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室內
二喉拿著工資條質問方珍:“方主任,怎么我們新聞中心成立以后,我們每月領的工資越來越少?“
其它編輯記者也嚷起來,很有意見。
方珍看看丁可凡和大家,息事寧人地:“工資都沒有少,你們原來是多少工資,現在就是多少工資。“
二喉:“我是說,我們每月拿到錢的實際數少了,你看這獎金少了500元,衛生費沒有了,交通費沒有了,連每天的誤餐補助費也沒了。”
大喉:“活我們可沒有少干,現在每天拍的新聞比在電視臺多,可收入比電視臺少多了。”
方珍:“因為我們沒有廣告收入,所以只有一點凈工資和基本獎。”
金山:“憑什么我們就不應該有廣告收入?全社會都明白,現在的收入,光靠那點工資沒有其它經濟來源,能生存嗎?”
丁可凡:“金山,你是新聞節目主持人,是名人,你都不能生存下去,那我們這些人咋辦?”
金山:“我是名人不假,我有自知之明,可我是泡沫名人,我不是什么專家學者,只不過在熒屏上與觀眾混個臉熟,話說丑一點,抱條狗在電視上連播它三個月,它就成了名犬,我如果有幾天不在熒屏上露臉我這個名人沒有幾個人能記起我,所以,趁現在我還有這份能力當然想要多掙一些錢,這沒有什么不對的,個體戶政府都允許他們掙百萬、千萬、上億,我掙點自己的心血錢,口水錢,又有什么不對?”
“金山說得對,我們搞電視的掙點自己的心血錢有什么不對?”一人說。
“我們不給別人拍片子,沒有人會給我們一個紅包,那怕是一杯水。”又有一人說。
方珍:“我們是新聞記者,新聞記者總要講奉獻嘛!”
二喉:“方主任,你這話放在那里都可以套用。”他學著方珍的女腔:“我們是人民教師、人民教師總是要講奉獻嘛,我們是白衣天使,白衣天使總是要講奉獻的嘛;我們是人民子弟兵……”
大家嘻笑起來。
丁可凡:“我的理解,剛才方主任的意思是講一個人要有所理想、信仰、追求,不要把眼睛老盯在錢上。”
金山:“丁副主任,你說的對,無懈可擊,你我都是從小受理想、信仰、追求這類口號澆灌大的。馬克思講的共產黨理論概括為一句話,就是消滅私有制;列寧講,社會主義就是消滅剝削,這些都是我們上中學、大學時教材上明確告訴我們的。但是,我們現在是允許并鼓勵資本參與分配,理論與現實差距太大了,你總不能叫一些人不擇手段盡快致富,讓另一類人繼承光榮傳統,爭取一窮二白吧!”
大家在沉默,一些人在嘰咕:“要奉獻大家都奉獻;要發財大家都發財。”
丁可凡:“說這些沒什么意思。大家說,我們新聞中心的新聞怎么拍?”
大家你看我,我望你沒了主意。
大喉:“讓我說呀!我們的新聞還是按過去的規矩辦,會議新聞不能少,好人好事少不了,批評報道不能搞。”
方珍:“大喉呀大喉,怎么說你搞電視也算是一個老同志,怎么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呢!什么批評報道不能搞,我們以前也搞過批評報道的嘛,你為此還打過官司嘛!”
大喉:“現在大家都在喊價值、價值,我們搞了批評報道,吃了官司,得到了什么?我們人格尊嚴和生命又有誰來保障?我現在告訴你,為那場官司,我接到多少次恐嚇電話,你們知道嗎,他們要我的小命。我拿那幾百元的工資如果連小命都不保,那值嗎?”
丁可凡:“怕事就不要當記者,當記者就不要怕事。”
二喉:“丁副主任,你話說的輕巧,似根燈草。不怕事?現在的人誰不怕事?我敢不怕事,但有什么法律和制度來保證我不怕事?你和方主任既然當了我們的頭,你就要為我們的利益、權利、生活、工作著想,要不然還要你們當官干什么?”
