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三登渡假付外景

一塊綠地、一畔湖水、一塊地毯、一群電視人，在垂釣、燒烤、野餐。

二屏問大屏：“打過完年，咱們電視臺沒清靜過，整天就是提心吊膽過日子，一會要局臺合一，一會兒要撤掉電視臺，一會又不搞制播分離，要搞廣電集團。大屏，你在北京讀書，那邊的電視臺是怎么改革給我們吹吹。”

大屏：“自打中央電視臺宣布了他們在今年要進行的三大改革以后，可以說圈內人對這個話題都是回避的。”

二屏：“為什么？”

金山：“這還用問嗎！任何單位的改革刀鋒所指就是體制問題。成本核算，精簡人員就是改革的一個重點，電視臺也不例外。”

羅文化一肚子火氣：“制播分離，怎么分？把誰分出去？走集團化道路，那是大臺吃小臺，電視臺這個品牌是全國幾十萬電視工作者共同做大的，他凝聚的是大家的心血。樹長大了。結果子了，你卻叫一部分人另去開荒種樹，而且結出的果子任你來選擇，你說這果子行，不行也行，那么產生的不是電視精品，是腐敗！”

金山：“羅主任，制播分離是國外電視業通行的做法。目前，世界上開辦電視事業的186個國家和地區，絕大部分實行的是制播分離的經營方法。”

羅文化：“現在我們國家一有什么事就拿國外比，我們和國外有可比性嗎？人家搞市場經濟上百年，我們才多少年。什么事都拿國外做樣板，那還講什么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刀無刃：“電影院和電影制片廠就是制播分離，結果怎樣，電影院賺錢，電影廠虧本，到后來，電影院也要虧本，不虧本的電影院還不是靠進口的國外大片撐著。”

鮑美麗：“電視劇其實早就制播分離了，為什么電視臺不虧本？”

刀無刃：“那是靠了電視臺這個特殊的傳媒手段和全國2億8千萬臺電視機在這里撐著。同樣的，電影為什么在電影頻道就賺錢，放在電影院就無人看，這主要是頻道的功勞，不是什么節目好呀壞的，同樣的電視節目放在中央臺播放收視率就高，廣告價位就上得去；放在我們這樣的電視臺播收視率就少，廣告就上不去。”

羅文化：“讓你在中央臺播上三個月的節目，你鮑美麗在全國就會家喻戶曉，外出走穴，出場費就高。在我們三江市，最多就是全市人民知道你。老板請吃幾餐飯，給你一個小紅包，你說是你的能耐還是頻道的厲害？制作節目同樣就是這個道理。”

易難：“羅主任，你們怕什么，你們文藝部的人，個個能寫會編，就是制播分離了，你們也能干好。”

羅文化：“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公平不公平的問題，是叫誰去制作，誰去播出的問題。大家都知道，只要不是弱智，誰掌握了頻道，誰就是贏家。”

金山：“如果國家把頻道收回國有，播出部門同樣需要出資金買頻道辦節目，那又會怎樣呢？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艾君：“是應該這樣，要改革就動真格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在一邊釣魚的二喉吆喝：“你們討論完沒有，天生我才必有用，怕什么嘛。”

金山：“不管怎么樣，電視臺也不能象現在這么辦，電視人員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吃大鍋飯，干好干壞一個樣。”

大家不言語。

大屏：“北京的各頻道都實行了制片人制度。電視臺的欄目由制片人承包，對該欄目的制作、經費及用人分配等一切事務全權負責。欄目除制片人和少數正式職員外，大多來自社會招聘，他們與制片人之間是屬雇傭與被雇用關系，不再是行政上的上下級關系。收入上，不再吃大鍋飯，制片人與編導之間協商工資標準，并實行獎懲機制。這樣編導之間收入拉開，鐵飯碗徹底打破。制片人可以象私營企業主一樣決定編導的聘用。”

羅文化：“大屏，你說得沒錯，關鍵的是誰來當制片人？我知道省臺有好幾位優秀電視人去北京打工，就是由于不是他們的正式職工而備受歧視。更可悲的是管理他們的是一些跳井的蛤蟆——撲咚（不懂）但他們有電視臺的正式身份，你又能怎樣！做出什么好節目是他制片人的功勞，節目不盡人意是你編導的罪過。”

金山：“正因為有這些問題，才要搞改革，搞制播分離，搞未位淘汰制。”

