俯下身去瞅羅嬌的傷口,瞥了林依草一眼,嗯了一聲不搭理林依草。
羅嬌:“媽,我沒有負多大的傷,就是讓炮彈片給劃了一下。”
九龍花:“還說沒有負傷,你要搞不好那是要破相的,今后怎么找個好人家。”
羅嬌:“媽,你看你又扯到哪里去了嘛,我現在是抗日軍人,國難當頭,不許跟我談婚事。”
九龍花:“我不談婚事,你讓我罵罵日本人總可以吧。”九龍花指著天空大罵:“日本飛機大壞蛋,炸死人民千千萬,人民要你賠血汗,你不賠,滾**的蛋。”
九龍花的叫罵聲反而把處于悲情狀態下的傷病員和醫生護士逗樂了。
一個護士上前提醒:“太太,請小聲一點,這里是臨時醫院,需要安靜。”
林依草告訴:“伯母,羅嬌的傷口沒有大礙,主要是怕得破傷風,醫院的盤尼西林已經用完了。”
九龍花瞧不起林依草:“你這位姓林的學生我告訴你,我不是你伯母,你今后離我們羅嬌遠一點,這里的醫院缺藥,難不住我,不就是盤尼西林嘛,我會搞到的。”她回過頭分派,“童參謀,你馬上去給我聯系一輛車,我要把羅嬌接回家里去療養。”
羅嬌:“媽,我是抗日軍人,我不搞特殊,我哪里也不去。”
九龍花:“你是抗日軍人不假,你還是烈士遺孤呢,你爸就留下你這根苗,我不讓別的什么再把你毀了。童參謀,你愣著干什么,快去呀!”
童參謀很殷勤地:“羅太太,你只管放心,我馬上就去把這件事辦好。”他離去。
另一處。道義、谷狀文、呂長春在談論盤尼西林的事。
呂長春:“要是不能盡快的搞到盤尼西林,許多重傷號會死去的。”
谷狀文:“是啊,可怎么才能搞到盤尼西林呢?”他也焦眉愁眼。
道義看見從醫院內走出來的道仁和華崽。他有了主意:“道仁兄。”他招呼道仁過來。
道仁來到這里,問:“道義,有什么事?”
道義告訴,“你知道醫院的盤尼西林到哪里去了嗎?”
道仁:“不知道。”
道義:“全被有權有勢的人給倒賣了,駐在我們華巖寺長江銀行的錢行長也參與了此事。”
道仁:“哦?你這是聽誰說的?”
谷狀文:“剛才醫院的醫生偷偷地告訴我們的。”
道仁咬了咬牙:“這些邪魔!”
呂長春:“光恨也沒有用呀!得想個辦法。”
道義:“我有一個主意……”他把嘴湊到道仁耳邊輕輕耳語。
道仁聽完后,有點遲疑:“這樣干能行嗎?這可是破壞我們佛門戒律的呀!”
道義:“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道仁兄這么一點淺顯的道理你怎么都忘記了?”
道仁拿定主意:“這次我聽你的。”
4. 華巖寺僧房 夜
星月當空,格外寧靜,華巖寺的古樹上,不時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啼鳴。
僧房內。僧人們在地板床上已進入夢鄉。假寐的道仁和尚睜開眼,揚起身子,看了看四周,確定安全,用手輕輕推了一下道義,道義也抬起頭,二人相視起床,輕手輕腳朝僧房門口走去。
此時,二和尚也醒了過來,他暗地里注視著道仁道義的行動。
僧房外。道仁道義從一個旮旯處取出做道場用的臉譜戴在頭上,兩人如同幽靈般朝錢行長的住處奔去。
二和尚也從僧房出來,緊隨其后,偷窺道仁道義的行蹤。
道仁道義順著房廊向前運動,他們穿過廂房,走過大殿,來到寺旁邊,二人用輕功“蹭”的一下上了墻頭。
二和尚也沿著道仁道義的行走路線尾隨而來。他來到寺墻下,無奈沒有功夫,上不了墻頭,只好望墻興嘆。他眨巴了一下眼,有了什么主意,悄悄從另一處走去。
道仁道義在屋頂上行走,二人來到一處,確定好位置,用輕功飛身下地,落腳之處正是長江銀行的駐地。
道義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用刀刃輕輕撥開門栓,二人躡手躡腳進了屋內,四處翻找盤尼西林未果。
道仁悄聲地:“這屋里沒有盤尼西林呀!”