金山:“現實生活畢竟讓我們每一位公民都現實起來。我認為大喉說的也對。會議新聞你不拍不報道行嗎!市里的各廳局領導是看見你拍了他的鏡頭不上電視,到時有我們的好果子吃。再說好人好事是主旋律問題,高唱主旋律是我們搞新聞的一個原則。批評報道,有人給我們撐腰就搞,沒人撐腰就不搞,要不然,搞了也是白搞。”
大家一陣哄笑。
“實際一點,我們可以把好人好事往外延伸一下,那些有錢有勢的老板和企業需要形象宣傳,我們為他們拍一些正面報道的新聞,按二類廣告收費,也何償不可。”
方珍:“這不是搞有償新聞嗎?拍他們有宣傳價值的一面是對的,但收費是不對的。”
金山:“那些企業老板早就錢多得燒包,他們的觀念和我們相反,認為付錢宣傳是正確的,我們不收費是弱智。我們為他們宣傳付出了體力和智慧,他們付錢是正確的,我們該收不收是不對的。”
一陣電話鈴聲驟響。
丁可凡認真聽電話后放下話筒說:“三登渡假村有一學生失足落水,在那里游玩的公檢法干部見死不救,群眾希望我們立即去報道此事。”
“太不象話了,太腐敗了,他們是納稅人養起來的,這還算什么公務員,國家干部嘛。”
大家嘰嘰喳喳議論開了。
“不要議論了。”方珍鎮住大家,“誰去采訪?”
“公檢法的事,惹不起還躲得起。”
“拍來也沒法用呀!”
金山:“我去,但要一位攝像。”
大家又一陣沉默,大喉慢慢站起來:“我去。”
丁可凡有點詫異:“你剛才不是說不搞批評報道嗎?現在又怎么變掛了?”
大喉:“牢騷歸牢騷,正事歸正事。我們當記者的都不敢直面人生,直面社會,這個國家就沒有希望了。”
他扛起攝像機要與金山一起出屋。
方珍悟出了什么,眼睛有點濕。
74、吳海云辦公室
市委書記吳海云怒氣沖沖地對著話筒道:“對這些見死不救的所謂國家干部,先給我扣起來,任局長你不要有什么顧慮,事情辦錯了,我這個市委書記負責,好!我相信你。”他放下話筒對坐在一邊的市長胡伯清說:“我們搞市場經濟只顧抓工程,這政治思想工作是不是放松了?該抓的還是要抓一抓才行,應該給宣傳部提個醒,搞一個學習計劃出來。”
胡伯清:“現在的事,光靠一個宣傳部能辦好嗎?沒有那么簡單吧!這是全民族的人文素質在滑坡。”
吳海云:“我們要制止住這種滑坡,當然我們管了不其它,但在三江市,我們還是可以管的嘛。”
胡伯清沒說什么話。
75、三登渡假村
湖畔,一群人圍住一具學生的尸體在議論,一位婦女在痛苦的哭泣,她是死者的母親。
金山已來到這里,對著話筒現場報道:“觀眾朋友們,你們剛才看到的這一起不該發生的悲劇就真的實實在在發生在我們面前。上午10時,來此游玩的小學生吳明子同學不慎掉到湖里,她的母親發現險情后,急忙向四周呼救,在此不遠的我市公檢法的幾位游玩者正好在吳明子落水處不遠的石桌上打麻將牌,吳明子的母親向他們求救,幾位身著國家制服的公檢法干部對此無動于衷,直到吳明子的母親跪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沒動半點惻隱之心,繼續打麻將,吳明子的母親只好另呼他人相救。在熱心人的幫助下,從湖底打撈出吳明子,但由于溺水時間過長,一個剛滿10周歲,活潑可愛的孩子的生命就這樣在我們的眼前消失了。我們不僅要問,那些吃著納稅人錢響,戴著國徽的見死不救者、他們的人性何在?道義何在?良心何在?據現場的群眾反映,那幾位見死不救者已開車逃離現場,我相信,他們不管逃到何處,都必須接受正義的審判。”
攝像的大喉顧慮地問:“我們會不會惹麻煩?”
