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最純最美的天國使者，帶給人間有滋有味的夢幻和遐想，我們因為雪認識了另一個童話世界，因為雪感受了更加春天般的歡悅。

然而，兒時的苦難仿佛是蒼空的陰霾，記憶的模糊不能掩蓋善良與神圣的呼喚。在我的童年里，雪是極少極小極不容易見到的，等待、渴望，我們做夢都想見到真正的雪，大雪，飛雪,瑞雪……單薄破舊的棉衣里被饑餓壓癟的棉花恐怕也比得過偶爾一年吝嗇的雪花，我們凍得通紅的小手捏幾團雪球裝進書包，就算是上等的“游戲品”了。

長大成人，我做了老師，似乎實現了許多幼年時憧憬的理想，卻不曾想在條件極其艱苦的村小熬了一年又一年。“一片冰心在玉壺”的我多么盼望有一天迎來春色。終于有一年（大約是1989年）隆冬時節，一場罕見的大雪一夜之間悄悄、迅速地來到我們身邊。那才叫令人難忘的瑞雪啊：我和幾位同事乘皎潔的月光出了門，但見大地雪白一片，黑夜如晝。小路是白，像撒滿精鹽或是白糖；翠竹是白的，像飄滿柳絮集體亮相；房屋也是白的，像粉刷了一層又一層的石灰。于是我們在教學樓前、水庫邊、山坡上拍照留影，記錄下艱難歲月里屬于我們的最有價值的足跡。雖然照片有些昏暗模糊，卻是終身回味的往事。當時有個老師的女兒恰好降臨這個世界，他不假思索給孩子取名“雪兒”。這一年，我按捺不住激情的涌動，一氣呵成寫下了《雪中情》《走過雪地》等幾篇散文，可惜捉襟見肘，沒敢“面世”。

很快有人抨擊那場大雪，說是把昔日歡騰的麻雀趕跑了，煞了家鄉的風景。誠然，多年陪伴我們的小精靈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許多人心里很是遺憾。后來聽說可能是少見的大雪封住了地表，鳥雀沒有食物可尋，只好長途搬遷，另尋出路；也有人說：是農藥的危害迫使這些與我們朝夕相處的鳥兒們忍痛離鄉背井、遠走他方的。不管怎么說，無論什么原因，反正它們和我們“永別”了，直到近年才又和我們“重逢”，還我們一個久違的驚喜。

擁有不曾重視，失去方知珍貴，人類何時才能懂得珍惜？麻雀如此，雪呢？

14年之后，兒子已是小學四年級學生了，非常羨慕我們那年大雪里玩雪的樂趣。他朝思暮想，夢中也在和伙伴嬉雪。2003年，好不容易迎來新世紀我們這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大雪，雖不及當年氣勢和盛況，而且迅速消失，但也足以讓這小子興奮不已。我和他共同見證并即興寫作，兒子的是日記，我的是散文詩《雪之味》。思緒在虛幻里更加清晰，情感在飄渺中漸漸濃烈，許多年難得的感覺又回來了，我揮筆速成，立即投稿。幾天后，《瀘州晚報》“教育專版”在“吾師吾文”欄目中編輯推出一組師生習作，我是唯一的教師代表。不經意間，這場不如刀郎的“2003年的第一場雪”成全了我的文學夢想。

這以后，雪——飄飄灑灑、圣潔美麗的報春使者再次悄然從我們的視線退出。本來就不多彩的生活似乎一下變得蒼白起來，而對于不夾雜任何塵埃雜念的精神追求反倒越來越如饑似渴。一天晚上，我在漫天大雪中沉浸、陶醉、恍恍惚惚，逐漸化成花瓣飛升蒼穹……夢里雪花牽引著我，追尋、擁抱那純凈、清白而又圣潔的心靈天堂。

                             2005.12.29

【注】

1、該文為練習瀘縣2005—2006學年度上期六年級語文學科素質達標測試題時第六套題時我的下水作文，測試卷的要求為：四、習作30分。習作內容與要求：想寫什么就寫什么，題目自定。圍繞題目，做到內容具體，語句通順，不寫錯別字。

2、因2005年的瑞雪難得一見，本文投稿后迅速被瀘州晚報選用，并與我市部分師生詩文獨成一個版塊。

                       2014.2.17下載打印自孤燈夜話博客“咬文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