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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二題
[四川省合江中學 ] 江麗梅
麥 子
“麥谷飄香時,旅人思歸日。悠悠赤子心,越過故河去。”每當吟詠這首小詩,我內心深處最溫軟的東西總被不經意地觸動。
我愛麥子,她是我生命中最鐘愛的植物。
在我的腦海里,經常會浮現這樣一幅畫面:廣漠的春天的原野上,溫暖的陽光融化了沉積的冰雪,一株沉默的麥子在微風中搖曳……
此時此刻,我好象沉沁于麥香的淳樸里,那靈觸的思緒在漫天飛揚。的確,對我而言,麥子決非一種平凡的草本植物,而是一道搖曳的風景線,寄寓了我全部的生命夢想。
我心目中的麥子總是沉默的。她是大地的寵兒,她渴望與土地靜靜相對,默默相守。請聽風兒捎來的麥子的心語:“深情地含笑,對著大地,我是一株沉默的麥子。藍天上,白云外,書寫我萬水千山的心情。土地啊,我的愛人,我對你的情最真最切。風兒呵,輕輕地吹,別打碎了我的寧靜,我也沉寂得沒有了自己。唯有土地,我的愛人,讓我感動得成熟……”
我心目中的麥子總是優雅的。她一會是一名亭亭玉立的羞赧少女,一會又是一位儀態萬千的端莊少婦。春天的和風吹拂著她,夏季的綠蔭庇護著她,秋天的陽光明媚著她,冬日的雨露滋潤著她。物換星移,麥子搖曳生姿,永遠是自然界一道最亮麗的風景。
我心目中的麥子是一位知性女子。她擁有深邃的思想和豐富的內涵。她不是井底之蛙,也不會夜郎自大。她單純而非簡單,爛漫而不孤獨,神秘而不怪異。她熱愛生活,欽佩善舉,追逐成功,享受充實。“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來尋找光明。”
我心目中的麥子是一株夢想之麥。成長路上她沐著風雨,迎著雷電,懷揣著向往啟程。沉甸甸的夢想令她恣意地拔節生長。在她周圍,有烏云,有光明,有鮮花,有荊刺,但更有一派明媚的春光。
詩人說:“浪漫的法國人,在號稱世界第一街的香榭麗舍,種了麥子。收割的時候,我帶著一把鐮刀,來到了巴黎……”謹以此詩連同我最真摯的情懷一并獻給--沉默的麥子.
在歲月的芬芳里……
當代女作家林白在她的散文集《青苔》里寫道:“過去的時光滲透在每一個事物中,它們飄動,旋轉,我于寂靜中一次次聞到以往歲月的芬芳。”
今夜,又一個平淡的冬之夜,在雨聲的喧嘩里,在莫名的寂靜中,我開始像別人懷念戀人那樣懷念家鄉了。家鄉的小鎮、石板街,黃葛樹,戲臺,破廟……一幕幕走進我的睡夢,不經意地激起我記憶深處的漣漪。
我的家鄉小鎮名曰“鳳鳴”,相傳家鄉的山上終年有鳳鳴叫,故得名之。小鎮依山傍水,山乃鳳凰山,水乃習水河,自古以來便是川黔要道。小鎮極小,可謂“袖珍”,可她小得靈秀,小得斑斕。一條青幽幽的狹長石板路,從場頭逶迤到場尾,不足1000米,這便是所謂的街了。街道兩旁,是一排排青磚灰檐的木房。屋頂搖曳著不知名的小草(這是鳥兒或風帶來的生命),三兩只小貓不時出現在屋檐上,一眨眼工夫,便從場頭竄到了場尾。廣場邊沿,有幾株參天的黃葛樹,枝葉參錯盤雜,幾乎覆住了半個廣場。它們到底有多老,鎮上的白胡子老頭也記不清了。有人說樹上藏著千年蛇妖,初中時剛接觸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看了之后就覺得樹上真有人面蛇身的妖精了,說不定啥時候向你展顏一笑,真讓人驚懼。樹底下有一戶人家,主人是一個瞎子,姓啥名啥不知道,只知人們都喚他“焦鹽瓜子”。瞎子家貧,靠賣瓜子維持生計。天剛蒙蒙亮,“賣焦鹽瓜子”羅,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從場頭飄到場尾。現在想來,那聲音是多么的親切,入耳,一直陪伴我度過了難忘的孩提時代。
場中間曾是鎮公社所在地,里面有一個戲臺,做工講究,全用木材搭成,巨大的柱子上有精細的雕刻。可惜隨著舊城的改造,這些都不復存在了,它早已成為人們記憶里一個閃光的亮點。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戲臺是老鎮文化的發祥地。每逢好天氣的夜晚,小鎮人邀邀約約,拖兒攜女,扛著長長的木凳,聚集在臺下,一飽戲癮。我隱隱約約地記得兒時看戲的一個片段:一名素面縞衣女子淚珠漣漣,愁怨滿面,哀哀啼啼地唱著演著。當時一點兒也看不懂,讀高中時才陡然明白過來,那恐怕便是關漢卿的《竇娥冤》了。戲臺東邊有株桂花樹,香氣濃郁。遠方的山坡上,有磷光點點,大人嚇唬小孩說是“鬼火”。場尾是李家莊,它原是解放前一李姓地主的大莊園,花草應有盡有,帶天井的小院落一個挨一個。后來這地方變成了學校,即我的母校,今天的鳳鳴中心校和鳳鳴中學。我經常懷念那一段讀書的時光,那是一段雨后追隨同窗擷拾香樟籽,桂花瓣的時光。從這里,走出了一位位名人,如曾就讀于黃埔軍校的余盛藻老前輩(已故),誨人不倦的優秀教師黃旭老先生,89級,95級合江的高考狀元胡貴春,桂劍等。
小鎮的最高處,是一個突起的小山包,名叫“大廟上”,山上有古廟,修建于明朝洪武年間,名為“三教寺”,那兒是孩子們捉迷藏,扮家家的好去處。從這里遠眺,小鎮全景一攬無余。
追溯小鎮歷史,自然會想起兩個人。一個是“王瘋子”,她是小鎮上第一位上大學的女子,其家境在解放前頗殷實,可大學沒畢業便突然瘋了。聽說,大學里的男友拋棄了她。從此,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大學生從人們的視野里走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蓬頭垢面,手舞足蹈的瘋女人。她無家可歸,習水河畔的洞壁就是她的棲息之所。一場大雨下來,她淹死在河里,便永遠 “棲息”了。還有一個人叫“蠻老幺”,從我記事起也有三四十歲。他天性癡憨,一言一行像一個長不大的兩歲小孩,可心地特好,專和老街上一群光屁股小孩漫山遍野地“瘋”。追蝴蝶,逮蜻蜓,攀大樹,摘野花,無事不干。一個夏日的黃昏,他跳進小溪溝洗澡,終究落得了和“王瘋子”一樣的命運。是的,這兩人都是人生的過客,他們匆匆來又匆匆去,豐盈了小鎮爬滿青苔的歷史,卻又走不出人們封存的記憶。
在歲月的芬芳里,我無時無刻不在懷念小鎮,似人般無限癡情地懷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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