“惹麻煩就惹麻煩,我們連這樣的新聞都報不出去,我這個新聞記者也當到頭了。”金山的手機響了,他摸手機。
大喉:“如果真是這樣,我也不再干電視這個行業,披著張皮沒啥意思。”
“喂,我是金山,什么,你再說一遍。”金山有點興奮:“那幾個見死不救的家伙被市公安局給扣起來了。好!我們馬上就去!”他興奮地告訴大喉:“快走,方主任來的電話,市公安局已把那幾位見死不救的家伙給扣起來了,叫我們立即去采訪,這條消息今晚頭條播出。”
“方主任有這膽量?”大喉有些不相信的問。
“什么膽量?這是廣電局長向她傳達市委的命令。”二人匆匆上車離去。
我們前面見到過的三江市中區民庭審判長正沮喪著臉坐在一張木板床上,他旁邊或坐或站地還有三位同伙,他們身著制服,沒戴帽子。“
鮑美麗、易難也在這里拍攝。
金山和大喉急急進來,他們一眼認出審判長,他二人流露出鄙視的表情,他們又對鮑美麗二人投去詫異的目光。
金山走到審判長前:“觀眾朋友們,你們現在看到的就是四位見死不救的國家干部,我們聽聽他們當時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態?”他對審判長問:“審判長,,我和許多觀眾都對你很熟悉,你也時不時的在電視上露面,你平時都站在審判別人的位置上頤指氣使,你想沒想過,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將要受到什么樣的審判。”
審判長有些嗚咽:“我今天是鬼迷心竅,是糊涂一時啊!我沒有去救那個淹死的學生,主要是我不會游泳,是個旱鴨子呀!……”
金山:“不會游泳是一個理由,但是死者的母親跪著向你們求助,你們采取了什么行動,比如去叫人相救,比如你們跑到落水現場協助打撈。”
審判長哭著搖頭。
金山:“為什么死者的母親跪在你們面前,你們都無動于衷?”
審判長哭訴:“這種事我們見多了,平時經常有人跑到法院來下跪告狀,對群眾下跪我們也就麻木了。”
大喉一下放下攝像機,兩眼恨恨地盯著審判長。
鮑美麗也開始采訪另一位:“剛才審判長說他因為不會游泳,所以沒有去救落水學生,你總不會也不會游泳吧!”
一干部:“我會游泳,我沒去救小孩子是事出有因。”
鮑美麗:“你可不可以對我們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講出真正原因。”
干部:“當然可以,前年,我有一個戰友在水庫里救出一位落水少女,少女得救了,我那戰友卻獻出了生命。當我們需要那位少女出來證實一下當時的情況,那位被救少女從此再不肯露面,她的家人害怕承擔責任,我那位戰友也因此沒被評為烈士,他的愛人早以下崗,上學的女兒也因經濟困難,享受不到較好的教育環境。”
“這就是你的理由!”鮑美麗驚詫!
“這就是我的理由,好人無好報。”干部回答:“再說今天是我們的休息日,我作為一名普通公民,沒有義務非要讓我干我不愿意干的事。”
金山走過來厲聲道:“你是一名公民,但是你是一位戴著神圣國徽的公民,你是共產黨員嗎?”
“公檢法的干部大多都是共產黨員。”
“我問你為什么要入黨?”金山問
“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
“共產黨是執行黨,入了黨可以給我個人帶來許多好處。再說要想當官必須入黨,你不要盯住我,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已故國家主席劉少奇說過的。”
“共產黨的宗旨是為人民服務,你知道嗎?”金山問
“任何一個共產黨員都知道,知道是一回事,去不去做又是另一回事,那些當官的都不會做的事,為什么非要我們這些一般干部去作。”干部不服氣的發牢騷。
金山問:“你知道,你們今天造成的后果嗎?”