道義:“只有把錢行長抓起來詢問。”
道仁:“這樣辦行嗎?”
道義:“師兄,顧不了這么多了,谷狀文他們還在寺外等咱們呢。”
道仁:“好,就照你說的辦。”
二人朝錢行長的臥室摸去。
另一處。二和尚摸進了抗日救亡后援會的廚房。他翻找吃食。
道仁道義溜到錢行長的床邊。錢行長正打著鼾聲與一個女人睡在床上。道義用匕首拍打錢行長的臉。
錢行長從夢中醒來,透著月光看見兩個戴著臉譜的黑影,一聲驚叫:“有鬼呀!”
道義:“不要亂叫,我們不是鬼,我們是佛祖派來的護法神,專門來收拾你們這些人面獸心的魔鬼。”
錢行長:“神爺饒命,神爺饒命!”
床上的女人也驚醒來:“有鬼呀!有鬼。”
錢行長制止她:“你不要亂叫,他們不是鬼,是神爺!”
女人渾身哆嗦,嘴里一個勁地叫神爺。
道仁:“佛祖派我們來,要取回一樣東西。”
錢行長:“神爺盡管說,你要什么東西我都答應。”
道仁:“是你的東西,佛祖不要,不是你的東西佛祖要收回。”
錢行長:“神爺要收回什么東西?”
道義:“盤尼西林。”
錢行長要抵賴:“神爺,我不明白你們說的啥,我這里沒有什么盤尼西林。”
道義:“錢行長,你別跟我們裝蒜,你和九龍坡商會的米會長利用醫院院長的關系,從軍需處倒賣了配給九龍坡地區的盤尼西林,有這回事嗎?”
錢行長:“二位神爺,我說的句句是實話,我這里的確沒有什么盤尼西林,你們要錢我可以給你們,你們要什么盤尼西林,這真是逼牯牛下兒呀!”
道仁:“姓錢的,我奉勸你一句話,積善之人必有余慶;積惡之人必有余殃。”
道義:“師兄,別跟他磨嘴皮子,我一刀把這發國難財的畜生給宰了。”他說著就要動刀子。
“老錢,你實話跟二位神爺說了吧,保得小命在,還怕今后不掙錢嗎。”床上的女人勸道。
錢行長用手指指床下,示意盤尼西林在那里。
道義彎腰從床下拽出一箱藥來,他示意道仁事情辦成。
這時錢行長伸手要從枕頭下掏手槍。道義眼明手快,一下搶過槍來,迅速的把手槍拆卸成了幾塊零件扔在床上。譏諷地:“你跟我玩槍,你還嫩了點。”
道仁拿著藥箱跬步而止,他回頭告訴錢行長:“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話,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倒行逆施,天地不容。”
道仁道義一陣風樣,轉眼消失在錢行長眼前。錢行長醒悟過來,高聲地:“抓鬼呀!抓鬼呀!”
女人提醒道:“是神爺!是神爺!”
錢行長改口:“抓神爺呀!抓神爺呀!”
后援會廚房。正在翻找吃食的二和尚聽到遠處傳來錢行長的喊聲,心里一驚,不小心碰翻一個碗,有了響動。
屋外臥室。王本能、周復興一下驚醒,迅速的拿起武器,朝廚房走去。
二和尚見屋外來人,急忙向那個窗外逃遁。
王本能、周復興走進廚房,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四周,查看情況,童參謀也舉著馬燈過來,“是野貓偷我們的油渣吃吧!”
外面傳來錢行長的呼叫聲,王本能敏感地:“老周,長江銀行那邊出事了,我們去看看。”
5. 華巖寺外 夜
道仁道義抱著盤尼西林的藥箱從華巖寺跑出來,他們拐過寺墻,與在這里的谷狀文、呂長春匯合。
谷狀文急迫地:“二位師傅,盤尼西林搞到了嗎?”
道仁把藥箱遞給谷狀文:“都在這里。”
呂長春高興地抱住道仁:“師傅,太感謝你了。”
道仁對呂長春的熱情很不自在。
道義一旁感到好笑。“你們快走吧,傷病員還急等用藥呢。”
呂長春又擁抱道義:“感謝你,我的東北老鄉。”
6. 華巖寺內 夜
本空方丈、慈懷法師聞聲走出屋來,不期與返回僧房的二和尚相遇。
本空方丈:“站住,你這深更半夜的,不在僧房休息,在這廟內游蕩什么?”