刀無刃：“我們是過來人，有些話不好說，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電視要產業化，它生產的畢竟是宣傳品，不是工廠生產的產品，我說句內心話，有備無患總是對的。”

鮑美麗：“聽說局臺領導也在開會，會不會要大動了？”

羅文化：“世上最難辦的就是對文化二字的解釋，電視就是一種文化。藝無定準，百個眼中有百個哈姆雷特，電視改革，不動不行，大動也不行。”

艾君：“那該怎么辦，大屏你在廣院讀研究生，你分析一下。”

大屏：“其實你們剛才把問題的關鍵已經說了，干電視這個行業，我們教授講要有五要素，不是新聞五要素，一是要有一個事業平臺，就是頻道；二是要有象樣的投資者；三是一個好的創作班子；四是經營者有文化、政治、商業的綜合素質，五是有一個靠山。”

大家在思考。

金山：“大屏你們教授把話都絕了，有了這五要素誰都能任憑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

大家一陣哄笑。

“吃水煮魚喲！”二喉提著兩條小魚過來：“我知道你們在談什么，在想什么？”

二屏：“你說我們在想什么？”

二喉：“當今的人吶，魚也想吃，熊掌也想吃，就是虧不能吃，對不對？”

刀無刃：“二喉，什么時候你也學得這般聰明起來？”

二喉得意地：“你們老同志呀忘了那首老歌是怎么唱的。”

“什么歌？”

二喉哼了一句：“天大地大……”

大家齊唱起來：“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千好萬好不如社會主義好；河深海深不如階級友愛深。毛澤東思想是革命的寶，誰要是反對他就是我們的敵人……”

139、室內

史詩文、萬仁賢在招集西南臺的馬克欣、方珍、丁可凡開會，蔣蜀云和畢姬也參加。

史詩文：“……個人頭上一方天，中央臺和省臺有他們得天獨厚的優勢。我們西南電視臺也有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條件。近二十年來，我們在三江市這塊土地上撐起電視霸主的地位無人可撼，這靠什么，靠的是電視臺二十年來培養造就了一批電視英才。說實話，由于我們的體制問題，這些英才的能量遠未能充分釋放出來。搞制播分離就是要自我利用這部分資源，讓他們進入市場組建具有職業色彩的專業化電視節目制作公司。西南臺所要做的就是對他們進行投資，運用市場規則控股經營。”

蔣蜀云：“那電視臺不是英才的人怎么辦？”

羅詩文：“各盡其才，哪種蟲就叫它鉆那種木。可以辦各種實業公司和股份制公司，爭取贏利來源多樣化，擺脫以廣告為唯一來源的局面。”

畢姬：“誰來當這些項目的領頭人？”

史詩文：“競爭上崗，雙向選擇，真正給上來的人以責權義三個字。市場經濟，改革時代，電視臺肯定要動一動，但我們不亂動，穩中求進。”

馬克欣：“我們臺領導已經開會商定，制播分離先在非新聞性節目搞試點，經驗成熟后再向全臺推廣。”

史詩文：“行，但是新聞要抓好，特別是要配合西部開發，做好這篇文章，這是市委市府對我們的要求。”

方珍：“我們已擬定一個方案，邀請全國30家電視臺派攝制組來我市采訪，通過他們的眼睛看我們的長短，再把我們的資源優勢通過他們的播出手段介紹到全國。”

史詩文：“好，局臺合一，走集團化經營，這是方向，這個調子我還要唱，只要是對人民有利的，對電視發展有利的事，我們就應該去干。”他望著蔣蜀云和畢姬說：“你二位也是老同志了，你們搞一下調研，我提議的局臺合一和搞廣電集團，這條路子在我們三江市究竟能不能行的通。”

萬仁賢：“剛才史局長講得好，只要對人民有利的，對電視發展有利的事，我們就應該去干。干就是改革，不要把改革想得那么可怕。要告訴同志們，要相信群眾相信黨，這是兩條根本的原理。如果我們懷疑這兩條原理，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市委再次了強調我們電視臺建立一支政治強有力、業務精、紀律嚴、作風正的員工隊伍，這是我們事業發展的可靠保證，也是電視業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基礎。不知誰唱了句：改革是個筐，什么都往里裝”

140、西南電視臺文藝部

羅文化指著馬克欣的鼻子說“……我真沒想到你馬克欣是個猶大，當上臺長沒幾天就忘了一起奮斗過的朋友，就拿我們文藝部開刀，你說這是為什么？”