“我們本身就是搞法律的,什么都知道。我們沒有干錯什么事。公安局這樣違法扣押我們這是侵犯人權。是違法的事。”
金山、鮑美麗對他說這種話愕然不知所措。
另一干部:“我們今天只是疏忽沒有去救那落水學生,你們就這樣大作文章,那些當官的貪污救濟款,救濟糧又叫什么?你們敢去曝他們的光嗎?”
“攀比的翻版。”金山憤然。
記者一行離開扣押所。
審判長打開手機……
77、室內
吳秋在回電話:“你們今天的事,現在可以說家喻戶曉,我知道了,這個忙能不能幫上我不敢打保票,我一定會在老頭子面前為你們求情。但是我還要說你們一句,你們今天做的事是有點缺德。你們也犯糊涂,遇到這樣的事,你們管還是不管都是新聞。”
吳秋放下電話對刀無刃說:“是市中區的審判長,他們今天到楊登科的三登渡假村去休閑,遇到一落水學生,見死不救,被市公安局的任大偉給扣起來了。”
“任大偉沒有這么大的權力吧!我估計是你父親叫干的。”刀無刃分析。
吳秋:“所以,審判長叫我到老爸跟前求情。”
刀無刃:“情是要求,事成之后要他出點血,這些大蓋帽吃得太多了,總要吐點出來好報答你呀!”
“那當然。”吳秋答道。
78、吳海云家
吳海云一家正吃晚飯,吳秋看了看父親的臉色試探地:“老爸,聽說今天公檢法有幾個干部見一落水學生見死不救,讓公安局給抓起來了?”
吳海云馬上有了氣:“是我讓市局任局長把這幾個敗類給抓起來的。”
吳妻:“這些人也太不象話了,唉!這那象是國家干部,你說這人啊,為什么就麻木到這種程度。”
吳秋試探地:“聽說電視新聞中心和兩家電視臺還去攝了像今晚播出。這樣是不是有損公檢法的形象。”
吳海云望著兒子,把碗一放,指著兒子:“你在市里干的幾件事,我沒干涉你,你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認為你還沒到犯原則的程度。今天這件事,你別給我瞎摻合。”
“我摻合了什么?我只是說,這件事讓電視臺曝了光,對三江市,對你這個市委書記都不是好事。”吳秋申辯。
吳海云老練地一笑:“你懂個屁,現在出這樣的事能瞞得過誰?那種想封鎖輿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老百姓一個電話,一個電傳,全世界都知道。與其讓外面的新聞單位來曝我們的光,不如我們自己先把事情報道出來,這樣更主動。”
吳秋從內心佩服父親。他拿起酒瓶:“爸,我再給你斟一杯酒。”
吳妻:“三呀!你得跟你父親學著點。”
吳海云有點沾沾自喜。
吳秋:“被關起來的審判長,跟我關系還不錯的,又是一個老實人,他真要被處理,他下崗的妻子和身患癌癥的老母親就沒有幾天活頭了。”
吳海云似信非信地問:“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我也不是為他求情什么的,我是想死去的學生已經不能復活,再讓審判長家破人亡,這也不是我們黨的政策呀!”
吳海云抿著酒在思索,他盯了吳秋一眼:“對這幾個見死不救的家伙還是要處理,可以先嚴懲,后平反嘛。”
吳秋很快明白了吳海云的意思:“老爸,我真得向你學幾招呀,我再敬你一杯酒。”吳秋又拿起酒瓶為吳海云斟滿酒。
79、安安茶樓(夜)
安安以茶道的方式在給胡伯清敬茶,胡伯清一臉的不悅。
“伯清,你這是怎么了嗎?下班了就該放松自己,老想工作上的事情,那是想不完的,人也容易變老。”
胡伯清:“我是在想吳海云辦的事,總是自以為是。他以為讓你們電視臺報道了公檢法那幾個干部見死不救的事,其它的新聞單位就會不關注這件事,他忘記了一個古訓,一泡屎不撬不臭的道理。現在的新聞媒體就愛炒這類事件以增加發行量和收視率。這些都不可怕,這下把省里中央也給驚動了,馬上派工作組下來,這下有好戲看羅!”