二和尚鎮定住自己,趕忙施禮:“本空方丈,慈懷法師,徒弟半夜內急,出屋上茅廁。”
慈懷法師:“茅廁在西邊,你怎么跑到東邊來了?”
二和尚:“回稟師傅,徒弟從茅廁出來,聽到這邊傳來呼喊之聲,以為是小偷進了我們寺院,特跑過來巡視一下。”
本空方丈:“看見什么了?”
二和尚:“我仿佛看見有兩個影子從咱們寺墻上飛過,其它什么也沒看見,只聽見呼喊聲,是從長江銀行那邊傳過來的。”
慈懷法師:“我們知道了,你回僧房休息吧。”本空、慈懷二法師朝長江銀行走去。
7. 華巖寺長江銀行駐地 夜
穿著睡衣的錢行長和姨太太在向人訴說剛才發生的事。王本能,周復興和一些職員在這里。童參謀在一旁記錄。
王本能問:“錢行長,那兩個神爺長的什么樣,你看清楚沒有?”
錢行長:“王主任,當時屋里沒有燈火,二人又戴著面具,根本就看不清他們的面目。”
姨太太:“他們手里拿著刀,逼著老錢,嚇死人了,誰還敢去打量他們。”
周復興:“他們都說了些啥?”
錢行長:“話倒是沒有說什么……”
姨太太嘴快:“怎么沒說什么,他們不是奉勸你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倒行逆施,天地難容嗎?”
眾人感到驚訝,有人掩口私笑。
王本能:“你們說的這二位神爺,他們一沒搶你們的錢,二沒要你們的命,他們來干什么?”
錢行長隨口而出:“他們來要藥。”
王本能:“來要藥?來要什么藥?”
“是……”姨太太正要回答,錢行長打斷她的話語,“是一些頭疼腦熱的藥。”
本空方丈、慈懷法師走進來,急忙詢問:“錢行長,你們這里出事了嗎?”
錢行長:“剛才來了兩個強盜。”
姨太太糾正:“不是強盜,是兩個神爺。”
錢行長:“對對,是兩個神爺。”
本空方丈:“你們受到什么損失沒有?”
錢行長:“謝謝方丈、法師的關懷,沒有受到什么損失,只是要去一些頭疼腦熱的藥。”
慈懷法師:“沒有損失就好,我們華巖寺從建寺以來,還沒有丟失過什么東西,更談不上有什么賊人入內。現在出了這么件失竊之事,實在是我們的恥辱。”
王本能:“慈懷法師不必自責,現在是國難時期,必定會有許多沉渣泛起,這不必奇怪。再說,當初各個機關單位暫駐華巖寺都是簽訂了自守協議的,應該受批評的是錢行長,自家不緊,擾亂四鄰嘛,哈哈!”
錢行長趁機下臺:“都怪我錢某警惕性不高,驚動大家,不能安寢,改日我一定略備薄酒,當面致謝。”
本空方丈:“錢行長放心,此事我寺院一定要追查。”
周復興自言自語:“這件事是要查查。”
“大家都各自休息吧!”
錢行長送走大家回來掀開被子,看見床上被拆開的手槍零件,抓起來安裝。
姨太太:“你瘋了,我們遭了強盜,憑什么還要備薄酒酬謝他們。他們幫我們抓了賊還是幫我們追回了藥呀?”
錢行長:“這不是逢場作戲說一些口水話嗎,咱們遇到這種事,就只能打掉牙齒往肚里吞,不能說出去。”
姨太太:“說出去怕什么,咱們不就是倒賣了一些盤尼西林嗎,南京過來的那些官員,他們連軍用物資、鴉片黃金都敢倒賣,跟他們比咱們就是小兒科。”
錢行長已經裝好了手槍:“你放心,我的姨太太,我會在這里給你作個大手術看。”
姨太太:“什么大手術?”
錢行長用手槍瞄準了姨太太:“到時候你就清楚了。”
姨太太:“你別拿手槍對住我,當心走火。”
錢行長收起槍,眼里露出兇光:“今晚這件事不一般,得讓九龍坡商會的米會長知道。不能因這點盤尼西林壞了我們的大事。”
8. 華巖寺佛堂
“——什么事?二位法師,我二和尚真的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么事。”二和尚跪在本空方丈、慈懷法師面前受罰。
本空方丈嚴厲地:“二和尚我再問你一遍,昨天晚上三更半夜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二和尚:“回稟師傅,我真的是去茅廁呀!”