馬克欣：“電視臺要生存，電視業要發展，我們總不能一層變，墨守成規，不搞改革嘛。”

羅文化：“你這是叫搞改革嗎，你這是剝奪我們的生存權、工作權嘛，我們這些老同志，把一生都獻給了電視事業，現在跑不動了，你要來搞改革，搞什么制播分離，早十年你怎么不搞？”

馬克欣：“這次拿你們文藝部做試點，不是針對年齡而言，二屏歲數不大，也要與電視臺分離。”

羅文化：“如果真象你們說的那樣，制播分離是一劑靈丹妙藥，一搞中國的電視節目就精品倍出，我愿意犧牲我自己的一切。問題的結果往往不是這樣。我們以前改這改那，說得多好聽，結果怎么樣呢。按照你們的邏輯，法庭可以搞審判分離；公安局可以搞抓捕分離。你不要忘了，馬列主義哲學有一個基本原理，聯系的和發展的。”

馬克欣：“羅主任，電視制播分離到現在誰也沒有給它一個明確的內涵。”

二屏：“那我們臺給它的內涵是什么呢？”

馬克欣：“分離不分家。制作和播出分開了，這是為了互相促進，不是再為它找個婆家，說白了，一個婆婆兩個媳婦，誰能干，就給誰梳頭。”

羅文化：“誰來買節目？”

馬克欣：“總編室。”

羅文化：“你們用什么標準來衡量他們在買節目上沒有貓膩。”

馬克欣：“廣告是靠節目帶動，臺里的廣告下滑，他們的工資和獎金就保不住。”

羅文化：“他們可以不要工資和獎金，吃片款回扣呀！”

馬克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全國電視臺都是相通的，一經查出，移交司法機關，按貪污罪處罰。反之，如果你們的節目質量確實不行，那也別怪人家無情。”

二屏：“我們赤手空權能做什么節目？”

馬克欣：“臺里對每個選題的節目都要給不同的經費和政策，設備和其它器材實行租賃制。”

羅文化：“收入呢？”

馬克欣：“本臺購片，看質論價，外賣片你們與臺對半分成。”

羅文化、二屏和圍觀的人臉上有了喜色。

馬克欣：“如果你們不原意干也行，電視臺保你們三年工資，三年后無所作為，一律作下崗處理。”

職工：“這政策是上面定的，還是臺里定的。”

馬克欣：“你們也知道從建臺起，財政就很少給我們錢。你們是在臺里領工資，這政策當然是臺里訂的，有意見可以向記者協會提出。我們馬上成立由大家民主選出的記者協會，以監督我們的不公之處，我們的目標就是電視要發展，政策要公開，工作要民主。”

大家鼓起掌來。

141、室外

一處。羅文化、二屏等人向前來祝賀的局臺領導同行握手致謝。他們的背后掛著一塊牌子西南電視有限公司。

另一處。蔣蜀云、畢姬、刀無刃把一塊“西南電視臺陽光實業有限公司”的牌子往墻上釘。

又一處，方珍、金山、鮑美麗、易難、艾君、二喉一行人舉著一條橫幅迎接從機場（碼頭）出來的同仁。橫幅寫著：“歡迎全國電視同仁來三江市采風。”

142、室外

一個交響樂隊奏著迎賓曲。吳秋、青藍、宋雅藝等人在舉行一個慶典。魏躍馳、汪衛東、楊登科、錢老板都衣冠楚楚站著。手里優雅地端著紅酒交談。他們身后是一架輕型飛機，上面披彩掛紅。胡伯清一行人從轎車走出，來到現場，人們迎上前握手歡迎。

宋雅藝對著一個話筒：“各位領導，各位來賓，電視劇《三江魂》開機儀式暨三江市影視航拍公司成立大會現在開始，奏樂。”

在音樂聲中，輕型飛機在人們的眺望下飛向天空。三江市的各項建筑盡收眼底，機上的攝影師在認真地拍攝。

地下。胡伯清對青藍、宋雅藝、錢老板說：“你們攝制電視劇《三江魂》這是宏揚時代的主旋律是謳歌當今的模范人物，我是支持你們的。我想見見扮演吳海云書記、鐘法官和喉記者的三位演員。”

青藍叫來已化了妝的三位演員。他們的扮相可以以假亂真，胡伯清仔細端詳：“像，太像了，我都分不出來了。”

