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4個節(jié)氣中的夏至,我們三個來自成都平原的支教人,邀上同為藏文中學的春森、曉琪兩位老師和食堂蔡師傅,去攀登鎮(zhèn)子邊佛學院旁邊的神山。
步行至山腳,分散開時,我、春森、曉琪一組,學容、小紅、蔡師傅結伴。山路崎嶇,我們漸次埋首于松針覆蓋的地上,尋覓那“大腳菇”的蹤影。此物雖不名貴,卻是當?shù)厝私蚪驑返赖纳街姓湮丁>与[于腐葉之間,如同大地吐納的密語,即便俯拾幾朵,也足以讓我們心花怒放。
正當我們朝著山頂行進時,雅江方向忽有墨云如受驚的野馬群,蹄聲隆隆,裹挾著風勢壓頂而來。
春森和曉琪似乎頗有經(jīng)驗,相視一眼就喊道:“快跑!”我們三人立刻轉身向山下沖去。話音未落,豆大的雨點已噼啪落下,瞬間織成密不透風的水簾。我慌忙撐開傘,三個人便擠在這方寸天地下,落荒而逃。春森和曉琪如識途老馬飛奔在前,我踉蹌著緊跟其后,雨水竟像是如影隨形的追趕者,從山頂咆哮著撲下,舔舐著我們的腳跟。
雨勢迅疾,傘蓋之下,水簾已然內外交織,衣褲緊貼肌膚,冰涼濕重,腳步在泥濘里愈發(fā)滯重。狂奔至校門,曉琪一腳踏進水凼凼中,“啪嗒”一聲,濺起的水花竟如小小的瀑布傾瀉開來。
此時學容、小紅和蔡師傅也相繼趕到,只見他們也是渾身濕漉漉的。學容、小紅二人雖撐著小巧的遮陽傘,但在暴雨中簡直形同擺設,蔡師傅僅憑一件沖鋒衣護身,雨水早已匯成小溪自衣襟奔流而下。
大家彼此打量,看著濕淋淋的落湯雞模樣,水珠順發(fā)梢滴落,沿著鼻梁滑進衣領,眾人不但沒有埋怨,反而笑得前仰后合,水痕縱橫的臉上竟綻開比陽光更明亮的笑意。
原來,人生滋味,竟常在這狼狽的罅隙中悄然生長出快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