本空方丈:“你真不把實情說出來,休怪華巖寺的法棍不認人。要知道長江銀行丟了東西,這是與華巖寺有牽連的。”
二和尚哭訴道:“二位法師,我真的不知道長江銀行丟了東西。我真的也沒去過呀!佛祖在上,我可以起誓。”
慈懷法師:“二和尚,你還想再次離開華巖寺嗎?”
二和尚:“二位法師,徒弟再也不愿離開華巖寺當俗人,我要吃齋念佛,終身為僧。”
本空方丈:“那好,既然這樣,那就把昨天夜晚發生的事交代出來。”
二和尚:“怎么又繞回來了,二位法師,我真的沒去長江銀行,我只去了抗日救亡后援會的廚房。”
本空方丈:“去干什么?”
二和尚:“去偷了幾塊油渣吃!”
本空方丈:“你終于說了一點實話,來人,把二和尚的褲子扒下,罰他20法棍。”
幾個和尚一擁而上,掀倒二和尚,把他摁在寬板凳上,扒下褲子,用法棍擊打屁股,沒有幾下,二和尚就求饒了。
“二位法師聽我說,我全都說。”二和尚從寬板凳上爬下來,提上褲子告訴:“是道仁、道義他們干的。”
慈懷法師不信:“此話當真?”
二和尚:“若有半句假話,我二和尚任憑你們處置。”
本空方丈一掌拍下:“去把道仁、道義給我叫來。”
9. 華巖山
道仁道義領著華崽在采挖中草藥,三人路過了華巖地區許多優美的景點。
三人來到一溪邊,道仁隨手拔出一株草來說:“你們認識嗎?這叫紫參,性寒、味苦、能清熱解毒。”
道義和華崽拿過紫參認真辨認。
道仁指著遠近二處:“那是蘆根,這是魚腥草,又叫側耳根,都有清熱解毒的功效。”
道義:“道仁兄,我真沒想到做一個和尚,除了念經、習武,還要掌握醫藥方面的知識。”
道仁:“出家人信奉的是善,遵循的是博愛清貧。我出家時還沒有華崽大,有個頭疼腦熱,傷筋動骨的毛病,都是師傅去山里采挖一些中草藥給我們醫治,經過他們的言傳身教,就學會了許許多多的中醫理論和知識。華巖寺為了讓我們僧眾的知識在各方面得到傳播和提高,還要籌辦佛學院,到那時,我們就會更加明白什么是佛,為什么學佛,學了佛去干什么這些道理。”
華崽:“道仁師傅,我經常聽你們說佛呀祖的,佛祖究竟是誰呀?”
道仁深情地:“華崽,我們說的佛祖是印度伽毗羅衛國凈飯王的太子。他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通曉世間一切學問,到了年紀稍微大些,看見世界上人類和其他動物互相殘殺,互相吞吃,循環不停,又感到生老病死是免不掉的,就覺得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苦的,他就下決心,非求一個解除苦惱的辦法不可。”
華崽:“他找到這個辦法了嗎?”
道仁:“這個孩子長到十九歲,他放棄了富貴榮華的生活,出家修行。他受盡各種苦難絕不灰心。三十歲那年他就得了道,成了佛。成佛后,他就周游各處說法勸化他人。人們只要按他的話去做,就可以解除苦惱,得到快樂。以后佛家弟子們把他所講的道理記錄下來,這就成了經文。”
華崽:“就是你們每天在佛堂里念的那些經文嗎?”
道仁:“是的。”
華崽:“他叫什么名字?”
道仁:“他叫釋迦牟尼,就是我們的佛祖。”
華崽自言自語地:“釋迦牟尼,佛祖。道仁師傅,我也要向佛祖學習,使鄉親們解除苦惱,永久快樂。”
道仁:“好哇。我們再去那邊給**挖一些跌打損傷的草藥。”
三人正要離去,遠處跑來一個和尚,“道仁道義你們停下!”
道仁問來的和尚:“你叫我們有什么事?”
和尚問:“不是我叫你們有事,是本空方丈叫你們立即回華巖寺去。”
道仁道義相視一眼,都在猜想什么事情。
10. 米會長客廳
這是一座裝飾古雅的客廳,墻角有花草,壁上有字畫,古玩古籍古椅顯示出主人的品味。
米會長、錢行長、姨太太分賓主而坐,一個傭人端來蓋碗茶。
米會長:“——錢行長,照你剛才的描述,盜搶你盤尼西林的人武藝高強?”