青藍：“胡市長，這就是藝術的魅力。”

胡伯清：“能搞電視劇的不一定都是電視臺嘛。”

宋雅藝：“我國許多優秀電視劇都不是電視臺拍的，是社會上的影視公司制作的，主要還是看人。”

“對，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胡伯清很贊同他又問：“這影視航拍公司是誰搞的？”

魏躍馳、汪衛東、楊登科上前：“胡市長，我們還沒來得及向你匯報，這個公司是我們三家聯合成立的，我們三家每年的宣傳費都好幾千萬。省一根毫毛就可以辦成一件大事。這架飛機還不到40萬，沒有一輛汽車貴。再湊一點其它設備我們花了不到200萬元就成立了這個航拍公司，明年準備再買一架好一點的飛機。”魏躍馳說。

胡伯清：“看來電視這塊蛋糕誰都要切一刀。”

汪衛東：“我們算了一個帳，我們要是直接找廣告代理公司為我們做廣告，還不如我自己投資作節目，一來揚了名，二來可以賺錢。”

胡伯清：“我不明白，你給我說說。”

楊登科：“比方說我們三家，哦是四家，還有錢老板，比如說我們四家投資攝制電視劇《三江魂》，該劇20集，每集20萬，共計400萬元，我們每家投資100萬元，青藍他們公司給我們每家30秒的廣告，他們負責在全國100家電視臺貼片播出，按30秒2000元收費，一家電視臺收費4萬元，100家電視收費就是400萬元。比如汪廠長的酒要在這100家電視臺做廣告就要400萬塊，其實他只投資了100萬塊，賺了300萬塊。當然這是理論上的算法，實際上也差不多。”

胡伯清有些驚訝：“這么高的利潤，是我的話也想咬電視臺一口，難怪最近對電視臺的議論那么多。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呀！但你們這幾位與電視風馬牛不相及嘛。”

錢老板：“我們不懂電視，可是我們可以和懂電視的人聯起手來干，你看青藍、宋雅藝她們以前也是電視臺的人，現在都出來干了。”

胡伯清：“你們這個航拍公司誰幫你們干？”

幾人互相看了看，由魏躍馳說：“胡市長，我們這個公司請吳秋任總經理，他以前也干過廣告策劃公司，再說我們這幾位與吳書記朋友一場，不能見吳書記去了，我們與他家茶就涼了。”

胡伯清：“我沒有反對呀！你們這樣做才叫朋友，不要學有些人，你在臺上時為你鼓掌，你下臺時給你幾棒。”

“那是那是，吳書記一死我們也明白了許多道理，人死留名，雁過留聲，狐死留張皮么。我們一定多做好事，善事。”楊登科說得很誠懇。

胡伯清走到吳秋面前握住他的手說：“好好向你爸爸學習，記住他的話。”

吳秋來了幽默：“我父親叫我記住一句話就夠受用一輩子。”

“什么話？說來聽聽。”

吳秋：“要聽領導的話。”

大家琢磨話意都哈哈笑起來：“有理，有理。”

胡伯清：“找個空，我想請大家吃一頓飯，朋友一場，你們經商，我們做官都不容易。”

“胡市長，有什么喜事，請我們吃飯。”

胡伯清：“沒有，我想到另一個地方去。”

“哦？”大家感到驚奇。

143、辦公室

馬克欣對方珍、丁可凡說：“青藍他們的電視劇《三江魂》拋開我們自己干，這事對我們的壓力非常大。另外，魏躍馳、汪衛東和楊登科他們搞的那個航拍公司，雖說形式大于內容，但對我們的壓力也不小，我們不動，別人要動。我們不改革，別人要市場哇！”

方珍：“我們要想個辦法對付這個場面才行。”

丁可凡：“我們再也不能干頭痛冶頭，腳疼醫腳的事了，要想一個大的方案。”

馬克欣：“我們再有方案，也沒有社會上的影視公司機制靈活。他們是民營，我們是什么，是國營？是集體？是事業單位，都是都不是。莫說大的改革了，就是一個大的活動，也得先報局，再報宣傳部，再聽他們的批復。”

方珍：“馬臺長，你先去找青藍談談，聯合攝制電視劇一事，爾后我們再商量怎么占住三江市這塊陣地。”