安安一笑:“工作組下來有什么可怕的,該報道的,我市已經報道了;該處理的,你們也處理了。這類事全國太多了,要不了幾天,人們就會把它忘得干干凈凈。”
“你真的這么認為?”胡伯清有些不信。
安安:“你太不了解我們這個民族了,我們這個民族歸根到底就是一個麻木不仁的民族,這是上千年來文化造成的。沒有辦法,來,喝茶。”
安安夸張的做著茶道的動作,逗得胡伯清臉上有了笑容。
80、茶園
幾杯蓋碗茶,圍著三個人。
青藍喝著蓋碗茶,用嘴一嚕桌上:“我把賣片的策劃已經搞出來了,請二位過目。”
羅文化和馬克欣一人拿了一份策劃書看起來。
馬克欣興奮地:“好!這個主意好。租一條船,把100家電視臺的購片負責人請到船上,吃喝玩樂,他們也沒處去,就沿長江觀景,片子也賣了,他們也觀賞了大江風光。”
羅文化:“這租船的錢怎么解決?”
青藍:“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們先給輪船公司談定,叫他們墊付,等把預收片款收回來,再劃給他們。”
羅文化:“要是輪船公司不愿意咋辦?”
青藍:“我們還要在每集片尾鳴謝他們。另外再拍一部專題片宣傳他們的光輝業績。他們能不同意嗎?”
81、畢姬辦公室
“我不同意。”畢姬對羅文化和馬克欣說:“這部片子的版權是誰的,以后有了收益怎么分帳?這些事情都沒搞清楚,你們怎么能擅自作主賣片呢,還要租一條輪船游玩,這是賣片嗎!這是游山玩水。再說,你們的電視劇還沒拍完,慌什么嘛。”
馬克欣:“這部片子的版權歸屬和責權在你沒調過來以前,就已經以合同的形式明確下來。羅主任是這部電視劇的制片人,我是導演。這些都是定得非常明確的。電視臺只出牌子, 不出資金。我和羅主任以我們的家產和人格作擔保,這些也是經過蔣臺長認可的。片子沒拍完就賣片,這是市場行為。打個比方就叫期貨,沒有什么不對的吧!”
“我不管你是什么制片人和導演,我只知道我是西南電視臺的臺長,法人代表。你們既然用了電視臺這塊牌子,我就有權按照我的意圖辦事。”
羅文化:“畢臺長,我們承認你是法人代表。承認你有權按照你的意圖行事。”
畢姬:“你們拍的《三江擒魔》這部電視劇的版權應該全部歸于西南電視臺。至于我要辦什么事,把這個問題解決好再說。另外,你們劇組的一切經費由我簽字報銷,否則我臺不予承認。”
馬克欣一下火了:“畢姬女士,你別利令智昏,誰給你這么大的權力?你懂電視藝術規律嗎?你搞過電視劇嗎?你別以為你去拍了幾條新聞就成了內行。這部電視劇臺里沒投一分錢,你憑什么要全部版權。我們拍片在先,你調來在后,你憑什么就主觀臆斷就否定前任臺長和電視臺認定的事?我們實行的是負有責權義的制片人制度,你憑什么就要你一支筆簽字就算數?要是電視劇拍砸了,你敢不敢承擔責任?別以為你當了臺長就成了太上皇,告訴你,誰去違背當今的拍片規則和藝術規律,誰就要跌跟頭。”
畢姬:“我用不著你來教訓我,我是臺長,我就有這個權力來管理電視臺的事情。你不要我來管可以,那你這部電視劇就不許掛西南電視臺的名字。”
羅文化:“畢臺長,我們這樣拍電視劇是為今后電視臺的改革闖一條路子出來。電視劇要走制播分離的道路這是遲早的事,我們要沒有超前意識和危機感,最終是要吃大虧的。”
畢姬:“你別嚇唬我,一句話,要掛我臺的牌子就必須按照我的意思去干。”
馬克欣:“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成了臺長,電視臺就是你家的天下,告訴你姓畢的,你忘記了一點,搞電視的人不是下崗職工,山區農民,讓你想怎么打整就怎打整。這是什么年代了,你還要搞家長制,呸!告訴你,辦——不——到!”