錢行長:“是是,他們來無影,去無蹤,身手敏捷,善于偽裝,是不是道上的朋友與我開個玩笑?”
米會長:“聽你這么一講,不像是九龍幫的人所干的事,如果真是道上的想與你討點酒錢,也不會只要你的藥,不要你的錢呀!”
錢行長:“是啊!我自己也琢磨,保險柜就在我床頭,桂芬的金銀首飾就在梳妝臺上,他們不問不拿,偏偏對那箱盤尼西林感興趣,這就奇怪了。”
米會長:“這就不奇怪了,他們這叫有的放矢,有備而來。再說這盤尼西林市價已高出黃金,連你我都喜愛它,何況盜賊呢。”
錢行長:“米會長,還有一件事很特別,來的一個人對武器十分熟悉,我當時要拔槍自衛,他迅速地奪過了我的手槍不說,很快的把我的手槍拆散,一個沒有經常摸武器的人,是沒有這種本事的。”
米會長:“會不會是抗日救亡后援會的人干的?他們那幫人都是軍人吶。”
錢行長:“不可能,他們雖說會使槍,怎么會知道我們有盤尼西林這件事?不可能。會不會是九龍幫的人干的?”
米會長:“這就更不可能,我們這批買賣,他們也有提成吶。”
錢行長:“那會是誰呢?”
米會長:“會不會是華巖寺的和尚干的。他們的武僧飛檐走壁,身手不凡,加上環境熟悉,要偷你的盤尼西林,如同囊中取物。”
錢行長:“華巖寺的和尚會武功不假,但沒見過他們使過槍呀!再說一些吃素的和尚偷那盤尼西林干啥?”
姨太太:“我看你們二位別費那腦筋了,既然東西被別人偷去了,他肯定就要出手,到時叫米會長告訴道上的朋友盯緊點,還怕抓不到賊娃子。”
米會長拍著巴掌:“還是姨太太聰明,聰明。”
姨太太:“我也說一句事后諸葛亮的話,老錢要是不住在華巖寺,哪能出這件事,我也不知是什么佛迷了他的心,華巖寺離市區又遠,雖說日本的飛機不常來,卻不是安全的地方,依我的意見,還是搬到璧山去安全。”
錢行長:“你這是婦人之見,你以為我們是貪圖華巖寺的安靜?我們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狡黠地向米會長眨巴了一下眼睛。
米會長:“話不能這么說,話不能這么說吧。”
姨太太:“你們倆這是打的什么啞謎?老錢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又在外邊尋花問柳了?”
錢行長:“你看你又扯到哪里去了。好,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把風聲透了出去。我們借駐華巖寺,看重了華巖寺的鎮寺之寶——金蓮玉觀音。”
姨太太:“金蓮玉觀音?有盤尼西林值錢么?“
錢行長:“你就知道盤尼西林,盤尼西林是有價的,這金蓮玉觀音是無價之寶。”
姨太太:“價值幾何?”
米會長:“價值連城。”
姨太太:“哎喲,那你還不趕快想辦法,把它給我買過來。”
錢行長:“婦人之見,價值連城的東西能用錢買嗎?”
姨太太:“那怎么辦?”
米會長:“得動腦筋,我和老錢為這件事是茶飯不香哇!”
“喲!你們都在這里呀!”九龍花走進客廳。“米會長,我九龍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我可真的要求你了。”她向錢行長、姨太太行點頭禮。
米會長:“你是我們重慶九龍坡的一枝花,談求太見外,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九龍花:“這挨千刀的日本飛機轟炸咱們這里,咱家的獨苗苗羅嬌為救護百姓,光榮負傷。”
錢行長關心地:“傷的不要緊吧?”
九龍花:“傷雖說不重,是被彈片劃破了額頭。醫生說,怕的是感染得破傷風,需要盤尼西林預防,我跑遍了九龍坡各家醫院,還往市區打了電話,都買不到這種藥。我想就奇怪了,結果一打聽才知道,這種藥是被那些發國難財的黑心人倒賣了。你們說,這不是漢奸行為是什么?”
米會長尷尬地應合:“是漢奸行為,是漢奸行為。”
九龍花:“這種人吶傷天害理,生個兒子沒屁眼,錢行長,你說是不是?”