丁可凡：“我們應該讓全臺職工明白一個道理，不改革今后死路一條，盡管現在看不出來，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馬克欣：“我有一個想法，我們聯合我們周邊省市的兄弟電視臺，成立一個協作體，共同買下一個衛視頻道，成立真正意義上的西南電視臺，把節目覆蓋全中國和海外。”

方珍：“能行嗎？最近沒聽說撤消我們了，但也不可能讓你上衛視呀！”

馬克欣：“可能中有不可能，不可能中有可能。只要我們實力到達，兄弟臺贊成，這件事就有成功的希望，真正的區域聯合，團結第三世界，我不相信十幾家電視臺的人力物力超不過一個省級臺的能量。”

方珍：“你的想法也太超前了，你還是先找青藍談談。”

馬克欣：“你們請蔣蜀云、畢姬把我的想法完善一下。另外也請大屏把這個課題帶到電視學院請專家學者論證一下，我認為能行。”

144、江邊

青藍與馬克欣在談心。

馬克欣：“青藍，你們當時不是說和我們一起聯合攝制《三江魂》么，怎么不打招呼就變卦了。”

青藍笑笑：“不是我們不打招呼，是你們端起電視臺那個架子不與我們打招呼，總認為三江市這塊電視天地沒了你們，別人什么事都會干不成。”

馬克欣：“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前一段時間大家把心思都放在抗洪和電視的改革上去了。沒把聯合搞電視劇這件事提到儀式日程上來。再說我們的經費也有點緊。”

青藍：“你們要干什么，那是你們的事，與我們影視公司無關。”

馬克欣：“都是搞電視的，何必這樣說話呢。”

青藍：“都是搞電視的不假，但這是有區別的。”

馬克欣：“什么區別？”

青藍：“我們是電視人，首先是商人，考慮問題是以市場經濟的眼光看待我們制作的節目；你們是電視人，首先是黨和政府的喉舌，考慮問題還是計劃經濟的思維模式，你們首先對上級負責，因為你們的官帽和好處是上級給你們的。你們是把電視節目作為宣傳品，其次才是商品。”

馬克欣：“電視臺也要搞產業化，節目也要進入市場。”

青藍：“至少現在還沒有，都是做一些只打雷不下雨的事。你別瞪我，我就是從電視臺出來的，什么都清楚。如果國家不給電視臺呼號頻道，全國會有一多半電視臺垮臺，你說這一多半的電視臺愿意放下架子搞產業化，搞制播分離，搞優勝劣汰嗎？”

馬克欣：“你別忘了，電視行當的精英大都在電視臺，如果這幫人制播分離走向社會，社會上的影視公司就會面臨滅頂之災。”

青藍：“沒有你說得那么嚴重。我們不爭這個問題了，聯合攝制電視劇的事也別提了，我們已經開機了。我們今后合作機會多的是，不管怎么說，電視臺這塊品牌在老百姓眼里還是正宗的嘛。我們這些電視生意人決不會與任何一家電視臺過不去，因為在當今的體制下，我們還要在電視臺找碗飯吃。”

馬克欣：“干臺長真累呀，以前不覺得，現在才知道，條條蛇咬人。”

青藍心疼地看了他一眼：“我們倆個都太‘事業’了，我現在真的有點想嫁給你了。”

馬克欣：“我們不講友誼了？”

“去你的。”倆人相擁而去。

145、市府辦公室

省委的干部與胡伯清談話。

干部：“你上次向我們反應的問題，我們已經如實地匯報給省委。省委已經同意你對吳海云同志的幾點意見，你給省委的報告，要求到西藏去支援這件事省委現在不能答復你，同時對你在個人生活上不嚴謹之事作出嚴厲批評。”

另一干部：“在省委還沒有正式答復你去援藏的要求之前，你必須全力以赴把三江市的工作抓緊抓好。”

胡伯清：“請二位轉告省委，我不會個人意氣辦事，在省委沒有答復我去西藏之前，我一定盡力抓好這里的工作，但是也要你們把我的態度如實告訴省委，我去西藏或者更艱苦的西部地區的決心已定。只要讓我去，我不講任何條件。”

干部：“胡伯清，撇開工作，我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放著市委代理書記和市長不干，要去西藏？”

胡伯清：“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久困樊籠里，復得反自然。”