畢姬氣得滿臉通紅:“我再說一遍,你們要掛我臺的牌子,就要按照我的意圖辦理,否則,就不準掛我臺的牌子。”
馬克欣:“你以為你來這套就把誰給嚇住了,中國的電視機構和電視臺太多了。我們有了豬頭肉不怕找不到敬香的廟門。”
羅文化:“馬克欣、畢臺長你們都少說幾句,事情都要商量著辦。”
馬克欣:“我現在才明白,中國的電視為什么大多不景氣,就是象你這樣的不懂裝懂的領導太多。我鄭重地向你宣布,作為電視劇《三江擒魔》的編劇和導演不會掛西南電視臺的牌子,可我要提醒你,到時可不要后悔,你連電視劇都抓不出一部來,你當的哪門子的臺長。羅主任,我們走。”
畢姬氣得兩腮通紅。
82、大江上
一條輪船迎著朝陽行駛在大江上。
青藍、馬克欣、羅文化、安安、二屏與前來購片的各臺負責人在輪船會議室洽談電視劇《三江擒魔》購片會議。會議室掛著:電視劇《三江擒魔》購片會橫幅。聘請的禮儀小姐都掛著授帶站立在兩旁。
羅文化面帶微笑地:“今天請各兄弟電視臺的朋友到船上來召開《三江擒魔》電視劇購片會議,目的只有一個。大家都是各電視臺的部門負責人,平時很難有輕松的時間,我們把購片會定在船上開,就是讓同行們完成了訂片任務,又得到了片刻休閑,我們這次航程三天兩夜,為了使大家過得輕松愉快,我們在船上為大家安排了三江醇酒宴、卡拉OK、舞會、棋類比賽等等文娛樂活動,當然,電視劇的文字介紹片花我們也帶來了,大家看完后,如果認為滿意,就在這份合同書上簽人字,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會場響起掌聲。
甲:“羅主任,你們這次購片會策劃得真好,我們也要向你們學習呀!”
乙:“羅主任,聽說你為大家準備的紀念品保密,可不可以先告訴我們,讓大家高興高興。”
羅文化與馬克欣、青藍交換了一下意見告訴大家:“我們這次訂片會為大家準備的禮品是我市摩托車廠出品的╳╳牌豪華型摩托車,每輛車市場標價為8888元,簽完合同的電視臺負責人請到會務組領取摩托車票,我們負責寄到各位家中,不要摩托車的來賓可以憑票到會務組兌換現金。”
馬克欣又補充:“我們的投資方,防盜門廠愿意給大家提供防盜門,拿得動的隨你拿。”
會場再一次響起掌聲。
羅文化:“我們這次訂片會除會務組外,還設有兩個組,一個是工作組,由我們這部片子的編劇導演馬克欣和我們聯合攝制單位的代表青藍小姐負責各臺對購片的合同簽訂、付款方式和解答疑難事宜;另一個是生活組,由我臺著名節目主持人安安小姐、二屏小姐負責。各位對這次活動的生活安排有什么意見和要求,請向二位小姐提出。”
來賓盯住安安、二屏有點騷動,大家熱烈地鼓起掌來。
83、甲板上
馬克欣與青藍迎著江水,眺望大江。
馬克欣:“畢姬這女人,說聰明也聰明,說傻也傻,他還以為現在的人還屈服于一種權力的高壓,沒想想進入新世紀的電視人,在思維方式,價值取向,拍片目的都發生了根本變化。”
青藍:“他們這批領導干部都這樣,把自己當作是一部機器,沒有把自己當作是人。當然這也難怪,我們在干部問題上總愛培養他們成政治家,不愛培養他成為其它人才。”
馬克欣:“你這話我不明白。”
青藍一笑:“我國哪怕最貧窮的縣區都有黨校。我們的領導干部都讀過不同類型的黨校。你見過有多少干部送到其它學校去學習過?”