錢行長支吾地:“說的對,生個兒子沒屁眼。“
九龍花:“我想呀,米會長神通廣大,搞幾支盤尼西林這點小事難不住你。“
米會長:“你夫君是犧牲在前線的烈士,你女兒羅嬌又是為了救護百姓負的傷,我米某一定盡力而為。”
九龍花:“米會長,有你這句痛快話我就放心了,今晚我請客,錢行長、錢姨太也參加。”
11. 華巖寺佛堂
道仁道義已被摁在寬板凳上要挨法棍。
華崽向本空、慈懷二位法師求情:“法師大爺,我求求你們饒了道仁師傅道義師傅,他們是好人吶!”
慈懷和藹地:“華崽,我們華巖寺感謝你和**天天給我們送豆腐,懲罰道仁道義是我們出家人的事,你沒出家,就不能提出自己的意見。”
華崽也來了勁:“法師大爺,要是我出了家就可以提出我的意見了?”
慈懷:“我們佛教徒相信的是正大光明的真理,在我們佛門,一切理論完全公開,佛門之事,僧侶都可議論。”
華崽:“那我要求馬上出家,在華巖寺當和尚。”
慈懷被華崽的精神感動:“誰要出家,不是憑一時興起,佛門是講究佛緣的。”
本空方丈:“華崽,我知道你和道仁和尚有手足情誼,我們佛門有佛門的規矩,你就別摻合了。”本空方丈扭頭問道:“道仁、道義,本方丈再問你一遍,長江銀行錢行長的東西是不是你二人偷盜的?”
道義:“捉奸捉雙,拿賊拿贓,你們無憑無據,憑什么說我們偷了錢行長的東西?”
本空方丈:“二和尚已經把你們指認出來了,你們還敢嘴硬!二和尚,你再說一遍,是不是他們二人干的?”
二和尚哭喪著臉:“二位師兄弟,你們就招了吧!你們干的事我都看見了。”
道義:“二和尚,你別血口噴人,你看見了,看見什么了?錢行長家里桌子往哪放,床往哪安,你跟我說出來。”
二和尚:“我沒進去過,我說不出來。”
道義:“你沒去過,怎么就知道我們去了錢行長家里?”
二和尚:“我看見你們的影子往錢行長家飛去。”
道義:“影子?是你看花眼了吧!本空方丈、慈懷法師,二和尚上次在伙房滋事,被我和道仁看見狠整了一頓,他是懷恨在心,趁機報復。”
二和尚:“你們也別埋怨我,我也不是想當惡人,是我忍不住法棍才把你們吐了出來,你二位就認倒霉吧!”
慈懷見道仁不說話,彎下腰:“道仁,佛家子弟不打誑語,你實話跟我說吧,錢行長家的事,是不是你二人干的?”
道仁欲言又止,為難地:“慈懷法師,我無話可說,你們用法棍吧!”
慈懷抬起身朝本空方丈示意,本空明白,發出指令:
“你們都聽著,為了嚴肅我華巖寺的戒律,本方丈命令你們依法執棍,對道仁、道義各打20法棍,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兩個行刑僧提著法棍向前一步就要打道仁道義的屁股。
華崽哭喊:“方丈大爺,你不要打我道仁師傅,他是好人吶!”
“本空方丈!本空方丈!不好了,要出人命吶!”一個和尚驚悚乍乍地跑來報告。
本空方丈:“你有話慢慢說,別一驚一乍的。”
和尚氣喘吁吁:“報告本空方丈,我們華巖寺門口來了一個尼姑,躺在地上快要死了。”
“哦?有這等事!走,我們去看看。”本空方丈與一些人匆匆朝寺外走去。
執棍和尚問走在后面的慈懷法師:“他們怎么辦?”
慈懷做了一個拂袖散去的手勢也出了佛堂。
12. 華巖寺門外
一個遠道而來的尼姑倒在華巖寺的門前。她衣服破舊,滿身灰塵,光光的頭上有顯眼的戒疤,清秀的鵝蛋臉,使人憐憫。一個藤箱放在一旁,她四周圍了一些百姓和僧侶,大家在猜測她的身份和來意。
本空方丈一行人來到這里,圍觀的人們給他們讓出通道。
本空方丈抱起尼姑,問:“姑娘,你醒醒。”
尼姑張開了眼睛:“請問這里是重慶華巖寺嗎?”
本空方丈回答:“這里正是華巖寺。”
尼姑:“我是上海玉佛寺高僧常覺法師派來聯絡的慈妙尼姑,我要找本空方丈——”
本空方丈:“我就是你要找的本空方丈。”
慈妙尼姑:“我這里有一封信。”她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