146、西南臺新聞部

金山正在神侃，旁邊有鮑美麗、易難、艾君、二喉、刀無刃也捧著一個茶杯傾聽。

“改版，改革，這兩改是這些年來我們電視界談論得最多的兩個詞，改版從上到下，仔細看了看，就是改了幾個片頭，把馬齡暮改叫洋芋。再叫土豆，用特技、非線性玩了一些雜耍。重了形式，輕了內容。而改革呢，真是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當今就是這么一個體制，能改什么，又能改得了什么？”

易難：“說實在的，這兩個字我都聽膩了。改革現在給人的印象就是權力再分配和職工下崗。”

艾君：“有時覺得改革離我們很遠，有時又覺得它就象個幽靈，就在我們周圍，晃來晃去。”

金山：“你說得沒錯，共產黨宣言開章明義第一句話就是共產主義象一個幽靈在歐洲游蕩。歐洲已經沒有幽靈在游蕩了，而我們這里鬧起來了。”

鮑美麗：“我總想鬧明白一個道理，我們電視臺改革的最終目地是什么？”

刀無刃：“我認為應該往深處再問一個問題，我們電視臺的收入是誰的？”

大家一陣笑。艾君說：“刀主任，你真不愧是老廣告部主任了，開口就是談錢。”

金山很嚴肅：“這沒什么好笑的，我們就是應該學會用市場經濟的思維來考慮問題。艾君，說你，電視臺的收入究竟是誰的。”

艾君：“是國家的呀！”

刀無刃：“國家五年前就沒有給我們撥款了，我們每年創收2000多萬，難道這里面就沒有我們的勞動付出。”

艾君：“有啊，這些錢都是我們掙的呀！”

刀無刃：“那誰來量化給我們！”

“這……”艾君答不上來。

金山：“國有企業為什么容易垮掉，就是因為產權不明確，你的也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結果誰的也不是，誰對誰也不負責任。而民營企業和股份制企業產權非常明確，你的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經渭分明。”

二喉：“金山，我聽你這話就有點共產黨號召窮人鬧革命的感覺。”

金山：“算你說對了，共產黨號召窮人鬧革命就是從奪取政權開始的。電視改革沒有什么可怕的，制播分離也好，走產業化道路也罷，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為電視臺亡命干了一輩子，最后叫你稀里糊涂離開，真是一無所有，就象國有企業下崗職工那樣，他們是為國家作過積累和貢獻的。”

二喉：“那我們怎么能得到我們應該得到的利益。”二喉認真起來。

金山：“一要把我們電視臺的財產量化出來，國家是多少，我們職工是多少。二以股份制公司的形式，職工按工作年限，貢獻的大小而給予股份。這樣，不管你今后在不在電視臺，電視臺都應該承認你對他曾有過的貢獻。”

鮑美麗：“那我們電視臺改革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刀無刃：“這還不明白嗎？我們電視臺是干什么的？是搞宣傳的。我們改革的最終目的就是出好的作品嘛。連我這個搞廣告的都知道。”

金山：“刀主任說得沒錯。我們電視改革的最終目的應該說就是出好作品。但是，許多改革者的動機不一樣，其到達的目的肯定也會有所不同。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易難：“生存和發展，生存是第一位的，我們還是建議局臺領導搞股份制嘛。”

金山：“問題的難點就在這里，我們倡導的是市場經濟，而市場經濟是承認私有制的。但是我們宣傳的卻是馬克思列寧主義，而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核心就是消滅私有制。”

二喉：“那我們就只有等待了喲？”

金山：“是啊！待待。”

刀無刃無可奈何地：“你們年輕呀還等得起，可我們這一批電視人卻等不起喲。辦法有的是，關鍵在領導。”

147、辦公室

方珍：“馬臺長，你這樣做是要犯錯誤的。”

馬克欣：“電視臺要發展靠的是什么？一是黨的政策，二是職工的主人翁精神。廣大的編輯記者都把電視臺不當成自己的家了，這個電視臺還怎么發展？量化電視臺的財產，拿出一部分資金配額送給職工，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有什么可怕的。能犯什么錯誤？”

丁可凡：“方副臺長，馬臺長說得也有道理。這也合符民心。”

方珍：“你們這樣作，往小的講是維護小集團的利益。往大的地方說那可是國有資產流失，這個罪名，你我擔當得起嗎？”

丁可凡：“可我們總不能不承認記者編輯的勞動價值呀？”

方珍：“怎么沒有承認，每個月不是發給他們工資了嗎？”