馬克欣:“是呵,我還去讀了半年黨校,學的內容跟現實許多沾不上邊。我當時還說了一句話,差點挨批。”
青藍:“什么話?”
馬克欣想了想:“一個民族有太多的人關心政治是不祥之兆。”
青藍點頭認同:“人類生活離不開政治,但不光是政治。就象我們拍片總想把電視節目辦成教育觀眾的課堂,應該有一些輕松的,歡快的,針對不同觀眾的節目出現,滿足社會多層次觀眾的要求。”
馬克欣:“青藍,我還是要感謝你,這次畢姬不讓我們掛電視臺的名賣電視劇,是你把你們公司的牌子借給我們才避免了工作的被動和可能給投資商造成損失。”
“畢姬這樣的領導不懂‘每人頭上一方天’這個道理。現在社會越來越開放、進步、民主。那些想用權力來卡這卡那,其實是很可笑的。”青藍換了話題:“馬克欣,我把公司的牌子借給你可不是白借的呀,到時得按君子協議支付一點費用。”
馬克失:“不就是一個牌子嗎,我和羅主任商量了,這次訂片會完以后,我們也去申辦一電視制作公司。安安說工商局她有哥們,辦個證非常容易。”
青藍:“這是你們的事,我不管,我要我的傭金。”
馬克欣:“你不是口口聲聲講友誼,講哥們嗎?怎么一談到錢就不認人了。”
青藍:“你們現在還在吃皇糧,吃大鍋飯,我可是下了海的人,就得靠掙錢吃飯。友誼歸友誼,算帳歸算帳,這就叫親兄弟明算帳。”
馬克欣:“我們不是兄弟?”他把嘴湊到青藍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
青藍滿臉通紅,兩人打鬧起來。
輪船向前方駛去。
84、三江火鍋城
宋雅藝纏住錢老板:“我聽青藍說,馬克欣拍的那部電視劇最少要賺200萬呢。”
錢老板:“一部電視劇能賺那么多錢?我看電視機里幾十套節目播出的電視劇并不怎么樣嘛。”
宋雅藝:“你就不懂了,全國幾千家電視臺每天晚上都要播電視劇,你想這個數量要多大呀!不管好的差的片子,電視臺總得要播出來哄住觀眾的眼睛呀,就好比你們開餐飲的,不管人們說這樣不好吃,那樣吃不好,但這一日三餐總要找點東西來哄哄肚子是一樣的道理嘛。”
錢老板:“宋小姐,聽你的,你說怎么辦吧!”
“咱們也投錢拍電視劇。”宋雅藝說。
“誰來演?”錢老板問
“我主演,再請幾個演員就成。”她見錢老板有點猶豫,撒嬌道:“錢哥,你以前答應過我嘛,要為我包裝包裝。我們有了這個主意和條件,你又怎么了嘛,你以前對我說的話都是哄我的。”宋雅藝演戲,說著哭泣起來。
錢老板憐香惜玉:“別哭,別哭,我說過不包裝你嗎?拍電視劇不就是花幾個臭錢嘛,我最瞧不起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著干啥。你要拍電視劇你就拍,沒關系。”
“錢哥你好好耶,我沒有看錯人。”宋雅藝摟著錢老板瘋起來。
錢老板:“好了好好,要叫老板娘看見了,我可是吃不完兜著走。我把你招進來,她就忌恨起我倆了。”
宋雅藝:“你怕她干什么,市場經濟,競爭取勝,我可以和她競爭嘛。”
“別談這件事。”他嘆了一口氣:“生活嘛,還是新社會好,做男人嘛還是舊社會好。”
“為什么?”宋雅藝不明白。
錢老板:“舊社會男人可娶一妻一妾呀!”
宋雅藝:“你別臭美了,你說電視劇你準備投多少錢?”
