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尾中學“靈溪文學社” 羅張艷
親愛的老媽:
是我,你曾經口中的“淘氣包”,現在嘴邊的“乖乖女”,請饒恕我這么自戀,擅自揣摩你的心意。但,我真的明白,你已經改變對我的印象,從“淘氣包”一夜之間脫胎換骨,這得感謝這個美麗的世界。盡管它并不那么仁慈,磨難也不很十分,其實沒有品嘗過磨難,又怎么感知幸福的味道呢?這一切,是你給了我許多啟蒙,我得感謝你,感謝你的啟蒙之恩。你聽到這句話時,是否會流淚?我想你一定會含淚而笑,并且在心里說:“我的‘淘氣包’長大了,不過你還別先來感謝我,你要感謝的人很多!”
對,老媽說得對,老媽就是這樣謙遜,這不得不令我驕傲。這么多年來形影相隨,我受老媽的言傳身教,影響頗深。老媽的言談舉止仿佛早已在我心里生根發芽,有時覺得我小小的身體早已負荷不起它的枝繁葉茂。
老媽是個農民,只到初中畢業便沒有繼續學業,至于母親為什么沒有繼續深造,親戚間有好多傳說的版本,有的說家庭困難,還有的說農村女孩讀書無用……總之,家人為此是很惋惜的。而我也總是有疑問。可是我現在的老媽,當年的女青年,沒有因為沒有書讀而沉淪人世之間。她“卸甲歸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學習農業勞動——刨山挖土,挑糞老柴……繼承著祖輩美德孝道善良。據說,當年我老爸娶她時,正是看中這些優秀品質。直到半年前的一次深夜聊天,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來,當年外公一家竭力供母親讀書,母親當時想著能得到一張畢業證書就不錯了,因為當時的考試太苛刻了。得到畢業證書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如母親想象般實現了,可母親當時又何嘗沒有一絲遐想呢……在母親的一番教導下我明白了;我不能因為自己是個農村女孩而感到自卑,作為母親的女兒更應該完善她所留下的遺憾,我自當自信自強。
老媽的優秀品質在我們這個大家,最先是沒有得到她婆婆——我的奶奶的認同,原因也挺簡單,老媽過來,一連三胎都沒有給丈夫家生個傳接香火的男娃。我最先來到這個世界,來到這個家,由于我奶奶刁難,我差點做了別人家的養女。我老爸是我奶奶的孝順兒子,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主見,堅決不送人。每每提及于此,老媽總是潸然淚下。于是對我們這個家一心一意好的沒話說。
起先,聽鄰居長輩給我講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開始我恨我奶奶,她怎么可以歧視女孩,自己不也是女孩,才成了我家的奶奶?現在想來,我也沒有理由恨她,舊時代過來的人,受封建思想的流毒太深,我反而覺得奶奶可憐,她一生最大的希望抱到男孫子,由于自己的急于求成,而傷害我們一家人,造了太多的孽,我為奶奶感到可悲!
媽媽拼命的勞動,爸爸不停地干活,節假日,我和弟弟妹妹也一同參戰,幫著他們干著力所能及的活兒,生計來源似乎也捉襟見肘,不見好轉。于是乎,爸爸一年前被迫離家踏上遠方打工救家之路。這下可好,家里家外,全是我老媽的天下。莊稼地做了三份,肥豬喂了五六頭,幾個家庭輪流還有一頭耕牛,村子里的紅白喜事,老媽還要把家里的人口、牲口安頓好,首先趕過去幫忙。
老媽是個農民,身子骨還算結實,
老媽是個很固執,很倔強的人。她沒有聽醫生的話,她住了幾天院,痛停止了,她趕快出院回到家里按部就班干著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的農活兒。星期六,我回到家里。入夏以來,幾乎每天淫雨霏霏,今天天空放了點晴。老媽說腰疼,讓我給她擦藥酒,貼膏藥。我一邊給她擦藥酒一邊說:“媽媽,你就別這么要強吧!等病治好了再去,否則,不僅會前功盡棄,還會使病情惡化。”一身勞動慣了的身板像發動著的機器,一刻也不能停下來。當我給她貼好藥轉身喂豬的時候,她也站起身來,然后大聲問我二妹,“羅二妹,我的鐮鏟呢?今天上午,我們要把那片苞谷地里的草除了!”我老媽扛著鏟鋤走在前頭,步伐穩健踏實,但那腰疼的身子在晴空下似乎顫巍巍的。我的弟妹們跟著,不是你推我一下,就是我絆你一腳,吵吵嚷嚷走向那片在晴空下綠油油的苞谷地。
我望著老媽的背影,我想著她的腰疼,我的眼淚實在忍不住掉下來了,淚珠滴在場壩邊的一株玉米葉子上,那晶瑩的水珠兒在葉子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回望一眼她的源頭似的,然后艱難地順著毛刺刺的葉莖滾向葉心,與那里等候多時的一汪清露匯集。此時,我不知道要說什么?該說什么?說我那滴淚珠匯進一汪清露,幫助玉米拔節嗎?還是說我老媽那個顫巍巍的背影屹立在天地之間,多么偉大!
這時的語言是蒼白的,贊美之詞一個也想不出來,于是便想到提意見:
母親,你不能這樣玩命!你過去的起早貪黑是為了戰勝饑寒,一家幸福,我們是支持你的,而你現在這樣帶病堅持,那就是雪上加霜,只有加重病情惡化,造成更大的家庭悲劇,這是玩命!你不要以為你倒不下去,你不要以為現在少了勞動愧對良心,我們就不愛你了。你已經有病了,就要安安心心,好好地把病治好。等病治好了在甩開膀子好好地勞動,今天少勞動,甚至不勞動意味著今后多勞動,更好地勞動。你說是這個理嗎?
母親,我們強烈要求:停下你手中活兒!休息!休息!再休息!
多少個深夜一起數星星的守護者,你的大女兒