馬克欣：“我們發給記者編輯那點工資和他們付出的勞動是不成正比的，就拿你方副臺長來說吧，你是主任記者、副高職稱，每個月工資還不到900元，加上各種補助和資金抵不上一個打工崽。我們不是沒有這個條件給職工發點錢，何況這錢也是大家掙的。是我們受計劃經濟的影響，在分配上還是平均主義，大鍋飯。這段時間我都在想這個問題，電視改革從何處開刀。我們過去講工作上的改革太多太多，而匆視了職工的生存憂慮太太少太少。改革是人文的進步，而不是讓一些人的幸福建立在另一些人的痛苦之上，何況我們黨的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代表多數人的根本利益嗎？”

方珍：“我說不過你，你是臺長，一切后果由你負責。”

丁可凡：“方副臺長，話不能這么說，我們是一個班子，應該步調一致。”

馬克欣：“為什么國有企業改革難，這和有利益是相關的，出了事是與領導分不開的，不過，我們出不了什么事。全國有許多電視臺都這樣做了。再說，上邊有這種精神。”他從抽屜抽出了一張報紙：“你看這里不是也刊登了嗎中央同意效益好的單位拿出一部分資產量化給職工嘛。”

方珍：“這是報紙，不是文件。”

馬克欣：“上級的文件也是靠下面的經驗形成的，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方珍堅決地：“等待！”

148、胡伯清辦公室

他正在給萬仁賢、史詩文講話。

“近段時間不光是你們廣電系統職工思想不穩定，報社、文化局也同樣。改革嘛就會帶來震痛。這要靠大家去做認真仔細的思想工作。”

史詩文：“胡市長，現在的思想工作不好作呀！”

胡伯清：“沒有不好做的事，只有不愿做的人。好了，今天我們不扯這個問題，我馬上要調離三江市去西藏，在我離開之前，把你們的位置動一動。”

史詩文和萬仁賢都有點緊張。

胡伯清：“你們二人的工作調整。吳海云書記在世時在常委會上討論過，因為種種原因，其實就是我的原因，當時沒通過。因為你們兩人跟吳書記緊一點，我有點個人意氣把你們給否了。現在想起來很可笑可悲，我已經向省委寫了檢查。市委常委的意見是史局長年齡已過線，再呆在廣電局長的位置上已經不合適，調你到市政協去任副主席，享受副廳級待遇，萬處長這一年來工作是努力的，本來提升你為宣傳部副部長，考慮到你人年輕，干一點具體工作對你今后有好處，這樣叫你頂史局長到廣電局去當局長，把廣電系統的工作抓起來。”

兩人感到突然，又無話可說，但很滿足。

萬仁賢：“胡市長，我對不起你，我向省紀委寫過你與安安生活不嚴肅的材料，是吳書記指示我寫的。”

胡伯清：“我知道，我也寫過吳書記的匿名信。這些小兒科，希望今后不要在你們這些干部身上再發生。”

萬仁賢點頭。

149、墓地

胡伯清在安安的墓前肅立，他把手中的一束花放在安安的墓前，又從衣袋里摸出一張他倆的照片，塞進墓穴中。天空又滾動起雷聲和烏云。

150、電視塔在雨中矗立

西南電視臺全臺職工大會正在進行。馬克欣在作動員報告：“……我們絕不能等待。等待就是被動，等待就是消亡。面對改革的深入，面對世界文化的相互交融，面對國內利益格局的多元化帶來社會思想復雜化的新趨勢，我們電視工作者的責任極其重大。我要大家堅信一點，只要是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宣傳政治思想工作就不可少，電視臺就會存在下去。”

一個響雷震得滿會議室的人有點驚顫。

“這雨下的，洪水還要第二次襲擊我們三江市？”羅文化問。

“不會吧！老天不會讓同一個地方遭二茬罪。”刀無刃擔心地答。

“福不雙降，禍不單行。多事之秋哇！”蔣蜀云感慨地自語。

馬克欣繼續講話：“不管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臺長會議決定：一、成立西南電視臺股份制公司，為走集團化道路作準備；二、立即上國際上最先進的數字化設備，為我臺上星作準備；三、推行真正意義上的制片人制度，為實行產業化生產作準備。同志們說什么都沒有用，我們要牢記一句話‘發展才是硬道理。’”

又一個響雷，馬克欣們走到窗前，大家也來到窗前，望著滿天雷雨，有點悲壯。

                       （全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