錢老板:“多的我沒有,投100萬元沒問題。”
“好,我們說干就干。”宋雅藝信心十足。
“雅藝呀,你這個電視劇總得有個名字吧!”錢老板問。
宋雅藝想了一會:“現在的男人都和你一樣,色迷迷的,我看這部電視劇就叫《女孩笑咪咪》我立即請人寫劇本。”
“《女孩笑咪咪》這個名字好,有錢人誰不愿看女孩笑咪咪呀!不過,你得請人寫的好看點。”錢老板叮囑。
宋雅藝:“我明白。”
85、外景
胡伯清開著汽車,安安坐在他身邊。他一言不發,安安看了看他的表情欲言又止。
汽車朝著一處風景區駛去。
車內,安安問:“伯清你是怎么啦?”
胡伯清把車靠在一邊,憤憤地說:“工作組來調查見死不救那檔事,不知誰向工作組反映我倆的事。他們找我談了話。”
安安:“你就為這事生氣?”她望著胡伯清哈哈笑起來,笑聲感染了胡伯清。
胡伯清:“豬尿包不打人——漲人。”他凝視著安安:“人啊!不怕賊偷,就怕賊盯著。我看咱倆的事就此打住。”
安安:“怎么打住!我一不要你娶我,我也不會破壞你的家庭,你怕什么,我從內心愛你。我喜歡成功的男人。”
胡伯清:“你歲數也不小了,總該成家結婚的。”
安安:“這是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么處理。”她哭起來。
胡伯清:“安安,你平時挺堅強的,這是為什么?”
安安一下撲在胡伯清的懷里:“我畢競是女人,女人有了愛情就沒有一個會堅強的。”她哭了一陣命令地:“你下去!”
胡伯清:“安安,你怎么啦,別哭。”他想去為安安拭去眼淚,被安安用手擋住。
“你下去。”胡伯清在安安冷漠的表情中下了車。安安抓過方向盤一踏油門,轎車絕塵而去。
胡伯清孤獨地站在原地,他苦笑著搖頭。
86、新聞中心
方珍告訴大家:“史局長說,西南電視臺和市有線臺都向市里告了我們新聞中心的狀,說我們搞有償新聞。還說我們在新聞前后帶廣告。”
大家不語。
大喉老實地:“我們新聞中心的人都是兩家電視臺搞新聞的人湊在一起的,以前和他們也是一個碗里吃飯,這一分家,怎么就象變了仇人似的。”
丁可凡:“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二喉:“他們反映我們,我們也可以告他們嘛,他們兩家電視臺,哪個節目不靠商家贊助,不靠廣告支撐。“
金山:“說這些都沒有用,只有想辦法對付。“
一人:“你有什么好辦法就說出來。“
金山:“上級規定我們的新聞聯播只有20分鐘,他們兩家電視不讓我們前后帶廣告,我們就來個——中間開花。少播兩條新聞,把廣告做進我市的新聞聯播中間,看他們怎么辦?”
方珍:“金山,你這辦法行得通嗎?”
金山:“方主任,你看看上星節目,把廣告做在節目中間有的是。”他學著說:“觀眾朋友們,廣告之后請繼續收看我們的節目……不是這樣的嗎!”
大家笑起來。
方珍也笑了:“就這樣做。”
二喉:“方主任,你不怕你的小官帽給擼掉了?”
“我又不是神仙,我也是凡人一個,我不把你們安頓好,這個新聞中心遲早是辦不下去的。”方珍又強調:“但是我們的新聞數量雖少了一點時間,新聞的質量一定不能馬虎。”
87、史詩文家(夜)
史詩文垂著頭思索著什么,門鈴響了,他開門,迎進手提禮品的刀無刃:“坐吧。”
刀無刃:“史局長,我當廣聯公司總經理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史詩文苦笑了一下,從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丟給刀無刃:“看吧,剛到的文件,你還想當總經理,我這個廣電局長當不當得穩當還不知道呢。”
刀無刃滿臉疑惑:“史局長,什么事有這么嚴重?”
史詩文:“上邊命令,各地無線電視臺和有線電視臺必須合并。”
“真的?”刀無刃抓起文件就看,當他抬起頭時,臉上已無任何表情。(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